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香江文娛夢六
「我也要個炒飯嗎。」
岳君酌見兩個少年雖然說吃炒飯，視線卻一直粘在櫥窗里掛的燒鵝上，笑了，讓侍者上了一盤燒鵝。兩個少年兩眼放光，跟岳君酌道了一聲謝后就開始搶燒鵝。兩個孩子很久沒有吃肉了，意嬸雖然會將岳君酌不吃的菜帶回家，但她有分寸，從來不帶肉食，只帶比較便宜的蔬菜和米面。
岳君酌叫了一杯奶茶，邊喝邊陪伴兩個小子。心裏面想著如何幫幫這一家子，可惜想了半天，沒有找到適當的法子。
「你們兩個還在讀書吧？」
意山點了點頭：「我明年就不讀了，跟爸爸做工賺錢。」
「你年紀小，賺不了多少錢吧？」意山這個年紀，很少有人願意請他做工，即使有願意找他的，給的薪水也非常低。
意山不出所料地皺起了眉頭，連飯也吃不下去了。
岳君酌說這些話可不是讓孩子吃不進去飯，於是說出自己的目的：「我想辦一個裝修公司，設計圖我會畫，但裝修工人卻沒有。你要不要和你父親來幫我的忙？」
意山連連點頭：「好的，岳小姐。我和我爸都會努力工作，絕對不會偷懶耍滑的。我，我明天就不去上學了。」
岳君酌笑了：「傻小子，學還是要上。我的公司還沒有那麼快辦起來，至少要等明年。你就安心地上學吧，至少多認識一些字，多學些知識，免得到時候連圖紙都看不懂。」
這個時候港城的房地產還出於低谷，要到明年才會恢復啊。對於港城的房地產業，岳君酌還是有一定了解。戰後至現在，港城房地產業呈現明顯的周期性盛衰循環。第一個周期是1946年至1959年；第二個周期是1959年至1969年；第三個周期是1969年至1975年；第四個周期是1976年至1985年；第五個周期是1985年底到未來。如今，正值房地產業的低谷期。其實，七十年代的時候，李家誠、包玉綱等商界巨子紛紛投資房地產領域，港城十大房地產公司也先後公開上市，而來自泥轟、東南亞和澳大利亞等地的資金也蜂擁而入。在各種因素的推動下，香港城的房價和地價急劇上升。到1981年，港城已成為僅次於泥轟的全世界房價最高的地區。但隨後而來的世界性經濟危機及中英港城問題談判，令港人出現信心危機。1982年底，港城樓價比1981年下跌60%，到今年房地產市場全面崩潰。一直要到明年久月，「中英聯合聲明」簽署后，港城的房地產市場才重新復甦，房價越來越高，買房的人也將越來越多。到時候，裝修業會相應紅火起來。
意山臉紅了：「我會努力學習，。保證看懂圖紙。」
意水開口道：「岳小姐，我能加入做你公司的裝修工人嗎？」
岳君酌笑道：「可以。但是同樣你要努力學習，其實，我更想要一個懂得設計的裝修設計師。」
意水聽了立刻道：「請你給我時間，我一定學會裝修設計。」
「好啊！」
兩兄弟吃過飯後，岳君酌又打包了兩份三明治帶回去給意大叔和意嬸填肚子。三個人回到醫院，意冬梅已經從手術室中出來，被送進了普通病房。岳君酌終於看到了意嬸口中漂亮優秀的大女兒。雖然頭髮被剃光了還包裹著面紗，使得其美貌降低了三四分，但意冬梅依然很漂亮，讓岳君酌這個女人也看得連連稱讚。如今趙雅之正當紅，因為她的美麗，就岳君酌看來，意冬梅的相貌比起趙雅之還要好上一兩分。
「醫生說外傷雖然嚴重，但內部沒有受到多大傷害，最多有些腦震蕩，需要觀察幾天，沒有異常反應就能夠出院了。」意嬸終於放下了擔心，催促岳君酌回家，「岳小姐，天色不早了，你回家休息吧。老意，你送岳小姐回家。」
「不用了。」岳君酌拒絕。
「一定要的。」意嬸和意大叔都很堅持，港城的晚上並不安全。
最終，岳君酌將意山和意水兩兄弟也喊上了，給了計程車司機足夠的車費，讓司機先送她回家，再將父子三人送回調景嶺。
第二天，意嬸一大早就來到岳家給岳君酌做早餐。她臉上帶著笑意，告訴岳君酌意冬梅已經蘇醒了。岳君酌吃過早餐，出門前往無限電視台。
無限電視總部位於九龍塘廣播道七十七號，另在鑽石山堅成片場設有錄影廠拍攝節目。岳君酌走了幾步路就到了無限辦公大樓。方夢華早已經擬好了合同，就等著岳君酌來簽。岳君酌看了看合同，沒有不合理的地方，爽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金枝欲孽》，這個名字起得很有深意啊。」方夢華接過岳君酌遞過來的手稿，帶著期待翻開第一頁。
岳君酌喝著咖啡翻著雜誌，她早已經習慣了等待中自己打發時間的行為。方夢華只看開頭就被劇情吸引了進去，無限拍攝的電視劇很多，但大多是武俠劇和現代劇，像這種勾心鬥角的電視劇真沒有。方夢華看到這本劇本就如同當初看到《上海灘》的劇本一樣，她能夠預料此劇本已拍出來，絕對會成為第二個《上海灘》。
「岳小姐，你不愧是最會講故事的小說家。」方夢華放下手稿激動地道，「我出五萬元買下這個劇本。」
五萬元在這個年代算不少了，無限自己公司的編劇編寫的劇本根本得不到這麼高的報酬。岳君酌看到了方夢華的誠意：「好啊！」
方夢華立刻又開了一張支票給岳君酌，興奮地道：「我立刻安排人準備拍攝。岳小姐，如果不忙的話就多留一會兒，我把監製介紹給你。」
岳君酌點點頭，對此無所謂，不過多認識一個人多條人脈。而且認識了監製，等《金枝欲孽》拍攝的時候，她就有名義前往拍攝現場探班，說不定能見到幾個未來的大明星。
方夢華打了一個電話，過了幾分鐘，一個老人走進了方夢華的辦公室，他後面還跟著一個三十歲左右年輕男人。
「岳小姐，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無限的老員工大功臣王天霖先生。」
「王先生，您好。我看了你拍的《射鵰英雄傳》，非常精彩，經典。」岳君酌急忙跟這位老先生打招呼。老先生的名字雖然後世的人知道的不多，但他兒子的名字確實大名鼎鼎——港城著名的大導演王京——王天霖是邵氏的老員工，把大半生貢獻給影視業，並且培養了許多精英幕後工作者，包括兒子王京，徒弟則有杜奇峰、林領東、林得祿、電視監製潘家德與劉世裕等。其指導的八三版《射鵰英雄傳》影響了好幾代人，成為電視史上的經典之一。
「天霖，這位岳小姐是《大爭之世》的作者，如今寫了一部叫做《金枝欲孽》的作者，我想讓你擔任監製執導。」
王天霖也看到《大爭之世》，當時的想法是把《大爭之世》的電視改編權抓到自己手中，由他進行執導。可見他對《大爭之世》的喜歡和看好。想不到方夢華給他這麼一個驚喜，不但找到了《大爭之世》的作者，還拿到了該作者的另一個作品讓自己執導。他相信能寫出《大爭之世》這樣精彩的小說，其作品的另一個作品應該不會讓人失望。
「沒想到《大爭之世》的作者是這麼年輕的一位美女，」王天霖握住岳君酌的手，「岳小姐，我對《大爭之世》很感興趣，能不能把這篇小說交給我來拍成電視？」
方夢華笑了：「老王，你說晚了，我已經將《大爭之世》的小說改編權簽下來了。」
王天霖立刻瞪向方夢華，方夢華投降：「放心，等劇本完工後，一定找你監製執導。」
王天霖這才滿意了，接過方夢華遞給他的劇本看了起來。方看了兩頁，就被吸引進去了。把跟他一起來辦公室的年輕丟在一旁。年輕人拘謹地站在一旁，手腳無處可放。
方夢華沒有難為年輕人，指著沙發道：「坐吧。你是老王的助手？」
雖然方夢華是無限的老大，但並不是所有員工都認識。
年輕人立刻挺直腰，回答道：「我是編劇部的戚奇藝，我師父安排我跟在天霖叔身邊學習一段日子。」
方夢華好奇：「你師傅是誰？」
岳君酌在心裏面替其回答：他的師傅是韋家暉。今天是李鬼撞上李逵了，戚奇藝可是《金枝欲孽》本來的編導監製。戚奇藝，1976年加入無限，，金牌監製，《天地男兒》、《天地豪情》、《創世紀》這些時裝商戰劇就是他所監製的，奠定了他「商戰劇大統領」的地位。他的作品承接了師父韋家暉的風格，又有所創新。劇中人物線索眾多，情節錯綜複雜，且往往主題沉重，承載著太多的東西，令人深思，不是一般的肥皂劇所能比。戚奇藝慣用的悲劇結尾也令他的劇在團圓為主的港劇中獨樹一幟，堪稱「決不讓你好過」。幾乎每一部作品中，無論是有幾個男一號、女一號，終究會有一個或幾個，甚至全部淪為他的犧牲品，比如《創世紀》中的許文彪岑穎欣，《妙手仁心》中的唐姿禮葉淘，《金枝欲孽》中的孫白揚、玉瑩……在他的眼中，大團圓結局就意味著失敗的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