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照顧她
第116章 照顧她
這天下課後, 遊湉開始挨桌收作業，孟晴則被同學們圍在課堂上問問題。
她是B大美術係唯一的一名女教授, 遊湉還聽說, 她還是牛津大學藝術學院畢業的。
當時國外某大學花高薪聘請她入職，還給她sponsor綠卡，都被她拒絕了, 毅然選擇了回國。
遊湉一開始, 是被她的美貌和性格所吸引，後麵才是被她的才華所折服, 現在整個人對她佩服的不要不要的。
果然，跳出人生固定的圈子, 才能見識到更多的高人。
這節課是靜物寫生。
遊湉收作業的時候，看著同學們一副一副的作品，人差點沒笑噴。
怎麽說呢, 就跟前麵坐著的模特是陳冠希，結果畫出來的都是趙本山一樣。
她們班裏女生比較多，一下課就特別愛湊在一起聊八卦，遊湉從她們嘴裏得知了最近學校裏的一個爆炸性大新聞。
研究院萬千少女的男神——齊放齊老師, 被文傳係的高嶺之花一封舉報信舉報到了校長辦公室。
理由竟然是始亂終棄……
師生戀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控訴他同時交往好幾名女同學。
當然, 這事兒還得從前幾天, 齊大教授肆無忌憚地開著輛敞篷跑車, 從女生宿舍樓下明目張膽地接走了兩名播音係美女開始說起……
遊湉怎麽想, 都不覺得齊老師會是這種人，尤其他看著斯斯文文的, 怎麽看都跟花花公子沾不上邊啊。
等同學們都走光了, 孟晴下來和她一起收拾教學用具。
孟晴雖然比她大幾歲, 但是因為倆人都沒結婚，所以共同話題就比較多。
而且用現在的網絡流行語來說，她倆還是同擔呢，周燁也是孟晴的偶像，孟晴見到周燁的時候，比遊湉還誇張，簡直能瞬間秒變迷妹。
這會兒，遊湉還在為剛才的消息感到震驚，等孟晴過來的時候，她不可思議地說，“你聽說了嗎？齊老師被舉報了，什麽豪車女友，一腳踏幾船的，這也太誇張了吧？”
孟晴神色如常，一點意外的表情都沒有，她淺淺挑了下唇角，語氣滿不在乎，“管他呢。”
遊湉還在歎息，主要是齊放的課還蠻有意思的，她還挺喜歡上他的課。
之前說不念了也是氣話，反正一個禮拜上一次課，坐動車也不算太麻煩。
但要是齊放被停職處理了，她選的那些課就剩下一群白頭發的老學究，遊湉還真不一定想繼續念下去了。
“我還是覺得齊老師不是這種人。”
孟晴把手裏的刷子遞給她，漫不經心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遊湉想想，也對，確實是這麽回事，看人不能看表麵，她當初，不就被渣男的表麵給蒙蔽了嗎？
總之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話沒毛病。
遊湉也就不糾結了，正好孟晴一會兒沒課，她捅了捅遊湉的胳膊，笑得賊神秘，“一會兒帶你去享受享受，嗯？”
遊湉：“溫泉？按摩？SPA？”
“那多俗啊！我們單身女人，就該學會好好愛自己，”孟晴說著搖了搖頭，笑的一臉蕩漾，“你就別管啦，一會兒跟著我就好了。”
……
此刻的校長辦公室。
齊放剛一推開門，正準備地往沙發上坐，突然倆眼一瞪，盯著沙發上的霍文肖，嚇道，“喲，什麽風啊，把霍大行長吹來了？”
校長還在辦公桌前坐著呢！一看見他，那臉頓時變得比炭還黑，“我讓你進來了嗎？給我滾回去敲門！”
霍文肖這會兒是靠在沙發邊，一手撐著額頭，翹著二郎腿，眼睛閉著，他的姿勢有些懶散，看起來又有些疲憊，被齊放這麽一鬧，連眼皮都沒睜開。
前麵的桌子上擺著茶水，茶都涼了，他也沒碰。
倒是煙灰缸裏已經按滅了兩根煙頭。
齊放輕哼一聲，退出辦公室重新敲了遍門。
“滾進來！”
齊放一進來，陳校直接把手裏那封舉報信甩到他臉上，“瞧瞧你幹的好事，再這麽給我無法無天的鬧下去，明天你就給我滾，你們家老爺子那，改天我去登門請罪，我是真的管不了你了，我們這座小廟也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齊放拆開信，抖了抖，隨便掃了兩眼，他在上麵還聞到一股比較特別的香水味——他送的。
“至於麽。”他團了團，把舉報信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至於麽？你說至於不至於，這事是我壓下來了，我要是壓不下來，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但凡被人發到網上，輿論一起來，不僅是你，就連咱們百年B大的聲譽也會被你給毀了。”
“你就是不為學校考慮，也得為你家上麵的考慮考慮吧，就不怕別人把你家家底扒出來嗎！”
這事兒不是沒發生麽？再說，齊放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的哪兒有問題，這談戀愛多你情我願的事，他又被犯法。
他懶得聽，故意坐到霍文肖身邊，還沒開始逗他呢，霍文肖就緩緩睜開了眼。
這會兒，他眼裏的疲態已經稍稍褪去了一些。
其實他來了很久了，和老師也談了很多話，就像小時候一樣，遇到不開心或者想不明白的事，一個人鑽牛角尖的時候，總是第一個想到他。
陳校年輕時是霍文肖的啟蒙老師，那時他還隻是個普通的私人教師，在霍家一做就做了很多年，霍文肖小的時候，幾乎是他身後的跟屁蟲，一天有三百六十個問題掛在嘴邊。
都在一個大園子裏住的，後來，齊老頭看著小小的霍文肖進步神速，立刻把自己家的渾小子丟了過來。
這些年，陳之遇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背後少不了齊霍兩家的共同提攜。
霍文肖站起了身，整了整領帶，和陳校告別，“老師，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陳校朝他揮了揮手，“去吧，記住我跟你說的話，有些事□□速則不達，得不到就暫且放一放，去做你自己該做的。記住一句話——盡人事，知天命。還有啊，都不年輕了，也該注意注意自己的身體了。”
霍文肖想說，他不信命，也不信天，他隻信他自己。
但話到嘴邊，也沒有開口，他隻是沒什麽表情地點了下頭，當手放在門把手上的時候，又忽然回過頭，眼神，不再像剛剛的一潭死水，反而透著點波光——“還有一件事，剛剛和您提到過的那個女孩，還望老師您多照顧照顧她。”
沙發上的齊放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
霍文肖走後，齊放走過去，靠著陳校的辦公桌，大大咧咧地坐在一角，八卦地問，“哪個女孩啊？”
陳之遇氣死，認為他又在打什麽歪主意，“你給我滾出去，停職一周，趕緊把你那堆爛攤子給我收拾好，網上但凡出現一點聲音，我拿你是問！”
齊放懶洋洋地翻了兩頁陳之遇的筆記本，被他一把揪過來，怒吼，“還不快滾！”
齊放忽然頭一歪，促狹一笑，“老霍說的那女孩叫遊湉吧？”
“叫什麽都跟你沒關係！”陳之遇搖了搖頭，“看看你哪還有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怪不得小孟一直看不上去，你就沒一點能讓人看上的地方！”
齊放這就不樂意了，“我的課是全係氛圍最好的課，節節爆滿，年年校內網評選最受歡迎的男老師都是我，怎麽在您眼裏就這麽差勁了，我可是您親自栽培出來的小樹苗呢……”
“你的課是平均成績最差的！你還好意思說。”也是白瞎了那能考上牛津博士的智商。
齊放想著去追霍文肖，也懶得再跟他貧，“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多大點事，三天內保證搞定。”
等他一走，陳之遇才重重歎了口氣。
手上正好壓著一份材料，是霍文肖剛剛進來的時候遞給他的。
他翻開那份材料，看到了一個女孩的簡曆。
遊湉。
陳之遇盯著遊湉的名字，怎麽看都有點眼熟，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周燁前幾天也專門為了這個女孩找過他一趟。
一個外聘的助教老師，連編製都沒有，不過是個合同工，竟然讓這麽多“大人物”惦記著，陳之遇眯了眯眼，心想，看來這個遊湉，他說什麽都得親自接見一下了。
……
齊放追上霍文肖。
發現他並沒有往停車場走。
他沒打算把他和遊湉吃過飯的事情告訴他，隻笑著問，“怎麽突然過來了？”
“來看看老師。”
齊放意味深長地“哦”了聲，聲音拖得長長的。
“一起吃個飯？”
“不了。”
“有事？”
“沒事。”
霍文肖停下腳步，略微皺了下眉，“別再跟著我。”
齊放：“你去哪啊？”
“隨便轉轉。”
“學校你又人生地不熟的，我帶你唄？”
“不用。”
“那行吧，你轉你的，我也去隨便轉轉。”
霍文肖不等他說完，抬腳就走了。
結果，十五分鍾後。
兩個人再次相遇在美術係的教室門口。
齊放：“謔，好巧啊，你也逛到這來了？”
霍文肖沒理他，抬腳往裏走。
這個時間點，大部分教室已經空了。
霍文肖緩緩走著，腳步越來越慢，他一間一間地看去，即使是空教室，也沒有放過，每一間都看得很認真。
那眼神，再不似方才的冰冷，仿佛被什麽給悄悄融化了，逐漸化成了平和的一片海。
他想象著她的女孩站在講台上的樣子。
再一眨眼，好像她真的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她拿著畫筆，朝他擺了擺手。
“你看我畫的好不好看？”
他哽咽著將喉口的酸澀咽下，微笑著表揚她，“好看。”
她又撅了撅小嘴，埋怨道，“可是我畫的好累哦，胳膊都酸了。”
他好心疼，“我幫你揉揉。”
她傲嬌地“哼”了一聲，“不要！我想要實際的，你獎勵我好了。”
他嘴角上揚，說好，“你想要什麽獎勵？”
她想了想，覺得好麻煩，告訴他，“你自己想。”
他幾乎脫口而出，“我給你開個畫展，怎麽樣？開在最好最好的地段，請全世界最有名的大師來為你站台。”
她眨眨眼睛，問他，“隻給我一個人開畫展？”
他心裏有無盡的懊悔，“嗯，隻給你一個人開畫展。”
她聽後，開心地驚呼一聲，從講台上跳下來，朝著他的方向飛奔而來。
撲通，撲通，撲通……
他張開雙臂，心髒跳的越來越快。
就在她從教室裏奪門而出的那一秒。
“啪”地一聲。
她消失了。
他展開的雙手漸漸回落。
指尖發顫。
極致的寒潮洶湧過境。
他的眼睛再次沒了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