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賴著不走
洛可妍想著辰翊方才的疑問,半會過去又補充了說道:「只要他不做出對我洛家不利之事,他於我,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罷了。」這句話里,後面幾個字洛可妍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可惜他已經在做了,還做得以為無人知曉,他這一輩子二人註定還有不小的糾葛存在。」
辰翊聽到這話,對於情敵一事,總算是放下心來,經過這些日子來,他已經確定自己的心。之前他之所以在安州消失幾個月是因為那人的事,他不得不回去處理,而在離開的那段時間裡,雖然他安排了人手留在她的身邊,但幾乎每日每夜都會想起這個人,也就是那時候,他明白了洛可妍於他而言是多麼的特殊。
洛可妍斜睨了眼辰翊,看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嘴角還在隱隱含著笑,辰翊在人前一直都是一副頑固子弟,邪魅無雙的樣子,曾幾何時能有這般神情,這……還真是少見,不由地,她也輕輕笑出了聲。
辰翊聽到她輕爽的笑聲,也抬起頭來,正好見到她燦如晨間一抹陽光般美妙的笑容,一時也有些看呆,如若此時有仲老在旁的話,那老傢伙定要大大吃驚,吃驚他辰翊竟會被一個女人的一舉一動所牽引,這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看著他的樣子,洛可妍打趣了道:「你這段時間怎的又在安州出現,原以為你是回京都去了。」
辰翊聽得,道:「呃,前些時日回辰州去了,王府有些事需要處理。」
辰州,是辰翊父親一字平肩王鎮守的地方,位於黎蒼的東面。
他講到這個時,似乎神情中閃過一絲落寞,不過很快就又消失。卻剛好被洛可妍捕捉到,不過見他很快就掩了下去,那她也就不去講破,每個人心中都會藏上些秘密,就算他是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辰王世子那又如何,終歸也是人心一顆。
辰翊轉瞬就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我不在的日子,你是記掛著我了?怎的,想我留下來嗎?」
洛可妍還在方才的心神里,突然聽到辰翊如此一問,一下臉頰驟然微微泛起紅來,「你休得胡說,只是相識一場,問問你的近況罷了,你愛走便走,安州沒了你,街上少了那些個花痴,行人走路都安全些了,免得被哪個不長眼的投荷包砸錯了人,」說著,飛快地垂下自己的眸子,不再看他。
黎蒼女子向來有以投荷包給仰慕之人表示愛意的習俗,辰翊上街時要麼引得那較為豪放的追趕,要麼就引得那些較為害羞的閨中小姐向他投荷包,而且經常是各個角落裡都有,有時辰翊在街道出現得突然,那些女子一個激動,抽出腰間的荷包就直接丟去,也顧不得裡面倒底是不是裝了重重的銀子,這種情況當然免不了有些眼神不好的直接砸錯了人,造成了不少「血光之災」,這些事情都不只發生百八十回了,那些無緣無故突然受傷的人就會到府衙報官申冤,他的父親在處理這個事情上也經常處理得頭疼。
有時想想,以他這妖孽般的容貌不知得遇到多少次這樣的情況,也許,他那武功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辰翊看著她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更甚,帶著些許浮誇的語調道:「這安州河山秀麗,風景怡人,實在讓人舒爽,更何況……」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眼神真摯地看了眼洛可妍,隨後又道:「更何況還有個仲老在這呢,我怎麼能走呢,我是打算長住下來咯……」
「你……你愛走不走……」洛可妍看著辰翊那拿仲老當擋箭牌的無賴表情,微瞋著道,就這樣,落然閣的涼亭里,就在二人這般你一言我一語的嬉笑怒罵中洋溢起一種往日里不曾有過的氣息。
安州古府。
書房中,古衛彬手拿起一杯侍女剛沏上來的茶,剛接觸到唇邊,便被那熾熱的茶湯灼到了舌頭,一下將茶杯整個丟開在地,灑了一地的水花。
「你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會不會沏茶會不會侍候,你是想燙死我嗎?說,你是不是那辰翊派來對付我的!」
說著,將一塊桌面上的石硯操起,重重地砸到了隨侍在一旁的侍女,侍女的額角瞬間流下一道口子,鮮血猛然滲出。侍女不敢多言,一下跪倒匍匐在地。
這時,古府的管家進了來,見到這等情景,面上神色沒有變化,只走到屋中,看著瑟瑟發抖,隱隱有著泣聲的侍女,厲聲道:「還不快把東西收拾了,自己下去領罰。」
侍女一聽,急忙起身,將地上的殘渣碎片三兩下地抓到一個托盤上,跌跌撞撞地出了屋。
古衛彬看著侍女的動作,心中不由地更為惱怒,在外受氣,連府中的下人也不是全然聽他的,他一個命令都沒下過,這侍女竟被管家三言兩語地就攆了出去,這分明是不把他這個正經主子放在心上。
不過此時他還需要用到管家,當然不會過早地把自己的不滿表現出來,只臉色依舊鐵青,像只在為今日外出時發生的事情生氣,而沒有參雜過其他情緒,抬眼看了眼站在屋中的管家,道:「何事?」管家向來是無事不會來找他的。
管家朝古衛彬俯了俯身,拿出一張捲成小紙圈的東西,面上沒有多餘的面情,只有動作像是訓練出來的恭敬,將小紙圈遞到了古衛彬面前,「四爺的飛鴿傳說,是給少爺的。」
古衛彬一聽,心中已是猜到信中內容的幾分,不過他還是抬手拿起紙圈,拆開上面捆著的細繩,推開紙張細細看了起來。
待最後一個字看完,他將紙圈重新推回,放到了桌上不久前才剛點起的油燈,看著那紙張燃起火光,他的眼神閃起異樣的神色。沒有多少天了,洛可妍,我就不信,你就那麼與眾不同。
翌日,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緩緩朝洛府駛來,守門的小廝雖站在門口守著,但眼睛卻還是不停地往那瞟去,他需要看清任何一個出現在他視線範圍內的人,因為這是自大小姐掌家后的新規矩,當值人員必須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只見那馬車來到洛府門前,駕車的車夫便拉住韁繩,一個用力,將意欲繼續前行的馬兒緊緊扯住,馬車響起一聲悶吼,最終停下了腳步。
馬車上,一個錦衣公子款款落地,小廝一看,這人模樣甚是眼熟,想了想,不就是昨日在這街上差點撞了人的公子嗎?
只見古衛彬一下馬車,車邊隨侍的兩個小廝隨即跑到車廂後方,取出一個大箱子,幾人合力抬起,看起來極為沉甸。
古衛彬看了一眼那需要二人合抬才能抬得起的箱子,嘴角勾起一笑,甩了甩衣擺,就直往洛府台階上的大門走去。
小廝見他果真來了,不由地皺了皺眉,這人還真來,還抬著東西,難道是來找大小姐道歉用的?昨日他那麼惹大小姐生氣,千雙還專門囑咐了,這人再來找大小姐,就直接趕跑,不用通報了。
古衛彬面上依然像春風拂面般和旭,絲毫看不出他昨日砸破侍女額頭時那兇狠的模樣,看得小廝無法像千雙那樣對這人深惡痛覺。
只見古衛彬帶著兩個下人,一個大箱子,來到小廝跟前,恭敬有禮地道:「古某還找洛府小姐,還請代為通傳一聲。」
小廝聽到此,收了收自己的疑慮和其他情緒,只道:「古公子還是請回吧,大小姐囑咐過了,今日謝絕訪客。」他說這話時心中有些忐忑,但多年的守門經驗還是讓他保持著一副沒有異色的神情。
古衛彬看著他,似乎早已料到會如此,面上沒有異色,只笑笑道:「小哥誤會了,可妍小姐昨日與我有些誤會,現時估計還未氣消,我自是不敢沖她頭上,我今日是來找府上的另一位小姐的。」
小廝一聽,眉頭一皺,「公子是說容小姐?」
「正是,古某與脂胭小姐約過,會抽空前來看她,今日恰好得到些好物,急切想與她分享,還請小哥能通知下古某的前來。」說著,他從袖套中摸出一粒碎銀子,足足有二兩重,放到了小廝跟前。
小廝見到,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起了微微變化,眼睛瞟著那銀子,似乎無處安放似的,心中翻滾著千雙的囑咐,千雙可是個厲害的女子,要是讓她知道他收受賄賂就放人進去搔擾大小姐,不得被她剝成皮才怪。但轉眼看著古衛彬手上那銀子卻又眼裡泛光,不怪他動心,他在洛家守門,雖然洛家的工錢已是安州中極高的了,但他一月也就不到一兩銀子,現時這人卻出手如此大方,一下就拿出了他兩月的月錢擺在眼前!
古衛彬看著他的神色,笑了笑,引導似的說:「我只是來找容小姐罷了,不會得罪可妍小姐,她就連脂胭小姐交友的權利也奪了吧!」
這話聽到小廝耳里,他想了想,對了,千雙只說不讓這個古公子去搔擾大小姐,但他是來找容小姐的,如果放他進去也不算是違背了這個命令,如此一想,小廝實在對自己的聰明機警佩服得無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