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醫院
霧曉早就給辰曉開放了許可權，所以現在辰曉的平板正在不停地嗡嗡作響，是元素遊戲倉監測到霧曉的情況不容樂觀后給他發去的警告。
一進霧曉的房門，辰曉的臉色就難看了。
——這樣波動的精神力簡直比蹦極還驚險。
當下已經接近十二點，辰曉雖然不想驚動爸媽，但是抱著用毯子裹住的霧曉下樓時，還是讓兩位家長從卧室里走出來：「怎麼了？大晚上的？」
「霧曉可能有些不舒服，我帶她去醫院一趟。」辰曉雖然心急，但是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不用擔心，沒有生命危險。」
「那我們一塊兒跟去吧？你一個人也不方便的。」林媽媽很是憂慮。
「不用了，你們好好休息吧，我們很快就能回來的。我先走了。」
辰曉要帶霧曉去的不是普通的醫院，畢竟霧曉不是受了生理上的傷害。但是精神上受到的傷害更加令人提心弔膽，不過好在已經有了相關的機構負責他們這些特殊人士的「疾病」醫治，全天24小時服務，有專業的研究人員和精神力二級以上的志願者坐鎮，是他們的一大保障。
小心地把霧曉固定在車上，辰曉這才穩穩地發動，疾行的黑色車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與此同時，還有一輛銀灰色的流線跑車飛快地滑動在道路之上，目標同樣是他們這個城市屬於精神力者的特殊「醫院」！
「麻煩來人看一下她的情況，未知原因引起的精神力波動！」
辰曉抱著霧曉衝進了醫院大廳，這裡的環境異常的簡潔，除了諮詢室就是急診。令人心情平和的淺藍色和白色裝飾恐怕對現在的辰曉而言毫無作用。
醫院的值班研究員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見到辰曉進來馬上開始自己的工作：「精神力幾級？麻煩來這裡登記一下你的信息和她的信息，身份信息卡帶了嗎？」
「前幾天剛突破，一直不大穩定，信息卡在這裡，你們……」辰曉的態度簡直有些急迫了。
「別慌，你的精神和情緒可能會感染到她，不利於我們的探測和疏導。郁先生，麻煩你了。」
后一句話是對站在邊上一言不發的高挑男性說的。
辰曉深呼吸幾次，控制自己的心情平和下來，目光這才從一臉痛苦神色的霧曉身上轉到了研究員口中的「郁先生」身上。
能在這個時候站在這裡負責霧曉的治療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不過看著郁先生，辰曉的目光突然暗沉下來，臉色也不大好看：「波瀾？」
「待會和你解釋，我是現場見證人，三勿，哦，林霧曉小姐現在的狀態雖然不是由我引起的，但是我作為精神力高等者，必須要對她負起直接責任。何其研究員，麻煩聯繫元素方面調出他們當時的信息記錄，就和他們說要引發bug的那段記錄就好，儘快！」
叫何其的小姑娘趕忙跑開了。
「你說官方的bug和霧曉有關？」辰曉耐著性子沉聲問道。
「是，沒錯。恐怕和元素的基礎系統有關係，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被發現。」
波瀾——或者說郁先生慎重地用雙手按上霧曉的太陽穴，而後閉上眼，凝神鋪開自己的精神力，細細包裹住霧曉不自覺散發出來的，努力為她疏通平復著。
即使等級只高了一級，但是屬於高位精神力者深刻厚重的力量還是讓在場的人心神一凜。
躺在醫護床上的霧曉微弱地發出了呻吟，緊縮的眉頭緩緩舒展開，由於痛苦沁出的汗水蒸發消失，被她緊咬的牙關也鬆開來，臉色漸漸從紙白恢復到了平日的光潤，只是看上去憔悴不少，令人心疼。
「郁先生，元素方面給了記錄，你看一下。他們說會對這件事情負全部責任，具體的賠償和道歉會在林霧曉小姐醒來后聯繫她。」何其遞給郁先生一個發亮的平板。
「那些具體事宜你去和林辰曉先生說，他是家屬。」郁先生輕柔地撫了撫霧曉的髮絲，讓她最後安靜下來，這才飛速地瀏覽了一遍元素給來的報告，眉眼冷峻，不過倒也放下心來，「林霧曉小姐沒有大礙，只是因為一時間接受信息量過大無法及時處理，所以進入了自我保護的深睡眠狀態。等她醒來就好，那些內容應該也能被處理完了。」
「那精神力？」辰曉依然很憂慮。
「已經平靜下來了，只是有些不穩定而已。我以後會經常在她身邊注意的。」
見到辰曉擰眉，一臉不爽地似乎又要挑刺，郁明瀾連忙繼續說完：「我說過了，我是精神力二級，有能力引導她。」
「是啊，多虧了郁先生今天及時趕到，不然這大晚上的要去臨時喊出來當值的精神力高階能力者們可是非常難的。」
辰曉立馬就明白了，這人一直在和霧曉一起任務，恐怕霧曉掉線和系統通告他也第一時間明白髮生了什麼，所以此刻才會出現在這裡。
這麼一看反而是有心了。
也虧元素是按地域劃分新手村的，才會這麼機緣巧合，能讓他在這種時候有表現機會。
「今天多謝了。」辰曉點點頭，「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你們好好休息，如果林小姐明天想上線繼續玩的話，先讓她上系統做一個評估，沒問題的話就不用攔著她。」
辰曉恩了一聲，對何其研究員表達了感謝，再次溫柔地抱起霧曉，回家休息。
留下郁明瀾和何其研究員孤零零地站在大廳里。
何其這才大著膽子問：「郁先生，那是你女朋友嗎？」
「小姑娘家的想什麼呢，是我的朋友。對了，元素這方面的信息記錄你也拷貝一份，這種情況不多見，但是其他的系統也是有可能沒有注意到，要是再發生這類事情的話，普通人可是沒這麼容易解決的。」
「林小姐這次到底是觸發了什麼啊？我都聽朋友說了，這樣緊急維護的bug恐怕不好辦吧？」
「她應該是去感知遊戲世界里的基礎了，你也知道的，就是元素本身，構成這個遊戲的基礎。因為想要了解元素所經歷過的歷史所以不僅觸碰到還啟動了某部分機制吧，所以才會導致系統一次性大量地給她傳輸了信息，引起了自身信息處理系統的排斥。」
「就是大腦短路了？」
「是，你這麼說也沒錯，如果不是因為已經精神力突破了，大概就沒辦法再開機了。」
「哇……那豈不是危險性很大，元素以前不是有過內測嗎？居然沒有查出這樣的漏洞？我記得郁先生您以前也是元素內測被邀請的成員吧？當時沒有觸發過嗎？」
「沒有，當年主要是常規的測試，有很多細小的地方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好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加油工作吧。」
「郁先生再見！」
霧曉對這些事兒毫無知覺，她陷入了一個沉沉的長夢裡。
她再次旁觀了一段歷史，正是任務里的小鎮歷史。
從最開始外部來的人，在這裡安置生活下來，再到從幾個人的小村落一點點成長，變成一個熱鬧幸福的小鎮子，所有的都中規中矩，沒有任何問題。
改變的開始就是那一場被記錄下來的飢荒，似乎不僅在這個鎮子上，其他的地方也是這樣的情況。
有些人走了，更多的人不想離開生活已久的家鄉，選擇留下。
這批留下的人親眼見證到了神跡！
的確是生命之神，就算在暗元素的記憶里都那麼神聖美麗的生命之神，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神明和規則的威嚴與神性，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頂禮膜拜，為之奉獻上自己最後的一點生命之火和無盡的景仰愛慕。
生命之神給他們帶去了從未有過的豐收和生機。
就如亞麗莎記錄的那樣，春天似乎在此駐停了腳步，糧食和水果每天每天都在生長成熟，妍麗的花卉伴隨著樹木的舒展爭奇鬥豔。秋季和春季的景色同時出現在這裡，人們的飢荒似乎只是夢裡的一場笑話。
就是這樣富足的生活，也讓人們對生命之神的愛慕和尊崇達到了頂點——就算神明在史書和記錄里有多麼偉大神奇，終究比不過在他們面前真實出現過，而且還真真切切地釋放了力量來得有說服力。
他們把生命之神奉做最親愛的母親。
原本這應該是一個美好的童話結尾——他們有了生命之神的幫助，再次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但是生命之神，或者說生命之神的分身、一縷神念，是要離開的。
他們的恐懼被點燃，又浸泡在最寒冷刺骨的黑暗裡。
所以他們行動了，遵循著自身的本能慾望驅使，遵循著罪惡本源的責趕，他們對生命之神下手了——
毒害、然後活生生地用黏土烤瓷，做成了一尊活神雕像！
那些人面無表情，眼裡卻寫滿了狂熱和信念。
當然沒有用，下金蛋的母雞被殺死，只會有一個下場。
可是他們並沒有罷休，至今他們還沒有認識到哪裡出了問題，到底為什麼糧食不再生產、春與秋的交響停止演奏、生命的樂章不再譜寫。
他們想出了更絕妙的點子。
神明不再顯靈，那一定是信仰不夠！
那就用信仰最深刻最虔誠的人去獻祭吧！
亞麗莎被帶走的那一刻，霧曉實在是想閉上自己的雙眼不去看，可是旁觀者不是她，也不是神明，而是這個世界的根本——元素，無處不在，它們什麼都看見了。
新鮮的血液被澆淋在活神雕像上，刻畫出了最深的恐怖和絕望。
接下來，人們一個接一個的突然消失不見。
似乎終於受到了來自生命之神充滿恨意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