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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100.99.98.97.96.1

  然而謝遠終究是來了這裡,將謝容英和高氏近日的所作所為,都說給了清婉。


  清婉先時還是神色淡淡,顯見並不願意再讓自己和孩子牽扯到朝堂之中,只是,等謝遠越說越多,清婉的臉色也越發難看了起來。


  「阿遠是說,容英他……冊封了你的長子為親王?可是,你還沒有成親,長子也並沒有生出來……」清婉的話沒有說完,她就看到謝遠靜靜的看著她,像是想要逼她認清真相。


  清婉面色微微泛白,雙手抓著帕子,道:「容英他,究竟想做甚麼?明明含英之前,叮囑了他許多次,讓他和你和睦相處,手足相依,一起對抗那些糟心事。可是現在,容英他……他究竟在做些甚麼?」


  清婉說到後面,心中就有些惱了。


  她如何能不惱呢?

  那是她的夫君,她的表哥的天下。


  可是,現在的謝容英,又在做些甚麼?以謝容英如今的糊塗,是不是要等著把表哥的天下給拱手送人,才能真正清醒過來?

  還有阿遠,明明表哥、阿遠和容英是幼時一起長大的,為甚表哥和阿遠能彼此視作知己,而容英就會如此容不下阿遠?甚而如今,更要逼得阿遠不得不淪為他手中的團扇,待到秋風起,這團扇,便可隨意丟棄?


  清婉忽而又想到,謝遠如今已然是她腹中孩兒的父親。


  謝遠若是不好了,那她和表哥的孩兒……


  清婉不禁看向謝遠。


  謝遠沉默了許久,才終於開口,盯著清婉,道:「表姐,此事非我所願,但是,容英逼我至此,我若當做不知此事,任由容英利用。那麼,來日敬、定二王被解決完之後,下一個要死的,就是我。」他很認真的道,「定、敬二王即便輸了,也未必會死。但是,表姐,我若任由容英拿捏,不反抗容英,那麼,我必然會死。而我所在乎的人……我的阿娘,我的阿姐、阿弟,養在我阿娘身邊的庶妹,我的手下親信,還有,表姐和表姐腹中的孩兒,都不會有一個好下場。」


  清婉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呼吸更快了一些。


  謝遠卻極其的平靜:「表姐,除了去爭,我無論可走。」


  清婉深深吸了口氣,半晌,才開口道:「阿遠,那、那是表哥留給容英的位置。」


  謝遠道:「若謝容英信我,那麼,我竭盡全力幫他,這天下,自然會如阿兄所願;可是,謝容英並不信我。我若幫他,只有死路一條。相反,我若去爭,那麼,我有七成把握,會得到那個位置。」


  清婉一時間,不知該說些甚麼。


  她終究也只是個被養在深閨的女子。謝含英雖疼她,但是,卻也不會將朝中大事說與她聽。


  因此清婉聽到謝遠要反,第一反應是謝含英的心血全都白費。


  可是,隨即,她就知道,謝遠會來與她說這些,並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告知她。


  謝遠,已然下定了決心。


  果然,謝遠聲音溫和的道:「我雖心意已決,可是,我終究想要將這些話說與阿兄聽。只是,阿兄不在了,我只能將這些話說與表姐。不過,無論表姐覺得此事是對是錯,我終究意已決,再不會改。」


  說罷,謝遠就站起了身。


  清婉看著周身的氣勢都外放出來,再不肯掩飾自己鋒芒的謝遠,苦笑道:「表哥生前,就曾在你和容英之間猶豫過。只是,容英終究是身份上佔了正統,表哥又擔憂,若是他不顧四相和身份擇了你,容英和太後會不顧一切的反撲,既讓你不得安生,也會讓他們終究自取滅亡,讓你不得不處置他們。


  可是現下看來……容不下就是容不下,容英到底是心胸太小,自幼就如此,如今長大了,他身邊又有太后……太后自來就不喜歡你。


  表哥也是糊塗,寇大夫雖好,卻總不好對外說是你舉薦來的。如此一來,他這樣一去,太后與容英,不能因為表哥的死埋怨上天,也不能因為這而埋怨自己之前的不能發覺和無能為力,於是,在他們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到其他人身上時,他們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將表哥的死,推到了寇大夫與寇大夫背後的你身上。


  想來,比起上蒼索要表哥的性命,讓表哥英年早逝,他們更願意相信,是阿遠你處心積慮覬覦皇位,因此才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她他們是因為你的心懷不軌,才會想要算計你,利用你。」


  清婉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不覺口乾,只覺心中有著越來越多的無可奈何。


  謝遠自然也不是不知道這些事情,只是,知道又如何?謝容英與高氏的的確確是容不下他的。準確來說,是謝容英容不下他。


  所以,他始終是要反的。


  「表姐好生歇著罷。咱們再過兩日,就要啟程回昭地了。」謝遠不願再說那些,只道,「不過,無論我是否事成,表姐和這個孩子,我定然會護好,不會令你母子有任何的不妥。」


  清婉怔了怔,見謝遠當真要走了,才幽幽開口,道:「是容英逼的你不得不如此。若是表哥在天有靈,知曉了此事,也定然不會怪你。他只會怪自己為何沒有料到容英的心胸狹窄和太后的突然糊塗。定不會怪你。」


  謝遠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而是毫不猶豫的,繼續往前走去。


  他想,他並不介意天下人如何看他,但是,他還是介意謝含英的想法的。


  謝含英待他至誠至真,是真心實意將他視為知己兄弟,而他現下卻要將謝含英親自選擇的繼承人推下皇位,縱然是他有千般理由,可心中終究是有個小小的結,唯恐來日,自己會被謝含英所怨憤。


  可是,清婉表姐就是清婉表姐,她了解謝含英,也了解他。


  僅僅一句話,就讓他心中的那個結解開了不少。


  至於剩下的……謝遠想,他還有他的阿遠在,這樣,就足夠他支撐下去了。


  更何況,能夠做那萬萬人之上的帝王……這樣的野心,謝遠心中,自然是有的。


  這廂謝遠打算好了,待在書房裡半日,待到夜裡,就令人將他要請的人帶到了書房。


  孟三郎神色複雜的站在了這位昭寧王的書房裡,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甚麼。


  而他背後的孤鴻子,則是笑眯眯的走了出來,對著謝遠,就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禮。


  「願為主公,傾盡所有,只求主公成事後,能善待天下百姓,成就一代明君!」


  謝遠依舊翻看著手中的竹簡,一言不發。


  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孤鴻子的話一般。


  孟三郎、孟三郎簡直想要奪門而出!


  可是,最終他也只是身子微微顫抖著跪了下來,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是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謝遠,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乞求。


  謝遠私底下並不怎麼用席子,而是讓木匠做了寬大的椅子和桌子。


  他察覺到了孟三郎的目光,抬起頭來,對著孟三郎,微微一笑。


  孟三郎終於鼓起了勇氣,對謝遠道:「聖人待昭寧王至誠,今日才剛剛給昭寧王加封,並給予了諸多賞賜,甚至連昭寧王未出世的長子都得了封王的賞賜。可見聖人對昭寧王之心,日月可鑒。昭寧王就算不回報聖人以至誠忠心,也不該聽信讒言,做那等不忠不義之事!」


  說罷,孟三郎就開始猛地磕頭,地面「砰砰」直響,像是只要如此,謝遠就能聽了他的話,放棄了那等不忠不義之事。


  謝遠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竹簡,站起身,走到了孟三郎身邊,蹲下.身,阻止了孟三郎的繼續磕頭,而是和孟三郎平視著道:「你說,聖人待本王至誠,這話,你當真信么?」


  孟三郎身上一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謝遠站起身,漫不經心的道:「你不必磕頭了,回罷。」


  孟三郎一怔,道:「殿下不怕臣回去后,將這些事情說與祖父聽,祖父再告知聖人……」


  謝遠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你以為,你不說,聖人心中,就不是這般想本王的么?在聖人心中,此刻大約早已把本王當成了自幾年之前,就處心積慮謀取皇位的陰險之輩。而聖人自己,則是要忍辱負重甚至卑躬屈膝的拉攏本王這個陰險之輩,然後等利用本王解決了敬、定二王之後,再來收拾本王。你說與不說,有何要緊?左右,聖人現下,還是要巴巴的利用本王,甚而要討好本王,你去了,也只是白費口舌,還要連累你祖父。」


  謝遠說罷,看著已經滿頭大汗的孟三郎,輕哼一聲,道:「多謝你將孤鴻子先生送來本王這裡。至於其他……孟三郎且回罷。」


  孟三郎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正要告辭,就聽謝遠又開口。


  「四相家中,有適齡小娘子的,似乎,只有孟相家罷。」


  孟三郎一時怔住,沒有回過神來。


  謝遠卻已經不再開口,只一擺手,讓人將孟三郎連拖帶拽的給弄出了房間。


  謝遠這才看向依舊趴伏在地的孤鴻子,神色微微複雜。


  「先生,不必如此。」


  孤鴻子這才終於將背脊挺直,卻依舊跪在地上,道:「如何能不如此?跪盛世之君,將來的千古一帝,仆自心甘情願。」


  謝遠:「……」他沉默了一會,才道,「先生的本事,本王自是信得過的。但是,先生先背棄敬王,再背棄永和帝,其中還利用了舍弟,本王三姐福慧公主雖與本王不親厚,卻也是本王胞姐,她的死,是否又與先生有關?這等情形下,先生想要本王當做座上賓,本王……做不到。」


  孤鴻子聞言,苦笑一聲,只能道:「主公錯了。僕從不曾背棄過任何人。仆乃是孤兒出身,被老師選中,帶走學諸多本事,老師臨終之際,言道仆乃是輔星降世,此生前半生碌碌無為,後半生則可輔佐盛世帝星,令天下百姓受益。仆因此而聽從老師意願,尋找盛世帝星。


  仆年少時,初初見到敬王時,便一眼看出敬王身上的龍氣,因此便留在敬王身邊,日日夜觀天象,這才算出,老師所言的盛世帝星,乃是敬王髮妻所出的幼子。仆因此沒有投靠彼時的元朔帝,而是投靠了元朔帝並不出色的三子敬王,想要取得敬王信任,以此將來可以教導盛世帝星,亦可以藉此將家師生前想出的種種有益百姓的計策一一實施出來。可惜……」


  謝遠看孤鴻子的神色複雜,孤鴻子看向謝遠的神色其實更加複雜。


  「可惜,二十二年前,星象有變,仆卻以為那僅僅是無關緊要的星象變化,並未放在心上。」


  但是,就是那次的星象變化,才使得這天下的未來都有所變化。


  「家師生前,十分驕傲仆這等看天象的本事,卻也曾告誡仆,天象乃是一時之天象,這世上日月星辰,皆是時時變化,天象亦是如此。我等可信天象,卻不可盲從。」


  孤鴻子苦笑一聲:「家師拳拳之心,偏偏仆不曾聽懂。直到後來發覺如今的敬王世子身上沒有絲毫的龍氣,敬王身上的龍氣也只有些微,福慧公主更是身上魂魄不穩,行為舉止更是異常無比,仆這才知曉,家師所言甚是,天象,果然變了。」


  而天象變了,孤鴻子自然是要隨著天象變化,重新則主。


  其實謝遠有一句話還是說錯了,他從不曾投奔過永和帝謝含英,只是為了那場幾乎蔓延全國的瘟疫,還為了能從永和帝那裡得到更多的消息,才暫時和永和帝做了一個交易而已。


  他所要投奔的,從來都是那個可以讓他一展抱負,讓老師的利國利民的計策得以實施的盛世帝星,而不是任何一個人。


  謝遠聽懂了孤鴻子的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先生倒是好勇氣,竟是不怕說了這番話后,本王一怒之下,乾脆殺了先生。或是不殺,也要把先生囚禁起來,將先生腦袋裡的計策問出來后,再考慮是否要殺。」


  孤鴻子卻笑了,道:「盛世帝星,豈能無容人之量?主公或許並不信仆,卻知曉仆的本事,無論如何,都會容得下仆的。」


  謝遠也的確是容得下他的。


  他親自扶起了孤鴻子,道:「本王如今卻無天下讓先生施展才華。但是,本王有藩地數十萬百姓。還望先生,莫要讓本王後悔今日之舉。」


  孤鴻子深深一揖:「為主公效力,仆定盡心竭力,不敢懈怠!」


  孟相府。


  孟三郎還在糊塗和恐懼中,回到府後,才發覺身上的汗水早已將衣裳浸透。


  剛剛在僕從的侍候下換了衣裳,就見祖母房中的僕從喚他去祖母那裡。


  孟三郎看看天色,見距離晚膳,也只有小半個時辰了。


  心下奇怪祖母怎的這個時候喚他過去,但飲了一杯茶后,還是乾脆利落的趕了過去。


  然後他就見到祖母和祖父孟相正臉色難看的坐在正座,見他來了,孟夫人將人揮退,才說了今日她進宮后,皇後梁氏說與她的事情。


  「娘子瞧著也是十分為難。只是聖人既開口令娘子宣了我進宮,娘子也只得如此,將此事說與了我聽。」


  孟夫人臉色極其的難看。


  「娘子道,聖人與太後有意要將咱們府中的十九娘許給昭寧王為妃。」


  孟三郎怔住,爾後驀地就站了起來。


  「這如何能行?昭寧王、昭寧王他……」他若是反了,那他們一家子不都被牽扯進去了么?


  孟夫人卻憂愁道:「可不是不行么?我雖是婦道人家,卻也看得清楚,聖人如今,根本容不下昭寧王。他今日此舉,顯見就是要讓咱們家賠上一個小娘子,讓她去昭寧王那裡盯著。咱們府中大小郎君素來出色,哪裡就用得著犧牲小娘子去為府中郎君掙前程了?如此行徑,讓咱們孟家兒郎顏面何存?

  更何況,聖人連立下赫赫戰功、和他一起長大的昭寧王都容不下,將來咱們家若是有小娘子做昭寧王妃,聖人是不是也會懷疑,咱們家也有不忠之心,從而疑心上咱們家?昭寧王尚且有藩地有兵權在手,讓聖人有所忌憚,咱們家,可是甚麼都沒有的啊。」


  孟三郎聽了孟夫人之語,才終於明白,孟夫人與他擔心的,並不是一回事。


  可是細細聽來……孟三郎忍不住看向孟相。


  「阿翁,您與阿婆,擔憂的是這些?」


  孟相早已氣得手都在發抖。


  「當然不止。」孟相端起茶盞,結果因為手抖,茶杯和茶杯蓋發出刺耳的聲音,他不得不將茶盞放下,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與謝相等,為他殫精竭慮,恨不能死而後已。可是,他呢?」


  孟相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幾,怒道,「他明明就打算好了要昭寧王死,如此,昭寧王的王妃,昭寧王的孩子,都不會有好結果。偏偏就是如此,他還要我陪上一個好孫女!且,到時候,十九娘若是有孕,那孩子是生還是不生?我孟家,豈不是又要賠上有著我孟家血脈的曾外孫?聖人如此,真真是、真真是白白浪費了我對他的一番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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