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誰敢弄壞我東西
第76章 誰敢弄壞我東西
遊湉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房間的。
一路上, 耳邊依然回蕩著女人驚慌失措的哭聲,她不停地對她說著對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為這間船艙一般有錢人是包不下來的, 我看你一個女孩子在裏麵, 所以覺得你大概很有背景……我隻是想借你避開那些人,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連累到你……”
她看著女人腫脹淤青的臉頰,最後也隻是苦笑著說一聲算了。
畢竟她沒有幫上什麽忙。
“這不怪你, 這不是你的錯。”
而到底是誰的錯, 卻沒有一個人敢說出口。
“我隻是不小心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我都說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 但他們依然不放過我,還逼著我拍那種照片……”
女人說著一半, 就被帶人趕來的經理厲聲喝止住了,遊湉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帶走,女人沒有掙紮, 沒有反抗,隻是空洞地流著眼淚。
那一刻,有什麽東西,在她的心中狠狠碎裂了。
觀光艙的經理誠惶誠恐地送她回了艙房, 一行人不斷鞠躬道歉, 她說了幾次不會投訴, 也不會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經理才長長鬆了口氣, 再三表示一定會對她進行一些補償表示歉意。
遊湉也沒說什麽, 隻想快點回到房間。
她隻覺得再多站一分鍾,都要堅持不住倒下了。
回到房間, 她立刻衝進了衛生間, 借由水聲的掩飾, 幾乎是瘋狂嚎啕地大哭了起來。
她把雙手死死撐在洗手池的邊緣,望著鏡中那個狼狽脆弱的身影,望著望著,就浮現了另一個女孩的影子……
那個女孩一身鮮血,而睜得大大的眼睛,連眼白都布滿了黑色的瞳孔。
她淚流滿麵地顫抖著。
哭夠了,累了,用清水洗了把臉頰,終是冷笑一聲,關掉了水龍頭。
耳邊依稀傳來海浪的聲音,不斷嗚咽著,此刻聽來,更像是一種哀鳴。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整理好情緒,用紙巾擦幹了臉。然後拿出化妝包,用遮瑕和粉底小心翼翼地沿著頸部的紅痕塗抹起來。
李瀟瀟的手勁兒真大。
她揚著精致明豔的側臉,一點一點地按壓著手中的粉撲,動作輕柔,而眼神卻是沉重的恨意。
經理帶著醫生來敲門,執意要幫她處理傷口,遊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聲音冷靜道:“我已經處理好,就不麻煩了。”
醫生很詫異地看了她的脖子一眼,經理在一旁緊張得不知所措。
14層的客人,即使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曉得非富即貴,一根毫毛都怠慢不得的。
醫生似乎還在猶豫,但他還沒開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遊湉看著他一臉驚慌地掛了電話。
“宴會出了點事情,我要馬上過去一趟。”
遊湉點了點頭,但不知為什麽,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跳也快了起來。
回到房間後,遊湉坐在沙發上,捂著發慌的心口,出神地望著月光下深藍色的大海。
手機亮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本以為是霍文肖的信息,卻意外的發現來信人是周燁。
周燁:「你受傷了?」
遊湉皺了皺眉:「夜大怎麽知道?」
這個時候,她那種不好的預感已經非常強烈了。
周燁:「李瀟瀟找你麻煩了?傷得嚴重嗎?」
遊湉的心沉了沉。
她迷茫地望著這條信息,甚至還沒想好怎麽回複,緊接著,周燁的下一條信息就發了過來。
周燁:「晚宴上出了點事。你家霍總把李瀟瀟打了。」
她不可思議地望著這行字,愣了幾秒,然後抓起電話給周燁打了過去。
周燁接得也快。
遊湉聲音在抖:“夜大,到底怎麽回事?”
“霍總在瀟瀟接受采訪的時候,突然從背後給了他一拳。”
遊湉絕對不會相信霍文肖會動手打人的,而且還是在那種重要場合,他這個人出門在外,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會把NG的形象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周燁聽她沒說話,繼續說道:“瀟瀟紈絝慣了,反應也有點激烈,霍總也受了點皮肉傷,不過倆人都不算嚴重。”
遊湉抓著電話的手指緊了緊,想到了那個畫麵,無數嘉賓記者在場,霍文肖把李瀟瀟打倒在地,隨後兩個人滾在地上,拳頭你來我往,震撼之餘,她的頭皮一陣發麻。
“霍總……說是因為我嗎?”
“是李瀟瀟先認的。不過他說那時碰到你的時候喝多了,不記得自己幹了什麽……湉湉,其實我比較擔心你,你沒事吧?”
“我還好,他沒對我怎麽樣。”拋棄她的恩怨不提,這次意外,確實算是誤傷。
她隻是擔心霍文肖。
“那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那麽多記者在,不會傳出去吧?”
霍文肖當眾打人,對NG來講可以說是非常嚴重的負麵新聞,輿論一旦發酵起來,後果難以想象。
兩個大男人,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場麵必定不會好看,“我們在處理,你也不要擔心,他們有利益往來,現在已經在談和了。湉湉,你認識Miako?”
遊湉冷不丁一聽這個名字,還有點恍惚,反應了幾秒,才想起來是誰。
“不算認識,他怎麽了?”
“Marko聽到你的名字,可是明顯在向著霍總。”
周燁頓了頓,又稍加解釋了一句:“Marko主動過來做和事佬,他在圈內地位很高,李瀟瀟不給誰的麵子,也不能不給他的麵子。”
而會場那邊,當即封鎖媒體,記者們全都被請進了會客室,相機手機也被繳了上去。
至於霍文肖那邊在會議室裏究竟談了什麽,夜大也沒細說,遊湉就不得而知了。
……
遊湉掛了電話,疲憊地靠在身後的沙發上,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黑暗之中,房門被輕輕推開。
霍文肖打著電話走了進來。
“媒體那邊他們會處理,你跟進就行。”
門鎖被碰上,同時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霍文肖掛了電話,站在門口,借由窗外灑進來的月光,一眼就望見了窩在沙發裏的她。
小小的一隻,抱著身子,脆弱地縮在沙發一角。
遊湉聽到聲音,揉了揉眼睛,一縷碎發散落在殷紅的側臉,她稍稍抬起身子,表情朦朧地向門口望去。
霍文肖一邊解著領帶一邊問:“怎麽不開燈?”
遊湉聽到他的聲音,不知怎麽了,鼻子一酸,一股強烈的衝動湧上大腦,她幾乎是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直直撲向了霍文肖。
霍文肖伸開雙臂,一把將她擁在懷裏。
遊湉光著的腳丫踩在他的皮鞋上,她用力摟著男人寬闊的背,仰著腦袋,不由分說地吻上了他的唇,霍文肖同樣激烈地回應著她。
他將她提起,架在腰間,按在身後的牆壁上,猛烈地在她的口腔裏攻城掠地,彼此瘋狂吸吮著對方甜鹹的味道。
過了好久好久,才喘著粗重的氣息稍稍分開。
遊湉情不自禁地盯著他因那雙因望膨脹而通紅發亮的眼睛,直到目光落在他淤青的嘴角,兩行熱淚才不知不覺淌了下來。
她抽抽鼻子,故意問他:“聽說你跟人打架了?”
“嗯。”霍文肖在她的鼻尖落了輕輕一吻,抱著她轉身放在床上,他站在她身前,摘了手表扔在一邊,然後一顆一顆地解著襯衫的扣子。
“有人欺負我女朋友,女朋友還不告訴我。”
遊湉擦了擦眼淚,哭笑不得:“她隻是怕你擔心。”
說完勾過他的腰,半跪在床上,抬手把他掖在西褲裏的襯衫撩了出來,細心替心換掉一身髒汙的西服。
“還疼嗎?”
霍文肖任由遊湉為自己脫著衣服,一雙大手輕輕撫摸著她頭頂柔軟的發絲,聲音隱忍:“身上不疼,但是心疼。”
等遊湉為他換好睡衣,霍文肖將她打橫抱起,向衛生間走:“自己的女人保護不好,會讓我覺得挫敗。”
“你沒有保護不好,其實我也沒有受傷。”
遊湉攬著他的脖子,仰著小臉對他道:“你看,我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霍文肖表情嚴肅,但還是低頭親了她一下:“你說了不算,一會兒我檢查一下。”
洗手池很大,霍文肖把她放在上麵,非常認真地檢查著她的身體,看看哪裏有沒有傷口。
遊湉總是下意識地擋來擋去。
霍文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故意嚇她道:“不要亂動,再動我真的弄你了。”
“那你別看了,我害羞。”
“又不是沒看過?”
霍文肖其實真的沒有別的想法,他用自己身體牢牢鉗固住在水中不停亂動的她,望著遊湉手臂上一塊一塊的淤痕,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遊湉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也有些意外。
她很快想到,這些淤青應該是那女人抓著她的時候留下的。但好在很淺,麵積也不大,她可以糊弄。
遊湉動不了,於是幹脆撐著邊緣向他的肩膀貼了過去。
“我真的沒事。”遊湉小聲呢喃,“我皮膚薄,每次磕磕絆絆都會留下好多淤青,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來的。你不是知道?”
以前霍文肖手重,每次和她完事,轉天身上都會留下各種各樣的痕跡。青的紫的,乍一看像被家暴了似的,其實真的隻是因為她的皮膚比一般人的要脆弱很多。
後來霍文肖發現了她這一點,再做的時候,都會格外注意自己的力度。
見霍文肖依然冷著一張臉不說話,遊湉故意蹭了蹭他,逗他道:“倒是你,沒想到你居然會打架,我要把這個當作大新聞賣給同事。”
霍文肖配合她挑了挑眉:“那你打算賣多少錢?”
“一毛兩毛?一塊兩塊?”
“你男人為你打架,最多就值兩塊錢?”
“那五塊,不能再多了。”
遊湉的鼻尖被霍文肖伸手刮了一下。
她的臉蛋在溫熱的水蒸氣裏透著一股淡淡的緋紅:“說真的,萬一你打架的事傳出去了怎麽辦?”
“不會傳出去。”
霍文肖縷了縷黏在她下巴的發絲,本是無比溫柔的動作,遊湉卻忽然渾身一顫。
她迅速摟緊了他的脖子,緊接著就聽霍文肖在她耳邊沉聲道:“我小時候其實經常打架的,誰敢弄壞我的東西,我讓他賠命。”
遊湉突然想到了去年年底,她陪他到A市出差。那次,他們因為陶然然的事在酒店裏大吵了一架。
那時,他分明理智地警告過她:他絕不可能為了任何人去得罪NG的合作夥伴,任何人裏當然也包括她。
而如今,他卻為了她和分行最大的客戶大打出手……
“在想什麽?”
霍文肖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掰正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睛。
遊湉回過神來,認真端詳著他的臉。
霍文肖問:“看什麽呢?”
遊湉道:“在看你是不是很愛我。”
霍文肖輕笑一聲,在她的額頭落下深深一吻。
“那看出來了嗎?”
遊湉故意搖了搖頭。
霍文肖親了親她道:“那證明我還要繼續努力。”
遊湉突然覺得好難受。
難受到甚至不敢再看他。
也是此刻,終於明白長久以來痛苦折磨著她的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麽。
不是背叛,也不是恐懼。
而是辜負。
恍惚中,遊湉聽到霍文肖輕輕地歎了口氣,隨後身體就被牢牢抱住。
他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肩膀,嗓音啞道:“我說過,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依靠我,隻要你開口。”
遊湉顫抖著“嗯”了一聲,眼淚卻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霍文肖掰正她的頭,真誠地凝望著她的眼。
一雙充滿情動的眼睛因為太過虔誠而變得熾熱濃烈。
無言下,遊湉分明感受到了這個男人此刻的某種無法言說的期待。
對她的期待。
遊湉的身子忍不住顫抖。
她擦了擦淚水,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男人瞳孔裏的亮光一點點終至黯淡。
而她平靜的外表下,內心卻像蟲啃蟻噬,激烈而痛苦地掙紮著。
最終,卻還是搖了頭。
霍文肖眼中的那最後一抹黯然的光亮也消失了。
他沒再說什麽,隻是沉默著把她從浴池裏抱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