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北戎祭司
布將軍緊緊握著茵茵的手，低聲勸說，茵茵見阿哲明和阿寧之間旁若無人的說著話，甚至抱在了一起，更加火冒三丈，推開勸說她的布將軍，冷聲道：「他答應了，決鬥生效。」
布將軍聲音也依然冷漠：「你好意思和一個比你小的孩子決鬥？」
茵茵目光如粹了毒的毒蛇一般陰冷，卻帶著笑容：「他是個大梁的孩子。」她走近阿布將軍一步：「阿布，別忘了，我們才是北戎人，他們，是大梁人。」
她話音剛落，周圍的北戎人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彷彿連寒冷的空氣都沸騰了起來。
「北戎王到！」大殿內一聲洪亮地叫喊聲。
氣氛猛然一肅，幾乎所有人安靜了下來，朝大殿的台上望去。
北戎王攜著戴著面紗的北戎王后的手，慢慢上了台階，他身材魁梧，如鷹一般犀利的目光緩緩掃過人群，他身旁的北戎王後身著華麗的衣裙，面上罩著美麗的面紗，手上脖子上都是黃金項鏈。
北戎王張開雙手，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北戎的勇士們，歡迎你們。」
人群中驟然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安寧聽不懂他們在喊什麼，但他們目光憧憬而熱淚盈眶，似乎對見到北戎王感到非常激動和榮幸，彷彿他是這片草原上的神。
安寧緊緊盯著台上那個男子，北戎的統治者——阿里吐納。蘇英。
十萬大梁軍民的噩夢，五萬百姓的血仇，他們終於見面了。
北戎王高舉雙手：「歡迎你們，讓我們慶祝新的一年。」他舉起酒杯：「首先，我第一杯酒，要敬給我的兒子蘇和。」
四王子蘇和款步走上台，台下支持他的將領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英雄！英雄！」
北戎王挽住蘇和的肩膀，道：「我的阿里吐納。蘇和，他是一個真正的勇士！」雖然北戎王沒有明說，但是幾乎所有的北戎將領都知道蘇和謀劃了刺殺大梁太子的計劃，幾乎就成功了。這無疑給一直受到大梁鎮壓的北戎人以鼓舞。
眾人跪地，朝蘇和跪拜。蘇和高居台上，站在北戎王身邊，在呼喊聲中舉起雙手，意氣風發，驕傲而自負。
明明有著大梁的血統，卻做了真正的北戎人。
他們在為四王子吶喊。
茵茵眼裡劃過興奮——只要她在祭台上贏了，阿里吐納。茵茵，也可以成為北戎人家喻戶曉的英雄。
茵茵公主狠狠甩開阿布手，走上台，氣氛一停，台下的北戎人們又開始歡呼，為他們最美麗的北戎公主。
茵茵公主面帶微笑，在所有人的歡呼聲中上前一步，行了一個標準的北戎軍禮，高舉起她的彎刀，氣氛熱烈幾乎達到了頂點。
布將軍擔憂地皺起眉頭，回頭朝楊子明看了一眼，目光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他必須阻止她。
一旦北戎王宣布了決鬥，沒有人可以反駁和更改。
楊哲明緊緊抓著安寧的手臂，幾乎把她抓疼了，身形卻難以挪動一分一毫。茵茵轉頭，朝不遠處的楊哲明微微一笑，湊到北戎王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楊哲明抿唇，他已經看到茵茵唇畔閃過冰冷的笑意。
她不會放過安寧的，她強烈地想要殺了她。
北戎王聽完，大笑了起來，說道：「今晚，在冰河神見證下，祭台決鬥的兩名勇士已經誕生——是我的女兒茵茵公主，和來自大梁的阿寧。」
尚不知情的眾將領微微一愣，卻聽到大梁人時驟然歡呼起來，高呼一句北戎語，似乎在歡呼茵茵公主成為英雄。
北戎王似乎對自己的女兒的勝利已經預見到了，一點也不覺得擔憂，反而說道：「讓我們狂歡吧，為了我們的勇士，為了我們的英雄們。」
鼓聲陣陣，宴會正式開始，聲樂響起，眾人們開始真正的狂歡。
安寧手掌緊緊握拳，歡呼聲震顫著大地，在漫天的大雪下，廣場上的地面突然像機關一般裂開，露出一個巨大的祭台。安寧想起北戎書中記載，北戎王宮就是建立在機關之上，處處都是陷阱，全部掌握在北戎王一人手中。
她開始還不敢相信，沒想到，北戎的機關造詣竟然這般深了。
那祭台慢慢高升，離地三丈之高，祭台之上，站著一個灰袍，帶著灰白骨頭面具的祭司。他手舉狼骨手杖，身上掛滿了各種骨頭符文，念著誰都聽不懂的咒語，在天地大雪飄零間跳著一支誰也看不懂的舞。
這是安寧頭一次看見北戎祭司。
據稱，祭司權杖上的狼骨，是真正的冰河神所有，冰河神賦予每一代祭司保佑北戎的力量，除非盛大的節日，祭司很少出現在公共場合，神秘而孤僻。
北戎機關術，是世代北戎祭司掌握的秘密，只口口相傳給真正繼承王位之人，幾乎等於每一任北戎王都在祭司的幫助下鞏固著政權。
是以，祭司雖然不參與政權，地位卻僅次於北戎王，隱隱比北戎王更加崇高和神聖。
無論在哪個地方，信仰永遠不會缺少，北戎祭司就是被北戎人民尊為信仰一樣的存在。
祭司手中的權杖扣在祭台上緩緩轉動，祭台周圍的石板慢慢打開，裸露出黑暗的深坑，將整座祭台邊緣懸空而置。黑暗中傳來野獸震耳欲聾的嘶吼聲，和利爪和獠牙撕咬的聲音。
一旦上了祭台，只有分出勝負，否則無路可逃。
或者死於勇士的劍下，或者死於猛獸的口中，無人可以退縮。
在喧囂聲中，安寧側過頭看向楊子明：「我知道你有你的目的。但如果我死了，我要北戎在二十年之內，不再侵略大梁，這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楊哲明看著安寧，目光動了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安寧沒等到他的話，伸手去扳開他的手指。
楊哲明的手指像鐵塊似的，緊緊錮著她的手臂。
安寧嘆息了一聲：「楊子明，大局為重。」
楊哲明的手微微鬆動，安寧掙脫了出來，轉身步入簇擁著她的北戎人中，瞬間被人潮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