第94章 ：突如其來
夏斟還是沒理。
鳳蓮華支著下巴：“阿澈，那個滅了我們滿門的凶手我馬上就要揪出來了，等我們報了仇。我們重振鳳家門楣好不好？”
夏斟擠了個淡淡的鼻音：“……嗯。”
鳳蓮華笑得眉開眼笑。
“蓮華，過來。”洛天祁在身後叫她。
鳳蓮華心情很好，朝他走去。笑著說道：“洛天祁，你找我做什麽呀？”
“他是誰？”
洛天祁開門見山的問。
鳳蓮華將洛天祁拖到一旁。離夏斟遠點。省得被夏斟聽到傷了他的心。
“他是我弟弟。”
“朕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個弟弟？”洛天祁勾唇冷笑。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他是我的親弟弟鳳星澈。”鳳蓮華也不瞞著洛天祁，兀自將答案說出來。
洛天祁瞳孔猛然一縮。
“鳳、星、澈……”
鳳蓮華最親的一母同胞的弟弟。
鳳蓮華笑：“上蒼眷顧。讓他活著。”
“鳳星澈已經死了，他不可能是鳳星澈！”洛天祁抓住她的手腕：“蓮華，離他遠點。”
“為什麽？”鳳蓮華俏臉一沉：“他就是我弟弟。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不會有錯的。”
“當年鳳家四百口人被滅門，為什麽沒人活下來，單他活了下來？”洛天祁寒著臉：“不要被感情蒙蔽了理智。他極有可能是魂刹派來的奸細。”
“不。不是的！”鳳蓮華甩開他的手。反駁道：“我跟阿澈生活了那麽久，阿澈什麽樣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就是我的弟弟鳳星澈！！”
洛天祁不語，看鳳蓮華激動的樣子。他就知道跟她完全沒辦法談。
她沉浸於弟弟歸來的喜悅中，什麽都聽不進去。
現在說了也是白說，便靜靜道：“朕覺得此事有鬼。你提防他一點總是沒錯的。”
鳳蓮華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咬了咬唇，說道：“對不起，我隻是太高興了，放心吧，我會防著他。”
放心才怪。
洛天祁倏地在她額頭吻了一下：“朕回宮了。”
“啊，啊？”鳳蓮華沒反應過來，洛天祁走遠了。
鳳蓮華吃飽喝足，去春熙水榭探蔚白的消息，她想給他寫封信。
可惜了，今年不能一起過年！
不過，她揚起了笑容，以後都可以一起了呢。
來到春熙水榭，春熙水榭大門緊鎖，鳳蓮華翻牆而入，一探裏麵情況，發現美姬已經走了。
怎麽了這是？
鳳蓮華心裏湧出一絲不安。
難道蔚白出事了？
想到有這個可能，鳳蓮華立刻去了暗閣，讓人著手查昆侖神殿的事。
右眼皮直跳，她揉了揉眉心，勸自己不要多想，然而，下一秒暗閣得到的結果將她打入地獄。
昆侖神殿聖子蔚白跌入懸崖，屍體已搜回，確認死亡。
什麽？
鳳蓮華臉上血色盡失，瞬間麵白如紙。
“是不是查錯了，再查一遍。”
鳳影一臉為難的說道：“不會有錯的，這個消息昨天收到的，為了避免結果出錯特意求證了好幾次。”
鳳蓮華紅著眼：“為什麽不通知我。”
鳳影遲疑道：“皇上說這條消息先不說，等到閣主過完年再講。”
鳳蓮華像是被人一盆冷水從頭淋到腳，涼到了心裏去，極致的冷，刺骨的痛。
他真的死了？
怎麽會？他可是聖子，武功頂尖，還擁有不死之身，怎麽可能跌入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明明半月前還對她說：“小野貓，一個月後，我來娶你。”
半個月後，人就沒了她揪住了鳳影的前襟，尖聲咆哮道：“你騙我，你騙我！”
鳳影不語，她知道鳳蓮華跟蔚白的事。
“怎麽不說話，你騙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鳳蓮華眼裏滿是瘋狂，鳳影毫不懷疑她說聲“是”，鳳蓮華就會殺了她。
鳳影對上她的雙眼，頭一次說了違心的話：“嗯。”
“對，就是騙我的。”鳳蓮華放下她，找了那麽一丁點理智：“我要去昆侖神殿，我要親眼看到他，親眼！”
她拔腿往外走，鳳影擔憂的跟上去，就見她搶了別人的馬，利落騎上，揮著鞭子走了。
鳳影趕緊去通知洛天祁。
鳳蓮華騎著馬不斷的揮鞭，恨不得下一秒就飛到昆侖神殿，天上飄起了雪花，落到了她的羽睫上，融化。
眼眶不知不覺氤氳著霧氣，模糊了遠方的景色，鳳蓮華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
雪越下越大，前路茫茫雪白，像是一塊遮住屍體的白布。
快馬駛過，唯留兩行蹄印。
到昆侖神殿足有一個月的日程，鳳蓮華十二天就走完了，當看到那座雪白的山峰時，鳳蓮華蒼白寡淡的小臉有了些異色。
她懷著“蔚白一定不會死”的念頭，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爬上蜿蜒通天的階梯。
還沒到達宮殿，就見兩個公子路上邊走邊說著話，從她身旁擦過：
“蔚白一死，玄天神殿的大權就要落到三長老的手上了。”
“神殿之中明爭暗鬥不比皇室少，偏偏蔚白又是個不識抬舉的，提出要撤了三長老幹女兒慕盈盈的聖妃之位，將自己唯一的幫手拒之門外，可不是找死麽？”
“歸根到底還是情字害人，身居高位者一旦動了情無異於自尋死路，我們要引以為戒，長點心呐！”
“哈哈，我曉得，女人如衣物嘛！”
鳳蓮華握緊了拳頭，努力將他們的話忽視，踉踉蹌蹌連滾帶爬的登梯。
眼見為實，誰的話都不可以相信，他們都是壞人。
等她到了神殿，蔚白一定會含笑相迎。
一定會的。
終於到達宮殿口，就見矗立著的兩根浮龍大柱上飄著白幡，沒有神衛守門，許多人進進出出，他們的腰間都係著白綢。
鳳蓮華圓潤的指甲幾乎要戳進到肉裏。
她深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踏進去，就見到了入目正廳中的一口水晶棺材。
她一步一步朝著那口水晶棺材走過去，棺材中躺著的人她再熟悉不過。
濃長的劍眉，狹長的眼睛，如點櫻般的薄唇，以及他腰間係著的銀質狐狸麵具。
“你是誰？”耳旁有人嚴厲質問她。
鳳蓮華沒聽進去，兀自伸手去推那棺材的水晶蓋。
那人惱怒一掌朝她劈了過來。
沒想到鳳蓮華不閃不避，將蓋推開，伸手撫摸著蔚白的臉，卻又半天不敢觸碰他，生怕碰了他，他就會消失一樣。
那人皺了皺眉，停手。
其他人紛紛要上前指責，被那人一個手勢攔住。
鳳蓮華的腦袋一片空白，耳旁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隻覺得自己沉浸在一片波濤洶湧的海水之中，那海水打了個浪要將她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眼淚再無法克製的奪眶而出，她渾身顫抖著，死死的咬住下唇。
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
嘴唇咬破，她不覺半點痛楚，伸手抱住了他，這幾天心中累積的悲傷痛苦爭先恐後的擠出來，最終化作了一聲淒厲的仰天長嘯：“啊——”
神殿中所有人都是一震。
那聲音太哀傷，如啼血的杜鵑，似乎要喊到死才罷休。
很快她聲嘶力竭，嗓音沙啞，將臉緊緊貼著他的臉，無聲的慟哭起來。
“蔚白……蔚白……蔚……白……”
不知哭了多久，雙眼紅腫，神情麻木，目光空洞，她用力的抱起蔚白的屍身，朝外走去。
那人將她一攔，冷冷道：“他是我昆侖神殿的聖子，你想帶著他的屍首去哪兒？”
鳳蓮華抬眸看他，臉上一片死寂：“我是他的妻子。”
神殿眾人皆是嘩然。
難道她就是蔚白一心想要新立的聖妃？
居然是個男人？
鳳蓮華渾然顧不得別人的眼光，抱著屍首跨出了門檻。
驚訝過後，那人飛身掠上，大袖一揮，蔚白的屍首就從鳳蓮華的手中飛出，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鳳蓮華頓時由平靜轉為瘋狂，她瘋狂的撲上去，嘴上發出刺耳的叫吼：“還給我，你把他還給我。”
那人慍怒，用內力將她震開，繞過她，欲將蔚白的屍首放回到棺木中。
鳳蓮華卻抓住他的衣擺，攥得骨節發白：“拜托你，殺了我。”
那人震驚看她。
她哭著磕下頭去：“殺了我，將我和他葬在一起。”
那人一歎，冷著麵龐將自己的衣擺從她手中解救出來，不理她，繼續朝著殿中走去。
鳳蓮華灰敗的臉上滿是絕望，袖子抖了抖，抖出三枚銀針，望著那銀針，朝著自己的心髒紮去。
她最清楚，人的要害。
狠絕的毫不猶豫的下手。
“鳳蓮華，你敢……”
隔空拍來一道內力，將她手上的銀針打落，洛天祁鐵青著臉，呼嘯著飛到她的跟前，將她卷入懷中，厲聲訓斥：“蠢貨！”
鳳蓮華用力的將他推開，眼裏滿是瘋狂和憎恨：“你阻止幹什麽？滾開，滾開！”
她像失去了什麽心愛之物一樣，在地上摸索中三根銀針，摸到一根她欣喜若狂。
真是瘋了！
洛天祁強硬將銀針從她手中抽出來，鳳蓮華撲來搶，像隻被激怒的瘋狗，哪裏還有以前意氣風發的半點樣子？
她怎麽可以為了一個蔚白去死？
她怎麽可以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
她還有養父養母，她還有弟弟，她還有他，她到底有沒有將他們放在心上？
她的生命裏不是隻有一個蔚白。
“啪——”爭奪間，響亮的巴掌聲響起，洛天祁將她推離懷抱，站起身來，冰冷憤怒的目光似要將她千刀萬剮：“夠了！”
鳳蓮華像是被打掉了魂魄，呆坐在地上，動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