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不敢置信

  洛元盛聽得,「皇子殿下有所不知,這觀雁樓的規矩,就是一旦上了菜,兩個時辰內便沒有其他食材可供享用了,你也知道,這裡的食材極其珍貴,取材自也是較為繁瑣,如若個個都想要點多,那其他客人就……」洛元盛想說的是,如若不加個限制,個個吃著好吃都要點上一堆,那在供不應求的情況下,其他客人還用吃飯?

  四皇子一聽,果然厲色地瞪了一旁守著的小二一眼,這什麼破酒樓,規矩一堆!這裡的菜色可是連皇宮裡都沒見過,怎的他還沒嘗到就要給了這些低賤的災民!

  四皇子猶豫之餘,一個觀雁樓里的下人急匆匆地來到小二的跟前,附在他的耳邊壓著聲音道著,那聲音雖小,但也不知那下人是有意還是無意,音量剛好就是能傳到四皇子的耳里,只聽他道:「老闆說了,如果四皇子請不起的話,就由他來安置這些災民,左不過就是一餐飯罷了!」


  本來四皇子一心想要打發走這些災民走,但一聽到樓中下人傳來的話,一下心裡極為不悅,難道他堂堂一個皇子還比不過一個酒樓老闆,立馬想都不想地就脫口而出,「你們,是否都餓了。」


  四皇子這一突如其來的問法,把亭榭周圍的人都震驚了,怎的,四皇子這是怎的回事,不是要打發了他們嗎?怎的又突然話題轉到了這裡,難道他不知道這個話題一提出意味著什麼嗎?


  那災民聽到四皇子這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們又不是傻,方才對方那樣的態度,明顯的就是想著早早把他們打發走,現時又話鋒突轉,一時都面面相覷,不敢回答。


  倒是災民中方才那兩個一直看著食物吞口水的小孩聽到四皇子的話,沒有大人們那般顧慮,道:「餓,我們已經有兩天沒吃過東西了……」


  他話一出,站在身邊的父親急忙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亂說,但又拉得不是那麼及時,似乎「想」又「不想」他把心裡真實的想法表現出來。


  小孩微弱的話語傳到洛元盛的耳里,說實話,他的心中也難受,這段時間朝廷並沒有下令開倉放糧的意思,他手上的權力也是有限,城裡的這些災民靠的都是那些富家人的施弱贈糧存活,只不過來投靠安州的人越來越多,城裡的施贈有限,也沒有辦法照顧到方方面面,所以他們兩天沒飯吃,倒是真有可能發生,但這種事,洛元盛也是無奈,平時沒親眼看到就當沒那麼回事吧,以他能力只能保住整個安州不亂,但他不是神,不可能每個人都是照顧到的,所以到這裡,心中多少都不好受,他很希望有解決這件事的可能。


  四皇子看到那些災民一個個都不敢開口,本來頭疼著如何引著他們按自己的想法走,這會聽到小災民的話,頓時喜上眉梢般地微笑著朝他們道:「洛知府,你這個安州父母官怎麼當的!災民們都兩天沒飯吃了……」


  四皇話還沒說完,站在一旁的洛元盛「啪」一聲地就跪倒在地:「皇子殿下明察,下官向來克盡責守……」


  洛元盛正冒著冷汗,準備把心中的一番說辭都表達出來之時,四皇子完全沒有顧及他的動作,只自顧自地道:「還不快把百姓們都請進來吧,這裡的吃食雖說不是極好的,但也能吃得飽,各位就先將就將就……如何?」


  災民們一聽,只是訕訕地道:「真的可以嗎?」


  四皇子聽著,沒有說話,只盯著眼看著他們,他現時再沒有多餘的耐心花在這件事上,他只想儘快解決,好為他今後之事做鋪墊。


  這樣的沉思看在災民們的眼裡,都以為他是再次默認,只聽其中一人高喊道:「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呼聲一上,一群災民中的小孩最先突圍而出,衝到亭榭中抓起一起甜甜的糕點就開始吃了起來。


  其他人見小女孩的行為真的可行,亭中那些達官貴人並沒有為些而責罰他們,順間也不再約束自己,一個勁地往前沖著,一涌而上。


  他們兩日沒吃東西了,眼前這些都是珍饈美味,自然是一吃就停不下口,忘了自己現時到底身在何方,身後的到底又是誰了。


  亭榭雖說設置的佔地不在少數,但是相對比這幫災民,這個地方自然是顯得有些擁擠,再隨著他們吃得起勁,早就忘記了身後的人身份有多高貴,一下把他們擠到了最後方,而四皇子在被一塊肉骨頭甩到他身上的同時,他想避開,差點摔下台階。


  「皇子殿下,小心……」李守將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欲跌下的四皇子。


  四皇子也沒有防備,如若不是李守將,他真要摔了個狗吃屎,那此種情況下他的威嚴也會盡掃了。


  待站穩后,他惡狠狠地甩開李守將的手,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低賤的災民刮分了他整整十萬兩才得來的一餐。他也是餓了一天,與這些人斗心計斗腦力,他相信在場的最餓的也有他一個。而他美好的一餐現時卻被這些人毀了,心中大氣又不好發作,只咬著牙道:「李守將,這裡就交給你了,你好好看著他們把這些東西吃光,」說著,又轉方向洛元盛道:「洛知府,咱們是不是該回袁府了!」


  洛元盛聽得,連忙稱是。


  四皇子一個甩袖,一個快步,走向了下去的階梯。


  而那些災民此時只顧著餵飽自己的五臟廟,沒人有嫻功夫注意到他。


  這一方,四皇子滿臉怒氣地出了觀雁樓,上了去袁府的馬車,而另一方,觀雁樓的三層那個雅間里,兩人正依舊悠閑地喝著茶。


  「小姐,你看,那四皇子是不是真的難上當。」楊瑞看著洛可妍從下午來到這裡就一直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忍不住好奇地問著,「咱們把那些災民放進來,真的能夠引得四皇子入套嗎?」


  洛可妍笑笑,執起手中的棋子,纖細的指尖夾著,輕輕放入棋盤之中,「他千方百計來安州,打著還是替朝廷來震災的旗號,怎麼可能不抓住這樣到手的機會去表現。」


  楊瑞左手環胸,又手疊在胸前,不停地在摸著下巴,思索著洛可妍的話,突然地大手一拍,「小姐,妙呀!實在高,實在高!屬下佩服!」


  洛可妍又拿起另一個棋盆中的另一顏色的棋子,按著雙方對弈的模式,下到了另一方的棋盤之中,下完之後,抬眼看他,「那你倒說說,高在哪?」


  楊瑞看著洛可妍,思索著她的話,還有一下午發生在四皇子身上的事情,一下嘴角上的笑容變得極為的狡黠,「小姐早就算準了洛知府如要補償四皇子的住所之事,定會將宴席安排在安州最高級的酒樓,也就是咱們這裡觀雁樓之上,而以觀雁樓的設置模式以及算準了四皇子的心性,定然知道他不會甘願屈居於三層用膳,再加上小二的態度,他定是會在四層那裡爭個高低,就算咱們開出十萬兩的天價他也在所不惜,而這十萬兩,雖說在平常來說對一個皇子的花銷不存在什麼問題,但他堂堂一個皇子,卻在江南發生如此災禍之時如此大費金錢,無論是在今日還是往後,在他身上都會是一個抹不去的污點。」


  洛可妍聽著,嘴角含笑,又從棋盆中拿出一顆棋子,纖纖細手再次落下。「說得還挺有模有樣,繼續……」


  楊瑞看洛可妍沒有否定他的看法,知道自己定是分析得*不離十了,只繼續道:「以得他入套之後,又將難得的美食擺放在他的眼前,要知道小二說的每個亭榭中都會提供的美食不過是咱們今日的特意之舉,他也不想想,如若每天都要提供那種千金難求之物,咱們觀雁樓就算房價菜價要得再高也沒法的呀!」


  想到這,楊瑞面上露過一絲嘲諷,還皇子呢,真是一點頭腦都沒有!「在提供了引起人食慾的美食之後,咱們又讓那些災民上來,名為道謝,實質是讓人看清這個前來震災的四皇子的真面目,免得讓那些不知情的人真以為去袁府的事情是他的功勞,錢不是他出,力不是他出,連房子下人也不是他提供,他想享受了這個好名聲,真是想得太美了吧!」


  洛可妍聽著楊瑞那犀利的「點評」,一下不免也覺得好笑,禁不住地彎起了嘴角,一時間讓這本來就是極為風雅的房間中增添上更多的色彩。


  楊瑞說到這,想了想,「不過,我總覺得我分析的這些似乎還少了些什麼!不然的話,以那四皇子的心性,就算再怎麼被咱們下套,也不會在打發了那些災民成功之後,又轉了話題給了機會讓集體佔了他的位……」


  話音剛落,洛可妍手中的一子也穩穩地落下,頓時,一個方才還殺得難分難解的棋盤就此落下帷幕,而那棋子落下的「咔噠」聲也引起了楊瑞的注意,他順著眼望過去,嘴巴立馬張得老大,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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