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巫族預言
楊鈺突然輕笑了一下:「真正的天命之人?」他突然往後一伸手,竹逸就站在他身後,腰上短劍就那麼輕巧地被太子單手握住。【零↑九△小↓說△網】
利劍出鞘,鋒芒瞬間照亮這間陰暗的地牢。
「噗——」利刃入肉,瑪瑙痛得睜大了眼睛,看向眼前。
太子離她極近,反手握劍,直插入她心臟,語氣冷淡,眸色如幽冥般空虛:「孤,從不信天命。」血流如瀑,瞬間染紅白刃。
瑪瑙口中吐出大口大口的血來,臉上卻帶了笑。楊鈺利劍一拔,撒出一蓬血。瑪瑙眼中亮光寂滅,最終垂下頭去。
李年永愣在那裡,楊鈺低頭看他,彎了彎唇,露出一個嘲諷的笑:「上報陛下,麗妃身邊大宮女瑪瑙,指使宮人,毒害皇后,已伏法認罪。」
太子身後走出一個記錄的筆官,手裡捧著黃色的供紙,拎起瑪瑙垂軟無力地手指沾了血,畫了押。
李年永這才反應過來,膝行幾步到了太子腳下:「殿下,饒命啊,臣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求殿下……」他這才意識到,剛剛聽到的話,足以讓太子改變初衷,殺人滅口,而他們李家,也會成為案上魚肉,不得翻身。
毒害皇后,是謀逆的大罪。
麗妃的孩子沒有出生,母妃就冠上了罪名。太子殿下,當真天生就有皇族的狠絕果斷,不過幾息,就為自己剷除所有威脅。
楊鈺於黑暗中笑了笑,「」
楊璽在一陣昏茫中醒了過來。
她微微睜開眼,全身酸軟無力,又緩緩閉上眼,這幾天,她就在這種混亂的昏睡中,眼前一直是光怪陸離的色彩,將醒未醒,十分難受。
陽光落在她臉上,勾勒出白皙嬌嫩的肌膚,如鍍了一層熒光。
方嬤嬤輕輕拿面巾替安寧公主擦了擦臉,輕輕嘆了一口氣,抬起手將爐火里的安神香澆滅了。
陛下受傷需要休養,皇後娘娘病重,內宮無主,陛下下旨德妃出面掌管後宮。麗妃娘娘數次面見陛下未果,天天跪在太極殿前哭訴。
為了讓公主殿下不再去找唐美人的麻煩,太子殿下命她日夜燃燒安神香,服侍公主所用的湯藥也加了葯。
轉眼,三天已至,宮裡宮外死的人卻不盡其數。
太子殿下和元公子每天都來看望公主殿下,來時匆匆,走得也匆匆,一臉凝重。
朝廷上傳言,陛下有意收了國公爺的兵權,召回金都。【零↑九△小↓說△網】而幾大氏族也成了驚弓之鳥。唯獨方家,祝家等百年名門平靜如斯,約束子弟,鮮少出門。
方嬤嬤出了殿門,正巧看見元烈元公子拾級而上,從外面緩步走進來。他神色從容,身上帶了點慵懶。冬日陽光從他背後照過來,有種柔和的氣質。
「安寧今天還好嗎?」元烈沒有進殿,只是站在門口,男女有別,太子殿下不在,安寧又睡著,他不好進去。方嬤嬤行了半禮:「早上食用了半碗米湯,一直睡了。老奴怕殿下傷了身體,減少了些安神香的用量。」
元烈沉思了片刻:「皇後娘娘的病情已經有所緩解,明天,就要起駕前往離宮了。陛下的意思,包括太子和我的意思,是讓安寧也隨行。」
如今內宮雲譎波詭,風起雲湧,計謀叢生,人人自危,讓皇後娘娘和公主出宮修養,也是避開「刺殺之事」,讓她們從眾人眼前淡化。至於德妃和麗妃之間,就讓她們相互爭鬥一番,李家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元烈向內殿望了一眼,目光清雋,似有千言萬語未曾提起,也不過輕輕嘆息:「好好照顧安寧。」
送走了元烈,方嬤嬤回了內殿,撩開重重簾帳,卻嚇了一跳——床上沒有人。
方嬤嬤幾乎要驚叫,身後一個淡淡地聲音:「我在這裡。」
「殿下!」方嬤嬤跪倒在地。
安寧只著一件單薄的白色內裙,臉色因幾天幾夜的昏睡而顯得蒼白無血,赤腳站在書案前。案上鋪滿撕開的一張張紙,她提筆疾書,每張紙上都寫滿四個字。
——受命於天。
她把所有紙都扔了,又重新鋪了一張紙,緩緩寫上四個字——安慶王府。
最後她停了停,深深鬆了一口氣,身形晃了一下,有些無力。
方嬤嬤抬手想扶她,安寧卻退了一步,目光如冰,一如她當初醒來那般,疏離而戒備。
「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
方嬤嬤神情苦澀,低頭應是,轉身出去。
楊璽扶住桌角,深深吸了一口氣,寫下最後一個字。
——璽。
安寧沒有吃太多。
手腳無力,加之安神湯喝得太多,有些反胃。她收拾妥當后,一語不發,只吩咐準備車輦去萬壽宮。
出了玉秀宮,她目光緩緩掃過跪地的宮人,當著眾人的面指向花婉:「你到我身邊來服侍。」
隨侍的青煙和辛墨互相對視了一眼,眼底流露出擔憂和不安。
花婉自己也是一驚,她在這玉秀宮沒有什麼存在感,都以為公主已經將她遺忘了。
但是她很快也反應過來,起身幾步走到安寧身邊,扶著她走上車輦,回過神,眾人看她的目光已經不一般。
方嬤嬤在她身後嘆了一口氣,「以後,你就在殿下身邊服侍吧。改了名冊,你就是玉秀宮一等宮女。」
花婉心中不知是喜是驚,走著走著,腰卻慢慢挺直。
萬壽宮佇立在晨曦中,莊嚴而肅穆,象徵著大梁最尊貴女人的寢殿。
大梁歷史上所有的儲君,都是誕生在此處,無一例外。
嫡者為尊的慣例,從未被打破。
安寧進了內殿,空氣中瀰漫著藥味,因為開了窗,已經有些淡了。來來去去的宮女們神色謹慎,步履輕巧,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面孔十分的陌生。
死了大半宮人,萬壽宮已經換了一番血。
蓮姑姑就坐在床邊,神色疲憊,眼底青烏,像是幾天幾夜沒合過眼。
而床上的皇後娘娘,臉頰消瘦,面色泛黑,從榻上露出的手腕只剩下皮包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