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遠古誓言
很快,大廳里有人出來了。是一個衣著華麗的貴婦人,道:「終於到齊了,都跟我進來,進行入學儀式。」
大廳內部龐大,在門外完全看不出來有這麼大的內部空間,遠超陸鳴想象。大廳有近二十米高,掛著數不清的魔法燈,散發著柔和的光。兩側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壁畫,都是歷代新月學院的學生的真人真事,以這種形式流傳記錄下來。門兩側,兩排兩人合抱的紅漆石柱支撐著屋頂,有十來根,一直排到大廳的盡頭,在盡頭那裡則坐著一排十個人。一條寬大的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那十人面前,地毯上用多種色彩繪著各種圖案,甚至沒有重複。
陸鳴不知怎的,似乎在不經意間瞥見了幾個大字,再想仔細觀察時,卻怎麼都找不到了。他相信,那就是這座大廳,不,是即將走過的這條路,或者說隱藏在這條路內部的什麼事物的名字——遠古誓言。
五隊的隊首五人,幾乎在同一刻,邁出了腳步。剛邁出第一步,陸鳴便感覺到了一股奇妙的精神力,似是沒有任何來源,硬要說有的話,應該是由大廳釋放的。這股精神力的流動結構非常巧妙,應該是直接作用於腦域的,強度相對於陸鳴來說並不大,可以輕易摧毀。但對於常人來說,連意識都沒有意識到,必定會被侵入。即使這裡是新月學院,陸鳴也沒有理由讓這股精神力侵入,正準備動手防住,卻突然對學院這麼多動作有些好奇。
陸鳴雙眼閃過銀光,進入了「無限」狀態,以大半精神力模擬為一個虛假的人格意識,讓其代替自己接受了這股精神力的動作。而他真正的意識則隱藏起來,觀察著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寧靜的夜晚,一對年輕而普通的夫婦迎來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很快,年輕的夫婦發現了他們孩子異於常人的地方,那黑白相間的頭髮。發色雖然奇怪,但並不影響生活,貧困的夫婦也沒有帶他們的孩子去看醫生。當然,夫婦與孩子都沒有意識到,這孩子擁有怎樣的力量。
在他六歲那年,他那破舊但溫暖的家因為一場意外被毀滅,他是唯一的倖存者,他的父母與兩歲的弟弟都葬身於這場災難。
他無親無故,只能流落街頭,開始了流浪的生活。
因為與眾不同的發色,其他流浪的小孩都一起孤立他,欺侮他。甚至因為他被救出時幾乎毫髮無傷,編造出一個「是他毀了他的家」的謠言,罵他是「怪物」,並以此為生活中僅有的樂趣。
但是他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不是因為畏懼他人,而是畏懼自己。因為他知道,那個「謠言」是真的!他害怕那股力量再次失控,拚命地壓制著自己,害怕自己再次做出那些事!因此,他開始厭惡他人,也害怕擁有朋友。
其他的小孩見他沒有反抗,變本加厲地欺侮他。在對自己的畏懼之下,他只能以冷漠與無視來對待,無視對自己的辱罵,無視拳腳相加,冷漠地對待周圍所有人。對痛苦麻木的話,即使再面臨痛苦,也可以當做沒有吧?
直到兩年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無意中看見了他。
「可憐的孩子!」老人人摸著他的頭,這麼說。
老人把他帶回了家。老人沒有妻兒,他沒有父母。老人便喊他為孫子,他認老人為爺爺。因為想和過去告別,他拋棄了過去的稱呼,老人就給他起了個新的名字。
老人教林決讀書識字,教他魔法,教他怎樣控制自己的力量,就像在教自己的親孫子一樣。他也學得很刻苦,很認真。他的天賦很好,是老人一輩子前所未見的程度,即使在修行時間落後的情況下,也迅速追上甚至超越了其他同齡人,沒有讓老人失望。
隨著他漸漸長大,也明白了老人的身份,老人是前任議會會長。在老人臨終前,他問:「你當初是真的想救我,還是僅僅看中了我的天賦?」
老人笑著說:「只是覺得你和當年我的處境很像,都是那樣孤獨,可憐。」
見他沒什麼表現,老人又說:「孩子,能答應爺爺一件事嗎?爺爺知道你厭惡與人交流,但還是希望你能守護這片土地上的每一個人。你將來必然會成長到我也無法觸碰的高度,如果你肯進入議會當然好。沒有的話,如果將來議會需要你的力量,我希望你不要無視他們。可以嗎?」
即便拋去其他的身份不談,老人對他也有天大的恩情。他點了點頭:「既然是爺爺你說的,我當然同意。」
老人安詳地閉上了眼,再也沒有睜開。
當從回憶中醒來時,已不知不覺中走了一小半的路程。發色奇異的少年輕笑了一聲,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道:「雖然只是些小把戲,處理不當,還是讓我想起了些不想回憶起的東西。」
陸鳴猛然醒來,心裡升起一股怒氣,臉上卻不漏聲色,與他人無異。他已經知道了,這間大廳有什麼秘密。
這股精神力,以一個極其巧妙的方式,潛入人意識的最深層次,構建幻境,不斷重複實施,並將一個意志植入學員心靈的最深處。
洗腦,沒錯,就是洗腦!學院以不知多少輪的重複經歷,讓學員在潛意識中建立可以為全人類放棄一切的思想。陸鳴可以肯定,等他們從幻境中出來,他們不會記得在其中發生過的任何事。而在將來,如果有必要,他們會為了全人類毫不猶豫地付出一切,即使會因此葬送自己!
陸鳴也因此明白了,為什麼議會可以從近萬年前誕生開始,就屹立不倒!成員都被植入了這樣的思想,又掌握著最優秀的一部分人才資源,怎麼可能會倒下!?
即使為了全族的利益,這個做法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陸鳴還是難以忍受,這種隨意支配其他人意志的行為。
這分明,只是把所有來此進修的人,都當做了工具來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