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令人無語的方法

  紫迅城是北裂行省的省會，北裂行省的招生，就在紫迅城進行。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少年少女們，有百餘人。這批人中，多的是各大家族的年輕新秀，奉長輩的命令前來，也有高人慧眼識英，從民間挖出來的好苗子，想要光宗耀祖，還有些自認不凡的愣頭青，想要一舉成名。這天早上，都齊聚一堂，準備接受考官的試煉。


  每一年的考核項目都是由考官現場給出，而每一年的考官，又都不一樣。考官的身份，在到考場前不會泄露。也就是說，每年的考驗都是不一樣的。指不定今年來個和氣點的考官，出個不怎麼難的項目，可能讓更多人通過。


  但陸鳴知道，這只是第一次考核，這次從大陸各地選出的人，會在聖特拉爾由議會親自選拔，確定最終的人選。


  考試場地是由城北徐公捐建的演武場，周圍有不少人掐准了日子，來此圍觀，想要看看傳說中的學員招收的都是些什麼人，然後立刻有人把這群看熱鬧的觀眾驅趕到一旁去了。


  「各位讓一讓，讓一讓。老頭子身子骨不太好，要是磕著碰著了，得幾個月才能養好呢！」


  人群後方，一個聲音響起。有人轉身看去，只見一個有些駝背的瘦小老頭子，骨瘦如柴，雙手負於背後，鬚髮都是亂糟糟的，滿臉皺紋，眼睛半眯著，深深地凹進去。


  見此，一個年輕人勸道：「大爺，您都這麼大年紀了，身體也不好，還是回去休息吧，別來湊熱鬧了。」


  「蠢貨！」有人罵了一句，「看看他的衣服，他是今年的考官！」


  考官出現，引起一陣短暫的騷動后，眾人紛紛讓開路，讓老人進去。


  老人打量著眼前少年少女們。半晌，才緩緩地吐出來一句話：「都安靜些，給我聽好了！」聲音不大，但依然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中。眾人立刻擺正姿勢，等待這位老人發話。


  「咳咳……人老了，沒那麼多心思去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考核了，也沒工夫看你們一個個的表演。這樣吧，咳咳……你們好好站著，我看看你們的站姿，站的好了，就通過了。」老人一邊咳嗽著，一邊轉著頭，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緩緩說道。


  「這麼簡單？」一時間，這些年輕人都竊竊私語起來。他們本來都養足了力氣，隨時準備和其他人比較個高低。沒想到，卻是個這麼簡單的考核。


  「咳咳！」老人又咳嗽了一聲，人群立刻安靜下來，一個個分散開來，按隊列站的筆直，等待老人的評價。


  但老人此刻卻仰起了頭，望著天空一動不動。


  原本打算看熱鬧的人群，在聽到只是查看站姿后，頓時大感失望，走了一大批。往常的考核，有時雙方交戰，龍爭虎鬥，有時沙盤點兵，鬥智斗勇，有時指點江山，大展宏圖，往往能讓人大呼精彩，讚不絕口。他們本期待著今年會有什麼出色的表現，沒想到這回居然只是看個站姿，實在讓人失望。而現在老人又半天沒個動靜，更是讓人失去了耐心。沒過幾分鐘，人群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寥寥數人，期待著會有什麼精彩的逆轉。


  其實那老人也不想這樣草草了事，但他之前的時間安排緊張，加之前幾天出了些意外，耽誤了不少時間。要是再搞些什麼花哨的考核，時間上是萬萬來不及的。因此，他只能採取他入學時的考核，簡單有效又節省時間。


  「阿嚏——」十幾分鐘后，老人重重地打了個噴嚏，然後乾笑了幾聲，走進人群，仔細打量著這群人。


  「年輕人有些傲氣可以理解，可是太過了就不好了。」老人拍了拍一個站的挺直的少年的肩膀，「回去吧，孩子。」


  這個少年一怔，剛想發作，卻被老人輕輕一推，身不由己地向場外走去。


  旁邊的幾人見狀，立刻微微調低姿態，顯得謙虛了不少。


  老人走近了另一個少年，道：「為人謙虛一些，當然不錯，可是謙虛過了頭，成了虛偽，可就不好嘍。」這個少年也是識趣，對老人行了一禮便走了。


  「年輕人能堅持自己的路，很了不起，就是路彎了些，回去吧，好好改正。」


  「這孩子各方面都挺不錯的，要是資質有他們的七八成……可惜啊！」


  「你這孩子，忒自大了，對老人家應有的尊重哪裡去了？」


  「唉！看起來就笨，這兒所有人的平均智商都被你拉低了！」


  ……


  老人在人群里繞來繞去，每經過一人身邊，便有一人離場，人群漸漸變得稀疏。最後，百餘人只剩下了兩男兩女共四個還在場。這四人，或是不卑不亢，或是虛懷若谷，或是傲骨錚錚，氣息平穩，眼神堅定，資質上佳。老人能看出來，雖然這幾人年紀還小，但將來必為人中龍鳳。他向四人招了招手，道：「你們幾個跟我來。」


  跟著老人進了一間辦公室，老人取出四疊文件，讓四人填寫完畢，又都蓋上了章，道：「帶上這些東西，去聖特拉爾報了名，才有機會進行下一輪考核。因為我的原因，你們不剩下多少時間了，抓緊點時間，截止日期快到了。」


  聽完老人的話，幾人這才知道，為什麼今年的考核會是這麼簡單，也這麼快就結束了。這種方法對考官的眼力有極高的要求，而且很容易漏掉一些可塑之才，不然也不會只有四人通過。但正如老人所說，他們已沒有多少時間，即使再抱怨老人怎麼怎麼樣，也也只是在和自己過不去罷了，都只得匆匆離開。


  經過長時間的發展，議會發現魔法只能應用範圍狹小，由於資源以及個人資質等原因，只能造福於極少數人，廣大平民完全無法受益。因此，在兩百多年前，新月學院新增了「科技工藝」這一課程，招收各種具有奇思妙想的學生，並致力於幫助實現他們的構想。


  這一舉動顯然是成功的，各種各樣的發明一件件地誕生，有些或許還未顯示出價值所在，但有一些如高速紡織機等已經極大地改善了平民的生活。而四十多年前誕生的火車路線，架設於各大主城之間，雖然對於強者沒太大意義，但對於平民來說，已經極大地加強了出行的速度，加深了各地區之間的交流。


  而陸鳴他們，現在也在享受這一成果。但由於時間不搭，他放棄了與其他三人同行的計劃，獨自乘上了前往聖特拉爾的火車。


  兩天過去了，沿途的景色飛快掠去，不停地變化著，山川，河流，農田，村落，秀麗的自然風景，逐漸染上了人文的色彩。夕陽西下，前方燈火通明，宛如白晝。感受到火車漸漸降下來的速度，同時在工作人員的告知下，陸鳴知道，聖特拉爾就要到了。


  晚九點整，火車準時到站。


  聖特拉爾是全大陸的中心，這裡交通便利，資源豐富，地勢開闊，佔地極大，是全大陸最繁華的都市。聖特拉爾分為內外兩大區，由一條人工河流隔開。外區是平民區，內區則是議會的主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