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上古痕迹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向下走了多深，陸鳴從剛進來就在數台階計數，直到現在，連他自己都數煩了，也記不住究竟走過來多少層台階，不知道向下深入了多少米。
一切都似乎沒有變化，單調的台階，右轉，向下深入。除了葉曦手中的明珠，再沒有任何光，除了兩人空洞的步伐，再沒有任何聲響。就這樣一遍一遍，不斷地重複著，循環著。
陸鳴決定打破這個沉默的僵局。
「葉曦！」
「嗯？」葉曦沒有回頭，簡單地應了一句。
「我記得你說過，你去白楊谷是想詢問一些事情吧。」
「對的。」葉曦依然沒有回頭，一步步地向下走去，她已經知道陸鳴想問些什麼：「你想知道我去問什麼事？」
「這件事和我們關係密切，現在告訴你也無妨。我想知道，成神的方法。」
葉曦的語氣沒有變化，甚至沒有絲毫波動，平平淡淡地說了出來。那平淡的語氣，彷彿在訴說著一件普普通通的事實，隱含著對自己無比的信心。
成神……
聽到這個回答，陸鳴差點滑了一跤。儘管之前已經停葉曦說過這些事了，但他還是覺得，這件事距離現在的他們還是太過遙遠了。
「等等……」陸鳴突然反應過一件事來，問道：「你是蒼穹皇的後人，難道你家中沒有收錄的方法么？」
「而且，為什麼要去白楊谷問？精靈族又沒有神，要問也應該問學院或者議會才對！」
葉曦卻反問道：「首先，你不覺得即使是我們，想要現在就了解這一些也過早了么？」
被這個問題弄得一時有些啞然，陸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想你不是意識到了么？
葉曦繼續說道：「你是這樣想的，我的家人是這樣想的，即便是學院與議會，也是這樣想的，你們都認為我們現在接觸這些過早了。但是我不是這樣想的！」
「想必你也知道，我們萬年來都不曾出過差錯的規律，就在我們出生的這十幾年來，被打破了。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忽略了這一點，但我認為，那是一個信號，一個世界即將發生劇烈動蕩的信號！甚至就連那群伊修爾人……我想你還不知道，他們在十多年前，出現了一群特殊的存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聽葉曦提到，陸鳴這也才想起，自己也從未思考過，規律被打破的背後究竟有什麼意義。但要說到時間不多了，陸鳴唯一能想到的威脅，就是伊修爾人。但自他們退居到六顆月星的近萬年來，伊修爾人明知他們在不斷發展，卻再沒有對他們表現出有什麼興趣。難道說萬年過去了，等他們變得更強大了，伊修爾人才想起來，還有一群對手沒有解決么？更何況，他們該怎麼過來呢？
「至於為什麼問精靈……在上古之戰時，抵擋伊修爾四神的，正是當時的龍族與精靈族的領袖，星塵龍白帝以及精靈女皇艾爾朵。至於蒼穹皇，則是在最後關頭才晉陞成神的。精靈族和龍族，想必都掌握有成神的方法。精靈與我們更加接近，所以我想先去問問她們。精靈族壽命悠長，萬年到現在也不過幾代人，想必不會連恩人後人的一個問題，都不給解答。」
陸鳴也不曾聽說過這些事，想必在上古之戰的某些方面，議會特地做過一些修改。只不過精靈們很少進入人類世界，加之天性使然，才沒有怎麼在意這些吧。
突然，葉曦停下了腳步，聲音中也帶著一絲興奮：「終於到頭了！」
前方，不再是無窮無盡的台階和右拐彎，而是一條平坦的通道。不知怎的，這條通道與一片黑暗的台階不同，散發著微光，讓人可以看到內部的事物。
這是一條長達三十米的通道，地面由黑色的石板鋪成。黑色並不是什麼稀奇的顏色，但這裡的黑色卻帶著一種沉重壓抑的氣息，而這種氣息的源頭並非黑色，而是那一陣淡淡的微光。
通道兩旁，各有三幅壁畫，但畫跡潦草，顏色混亂，看過去就讓人頭昏腦漲，根本看不清畫的是什麼內容，照映著通道的淡淡微光，就是從這六幅壁畫上散發。
末端則是一堵石門，石門上紋理複雜，但沒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應該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石門右側的牆壁上，有一個輪盤，想必是用來控制石門的。
兩人走到了石門前，凝視了片刻，最終決定撥動輪盤，一睹其背後的真相。
事已至此，他們恐怕已無力返回地面，即便是返回了地面，也無法躲避寒冷與暴風雪。這裡連地圖上都不曾顯示，等待救援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事到如今，他們唯有從石門背後的未知之中，求得一線生機。
咯吱咯吱的齒輪交錯聲響起。
石門緩緩升起，雜音之中卻彷彿帶著一絲神聖與恢弘的氣息，就連震起的塵埃，都在壁畫散發的微光中熠熠生輝，映出一片絢麗的畫面，像是在歡迎著亘古以來的第一批客人。
隱藏在石門背後的，是一間大殿，建築風格奇異，他們從未曾見過。剛走進大廳，一股古樸而又浩瀚的氣息撲面而來，向他們訴說著這間大殿所經歷的古老歲月。儘管歷經了漫長的時光，但依然沒有絲毫被侵蝕的痕迹，一切都彷彿新的一般，彷彿自搭建成至今，就從未變化過。
「我們好像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地方啊！」陸鳴環顧著大殿內，不由得咋舌嘆道。
大殿內並沒有太出奇的地方，除卻另外五道石門。五道石門都同樣的古樸，同樣的嚴整，與他們進來的這一道一起，構成一個正六邊形。從石門延伸出的黑石板道路，穿破灰白的地表，在中央的一個巨大圓柱形空洞前停下，並向空洞中擠出一個幾近圓形的平台。
葉曦掃視一圈，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皺了皺眉，道：「我總感覺，這裡的空間非常混亂！」
是的，這裡的空間很混亂，就像是把各色的橡皮泥擠在一起，不停地揉啊揉，揉到最後再也難分彼此的感覺。按理來說，混亂的空間力量更容易造成破換。但此刻，這裡卻像是一面靜謐的湖泊，即便是陸鳴兩人的到來，也不曾激起半點漣漪。
既然不產生影響，那就繼續往前走好了。走近那個圓形的平台，平台中央有一處微微的隆起，形成一幅不規則的古怪圖案。一把重劍插在那幅圖案上，插進平台。
說它是重劍，因為一眼就看得出。單單是裸露在地表的部分，就有將近一人高，劍身約有一尺多寬，樸實無華，看不出什麼特殊之處，劍刃無鋒，一看就不是讓普通人揮動的，即便是讓周防烈來用，只怕也夠嗆。
「這把劍看似平凡，說不定是什麼寶貝，一直在這裡等著我們呢！」葉曦繞著重劍走了一圈，然後伸手抓住劍柄，用出了十二分的力氣，想要拔起。
但重劍卻紋絲不動。
葉曦帶著些惋惜嘆了口氣，道：「看來這把劍不屬於我啊！」然後示意陸鳴過來試試。
陸鳴心知自己絕不可能拔得起這把劍，但在葉曦的再三要求下，還是抓住劍柄，用力往上拔。
「啊——」
他真的是使出了吃奶得勁，憋了一口氣，臉都漲得通紅，只片刻工夫，就有不少汗滴流下。看他這無奈又認真的樣子，葉曦不由得笑出了聲。
很可惜，重劍依舊一動不動。
兩人只能搖著頭，遺憾這可能是絕世神兵的武器，卻無法帶走。
當然，他們沒有得知，也無從得知，當他們試圖拔起重劍時，他們曾掉下去的那個空洞中，那顆碩大無朋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了一下，其強度，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次。也就在這一刻，彷彿有什麼鬆動了。
然後他們站在平台邊，往下望過去。
這個空洞約有六七米深的樣子，底部是一整塊的巨大岩石，邊緣平坦，中央是大片明顯的凸起，構成一幅圖案。
那幅圖案，兩人看了一陣子，越看越覺得眼熟。終於，他們都想了起來，互相看過去，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異口同聲地說道：「亞特蘭大陸！」
那幅圖案，竟是位於主星唯一的大陸，亞特蘭大陸的地圖！
「下去看看！」葉曦不由分說，縱身一躍跳下去，想要查明情況。
但陸鳴偶爾掃過一眼，卻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他所在的這個平台，插著一把重劍，那其餘五個平台，理應也插著些什麼東西才對。但一眼掃過去，並沒有發現任何事物。
他正打算過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卻聽見葉曦在下面大喊：「你看這裡！」
陸鳴伸出頭向下看去，葉曦正指著平台的側面，滿臉的驚愕。沿著側面看下去，他卻並未發現什麼情況，沒有任何可疑的事物。
然而葉曦還是指著側壁，讓他仔細看。見他仍沒什麼反應，便叫他跳下去。
「難道是什麼東西，必須得在下面才能看到？」
一念至此，他也跳了下去。下落的恍惚間，他似乎看到另外五處平台的側壁上，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落地后，向側壁看過去，陸鳴再次被震驚了：「這，這……」
側壁上有一幅浮雕，所雕刻的正是新月大陸的地圖！
繞著牆壁走一圈，每走到一處側壁前，就能看到一顆月星的大陸地圖，但其他側壁上的地圖，則憑空消失。這等奇異的現象，更讓兩人詫異。
經歷過最初的震撼之後，兩人回到了新月大陸的地圖前，開始思考其中的意義。
陸鳴走近地圖，仔細觀察著：「如果這是新月的地圖的話，那麼為什麼還是沒有找到，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地方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裡就是白……啊！」
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葉曦滿臉的不可思議，獃滯了一會兒，然後像個小孩子似的，用力揉了揉雙眼，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陸鳴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她的眼前憑空消失了！
葉曦也靠近地圖，手指伸出，小心翼翼地點上去：「他剛剛要說有什麼可疑的舉動，就是點了這裡一下吧……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