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偷龍轉鳳
元朔十一年八月十七,大慶朝開國皇帝元朔帝,駕崩。
同日,朝中三宰相和洛平長公主一同念出元朔帝生前留下的聖旨之一,宣布由皇太孫謝含英繼承皇位。
謝含英壓下心中種種痛苦和傷心,仍舊跪下接旨,在三位宰相和洛平長公主的幫助下,十日後,正式登基,朝中議定來年改元,年號永和,史稱永和帝。
七位藩王俱都留在長安,且因先帝死前口諭,七位藩王這一次都要在長安城留上百日。
謝遠是最新上任的藩王昭王。
雖然因先帝喪事,他的封王之禮辦的很是簡陋,並不能太過熱鬧。可是,即便如此,藩王該在長安城擁有的府邸宮人,也都有人一一為謝遠安排妥當。
並且,除此之外,孟相百忙之中,也去新的昭王府見了昭王,且還是帶著孟三郎與孟十二郎。
謝遠親自相迎。
孟相只一臉嚴肅的道:「聖人惦記著昭王殿下,令臣來與殿下商議藩地屬臣一事。」頓了頓,又道,「只是朝中現下諸事繁多,卻並不一定能為殿下的藩地送去太多良臣。」
孟相與謝遠的老師遠山先生同出一族,正如遠山先生一直不喜謝遠一般,孟相,也不怎麼喜歡謝遠。
尤其是先帝在駕崩之前還特特又弄出來了一個新藩王,不但是他,朝中諸多支持聖人之人,俱都對此不滿。甚至有人提出,乾脆架空這位新藩王好了--畢竟,先帝的旨意不也說了么?下一任的昭王,必須是聖人之子,繼續如此,那就就此架空了這位昭王,讓其只擔昭王之名,卻無實權,便也罷了。
只可惜聖人對這位昭王倒是手足情深,不但不肯如此,還鄭重其事的擺脫了他親自前來,為這位昭王選屬官。
孟相心中不虞,然他卻是端方君子,雖有謀略,卻多為陽謀,處事向來公正,因此即便來了謝遠這裡,卻也只直言說,朝中不會給謝遠太多良臣,謝遠想要找人給他幹活,那麼好,謝遠自己去找人,莫要來問他要。
謝遠倒是也一早就猜到了這種情形,聞言倒也不惱,沉吟一會,才道:「此事本王心中倒有些想法,只是這幾日不便入宮,才不曾說與阿兄。今日孟相來了,不若聽上一聽,再將本王的想法回宮說與阿兄,若阿兄同意,那麼,本王這便令本王的四師兄何雲墨速速去往藩地,將通告發至藩地各處。」
孟相一怔,皺眉道:「不知殿下有何計策?」
謝遠端起案上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才道:「本王打算,在藩地之內考試取才。不論世家子弟,或是寒門子弟,只要能通過考試,且上下四代之內不曾有大過之人,俱可再經歷分官筆試與三重面試考核,進行分官。」
孟相的眉頭立刻緊緊鎖了起來。
孟三郎下意識的就看了孟相一眼,心中忍不住暗自思量——朝中不少世家之人其實都商量好了,不願去給謝遠做屬臣。畢竟,謝遠這藩王做的必定憋屈,將來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繼承王位,給謝遠做了屬臣,將來又算甚麼?還不若繼續好生待著給聖人為臣,或是乾脆在家裡閑著,左右世家大族,還能養不起家裡的子孫么?
可是,謝遠這一招考試大.法一出,還要明確說了要招寒門子弟,就算謝遠只是在他的藩地之內招手人,但是,這也足夠世家大族警醒起來,為了不讓謝遠招收太多的寒門子弟,而送自家的旁支子弟去謝遠的藩地上為官了。
果不其然,孟相臉色難看的想了一會,才道:「自來取官除了看其本事,還要看其人品。因此才有舉薦之說,若被舉薦之人有礙,舉薦之人亦會招惹上麻煩。現下有此良法不用,殿下何必再用些其他拙劣之法?」
謝遠微微揚眉,只笑著舉杯:「孟相誤會了,本王的藩地一共有三個州。其中包括臨海也就是要直面高麗與扶桑的雲州,需要抵禦突厥人的苦寒之地錦州,還有相對而言比較富饒的瓊州。然而,瓊州雖比較富饒,卻也絕對不能和其他真正富饒的藩地相比。本王的藩地如此情形,又如何敢高攀諸世家子與聲名遠播之人?倒不若,就此考上一場試,待考過之後,再論人品。畢竟,這世上諸法,不論是考試取官,還是舉薦,都改變不了有魚目混入其中的情形存在。孟相且不必擔憂,只管將本王的話說與阿兄聽,若阿兄覺得不妥當,本王再想別的法子便是。」
孟相:「……」考試一途,定會給讓朝中進入不少寒門之子。而對聖人來說,朝中寒門之子進入的越多,就越能轄制世家貴族,聖人素來聰慧過人,更會一聽便知曉其中好處,當然會願意行考試一事。
雖然現下聖人剛剛登基,且周遭有三王窺伺,卻並不妨礙聖人令他親近的昭王現在藩地行此事,並仔細一些,理出一套章程來,待到聖人將朝中諸事安穩下來,便行此事。
孟相神色略微複雜的看了一眼謝遠,心中只覺,有了這麼一件大功勞,想來,聖人只怕更願意與這位昭王親近。
更何況,先帝已經留下了聖旨,令這位昭王過繼給了端睿太子,換句話說,將來,無論如何,就算是敬王得了那個位置,這位昭王都得不到半點好處。而敬王就算肯與昭王交好,定也是奔著利用二字去的。若昭王聰明,就該知曉不為他人做嫁衣這件事情——畢竟,敬王若真得了那個位置,在敬王之後的繼承人,無論是誰,都必然要忌憚昭王。還不若就保持現下的局面,昭王反而能更肆意一些。
至於後世子孫……想來以這位昭王的本事和那位聖人對昭王的信賴與親近,昭王定然能有應對之法。
退一萬步說,待到昭王故去,五六十年後,說不得,那時連藩王,都已經被聖人徹底控制住了。彼時藩王之位讓與誰,便也無所謂了。
孟相到底經歷了諸多事情,又在朝中浸淫數年,因此縱然心中複雜,卻還是客客氣氣的跟謝遠道別,末了,看了一眼孟十二郎,孟十二郎與謝遠的孿生姐姐已經定親,他帶孟十二郎來,就是讓獨自在長安的孟十二郎與謝遠商議婚事,孟十二郎必然是要留下來的;至於孟三郎……
孟相頓了頓,道:「三郎且與十二郎一同留下罷。」側身又對謝遠微微躬身,「有勞殿下了。」
謝遠微微側身,只笑:「卻是本王麻煩事太多,辛苦孟相了才是。」
二人一番客套后,孟相就直接往宮中去。
而謝遠則是留下來與孟三郎、孟十二郎說話。
孟十二郎今歲十四,比謝遠還小上兩歲,卻是謝遠的姐夫--雖然謝遠已經過繼出去,可是,謝遠與幾個阿姐曾經在山村裡一起同患難了七載時間,其中情分,自然是更改不得。更何況,他的未婚妻,還是謝遠的孿生阿姐……
於是小小的孟十二郎就一直板著臉,一臉嚴肅的跪坐在那裡,不主動開口,但是,一旦謝遠有問,必會詳細回答。
謝遠和孟三郎皆瞧著有趣,卻又不好打趣這個年紀還小孟十二郎,只好一同說話。
謝遠道:「三郎還不入仕?聖人已然登基,正是需要三郎的時候,三郎不入仕,蝸居家中,不單單是本王,就是聖人,心中也覺可惜。」
孟三郎一怔,沉默了一會,才道:「家父的意思,是讓我過上幾年,安穩下來,再入仕。」
這卻不是為了其他,孟家子孫太多,孟三郎若是一入仕,且還是聖人的少年伴讀,定會一做官,就把孟家其他兒郎打壓下去。孟相雖疼惜孟三郎,可是世家貴族,總有諸多煩擾和規矩,家族既給了孟三郎為聖人做伴讀的經歷,其他方面,自然是要打壓一下的。
謝遠皺眉:「聖人正是辛苦時候,你家中豈可再壓著你?你與聖人伴讀數載,聖人心思,也能猜到幾分。三郎若能陪在聖人身邊,聖人諸事定然能少些煩憂,對孟家印象也會更好。至於家中兒郎,你出息了,還會不提攜他們嗎?將來,有你和孟相一同提攜,難道不比如今?三郎回去,且於孟相好生商量一番,無論如何,三郎能在聖人辛苦時幫他,聖人才能多記掛你幾分,記掛孟家一二。」
孟三郎怔住,好半晌,才起身長揖一禮,道:「多謝殿下苦心指點,仆,心中明了,待歸家后,定將此事說與家父。」
謝遠只笑:「三郎與本王從前同是聖人伴讀,倒也有一番交情在,為著聖人也好,為著你我一番同窗情誼,這番話,本王卻也是應該說的。」
孟三郎本就知曉這昭王與聖人感情匪淺,今日又見這位昭王特特與他說了這一番話,其目的,不過是為了讓他能夠入仕幫扶聖人,讓聖人身邊既有了得力臂膀,又有了說話人,其中心思,不過是為了與聖人的一番情意而已。
孟三郎心下感慨萬千,只覺縱然是皇家人,或許,也是有真正的情意在的。譬如那位聖人對昭王,又譬如昭王對聖人,俱都是將彼此當做親兄弟看的。
說完孟三郎之事,謝遠又與孟十二郎說話。
孟十二郎遲疑了一會,才道:「祖父與仆談過入仕一事,言道仆今歲年紀尚小,合該在家中繼續讀書,待將來二十有五,學問上過了家中祖父那一關,再論出仕一事。」頓了頓,又道,「這是這樣一來,卻是委屈了郡主。」
他口中的郡主,自然是謝念。
他不出仕,便只是頂著世家子身份的普通人而已。
謝遠只笑:「無妨。彼時山野之人尚且做得,十二郎之妻,阿姐定然欣然做得。」想了想,又道,「我與阿姐乃是雙生,她的想法,我卻是能知曉八.九分,十二郎切莫因此而擔憂。」
孟十二郎臉上一紅,卻還是鄭重應了一聲。
謝遠轉而卻又提到遠山先生首徒,在山川之間四處遊歷了三十年的謝遠的大師兄,道:「大師兄今歲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紀,我已請了四師兄幫我勸說,請大師兄去瓊州開書院。畢竟,大師兄本也是瓊州人,天命之年,回歸故里,回報家鄉,原也是應有之義。」謝遠看著孟十二郎一臉驚呆的模樣,又笑,「十二郎若是願意,將來,也可來瓊州,與大師兄學些學問。畢竟,大師兄帶著人遊歷山川三十載,聽說是往北去過突厥,往西去過吐蕃、天竺,往東去過高麗、扶桑的。大師兄見多識廣,能聽他一席話,我心中也是極其歡喜的。」
孟十二郎驚呆之後,卻是喜道:「竟不知殿下能將大師伯請去瓊州,讓大師伯安定下來。從前、從前家中祖父勸說大師伯數次,大師伯回信不少,人卻是不肯安定下來,只肯到處遊歷,時至今日,祖父心中越發擔心大師伯,畢竟,大師伯如今年歲大了,依舊遊歷在外,唯恐對其身體不好。現下、現下大師伯終於肯安定下來,若祖父知道了,也定然會讚許四師伯和殿下的。」孟十二郎又忍不住道,「祖父常說,大師伯本事了得,若大師伯肯開書院,我、我定是要去聽上一聽的!」
謝遠心下終於滿意,心說,就連那位在外一直遊歷做郎中的二姐夫他都給哄騙去瓊州了,這位十二郎,他當然也要哄去瓊州,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
可惜孟十二郎顯然不知謝遠心事,聞言只覺這位昭王是大大的好人,且還是位勤懇好學之人,又與昭王論了一番學問,待離開時,又聽得昭王道其向來過目不忘,在外頭看過的書,覺得好的,常常都會默寫下來給家中阿姐看,互相討論學問,心中更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待出了昭王府,孟三郎瞅了一會自己這個侄子,嘴角抽了抽,道:「莫要想了,待來年你十五了,那位郡主的孝期一過,便能娶進家來和你一道論學問了。」
孟十二郎面上又是一紅,卻還是道:「侄兒與郡主偶爾也有書信往來,郡主曾言擔憂在長安為質的六郎,侄兒已允諾郡主,將婚事再延後兩年,待六郎年過七歲,彼時四郎也有十一歲,兄弟二人在長安還有一位阿姨照看,想來郡主也能放心一些。」頓了頓,又道,「若是彼時六郎身子猶不爽利,再往後拖上兩年,卻也不是不可。」
孟三郎一怔,隨即嘆道:「十二郎是個好的。」
此事便也不再提。
卻說今日宮中諸事繁忙,謝含英並非不願意見謝遠,而是著實抽不出空來。
其中緣故,除了因政事,還因宮闈之事。
只是這一日他聽得孟相之語,稍稍怔住,半晌才道:「此計阿弟數年前就曾與朕有言,只是彼時朕與阿弟都覺,此計要施行,彼時並不適合。不過,只要此計能在一地施行,將來在本朝定為取官之法,卻也不遠矣。」
他端著茶盞,卻久久沒有喝,雙目之中,隱隱閃動著甚麼。
孟相一聽聖人之語,心下立刻明白,原來這兄弟二人,早就君臣相宜,一齊有了打算,果然二人兄弟情深之語並非虛言。
接著他便又聽這位聖人道:「孟相的三郎……他可願往瓊州為官?說來,三郎與朕的阿弟曾經一齊做過朕的伴讀,二人關係倒也不錯,若三郎能去瓊州,朕也能放心幾分。畢竟,瓊州也好,雲州、錦州也罷,都並非好處置的地方。阿弟獨自一人前去,朕的心中,著實難安,唯恐朕的阿弟在那裡被人欺負了。」說罷,親自為孟相斟了一杯茶水,驚得孟相急忙站了起來。
謝含英卻還是面上帶笑道:「孟相若是不舍三郎,便讓三郎且去幫朕的阿弟兩三年。兩三年的時間,也足夠昭王在藩地站穩腳跟,到時候,孟相想讓三郎回來也好,想讓三郎繼續留在昭王藩地也罷,都隨孟相。」頓了頓,又道,「孟相且安心,朕與昭王,其中並無齷齪,朕讓三郎去幫昭王,也是誠心。」說罷,又提及孟相的其他幾個兒孫,其中之意,顯而易見。
謝遠不放心剛剛登基的謝含英,謝含英當然也不放心要去危險重重的瓊州、錦州、雲州做藩王的謝遠,因此才會有這麼一遭事。只是謝遠誘之孟三郎的乃是未來之利,謝含英誘之孟相的卻是眼前之利。
孰輕孰重,卻不幹謝遠與謝含英的事情了。
孟相回家和孟三郎將事情互相一說,心中俱都格外複雜,待得第二日,宮中的謝含英與宮外的謝遠,便都知曉了各自的打算,俱都哭笑不得。
第三日上,謝含英白日里理完政事,卻又往後宮走了一遭,將太后安置在皇後宮中一名有孕的妃嬪,愣是移了出來,升其位分,令其為嬪,單居一宮,誓不肯讓其與同樣「有孕」的皇后小高氏住在一處,甚至,謝含英將二人的寢宮安置的分外遠。
小高氏也好,清婉郡主——如今已冊封婉貴妃也好,就是前朝中聽聞此事的人,都覺奇怪,只覺聖人到底年輕,竟是連後宮這等女子之事都要插手。
卻也有人言道,皇后小高氏與那位有孕的嬪若住在一處,生產之時若有混亂,亂了嫡庶,又該如何是好?這才壓下了之前那些話。
可是,只有高氏與謝含英清楚,謝含英此舉,防備的其實是高氏。
畢竟,當初小高氏和那位嬪同時查出有孕。那位嬪是真的有孕,小高氏卻是不知吃了民間亂七八糟的葯,腹中懷著的,不論是甚麼,絕對不是孩子。
只是她的脈象看起來太像喜脈,謝含英根本不信,那時他還是太孫,帶著小高氏去了長安城裡一處宅子,令小高氏午睡,便捉了最擅長婦科的老大夫來看,老大夫細細把脈,又詢問了小高氏之前吃的那些葯的方子和藥渣,最後才道:「這並非喜脈,乃是吃那些下作葯吃出來的假脈。只是這種葯雖下作,卻比那種轉胎之葯還要神奇,既能使女子腹部越來越大,十月之後,亦會生產。只是……生產出來的,卻是死胎,怪物,根本不是嬰兒。」爾後又起身道,「那葯確是神奇,但也是有些婦人為求子卻又無知,才被人哄騙才吃得那等葯,只是哄騙終歸是哄騙,終究有被揭穿的一日。」
爾後留下一份打胎藥方,還要一份調理身體的方子,轉天,就從長安城裡消失了。
小高氏雖不知此事,謝含英卻是將事情告訴了高氏,結果高氏明知小高氏肚子里懷的是個甚麼東西,卻是打了一個換孩子的打算!
謝含英如何不惱?
「阿娘只道小高氏可憐,卻忘了,當初是誰一力出手,設計了清婉,令其不但此生都沒有有孕的機會,甚至連嫁給旁人做正室的機會都沒有了么?」謝含英冷笑道,「種惡因自要得惡果,阿娘若當真可憐小高氏,當初,就不該讓她進東宮。她不進東宮,難道我還能對一個無辜的閨中女子下手?自然會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尋根究底。」末了又道,「若阿娘不願出手,那便不出手,由得她自己去生。只是,待她生出一個怪物來……結果,阿娘想來也能猜到。」說罷,甩袖便走。
高氏臉色難看極了。她的這個兒子,做太孫時便不肯給她留顏面,待得做了聖人,更不肯為她留顏面,不禁讓人喚了謝容英來,抱著謝容英痛哭。
而這一日晚上,謝含英終於將後宮的糟心事處置妥當了,便請了謝遠來東宮陪他對弈。
待謝遠聽得謝含英的這一番故事,一雙桃花目竟也瞪得溜圓。
謝含英瞧見了,不禁笑道:「我這一世,因身份之故,本就有諸多的不自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真正喜歡的小娘子,且那位小娘子原本就是阿爹為我定下的未婚妻。我雖不能許她天下無雙,卻也願意盡我所能,給她正妻之位,疼她,愛她,護她。結果……只因阿娘和舅家想要拿捏我,想要更穩固的地位,便直接毀了清婉……」謝含英臉上微微有些難看,「我總要告訴他們,我並非他們所能拿捏之人,這天下,始終姓謝。而清婉,此生也是我最心愛之人。」
說罷,又拉著謝遠的手,鄭重道:「阿遠,待你一年孝期后,便先偷偷生個兒子罷。生了女兒也行,都送到宮裡來,給清婉養。」見謝遠哭笑不得的看他,謝含英面上又嚴肅了幾分,「我突然覺得,偷龍轉鳳一事,不失為一個妙計。到時候,你的人有孕的時候,我便讓清婉也假做有孕,到時候就把小郎君抱給清婉,將來,清婉有后,繼承你的藩地的,也就是他了。阿遠,你覺如何?」
謝遠怔住,定定的看向謝含英,卻發現,謝含英說的是他的真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