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綉品和野菜
村長暈乎乎地飄出了縣衙，暈乎乎地飄回了青葉村。凡是聽了村長轉述知縣大人話的村民也全都暈乎乎了。包括關秀才在內。他可是得到了知縣的保證，會向學政大人推薦他，下一科的鄉試，他有很大可能榜上有名。
村民們開心無比，全村人共同湊了一桌好祭品抬到祠堂去敬謝祖先。不止他們，甚至其他村子的人也跑到青葉村的祠堂來燒香感謝。一時間，青葉村人來人往，分外熱鬧。
看到大家臉上充滿希望的笑容，李周樂和溫子夏幾人感覺到分外驕傲與開心。想到這一切都是韓諾的賜予，李周樂等到村裡人的情緒平復一些后，便去找村裡幾個刺繡手藝好的大娘嫂子。
「滿倉嬸！」李周樂走進滿倉家的院子，輕輕叫喚。
聽到聲音，滿倉嬸從屋內走了出來：「周樂來了啊？快進來。」
滿倉嬸高興地將李周樂領進屋，李周樂感覺腿上一重，多了一樣物什，低頭一看，笑了，彎下腰把抱住自己腿的小孩兒抱了起來。
「姐，姐。」小傢伙一字一頓地叫著人。
「乖。」李周樂揉了揉小孩兒的小臉蛋，對滿倉嬸道，「小暑能下地走路跟說話了。嬸子把小暑養得很好，比冬天的時候胖了一些。」
滿倉嬸感激地道：「還要感謝你的那晚粥，還有後來送過來的糧食。這孩子喝了肉粥，有了油水，才撐過了那場疾病。」
李周樂道：「這是吉人自有天相。嬸子放心，小暑這孩子肯定有後福。到時候，你只管享福就是了。」
滿倉嬸樂了：「那就承你吉言了。」
滿倉嬸將李周樂領導自己屋子坐下，李周樂將小孩兒放到床上，小孩兒搖搖擺擺地走到床裡面，拿起丟在那裡的玩具——木頭刻的木馬與布做的小老虎，自個兒玩了起來。
「周樂，你找嬸子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嬸子一定幫你。」滿倉嬸以為李周樂有了為難的事情，要尋求自己的幫忙，連忙拍著胸口保證。
李周樂笑了：「嬸子，我很好，沒有需要幫忙的。我這次來是因為得到了一個賺錢的途徑，想要讓你跟我們一起。。」
「賺錢？」滿倉嬸眼睛一亮，「怎樣個賺錢法？」
李周樂說起與溫子夏等人研究的託詞：「是這樣的，我和溫大哥偶然的機會認識了惟安當鋪的孫北知掌柜。孫掌柜的一位朋友開了一間綉庄，要收購手藝好的人的綉品帶到京城去販賣。我想著我們村子的大娘嫂子們的刺繡手藝都不錯，何不接了這個活兒，也能給自己家裡多賺一點兒錢買肉吃。」
滿倉嬸聽后極為心動，她自認刺繡手藝不錯，平時也綉一些帕子到鎮上或是縣城的綉鋪去賣，換一些小錢。遂問道：「那家收的價錢可公道？一件綉品多少錢？」
李周樂道：「一件綉帕給十五個銅板，若是綉品大且花紋複雜的話，給的錢更多。」
「比縣城綉庄收的多了七個銅板！」滿倉嬸不敢置信地道。一張綉帕的成本師五個銅板，縣城綉庄回收是八個銅板，她們只能得三個銅板的人工費，一個月最多只能賺三四十文錢。現在一張綉帕多了七個銅板的手工費，一個月能夠賺一百多文錢了！天啊！一定接下這樁活兒。
「周樂啊，那家綉庄在哪裡？我這剛做好幾張綉帕，明天就拿去綉庄換錢。」
李周樂笑著道：「嬸子，不用慌，這是個長期活兒，不急於一時。而且那綉庄並不在縣城，而是其老闆委託了孫掌柜，孫掌柜又委託給了我，嬸子做好綉帕直接送到我家來就行了。錢也不用擔心，孫掌柜給了我一些錢，足可以付給大家的手工費。」
滿倉嬸聞言大樂：「實在太好了，以後我也不用走幾十里路就為了賣幾塊帕子賺幾個小錢了。周樂啊，你們一家實在是村子里的幸運星，村子里的日子逐漸變好，肯定都是你們帶來的好運。」
李周樂連忙擺手：「嬸子，你可別這麼說。村子里的生活變化是祖宗保佑，可不是我們的功勞。」
滿倉嬸哈哈大笑：「祖宗保佑是一回事兒，但你們的功勞也不能抹殺。我當家的聽村長說了，等你和子夏成親的時候，一定組織起全村人給你們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李周樂一下子雙頰爆紅，不再耽擱，飛快地告辭離開了滿倉嬸家。
李周樂連續走了十多家，每一家都被人打趣，臉上的紅暈一直未下去。終於從最後一家出來后，李周樂鬆了一口氣。走到鄉村的泥路上，春風拂過，帶來青草的清香。李周樂看到田邊路邊肥美的野菜，蹲下身採摘起來。薺菜、蕨菜、婆婆丁……春天的野菜種類繁多。李周樂沒有帶籃子，采了一些蕨菜夠做一盤后就回家了。李易書和溫子瑜剛剛拾完柴回來，跑到儲藏室跟韓諾交流去了。不一會兒，兩個小子就高興地跑了出來。一人背了一個筐子往外跑。
李周樂叫住他們：「快要吃晚飯了，你們幹什麼去？」
李易書停住腳步道：「韓姐姐聽說我們這裡的野菜多，想吃野菜，我們去幫韓姐姐摘些。」
一聽是韓諾的要求，李周樂也不阻止他們了，道：「那快點兒去吧。早點兒摘完早點兒回來。子瑜今天你就在我們家吃飯吧。」
「好。」溫子瑜應了一聲，跟著李易書跑遠了。
春天能吃的野菜太多了，野蒜、馬齒莧、車前草、蒲公英、麵條菜、灰灰菜、馬蘭頭、水芹菜、苦菜、桔梗……田間地頭，一片接著一片。這些是大自然的饋贈，這時候，田地才剛剛播種，許多沒有糧食的人家靠著這些野菜填飽肚子，方能熬到糧食成熟時。
兩個小孩也沒有跑遠，就在李家附近就採到了不少的野菜，他們甚至還抓了幾條黃鱔和泥鰍丟在筐子里。泥鰍和黃鱔兩種東西，在古代的田地中很多，但吃得人卻沒有。農人都認為這兩種東西是長蟲，是蟲子，心裏面就不願意吃。還是李家大哥功勞，讓村子裡面的人不但知道了這兩樣好吃而且非常有營養。什麼事營養？人家李家老大說了，就是對身體好、強健身體的東西。於是，青葉村的人偶爾會捉些泥鰍和鱔魚回去改善伙食。至於做法，起先是李家大哥教給眾人幾種做法，不過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農家的女人們自己研究竟然研究出好幾道做這兩樣菜的方法。
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各自背了一筐野菜和一籠子泥鰍黃鱔李家。籠子是他們在路上用草隨手編成的，雖然不好看，但非常結實。
李周樂已經擺好了飯，見他們回來后就招他們上桌吃飯。兩個男孩子大口刨飯，兩碗飯瞬間就落了肚，然後拖著竹筐進入儲藏室。
「沒有畫面啊！」看到白生生的瓷缸底，兩個男孩子都有些泄氣。不過還是認真地寫了一封信，將兩筐野菜和一籠子泥鰍黃鱔都放進了瓷缸里。看到這些東西消失，兩人拍拍手，離開儲藏室。
………………
韓諾看到兩筐野菜和一籠子泥鰍黃鱔時，高興得不要不要的。現在世界哪能摘到這麼新鮮原味的野菜？哪能吃到純野生的黃鱔和泥鰍呢！有口福了！
晚餐吃餃子，薺菜豬肉餡的餃子，配上涼拌的野菜，好吃得停不下來。捂住圓滾滾的小肚子，韓諾看到幾乎不見少的兩筐野菜，心中感嘆古代孩子們的實在，竟然將筐子壓得那麼實。
「明天給你二姑送一些過去。」韓媽說道，「野菜放久不新鮮，味道就差了。我也拿點兒送人。」
韓諾應了一聲：「剩下的我拿到店裡面去。這麼好的野菜，價格一定不能低了。」
韓媽道：「確實好，你從哪裡搞來的？你表舅他們那裡都沒有這麼好的野菜。」
韓諾打了個哈哈：「我開火鍋店自然有進貨渠道了。我跟你們說，不管是野菜還是黃鱔泥鰍都是純天然野生的，營養價值比人工飼養的好多了。人家是跟我關係好，才賣給我的。明天我們吃黃鱔吧，後天吃泥鰍。」
韓爸插言道：「買兩塊豆腐，做貂蟬豆腐。」
「好咧。」韓諾跳起身跑到廚房，將泥鰍全部裝進一個盆子里，倒入清水和少量食鹽，等到比丘將肚子裡面的泥沙和臟物都吐乾淨后就可以做貂蟬豆腐了。貂蟬豆腐是一道名菜，又叫漢宮藏嬌、玉函泥，名字很好聽，但實際上就是泥鰍鑽豆腐。將泥鰍倒入有嫩豆腐的鍋內加熱，加入蔥花、味精、生薑未等佐料，蓋上鍋蓋。泥鰍被熱氣所逼鑽入豆腐躲藏，待至湯沸全部燙死在豆腐中，只留尾巴在外面。之所以叫貂蟬豆腐，是民間用來貶低董卓的，將泥鰍比喻姦猾的董卓，泥鰍在熱湯中急得無處藏身，鑽入冷豆腐中，結果還是逃脫不了烹煮的命運，就如同董卓一般，最後還是死在了貂蟬的美人計下。
處理好了泥鰍，韓諾又看了眼另外一個盆子中的黃鱔，心裏面已經開始盤算好幾種黃鱔的做法了。這些黃鱔都還是活的，不過韓諾可不像一般的女孩子害怕宰殺黃鱔，這位女漢子承包了家中所有殺雞殺魚的任務——韓媽信佛不殺生，韓爸的處理食材能力，韓媽信不過。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韓諾拿起看了看，浮現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想了想，還是按下了接通鍵。
「喂。哪位？」
「嫂子，我是張明橋。」手機里傳來稍許陌生的聲音，但這個名字一出還是讓韓諾人的相貌回憶了起來。張明橋是衛風的隊友，也是特種部隊的一員，處理衛風身後事的時候，與韓諾見過面。
韓諾的聲音溫柔下來：「原來是明橋啊，找我什麼事情？」
雖然未婚夫因為任務失蹤，但韓諾並不埋怨特種部隊，反而對他們非常尊敬，特別是未婚夫的隊友們，韓諾帶著衛風的「遺物」離開時曾經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讓這些值得尊敬的人有任何困難可以打電話找她。不過這些人都是傲氣的人，有什麼事情都只會自己解決，不會麻煩別人。這一次張明橋主動打電話給她，只怕遇到了很困難的事情。
「這個……」張明橋躊躇了半天，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嫂子，能不能借我一點兒錢？」
「沒問題。」韓諾沒有問原因就爽快地答應了，「要多少？」
張明橋小心地道：「三十萬，可以嗎？」
三十萬不是一筆小數目，韓諾的存款全部用來買房子和開店了，衛風的撫恤金她不想動，一時還真沒有這麼多錢。不過韓諾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可以，把你的銀行賬號發給我。」
張明橋鬆了口氣，感激無比地道：「嫂子，謝謝你了。」
韓諾道：「你是衛風的好兄弟，他不在了，我會代替他關照你們的。」
張明橋感嘆：「風哥的眼光好。」
韓諾無聲地笑了笑。衛風在的時候，經常跟隊友炫耀她這個女朋友，讓其他隊友羨慕嫉妒恨，使得她在其隊友中的人氣很高。也因此，即使衛風不在了，其隊友有困難的時候會想道向她求助。他們把她當自己人。
韓諾繼續道：「明天我先給你打五萬元過去，剩下的錢，我三天後給你全部匯過去。」
「麻煩嫂子了。」張明橋明白那麼一大筆錢普通人不可能隨便拿出來，肯定需要籌錢的時間。
「不麻煩。」韓諾掛掉電話，回屋拿了自己的外套，「爸媽，我出去一會兒。」
「去吧，去吧。」韓媽揮手，「玩得開心點兒。」
她以為女兒是跟朋友一起出去玩，無不贊同，窩在家裡哪點兒好？在外面多認識點兒人說不定就有看對眼的，發展成男女朋友了呢。
韓諾如何不了解韓媽的心思，嗤嗤笑了兩聲，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