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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舅舅

  「阿遠,來,瞧瞧你外甥女,是不是長得像你?」


  謝遠朝前走去,就見一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五個多月的娃娃正沖著他傻笑。


  謝遠眨了眨眼,那娃娃彷彿就以為這是在逗她玩,於是立刻咧開嘴笑了起來,還衝謝遠伸出手臂。


  謝遠愣了一下。


  他其實還沒有見到過這麼小的小孩子——連一歲都不到,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幾個月而已。


  謝雲屏在一旁看了,就笑:「囡囡很喜歡你。」


  趙容難得也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道:「的確,囡囡笑倒是常笑,但是很少對著人伸手要抱。」尤其還是頭一次見面的人。


  謝遠心中其實也很喜歡這個幾個月大的小娃娃,心頭動了動,就上前去接小娃娃。


  謝雲屏就在一旁教謝遠怎麼抱小孩兒。


  謝遠素來聰明,學什麼都快,但是難得竟是學抱娃娃這件事,學的竟然滿頭大汗。


  但是囡囡顯然不知道自己舅舅的苦,一被舅舅抱進了懷裡,就立刻咧開嘴,笑得更加燦爛,還主動伸出手,也抱住自己的舅舅。


  兩張臉親昵的貼在一起,蹭啊蹭的。


  阿守就覺得自己心裡酸酸的。突然有種把那小娃娃給丟開,自己衝上去蹭阿遠的衝動。


  趙容微微一怔,顯然沒有料到自己的女兒會對頭一次見面的小舅舅這般的喜愛。


  謝雲屏就笑:「人都說外甥像舅,囡囡是阿遠的外甥女,容貌上倒是也有幾分像阿遠。」想了想,又道,「阿遠比阿姐好看,囡囡像阿遠,倒著實是好事。」


  如今這個時候,就是男子,也是要看相貌的。因此謝雲屏誇謝遠好看,歡喜囡囡長得像謝遠,倒的確是誠心誇讚。


  謝遠心知如此,還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想了想,就問:「囡囡?這是小名么?大名叫甚麼?」


  趙容嘴唇動了動,剛想說話,就聽謝雲屏先開口,淡淡道:「還沒有大名。」


  謝遠想了想,就道:「那等回了長安,我多想幾個名字,拿起給阿翁挑一個給囡囡。囡囡有皇室血脈,並非尋常百姓,早早定了名字,也是應當的。」


  謝雲屏聞言就笑了,就連眼睛里都是笑意,溫柔道:「好。囡囡叫你一聲舅舅,你幫她取名也是應當的。」


  於是這件事就被姐弟二人這麼定下了。


  趙容想到母親不喜長女,甚至連為其取個小名,也只隨口叫了「囡囡」,半點不肯費心,而大名也只說等養得活再說,心中明白母親此舉是當真惹惱了妻子,便也不再多言。


  畢竟,囡囡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雖然是女兒,然而他和謝雲屏都還年輕,得到嫡子也是遲早的事情,趙容心中自然也是極其喜歡囡囡,不舍她受半點委屈。


  謝遠雖來了安陽王的藩地,但是他也只能再次停留兩天,就要和眾人一齊回長安——現下已經是十一月了,他們無論如何,都要趕在過年時候到達長安,一來要祭拜劉皇后,二來么,萬壽節也是在正月里,雖則不是整壽,聖人卻已經過了六十,他們合該趕去拜上一拜。


  謝遠如今才十歲而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此除了安陽王府的外宅,安陽王府的內宅里,謝遠也是去得的。


  他很快就見了安陽王妃,謝雲屏的婆母。


  安陽王妃性子本就孤傲,且又是世家出身,世家驕傲早就刻在了骨子裡。更有她對自己內侄女的那一絲愧疚在,因此對謝雲屏雖不曾故意為難,卻也僅僅如此而已。


  然而對著謝遠,安陽王妃倒是難得露出些讚許之色,顯見對這個敬王世子很是欣賞,只是看向謝雲屏時微微露出些許的不滿。


  謝遠看著,有些皺眉,但也沒有當場發作——他總要等有了空閑,單獨問一問長姐的心意再說。


  只是謝遠顯然沒有料到,他來安陽王府的頭一日里,趙容一直都以姐夫身份陪在他身邊,雖然話並不多,但是,人卻一直在。就連謝遠表達了要和謝雲屏單獨說話的意思后,趙容也抱著囡囡坐在一旁,不說話,聽著。


  謝遠:「……」


  好在謝雲屏晚上是派了從前的侍女芙蕖來照顧的謝遠,笑道:「大郎,娘子說了,明日要帶大郎去外頭鋪子里轉一轉,為家裡幾個姐妹挑些雲南的東西回去。到時候,世子事忙,卻是陪不得娘子和大郎了。」


  謝遠鬆了口氣,看看房間里沒有外人,就問:「世子一向都這般粘人?阿姐在府里過得,可是快活?」


  芙蕖是謝雲屏從五鶴村就帶在身邊調.教的,自然知道姐弟情深,聞言一頓,就老實道:「是。世子每日除了處理公務,偶見友人,就時常跟在娘子身邊。娘子初時還好言好語待世子,後頭煩了,兀自處理府中事務,不甚搭理世子,可世子只要閑了,就日日跟在娘子身邊,或看書或自己與自己對弈或發獃,不說話,卻一直跟著。」


  至於娘子在府中快活不快活這等話,芙蕖卻是不敢多言。


  謝遠:「……那他沒有妾室通房嗎?」


  芙蕖臉色微紅,心說大郎就是大郎,年紀雖小,卻甚麼都懂。強自鎮定道:「娘子有孕,王妃和娘子都備了人給世子。可是世子……只拿她們當丫鬟。除了娘子坐月子時,也是日日宿在娘子房中。」


  謝遠:「……」這倒真是古代土生土長男人里的一朵奇葩。


  以及,他不是還有個表妹嗎?


  芙蕖說完,就有些後悔,生怕謝遠再問些別的,忙忙就告退出去了。


  阿守在一旁聽得半懂不懂,就坐在謝遠身邊,道:「阿守也要這樣。」


  謝遠抬眼看他。


  阿守黑亮的眸子里滿是堅定:「阿守以後,也要日日守在阿遠身邊。」


  謝遠哭笑不得,看看時間,就道:「好了,該睡了。你將來是要娶媳婦兒的,莫要多想。」


  如是睡下。


  等到第二天,趙容一直跟著他們送出府門,眼見著謝遠和謝雲屏一起上了牛車,還站在府門口瞧著。


  謝遠看了,就皺眉,看看牛車外也都是二人親信,便直接問了:「我先前以為阿姐這般著急生子,是被趙家人逼迫。可是現在看來,安陽王和安陽王妃的確是急著想阿姐生個小郎君,可是,趙容性子孤傲冷情,看著不好接近,可他卻是主動願意和阿姐接近。這樣的人,就算是心中早有傾慕之人,以阿姐的本事,卻完全能掌控得了,不是么?且我看府中王妃雖不甚喜歡阿姐,卻看重阿姐的本事,將府中諸多事物都交給了阿姐。既是如此,阿姐雖不能拒絕與趙容通房,可是,想要不那麼快有孕,卻並非難事,可是如此?」


  謝雲屏不意自己這個阿弟一上牛車就開始「質問」起她來,苦笑一聲,還是嘆道:「阿弟遠在長安,大約還不知曉,安陽王與定王曾因相鄰藩地問題,曾經三次險些打了起來。而當初安陽王府曾想推掉趙容與他表妹的結親,其實也並不完全是因趙容表妹的身體不好,而是因著定王想要和安陽王結親,想要將安陽王的藩地納為己用。安陽王當然不肯,只是不好明著拒絕,如此才有了安陽王世子趙容有情有義,為不肯結親,而硬生生挨了三十仗的說法。也正因此,在趙容表妹逝去后,安陽王和王妃尋不到可以和定王抗衡的親家,只好令趙容放出話來,讓他為表妹守孝三年。直到三年前在長安,安陽王和王妃發現了咱們。」


  謝遠驀地抬頭看向謝雲屏。


  謝雲屏嘆道:「我從前就在想,以安陽王府的權勢,還有安陽王妃的眼高於頂,無論如何也是看不上我這樣淪落山野整整七載的女子。就算身份上面門當戶對,然而世家女的教導自小就開始,且頗為嚴苛,而我是從九歲到十六歲,這等最要緊的學習時候流落在外,若是尋常時候,安陽王府定然是不肯結下這門親事的。可是彼時安陽王與定王勢若水火,再不能和睦相處,才有了安陽王主動和阿爹示好,結了這門親。只是趙容那時既立下要為表妹守孝三年的誓言,心中自然不願違背此事,才與安陽王許下諸多事情,將婚事推遲一年。」


  謝雲屏說到這裡,看了謝遠一眼。


  謝遠清咳一聲。


  謝雲屏接著道:「因趙容得以遵守了自己的誓言,是以他娶我時,並未有任何不情不願,對我倒也相敬如賓。只是……趙容當初對他父親許下的承諾之一,就是想盡辦法,儘快得嫡子。」


  謝遠眉心頓時一凝,道:「既已聯姻,安陽王還有甚好怕的?況聖人猶在,定王也只能口頭上占些便宜,並不能做些甚麼。」


  謝雲屏卻嘆道:「可是,聖人年事已高,安陽王也好,咱們阿爹也好,他們都不願意因此有任何的不妥。更何況……」她看一眼謝遠,「阿弟受聖人看重,與皇太孫交好的事情人人皆知,安陽王見此,心中就更想有了嫡子,如此,如此,才好套牢阿爹與你,令定王即便如何虎視眈眈,卻絲毫不敢逾距半步。」


  謝遠沉默。


  謝雲屏忽而又笑:「當然,這倒也不能都怪他們。卻也是阿姐糊塗了。阿姐從前也是急著生個小郎君,有了小郎君,才能在府中有話語權,勸得世子幫扶阿弟。可是現在看來……」她苦笑一聲,「世子也好,安陽王也好,咱們阿爹也罷,他們都是心懷天下之人,兒女情長不過是添頭,若利益在先,重情重義未必不可;然而若無利益,那自然應當無情無義才是。我這般的糊塗,也只會熬壞了自己的身體而已……」


  謝遠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了謝雲屏一眼,雖不知道她為何會突然想通這件事情,卻還是道:「阿姐心中有數便好。你的身體終究是自己的身體,若要這般的頻繁有孕,弄壞了身體,最後無論生下來的是小娘子還是小郎君,阿姐若是不好了,我的外甥外甥女,該有誰來看護?阿姐總捨不得,讓他們小小年紀就要受諸多委屈吧?」


  謝雲屏心中一動,忽而道:「若我當真有事,必然會留下遺言,懇請世子續娶家中阿妹,照拂我的孩兒。當然,就算我不提此事,安陽王和阿爹為著他們的聯合,必然也會行此舉。只是就是不知,到時候,會是哪一位阿妹運氣不好……」


  謝遠心中突然閃過一個極快的念頭,他皺了下眉,卻肅然道:「此事不可。阿姐當真糊塗,阿翁如今身子雖然時常病著,阿翁也常常因此不上朝……可是、可是,我時常跟在太孫一旁侍奉阿翁湯藥,因此我閑來無事時,親自去太醫院跟人學了一段時間各種藥材等等,雖不能學精,卻是學了個表面功夫,將各種藥材的藥性和味道學了個七七八八。因此聞得出來,阿翁雖常常吃藥,可是十次里有六次,那湯藥僅僅是調理身體的葯,根本不是治病的!阿翁的身體,沒有那麼差!」


  謝雲屏怔住。


  謝遠道:「雖世事無常,可我瞧著阿翁的身體定然還能再支撐個五六載。劉皇后等人,總覺阿翁驟失妻子,定然難過非常。然而阿翁本就非尋常人,這等事情,如何熬不過去?而五六載后,太孫就年有十八.九,身邊又有忠臣輔佐,即便阿爹和定王有何等心思,也都未必能成。阿姐再不必為此犧牲自己的身子,讓自己為難,自己的兒女為難。」頓了頓,又道,「囡囡還這般小,王妃又不喜她,難道阿姐就要這樣丟掉囡囡,獨自在王府過活?縱然阿姐想要讓其餘阿姐嫁到王府,可終究不是囡囡親娘,她也終究會有自己的孩兒,如何比得上阿姐你?阿姐,你萬萬莫要做傻事了。」


  謝雲屏長嘆一聲,終於徹底歇下了心中儘快生下小郎君的念頭。


  謝遠心中也定下了主意,決定這次回了長安,就讓謝雲屏在長安住到肚子里這個孩子一周歲,再讓謝雲屏回去。順便,還能為謝雲屏調理一番身體,也讓安陽王府知曉,敬王可以不顧謝雲屏的身體,只需要兩府聯姻的憑證,可是,他謝遠並不需要。


  姐弟二人又說了些話,謝雲屏才忽而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對了,你先前不是奇怪我為何會有些想通?我這次便帶你去見一見他。說起來,若非是他,或者阿弟要費上很大一番功夫,才能勸得我放棄急著誕下小郎君這件事了。」


  謝遠正要詢問是何人,就感覺謝雲屏在他手心寫下一個字。


  「三。」


  謝遠忽而福靈心至,低聲問:「三舅舅?阿姐,你、你真的找到了三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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