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何其可憐
鳳蓮華答：“那塊布料目前不在晚輩這裏，請聖手大人稍等一會兒，晚輩這就命人去取。”
“嗯。”
鳳蓮華遣人去叫申屠。自個兒陪魔醫聖手說話。
“對了，聖手大人不是歸隱山林了麽？怎麽又來到了京都？”
“本是兩手空空毫無牽掛，卻在數日前得知老夫還有一孫子不知流落何處。所以出山尋覓。”魔醫聖手一歎：“身棲山中，時蔬野菜果腹。不濟還有藥膳。日子湊合。如今有事兒在身，輾轉大江南北，哪能不弄點盤纏。”
這借口無懈可擊。又覺哪裏不對。
堂堂魔醫聖手缺錢？
鳳蓮華不再說話，靜靜品茗，魔醫聖手也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繼續賞壁畫。
等了估摸一刻鍾左右。沒等到申屠的人，等來了申屠的紙條。
展開一看，麵色難看至極。
四個字：衣料被奪。
誰那麽快的手腳。這衣料到她手上才幾日。居然就被搶走了！
難道她已經暴露在魂刹的視線之下？
不。不可能，若是魂刹。就不僅僅是奪走衣料那麽簡單了。
是蔚白？或洛天祁？
“鳳公子，老夫今日先行告辭。這一個月內都會住在春熙客棧，若有需要可派人知會一聲。”魔醫聖手何等人物，一瞧鳳蓮華的臉色便猜到了什麽。不需鳳蓮華解釋，就主動解除了尷尬。
鳳蓮華將紙條碾碎，拱手道：“未能好好招待，實在抱歉，容晚輩相送。”
兩人走到門口，魔醫聖手道：“不必再送了，鳳公子回吧！”
鳳蓮華方才作罷。
然後，直奔皇宮。
她懷疑的那兩隻都在皇宮呢。
“洛天祁，爺的東西被劫走了，是不是你幹的？”
蔚白不在，洛天祁在批折子。
“不是。”洛天祁頭也不抬。
鳳蓮華狐疑的看他：“真不是？”
“也不是你命令別人幹的？”
洛天祁斜睨她：“嗯？”
鳳蓮華趕忙心虛，撓了撓頭：“爺還有事，就先走了。”
“站住！”洛天祁擱下筆。
鳳蓮華徐徐轉過身去：“還有什麽事兒麽？”
“那天的事……”
“哪天的事？爺什麽都忘了。”
“那天朕吻了你……”
“沒關係，沒關係，爺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爺閃了。”
“鳳蓮華，朕的喜歡就那麽不堪？”
鳳蓮華喝止：“不要再說了，爺什麽都沒聽到。”
洛天祁咆哮道：“有本事你裝聾作啞一輩子，有本事你永遠……永遠不要出現在朕的麵前。”
聞言，鳳蓮華深深吸了口氣：“洛天祁，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上次就決定了，如果洛天祁仍舊步步緊逼不放過她的話，她就跟他好好談一談。
感情之事須快刀斬亂麻，她不想傷害洛天祁。
“蔚白？”
“對。”
“嗬！他有聖妃了，而且按照玄天神殿的規矩，聖妃隻有一個，一生一世絕不更改。”
“無所謂，爺喜歡他是爺的事，爺也不想當聖妃。”
洛天祁掀翻了案桌，快步逼至她的麵前，伸手準確無誤的扼住她的喉嚨，俊朗眉目滿是怒火，一字一句如刀鋒般銳利：“朕，真想掐死你！”
“洛天祁……”
“他娶了聖妃之後朕就未曾將他放在眼裏，因為他連與朕一爭的資格都沒有，朕以為你會死心，沒想到你如此執迷不悟！鳳蓮華，你的傲氣自尊都去哪兒了？”
“我……”
“如果是為了拒絕朕而違心，大可不必，朕隻希望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夠能正視朕的感情，一提起你便逃避朕覺得自己何其可憐！朕又不是洪水猛獸，你若是真的不喜歡朕，朕也不會強迫你，你怕什麽？”
“對不起！”
洛天祁鬆手，拂袖轉身：“朕還有折子要批，你下去吧！”
鳳蓮華退下。
她果然還是傷到洛天祁了。
非她所願。
或許，她是該正視一下洛天祁的感情，忘記蔚白，努力一把愛上他？
起碼他比蔚白目的單純，對於她的關懷真心實意。
他對太陰純身之事並不是一無所知，可五年間他沒碰過自己一根手指頭，已然是一種深深的愛護。
可是她做得來麽忘記蔚白腦海裏一團亂麻，心情尤其糟糕，鳳蓮華再一次去找林景。
林景正在庭院練槍，銀槍如長龍直搗黃海，花朵樹葉紛紛落下。
肩頭銀扣折射著冷光，寬大的披風被吹得獵獵，同那墨發與紅纓翩躚如蝶。
實在賞心悅目。
鳳蓮華坐在石凳上，托腮欣賞著，心頭那股煩躁已去了大半。
林景果然具有忘憂的功效。
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林景回身望了過來，然後耳尖脖頸悄然爬上紅色，如那紅色衣領一般無二。
將銀槍收起，滿麵羞赧：“鳳爺，你什麽時候來的？”
“哈哈，剛來。”鳳蓮華淺淺一笑：“舞得挺好看的嘛，為什麽不繼續啊？”
“鳳爺喜歡？”
“嗯！”
林景眼眸亮晶晶的：“那林景耍給鳳爺看。”
長槍一擲，拋下時在掌中旋轉，五指一攏，握緊，一記橫劈招式行雲流水，處處爆發著力與美，優雅與淩厲相結合，該放時放，該收時收，就連鳳蓮華這個不懂玩槍的外行人都瞧出了其中厲害。
京都少將軍給自己舞槍，這等待遇真是不錯！
鳳蓮華眯著眼睛，心想著要是將他舞槍的樣子畫成小冊子賣給京中閨秀，肯定大賺。
不過，這事缺德，還是算了。
林景很快舞完一套槍訣，大汗淋漓，額發貼在臉頰上，不失美感，反而顯得有些狂野性感。
“鳳爺，如何？”
他一張口，語氣中含著絲絲不安，這等反差莫名戳中鳳蓮華的萌點。
“林景！”
“嗯？”
“你好可愛！”
林景的臉爆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鳳蓮華的笑容十分張狂。
林景無奈的跟著笑。
在她身旁坐下，給她倒了杯茶，不經意的問：“有個叫魂刹的勢力十分可怕，連玄天神殿都要與尋找同盟，如今聖子來了晝國，正是要商談大計，此事鳳爺聽說了嗎？”
鳳蓮華笑容一斂。
林景立刻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有些局促的解釋：“鳳爺，對……對不起。”
“沒關係！”鳳蓮華喝茶：“爺懶得操心那些破事，爺突然覺得天天查案有點勞累，等爺完成要做的事，就辭去暗閣首領的職務，兩袖清風四處逍遙去，天大地大處處為家，肯定很快活。”
林景點頭：“甚好。”
兩人有說有笑，林景的爹爹林正跨步進來，見兩人親昵非常，臉色有點不好看。
怎麽又攪合到一起去了？
鳳蓮華站起身，拱手：“林伯伯安好。”
然後，她看向林景，淡淡笑：“改日再來找你。”
林正盯著她遠去的背影，一臉厭惡：“以後離他遠些，走得太近京中又要起風言風語，介時將軍府的顏麵置於何地？”
林景抿唇沉默。
林正道：“爹看翰林學士的女兒和你很是般配，前些日子也探過翰林學士的口風，學士千金屬意於你，有意要嫁與你為妻，所以爹去向聖上求了賜婚聖旨，聖上已經答應了。”
“什麽？”林景驚愕：“爹，你怎麽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老子是你爹！”林正道：“你二十有三，是該為林府延續香火了。跟翰林學士家結親是門當戶對，學士千金貌美又溫婉，哪兒配不上你？你有何不滿意？”
林景鄭重道：“可是，爹，孩兒不喜歡學士千金。”
“什麽叫喜歡？你喜歡相府養子？”林正怒罵：“別以為你那點心思爹看不出來，爹活了大半輩子什麽沒見過？爹是絕對絕對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相府那邊也不會準許的，你們萬萬沒有可能，還是死心吧！”
林景直視著林正的眼睛，認真又堅定的說道：“爹，孩兒喜歡他，孩兒沒想過能和他在一起，但是孩兒做不到娶別的女人，違背自己的心意。求爹爹收回成命！”
“你這逆子，聖旨馬上就要下來了，你以為還更改得了？”林正怒火三丈：“老子一生正直為國為民怎麽生出你這麽個惡心的東西，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你是林家獨子，身上有著振興家族的擔子，你怎麽可以為一個男人就忘卻自己的責任？老子是這麽教導你的麽？自己反省！”
林正一走，林景雙膝跪倒，背脊略略彎曲，弧度倔強，身形寂寥。
他沒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他隻是喜歡上了一個人而已。
……他隻是，喜歡一個人而已。
三天後。
“林少將軍跟學士千金訂婚了。”
“學士千金真好命，唉，少將軍一表人才，難得的好男兒啊！”
“有什麽好命的，林少將軍壓根不喜歡她，聽說在林府跪了三天三夜，懇求林大將軍收回成命。”
“居然還有這麽回事？你們說，那林少將軍喜歡誰呀？不會真是個斷袖吧？”
街上流言蜚語撲麵而來，鳳蓮華皺了皺眉，她這幾日一直都在追查衣料的下落，怎麽一晃眼就發生了這種事？
她還是去林府探望一下吧！
然而，素來與她熟識的小廝麵無表情，語氣冷漠：“不好意思鳳公子，老爺下了命令，拒不見客。”
說著，就要關門。
鳳蓮華拉住他的衣領：“等等，爺有事問你。”
“什麽事？”
“林景他還好嗎？”
談到林景，小廝的態度方才柔和了些，哼了一聲，道：“我家公子還在跪著呢。”
鳳蓮華掏出一錠銀子：“能不能讓爺進去看一眼？”
“抱歉，恕不能通融。”小廝將銀子推回去：“小的勸鳳公子日後不要到林府來了，會害了我家公子。”
“等等，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鳳蓮華心中隱約猜測到什麽：“爺跟林景是清白的。”
“誰知道呢？”小廝用力關門。
鳳蓮華碰一鼻子灰，在林府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離開。
算了，明天去皇宮蹲林正下朝，跟他好好談一談。
不能因為她的關係連累林景娶一個不喜歡的女人。
若實在沒用，就去求洛天祁，洛天祁是皇帝，隻要他肯，肯定有辦法解救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