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送上門來
“大伯，來碗麵。”鳳蓮華摸了摸肚子，自己一天沒吃東西了。方才騎馬追出十幾裏路，餓死她了。
她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麵前有半張草簾擋著。大概是攤主用來遮中午烈日的。
聽到“噔——”一聲，鳳蓮華掀開草簾一角望過去。隻見一穿棕汗衫黑褲子的男子。麵黃肌瘦尖嘴猴腮，他一邊將馬鞭放下，一邊罵罵咧咧道：“要死的李四。什麽破事爛事都讓老子幹，把老子當豬狗使喚，艸他媽。”
老伯端了一碗麵給那男子。那男子心中有火。看誰都不順眼，張嘴就罵：“連你也欺負老子，蔥呢？肉呢？”
老伯顫顫的拿了碗蔥。正準備拿肉末。那男子已經將盛著蔥的碗一把砸碎在地上。揪著他的衣領子吼：“隻有蔥沒有肉你唬老子呢啊？”
一拳頭揮起，老伯閉著眼睛也不敢反抗。
誰知。耳旁“啊——”一聲。
再睜眼，男子拳頭上插了根針。他暴跳如雷朝四周咆哮：“誰？誰敢暗算老子？”
鳳蓮華喝了口水，穩坐不動：“這邊。”
男子一拳朝聲音傳來處擊去，還沒靠近。肚子一痛，他被人一腳踹了出來。
心中不平，正想爬起反撲，還沒完全起來的身體被人一腳踩了下去，抬頭一望，長相俊美的“男子”居高臨下望著他，唇角的笑意含著殺氣。
“爺最見不得三件事：一、欺負老人；二欺負女人小孩；三、欺負小動物。”她一用力，男子就疼得哇哇叫：“你說你是想死呢還是找死呢還是去死呢？”
男子被踩得疼痛難忍麵部扭曲，一張黃臉硬是漲成了豬肝色，眼見快要沒氣兒了，賣麵的老伯走過來扯了扯鳳蓮華的衣袖，小聲的說道：“公子謝謝你打抱不平，但是你千萬別殺了他，你還是趕緊走吧，他——你惹不起。”
“怎麽說？”鳳蓮華眸光微冷，本以為是個流氓小混混，居然還大有來頭？怪不得老伯被欺負也一直沒吭聲，像是習慣了這種事。
“他叫李癩頭，是個人販子，專做壞事但是沒人敢報複，當初他看中了豆腐西施強搶過去做小老婆，西施不從上吊死了，西施的夫君還有哥哥上門去理論，就活生生被打死了呀！”老伯目光渙散，仿佛一切事情曆曆在目，心有餘悸：“當夜一把火，西施的爹娘還有弟弟妹妹也死了。”
鳳蓮華眸光霎時一冷：“他叫什麽？”
老伯重複著：“李癩頭！”
鳳蓮華背過身去從懷裏掏出一張畫像瞟了一眼，一模一樣。
好個李癩頭，自己不去找他，他倒是送上門來了。
鳳蓮華眯著眸子，冷道：“官府不管？”
“官府跟他一夥的！有人告過他，結果反倒坐了二三十年牢，大家看到他就繞道走，據說他販賣年輕女子的事兒就是給官府辦事。總之，千萬別惹他，趁著現在天黑他看不清你的臉趕緊跑，跑得越遠越好。”
鳳蓮華心思一動，鬆開腳，將李癩頭狠狠一踹：“滾，爺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癩頭打不過，隻得不甘心的離開。
“給老子等著，老子要你好看。”
老伯輕輕一歎：“公子，麵錢就不要了，你趕緊走吧，他肯定會帶人回來的。”
鳳蓮華無所謂的笑了笑，從身上掏了錠銀子給他：“老伯，你拿著銀子搬家躲幾天。”
說完，鳳蓮華朝著李癩頭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不遠不近的跟著李癩頭，見李癩頭往一處僻靜的巷子裏走去，拍了拍身上的灰罵罵咧咧的說道：“竟然敢打老子，老子明天滅了你全家。”
他停下腳步，進了一扇朱紅色的大門。
鳳蓮華翻過圍牆，輕手輕腳的趴在窗戶上，戳破一點窗戶紙，從縫隙裏看見了屋內的情況。
十來個年輕女人被綁著坐在床上，另有一個人販子一旁看著她們，那男人灰褂灰褲，油頭粉麵比李癩頭胖很多。
見到李癩頭進屋，灰褂男特別興奮：“癩哥，我的糕點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還找老子要點心，老子給你兩巴掌信不信？”李癩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趕緊收拾收拾今晚出城。”
“怎麽這麽急？”灰褂男麻溜的上去給李癩頭捏肩。
李癩頭目光凶狠：“老子要早點辦完事回來找人算賬。”
知道他心情不好，灰褂男也不敢觸他黴頭。
李癩頭站起身來，掃了一下這十來個女子，不耐煩的開口道：“把人數一數裝箱子裏，一刻鍾後咱們出發，上次腳程慢了鍾慧那婆娘差點要了老子的命。”
躲在外頭的鳳蓮華一聽，眸光幽幽，很好，果然沒找錯。
“那鍾慧要不是王大人的人，癩哥一個指頭就能碾死他。”灰褂男連忙吹捧。
李癩頭很是受用：“趕緊幹活。”
十六個女人裝進八個大箱子裏，四個箱子一個馬車，李癩頭和灰褂男一人架一個馬車。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出城，突然馬車受驚停下了步子，隻見一素裙女子坐在路上，揉了揉腳，似乎是崴到了。
李癩頭正要罵，那女子陡然抬頭，端的是螓首蛾眉，絕色傾城。
尤其是那雙漂亮秋水瞳眸極是勾人，一個眼神遞過來魂都不知飛哪裏去了。
他娘的怎麽能這麽美？來梨城這麽久了也沒見到這種極品貨色。
此女子正是鳳蓮華也。
鳳蓮華撅著嘴巴要哭出來的樣子，那叫一個嬌媚動人楚楚可憐：“我……我不是故意的，兩位爺，實在對不起。”
還就怕你故意的呢！本來還挺有戒心的李癩頭當即笑開了花，下馬伸手去扶：“沒事，小姐快起來吧！”
然後鳳蓮華被順理成章的迷暈打包帶走。
“不會出問題吧？”灰褂男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李癩頭“呸”地吐了口唾沫：“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癩哥都是對的。”灰褂男麻利的給鳳蓮華綁上繩子，塞進馬車裏。
李癩頭點點頭讚許：“越來越上道了，這個女人比較特殊，路上好生照顧著，別餓著也別傷著，就保持這個樣兒送到鍾慧手上去，管保銀子要翻好幾倍。”
“得！”
天氣陰沉，烏雲密積似乎要下雨，荒野客棧的人倒是爆滿。
李癩頭停了車，拍了拍身上的灰，將馬鞭交給灰褂男，一邊朝客棧走一邊說道：“今晚在這兒歇下。”
灰褂男將馬鞭往腰帶裏一塞，討好的笑笑：“癩哥趕緊去休息會喝口水，我在這裏看著馬車。”
“嗯，你小子真不賴。”李癩頭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他一消失在視線裏，灰褂男就冷笑著吐了口唾沫：“呸，等著瞧，遲早讓你吃老子吃剩的。”
想起什麽似的，他拿鑰匙開了車門的鎖，打開車門一眼便看見了乖巧可人的鳳蓮華，心頭不悅都驅散了些：“嘿，小美人兒。”
鳳蓮華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又可憐，她故意掙紮了兩下：“你們騙我，你放開我。”灰褂男去摸鳳蓮華的臉蛋，笑容頗為猥瑣：“哥哥不是壞人，李癩頭才是壞人，你等著，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不能碰，吃點豆腐總該可以吧，瞧這肌膚滑嫩的，真想親一口。
鳳蓮華扭頭躲過他的鹹豬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忍了忍厭惡的表情：“你說的是真的嗎？那我們要去哪兒啊？”
“去襄城。”灰褂男色迷迷的說：“等到襄城哥哥就想辦法放你走。”
“好的，哥哥真是個好人。”鳳蓮華嬌羞一笑。
灰褂男還想再調戲一下，李癩頭回來了。
李癩頭見他從車上下來，不滿的說：“你跑車裏去幹甚？哦，老子明白了，你是不是動了那女人的主意？”
灰褂男連忙哄道：“不敢不敢，那種極品隻有癩哥配擁有。”
知道他拍馬屁，李癩頭聽著也很舒服，笑眯眯的說道：“要不是衝著那大把的銀票，老子就把這個女人扣下，娶回家當二房。”
灰褂男小聲試探：“癩哥，為什麽我們送去的姑娘必須得是處子之身？難道就不能……”
李癩頭斜睨了他襠部一眼，淫笑了兩聲：“管不住自己那玩意兒了？忍著，回頭拿了銀子去青樓愛怎麽玩怎麽玩。不過車上那些女人連手指都不能碰一根知道嗎？”
灰褂男“嗬嗬”笑了兩聲，李癩頭登上馬車，將箱子打開，解了繩子，讓那些女人靠著車壁坐。
一簸箕沾著雨水還有黑乎乎指印的饅頭往前一遞，他揮舞著馬鞭厲喝：“快吃！”
女人們趕忙將饅頭往嘴裏塞，眼淚簌簌的掉，而唯一一個鎮靜如常的隻有鳳蓮華了。
她將饅頭一扔，扔到李癩頭的腳邊：“我從小錦衣玉食慣了，饅頭這種東西實在咽不下去，兩位哥哥能不能給我來碗麵？”
李癩頭跟灰褂男對視了一眼，然後灰褂男去買了碗麵給她。
蔥、肉、蛋映著白花花的麵煞是美觀，令人胃口大開。
鳳蓮華不動聲色的睨了他們一眼，見他們表情如常，才放心的大口大口吃起麵來。
麵香引得身旁女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本來就吃不下去的饅頭變得更加食之無味。
“把車門鎖起來，咱們去睡覺。”伺候完了幾個女人，李癩頭早就哈欠連天了。
“嘭——”車廂裏一片黑暗。
鳳蓮華靠著車壁閉上眼睛，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定要保存體力。
然而事與願違，有尖酸刻薄的聲音傳入耳朵裏：“真是個狐狸精，連人販子都能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