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疑慮

  一路上,四皇子都在有的沒的問著府內的情況,「看你的樣子,是袁府的管家?」


  袁義點頭稱是。


  「你年紀輕輕,就能當上江南首富府上的主管,想來是能力非凡呀。」


  「殿下謬讚了,奴才是多得大小姐賞識罷了。」袁義對上四皇子的問話,不緊不慢地回答著,一點也沒被對方下到套的意思。


  四皇子看著對方回答得圓滑,就沒有繼續與他套近乎,像是有意無意地看起這袁府的風景來,不細看不覺得,一細看他的眉眼便皺個不停——袁府佔地雖廣,但卻金器珠寶到處鑲嵌擺放,就算是晚上,稍微照點燈都覺得晃眼。


  看到這,四皇子心中冷笑,先前聽說這裡是江南一處有名的宅院,他還以為是有多高貴典雅的地方,沒想真是傳言不可信,眼見才為真吶,這裡確實到處都是極盡的奢華,處處無不顯盡一個顯赫人家的富麗堂皇,可惜了,只顯富而不顯貴呀,除了庸俗,他實在想不出其他什麼詞來行容,看來什麼民間奇人,不過是一個運氣稍好的商人罷了,那些見過這個地方后把這裡傳得神乎其跡的人看來也都是庸俗之輩,當不得真,也是,江南這種小地方哪出得什麼真正的人才,京都那個繁華之地也不敢保證人人都是超凡脫俗!


  也就是因此,一路走來,他都開始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自己是不是也懷疑錯了對象。


  在袁義的帶領下,四皇子終於到達洛可妍安排在袁府里給他住的院子,才稍稍休息了會,讓下人準備好他今晚的膳食,作為一個皇子還從沒過得像今天這般憋屈過,不過沒辦法,誰讓他當時進來時打著的是震災的旗號,如若因此敗壞了朝廷的名聲,那他回宮非得被那些兄弟參死。正當他要提筷之時,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皇子殿下,」四皇子一聽,不得不放下剛夾起的一塊雞肉,眯著眼臉色鐵青地看著門外的來人。


  只見袁義拉著衣擺快步走進屋,來到四皇子的跟前,見到四皇子正在用膳,似乎有些不自在,面上有了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四皇子見他進來朝他躬了身,但又不講話的樣子,罵人的話幾乎就欲脫口而出,但最後還是生生地忍下,嘴角扯出一個笑容,「袁管家來,是有何事?」


  袁義面色尷尬地看了看四皇子,「袁義此次來是想與皇子殿下相告一聲,殿下同意的那批災民現時已全部進入府內,並且已安置妥當了。」


  四皇子聽得,眼睛不禁地朝他瞪了一眼,但隨後又像無事人一般,「如此,還得多得袁管家日後多多幫著照拂這些苦難的百姓才是。」


  袁義聽這話,怎麼都覺得怪異,明明說的是讓他去多關照人的話,可聽在耳里卻是那麼地捌扭呢,不過話是說給他了,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看著四皇子面色陰晴不定,他也不明白,明明大小姐跟他說的是,那些個災民是四皇子的貴客,一定要來通報於他,怎的他聽到反而沒有好臉色看呢?想到這,還是趕緊地走為上策。一個躬身行禮拜別後,他便三步跨做二地離開了這個院子。


  四皇子看著袁義離去的背影,朝一旁的隨侍道,「你們幾個,去院外給我守著,除了咱們自己人外,誰來都給我擋下。」


  隨侍一聽,立即領命,快步走出屋中,朝院門口一站,筆直的身軀嚇走了不少人。


  四皇子看著世界終於清凈了,他再次提起筷子,夾起方才夾了一半放在碗中的雞肉,剛剛夾到嘴邊,一個聲音傳了過來,不過這次的聲音不是從那門外而來,而是在他的身後。


  他這次再也不忍了,筷子重重朝桌上一甩,「到底有什麼事非得在這個時候說,還讓不讓人活了!」他好不容易才打發走了洛元盛,又把那袁義也給打發了,這會剛剛才想吃個東西,又是認來搞他!


  古衛彬聽到這話,頓時無了語。方才本想在門外截住了四皇子稟報今日之事,不曾想洛元盛一直跟在對方的身邊,他沒法出手。


  進了這袁府之中,卻發現這裡的守衛看著簡單,但實質人多眼雜,這袁府雖說是個敗落的府邸,長期沒有主人在這裡居住,但府內的各項運作卻是比京都那些個達官貴人的還要成熟,袁涵正去世這麼多年,府里各式依然這樣一絲不苟地,看來袁家真不是個簡單的。


  看到這些,他本想來找殿下,但他又不知為何,把人派去守在了院門口,他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所以才翻窗想進來看看,誰知這才一進來便被呵斥了一頓……


  四皇子聽得是古衛彬的聲音,本就被今日的事情沒一件順利而煩心,現時吃個飯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斷,心中火氣當然鬱悶,朝古衛彬就是一頓破口大罵。


  古衛彬站在他的身後,聽到如此,也是著實嚇了一跳,知道四皇子在生氣,但他實在不知到底哪裡惹得他要發這麼大的火,要知道,四皇子在他們這些人眼前向來都是淡然沉深的,怎的才一到安州情緒起伏便發此大了。


  不過被罵歸被罵,他也不能反抗,因為眼前這個人是他的頂頭上司,是決定他未來的最重要的人。


  他一個跨步上前,半跪在四皇子跟前,低著頭沒有說話。


  四皇子看著他,知道是自己情緒沒有控制好,不知怎的,這一下午的他的情緒似乎都在隨時要爆發的邊緣,實在太不像他了。


  隨即調整了個呼吸道:「說!」他控制著情緒,但並不代表就此原諒了對方。


  古衛彬知道他此時過來簡直就是來觸霉頭的,但這些事又不好隱瞞,只好照直說:「屬下無能,沒能攔得住那些災民入住袁府。」


  四皇子聽著,冷聲道:「那些災民進沒進得來,不用你說我也能知,說點有用的。」


  古衛彬聽到四皇子的話,背後冷汗涮地就冒了出來,「屬下之所以沒能成功攔截,是因為那些災民從觀雁樓出來時,咱們的人正要動手,沒想卻碰上了辰王世子,他竟出頭說要為那些災民帶路,所以那些災民也就跟著他走了,咱們的人因著他的身份,沒敢出手,怕暴露了痕迹……」


  四皇子聽得,一個怒吼,嘴角難以掩住的唾沫星子噴了古衛彬一臉,「又是辰翊,他到底是要幹什麼!咱們是踩著他尾巴了還是怎的,他就這麼愛和我過不去!」


  古衛彬聽得,沒有講話,他知道此時四皇子只不過是在自言自語罷了,並不是想聽到什麼人去回答這種就算回答了也沒有用的話題。他們這些在京都久呆的人哪個不知道辰王世子就是個混世魔王,做事向來都不按牌理出牌,他想做什麼從來都不需要理由,只看他心情罷了。


  想來,四皇子也是懂這個道理的,所以他的問話沒人回答他也不生氣,只是喃喃地在心裡抱怨著自己的皇太后祖母和皇帝父親太過寵這個世子,把他都寵上天了才讓他有機會騎在他們這些皇子頭上,實在太過份了。


  不過世事就是這樣,人比人氣死人,他們是天之驕子真龍之子又怎樣,雖在身份上有壓著一個世子的意思,但實質上也沒壓過多少,畢竟辰翊不是個普通的世子,他的身後可是有個當朝長公主、當今太后愛女的母親,還有掌握著黎蒼幾十萬大軍的一字齊肩王的父親,有著這樣顯赫的身家背景,可比他們這些什麼實權都沒能掌握到半分的皇子強。


  想到這,四皇子心口上那股氣都泄去了不少,與辰翊較真這事他不會去做,因為做了也白做,「那些災民竟然他想護就讓他去護吧,左右他們都住進了袁府,也沒有再趕出去的意思。咱們此時也是住了進來,行動上也比之前方便了許多,你去打探看看這裡到底有沒有咱們要的東西,」想起方才進府時一路的見聞,他懷疑這裡根本就不是他們要找的地方,畢竟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收集到的消息有限,找錯了也必不是可能。


  古衛彬聽出四皇子話里的懷疑語氣,想了想,難道四皇子發現了什麼,「殿下是不是發現什麼不對了?」


  四皇子想了想,與古衛彬道出了他進府時的所見所聞。


  古衛彬聽得,也在心中思索了一番,「經之前的多方打探得來的證明表明,這袁涵正極有可能就是咱們要找的那個人,這點確實無疑。」


  四皇子聽得,瘦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桌面,「據我所知,以當年那人的才華學識,絕不可能住在這樣的地方,要知道一個人底蘊,從他的生活細節便可以看得出來,你看看這裡,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浸滿了銅臭的地方,要說這裡不是一個商人的府邸,誰信!」


  古衛彬聽得,頓時眼神一凜,像突然想到了什麼,道:「方才我見到了一個地方,興許能解除殿下心中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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