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今日做飯了嗎
第80章 今日做飯了嗎
這真是萬萬沒想到。
就見紙杯中一個個金黃、雲邊好似波浪又好似花蕊的精致小玩意兒,金昊天好奇地伸手拿起一顆。
沒多少分量,好輕。
他毫不客氣地扔入口中。
瞬息就感到一股熱熱的奶香,咬下去,哢擦一聲脆響,微甜就在舌尖崩開。
咵嚓咵嚓……
金昊天不由一個個拋入口中,竟是停不下來。
邊吃他邊點頭,“蘇師妹,你這個丹滋味不錯啊,有些許靈力補充,就是好像對我火係功法增益不大。”
他有點遺憾,嘴裏邊磕巴,邊就替蘇漁把裝好爆米花的紙杯,分到眾人的手裏。
可不過一會,他就感到自己後腦勺有個涼颼颼的東西摸上來,癢癢的。
“幹什麽?鬱東師弟,閻琰師弟,別碰我的腦袋,我會生氣的。”
金昊天剛不滿地說完,就見鬱東跟閻琰一臉茫然站在他麵前。
兩人都沒在他身後。
“?”
杭婉兒見鬼一樣地抬頭看他。
金昊天腰間又是一癢,好像被什麽攀爬而過,猛然束緊!
低頭,他就見地上野草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長高到了他腰間!
回頭,就見身後參天古樹的枝葉繞到了他腦後。
“!嗷!”
他一團火從體內蓬勃而出。
枝葉藤蔓迅速退後,順便卷走了他手中的爆米花。
葉尖抖動,瞬間將爆米花掀翻到它們根部。
層層樹枝伸展、長草延綿,將顆顆噴香爆米花埋在深處。
咵嚓咵嚓——
古樹、草叢深處傳來爆米花嚼動的聲音,響起樹葉簌簌聲。
在眾人的驚愕注視下,眼前茂盛古樹與肆意野草,都在抖動自己的碧綠樹葉與草尖尖,好像得到了什麽補充,一息之間長高兩寸。
齊齊朝端著大鍋還在製作爆米花的蘇漁,垂下了枝葉。
仿佛是在垂涎她鍋中之物,又好似是在迎接她的到來。
蘇漁又烹製了一大鍋爆米花才收手,望向滿園春色,“適量。今日就這樣。”
蘇師傅把鍋利落地清洗了。
這才拿出自己芥子袋裏的小板凳坐著,看諸位師弟妹們,一顆顆喂眼前綠植吃爆米花。
滿園的植被,顫顫悠悠,朝投喂他們的眾人點了點瓣葉。
瞬息,讓開了一條能讓他們通過的路。
投影陣外一片呆滯。
“丹也可以給靈植服用嗎?”
“這也行嗎?”
“那明日要是有法寶吃丹,我也不會驚訝了!”
議論紛紛間。
金十四長老麵色複雜,法寶確實可以。
青榕門柏長老滿麵無奈,望向身側的青玄。
“你好歹也是修行木係功法之人。雖然不同門派,但我們倆也算半個師兄弟,你們小蘇師侄有這等本事,你怎麽不早跟我提一句?”
“要早知道如此,我十年前就該把靈植院搬到你們南潯旁側。如此一來,我們相輔相成,還怕天地浩劫,木係靈力不足嗎?”
青玄:“……”
他也是剛知道啊。
誰曉得,小蘇還是種草好手?咳。
“快看,天盛宗的人要過第二關了。”
眾人不由又望向投影中。
青榕門長老見到梅真兒的身影,卻是皺眉,“不知為何,總覺得她有幾分蹊蹺。”
投影中。
雷無殤向來寸步不離地跟在梅真兒身邊。
可此時,他也不著痕跡地退後三步。
“讓即將死去的枯木開花?”
梅真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正好,雷大哥,我們天盛宗有秘法。”
三個天盛宗弟子當即向前一步,共同掐訣,但沒多久,就都麵色慘白倒下,一息重傷。
而枯木已然開出了一朵花苞。
雷無殤眉角跳了下。
生機從天盛宗弟子,轉嫁到了枯木上。
好狠的秘法。
第二座樹屋打開了門,梅真兒輕笑著通過,她臉側已然落下一片黝黑霧氣。
但再仔細看,卻又消失了。
她通過樹屋門時,所有藤蔓都逃一般地飛快後退,像是生怕被她伸手觸到。
“雷大哥……你還不走?”
雷無殤眯眼。
木門前,瞬間三個天盛宗弟子的軀體被吐出。
他們肌膚宛若焦黑般,寸寸失去了生機。
天盛宗李奕鳴,頓時麵無表情地上前,拿出芥子袋裏的續命靈丹給他們喂下。
這才帶著醒轉、卻好似行屍走肉的三個弟子離去。
圍觀者麵麵相覷。
柏木長老臉上閃過厭惡。
“她沒有讓它們生,隻是借了命給它們。”
“她修的是什麽道?”
“天盛宗竟然會我們木係第六層功法?”
青榕門柳冉,跟隨蘇漁立刻第一座樹屋。
正見到梅真兒與雷無殤離去的身影,她不由疑惑。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嗎?”
剛要禦空,卻見梅真兒轉頭,刹那朝他們扔出一個七層小塔。
每層塔中都跑出一隻怒吼的五品妖獸,攔住了他們去路。
“卑鄙!”
金昊天一瞬衝上去,就與其中一隻纏鬥。
杭婉兒七情六欲功法運轉,就勘破人心,“她是想拖住我們,自己率先到第三個樹屋通關。等到進入木宮,她就斬斷第三個樹屋,斷我們後路。”
“二師姐你先走!”
金昊天瞪眼,“不行,在土宮拋棄師弟妹就被扣分了。我們都不知道這木宮之主是什麽心思。”
蘇師傅挑眉。
什麽心思都不重要。
“加快速度就是了。”
蘇漁看了眼擋住去路的七隻五品妖獸。
又望向百丈之外的第二樹屋。
淡定地掏出鐵鑄雙耳大鍋。
通往第二樹屋的蘇師傅航班,即將辦理登機……
今日蘇師傅菜譜:茄汁版魚躍龍門。
牡丹花刀的魚身,臥在油鍋中,仿若湖泊中高高躍起的鯉魚般,魚頭朝向高處,魚尾充滿活力地飛起,宛若躍過龍門,衝天而上!
濃濃的茄汁,澆在炸得噴香鬆脆的躍起飛鯉上,在盤中注成一汪湖泊。
刹那五道霞色光暈落下,蘇漁鍋中飛出一道數丈寬闊、雕工精致的鯉躍舟!
舟頭半龍半鯉,好似已經完成了成龍的一半蛻變。
舟尾輕盈翹起,矯健又靈巧。
舟身上仿若片片牡丹花瓣刻紋,瑩瑩透著異彩。
這龐大的飛舟,遠超四五條南潯小扁舟。
威武,又有衝天之勢!
金昊天抬頭,就忍不住露出了中意的表情。
杭婉兒狠狠咽了下口水。
蘇漁端著沒清洗的鍋,一步踏上這鯉躍舟,望向他們,“上來,師姐帶你們——”
話音剛落,龍舟轟然高高躍起,宛若十倍加速,將杭婉兒麵前的五品妖獸撞飛。
蘇漁拍出芥子袋中數根龍須繩索,將眾人一個個拉上龍舟。
一息,龍舟一個跳躍,就躍到百丈之外的第二樹屋之上。
“——飛。”
蘇漁這一句精簡的話剛說完。
他們就到了。
“……”
蘇漁從染了楓葉紅般的魚躍舟走下,踏入第二道樹屋。
仿佛距離剛才,隻過去了一瞬。
她已經在樹屋的第二道考題前蹲下。
南潯眾人才幡然醒悟,“原來,我們已經到了……”
杭婉兒帶頭從這飛舟,不,從這躍舟恍惚走下,其他人才紛紛跟上。
站定之後,還不由神遊天外,回味剛才‘飛翔’的感覺。
這根本不是飛,而是一躍跳過來的。
投影陣外,眾人看得清清楚楚。
其他宗門不知道誰,大叫了聲。
“南潯青玄長老,這魚躍舟小蘇師侄賣嗎?”
“多少靈石啊?”
青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幾個門派長老圍住了。
青榕門木係不擅長防禦,就很想要,“青玄,你也是我半個師弟,我把我們大乘長老的修煉手劄抄給你可好?”
水靈門百匯長老也是狠狠心動。
“青玄,我欠小蘇師侄一個人情,先賣給我水靈門。”
青玄:“?”
自己聽聽,像話嗎?
百匯長老一點不臉紅,“反正我也是要還小蘇師侄人情,我們早已種下因果。既然如此,多多益善。”
水係都是不要臉之人,跟那個嚶嚶嚶的水宮之主一樣,善於忽悠。
“青玄不要聽他的,水靈門都是修習信口開河的家夥啊。看看我九垚山,向來一步一個腳印,踏實。”
九垚山化神長老輕咳一聲。
“況且,我們首席徐釷已經與小蘇師侄很熟了。”
青玄深吸一口氣,這萬人矚目的感覺啊。
南潯弟子坐在投影陣前觀看,瞬息被層層包圍。
天盛宗跟雷隕宗根本無人問津。
雷隕宗化神長老嗬一聲,“五品飛舟撞到五品妖獸,也許已經損壞,頂多用兩次吧。”
正要再說,就聽投影陣內傳來杭婉兒一陣驚呼。
“呀,魚躍舟破了。”
雷隕宗長老不由笑著看向投影陣,但很快表情僵住。
就見杭婉兒正要收起這魚躍寶舟,結果摸到了龍舟頭上一塊磕破的——拇指大艙壁。
五品妖獸被撞飛,但龍舟隻掉了一小塊皮。
眾人一怔之後,更激動了
“青玄,看看我水靈門——”
“全速之下,一躍就是百裏之外,本身還如此堅固!青玄,老夫先找你的。”
各門各派都狠狠動心了。
劫難將至,這魚躍舟無論是用上戰場拚鬥,還是人修到了覆滅絕境用於逃難,保存一分門派最後力量,都十分好用啊!
青玄的天靈蓋都快被念炸了,“別吵,賣不賣看小蘇師侄的心情。”
穆道人點頭。
各個門派不由緊張。
而投影陣中,杭婉兒已經走到蘇漁身邊,將手中從舟頭掉落的一塊熱氣騰騰、浸透茄汁的紅澄澄鯉魚頰肉,展示給她看,向她請示。
“二師姐,你說讓哪位師弟妹送走它哀悼?”
蘇漁眼角抽了下,魚臉肉啊。
有些食客特別愛吃。
“這……你安排。”
杭婉兒深吸一口氣,在眾人期待目光中,將這塊軟嫩鮮美、茄汁快要滴下的顫顫巍巍魚肉,塞進了自己嘴裏。
眾人:“?”
熱氣沾著濃鬱茄汁的酸甜,魚肉鮮滑又勁道,裹著的醬料粘稠厚實,滋味悠遠。
杭婉兒閉眼,一息流下來晶瑩淚水。
“都是我沒用,沒有解決掉那隻五品妖獸,讓魚躍舟受了點小傷……嗚,好吃。”
她眼淚滾下,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揚起,滿臉寫著還想要再來一些。
眾人:“……”
蘇漁卻是欣慰頷首。
掛漿的茄汁,豐厚粘稠。
不僅讓魚躍龍門整道菜的品相,欣賞起來更為晶瑩飽滿,湯汁濃厚,而且在口感上也更為增益。
茄汁的粘稠,緊緊包裹軟嫩魚肉,延長了魚鮮、茄汁酸甜,在食客口中停留的感受時間。
魚肉鮮味緩緩在茄汁間釋放,可經久回味。
杭婉兒擦幹眼淚,才朝扼腕的閻琰等人解釋。
“二師姐說了,要趁熱用。我給你們傳來傳去的時間,反而影響追悼的效果。”
“……”
“下次就讓你們去收集魚躍舟的破損之處,我們輪流來。”杭婉兒也是義氣的。
很快大家接受這說法,打起精神,走到了第二木屋的考核題目——枯木邊。
樹屋間幾乎百花齊放,芬芳撲鼻,然而中央卻有兩截突兀的枯木。
隻見一枝枯木已然長出了花苞,隱隱有了生機。
另一截枯木卻毫無動靜,仿佛死去。
“這應該就是梅真兒他們做的吧?”
杭婉兒撐著下巴。
閻琰想了想,從芥子袋裏掏出他剛珍藏下來的小半袋爆米花,肉疼地拿出一顆,表情認真地擱在枯木上。
蘇漁都從旁邊幾株花上移來目光。
但枯木一動未動。
別提開花,哪怕幹涸枝頭重現一片綠葉,都無法做到。
閻琰齜牙,心疼地又拿出三顆擱在枯木上,一臉他給的夠多了。
可它還是沒有半點吸收的意思。
閻琰這下歎氣,終於放棄了,把四顆都收回芥子袋,絲毫不顧旁邊柳冉想要分一顆的渴求眼神。
“不行。”
他精辟總結。
“這似乎有些像你們三師兄當初金丹破碎的情況。”
蘇漁背著雙手。
“無法服丹,隻能喝粥了。”
杭婉兒思索,眼睛亮了,“有道理,它也虛不受補,隻能徐徐圖之。用師父出產的攪碎機,將爆米花打成粉末,泡水給它們試試?”
閻琰心疼。
但一試之下,還是不行,他隻能自己喝下。
蘇漁按住眉心。
忍不住就想起了治療張長老的青梅繡雕,形成生機陣,讓他壽元都得到了稍許補充。
蘇師傅好像有了點思路。
“稍等,二師姐試試,瓜雕之錦繡花籃丹。”
食雕,一般是冷盤菜肴的表現手法。
蘇漁從芥子袋中拿出一個最近才剛籌滿的布包,打開之後,就見二十來把刀頭各不相同的鋒利瑩白小刀。
青榕門的柳冉都有些愣住。
所以,不是煉丹嗎?
丹上雕刻,她沒見過。
但蘇漁很快就動作了起來,食雕的第一步就是挑選合適食材。
她伸手到芥子袋裏挑出一顆靈蘿。
脆嫩不軟,皮中無筋,內實不空,色澤鮮豔無破損。
蘇漁深吸一口氣,灑了點水,就拿起圓口小刀。
動作之前,她卻是看向枯木,“你想要什麽花型?”
柳冉愣了下。
蘇漁當然也得不到任何回應,就自己點了下頭。
“那我多試幾類。”
說罷,就在柳冉好奇目光中,她圓口刀插入靈蘿,垂直之下,似乎隻是輕鬆轉動一周,就將刀抽了出來,一道小巧花蕊就逐漸形成。
第二刀下去與第一刀相交,已然是花瓣雛形。
蘇漁倚著桌子,很快將運用了疊片刻手法的五瓣白梅放在了枯木前的玉碟上。
又換了把半圓口刀,曲線推進,幾息之下,一朵惟妙惟俏的卷瓣菊花在她指間隱隱生出。
瓣葉層層疊疊的玉色寶塔花,含苞待放的豔紅牡丹,嫩綠青蔥的佛手花,白中帶紅的夏荷,淡淡金黃的薔薇……
玉碟上,花卉越來越多。
全堆疊在一起,片片花瓣向外翻卷,花蕊自然下垂,她移動間,有些還逼真地花瓣輕輕顫動,各種不同色澤,放在這樹屋之中,一時之間,都很難辨認哪些是丹。
但頃刻,數道光輝從天而降,落在這一碟百花齊放的白玉圓碟上。
朵朵漂浮在枯木周圍,靈氣與生機緩緩綻放。
“這是……生機陣。”
柳冉驚歎。
蘇漁擦拭手中刻刀。
本來應該再刻製一個瓜籃,但長時間的精雕細刻,逐漸讓第一批食雕失去了新鮮度。
她便停下了。
掏出了芥子袋裏,使用不少時間的廚餘垃圾處理器,將裏麵毒蟾、火宮大量烹飪的廚餘,經過再回收處理後已成為養料的精華,倒在了枯木邊。
“對哦。”杭婉兒眼睛一亮。
養料逐漸稀薄,枯木緩緩吸收。
投影陣外,柏木長老已經砰一下站了起來,衣袍上的綠蘿都激動地顫了顫,幾乎要戳到青玄臉上了。
“青玄,這個陣法、還有這個法器你們賣不賣?多少靈石都可以商量,我想要三件。”
青榕門的功法與生機相關,弟子不愛比鬥,平日就喜歡培養靈植,他們賺取靈石也大多是靠售賣靈植獲得的。
每次培養出一個新的可煉丹靈植品種,弟子的修為就會增益。
青玄摸了下鼻子,“這個法器,我做不了主。這個陣法,我也做不了主。”
柏木長老:“……”
青玄輕咳一聲。
這個廚餘處理器,根據小蘇師侄的指點,他們幾位長老都有出力。
按照小蘇說的,要他們每個人都同意,才能對外出售。
若是賣了賺取靈石,他們各個都能收錢。
青玄算了下,自己大概占到一成的表決權與分賬。
“老柏,等我們小蘇出來再議。”
柏木無奈坐下,衣袖上的綠蘿都失落地垂下去。
投影陣內。
杭婉兒托腮,蹲在枯木前,看它漸漸舒展幹枯的樹皮,抽條發芽,緩緩長出數片碧綠小葉。
空中漂浮的百花,瞬息一朵朵失去靈光,重新掉落在白碟中。
一瞬,杭婉兒眼睛亮了。
大家的眼睛都亮了。
蘇漁拿出金燦燦的長條小飯盒,切了一層碧綠的白菜基底鋪在下麵,各挑了五六朵食雕花放在基底上,又切了魚膾卷成牡丹,放入紫薯巨石,烏黑蕎麥麵卷成的波浪。
“色拉丹。”
蘇漁微笑給他們送去,又製作了芝麻沙拉醬、蛋黃醬、泰式甜辣醬、油醋汁,還有腐乳醬,供眾人選擇。
每一樣都盛放在木質小碗中,放置了一個共用小木勺。
“喜歡什麽自己加。”
蘇漁解說,杭婉兒剛要站起來引導陣法追悼會,結果第二樹屋的木門就徐徐打開了。
百花雕陣下,不僅那六品枯木徐徐回春般抽出了綠條,就連那六品鬆枝上的花苞都凋謝,重新綻開了一朵千重花瓣。
“走。”
杭婉兒當即端著自己的色拉小木碗,放出魚躍舟。
閻琰禦劍,將數碗沙拉醬都帶上。
蘇漁背著雙手,走上魚躍舟。
“他們應該沒這麽快追上來,就連青榕門都毫無辦法。”
雷隕宗與天盛宗到達了木宮最後的樹屋。
第三座樹屋前的擂台,已經在他們麵前徐徐出現。
“師兄,我們隻能跟梅師妹對戰了。”
雷隕宗弟子們,有些猶豫地望向雷無殤。
梅真兒與他們一路同行,還是師兄勢在必得的道侶。
雷無殤也麵色複雜。
梅真兒卻笑了,白淨無暇的臉蛋露出一絲詭異,“無殤哥要與我爭嗎?我爹與雷隕宗宗主也是舊識呢。”
雷無殤咬牙,“等蘇漁來了,我們一起聯手對付她可好?木萬源說得對,隻要我們勝過她,其餘五行宮之主,必定也會知道我們二人比她更優。”
梅真兒一聲輕笑,“無殤哥哥,你以為誰都能讓六品枯枝重開靈花嗎?起死回生,除非木係法訣修煉至第六層枯木逢春。她……”
說到一半,一道似龍非龍的飛舟,就高高躍進了他們目光中。
一瞬碾到他們頭上,一瞬擦過他們頭頂,將他們撞飛——
“二師姐,我們好像撞到了什麽?”
“嗯?”
“哦好像是雷隕宗跟天盛宗,沒事了,二師姐。”
“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天盛宗:
雷隕宗:
雷無殤從地上爬起,瞠目看向天際的龐然飛舟。
梅真兒怔然。
就見南潯眾人以蘇漁為首,一個個端著隻小木碗跟木勺,神情愜意地走下飛舟。
閻琰看到他們,目光就變得鋒利了幾分。
但很快就讓飛劍,托著數道沙拉醬,從飛舟挪下來。
“醬好多,一時竟然不知道選擇哪個送陣法走,怎麽辦?”
“這不是問題,我打算一個個試,杭師妹。”
“最可怕的是,飛舟一躍就到,我還沒來得及品嚐一口這生機陣色拉味道。”
眾人端著色拉,遺憾地長籲短歎。
蘇漁摸了下鼻子。
二師姐的飛舟很快,忍一忍。
“沒事,二師姐立刻拿下這木宮,我們就能享用了。”杭婉兒充滿信心。
投影陣外一片唏噓。
南潯精英出走,卻更強大了,完全不把西境第一的雷隕宗與南境原本第一的天盛宗放在眼中。
但他們看向投影石上,蘇漁腰間已然十二把靈鑰,叮鈴叮鈴隨風而響,又都理解了。
【木宮擂台】
一行字在第三座樹屋前的擂台上,緩緩凝聚。
【大劫將至,獨木難支。】
【本擂台,二十人對二十人。】
【能號令全局的擂台獲勝者,為我木宮繼承人。】
梅真兒與雷無殤迅速對視一眼。
雷無殤鬆了口氣。
他們兩個門派合在一起,正好二十人。
這樣暫時就不用彼此對抗了。
蘇漁這邊也是很和諧。
南潯弟子不用說,再加金昊天等人都願意協助她。
青榕門柳冉也瞬息領悟,“原來如此,我懂了,第一關考核的是木係親和力,第二關考核的是木的生死之道,第三關則是考核修士的將領之姿。”
“將領?”金昊天摸鼻,“我還以為你們木係都很溫和。”
柳冉臉紅,“慚愧,我青榕門目前無一人踏入傳說中的木係功法第九層。”
金昊天好奇地看過來。
“第九層是草木皆兵嗎?我以前聽師父提過,但好像那是殘卷,似乎沒人有完整心訣。”鬱東好奇。
柳冉點頭,充滿神往且敬畏。
“是。這第三關考核的號令全局能力,應該就是與草木皆兵對應。傳說修煉到深處,周圍一草一木,皆能被號令,可與百萬大軍對敵!”
柳冉說著便歎息,“難怪長老們都很難突破。要修煉到第九層,看來不能獨自參悟,必須要有將領般的胸襟與氣度,號令群雄的實戰經驗。”
金昊天露出深思。
五行宮每一座的三項考核,其實都是指點。
土宮是守護,金宮是鋒利……
所有題目都與他們功法特性相關。
是考核,也是引領他們看到自己大道的不足,與心境的缺失。
若是能全部通關,哪怕不能成為繼承者,恐怕也會在自己的五行大道上勘悟不少,為未來的第八第九層心訣打下基礎。
就如柳冉今日一般,隱隱地知道了,未來要如何走到第九層。
金昊天不由收起了散漫,也有些認真與敬畏地望向樹屋。
“蘇師妹,上吧,讓木宮之主感受你的王霸之氣。草木皆兵,舍你其誰?”
金昊天激動,南潯弟子也激動。
望向他們強大又聰慧的二師姐,他們願意被她指揮!
但一轉頭,就見蘇漁已經拿出自己的料理小桌椅坐下來了。
“?”
眾人都不由圍過來,發現她在做手工,不是,在搭建小房子。
“二師姐,這是……?”
蘇漁嗯了聲,“避雷之薑餅屋。”
雷隕宗的雷無殤十分厲害,已然元嬰巔峰,之前還未勘悟水靈第六層功法的水千溪,直接被他打傷,甚至無法自愈,差點落下了恐懼天劫的心魔。
元嬰巔峰之下,根本無法與雷無殤修煉的雷訣硬碰硬。
她作為後廚之首,必須保護每一個在崗人員的安全。
後廚是我家,安全你我他。
蘇漁搭建著手中薑餅屋,微笑問大家,“你們想要一層樓,還是二層樓?”
“……”這也可以選擇的嗎?
“當然,隻要你們努力,二師姐都能帶你們完成。帶院子的別墅也會有。”
別墅是何物?不重要。
投影陣前觀望的各派長老、弟子,都表情多變。
當見到梅真兒與雷無殤兩人嚴肅討論,如何先製住蘇漁時,眾人表情擔憂。
‘我可以用九雷製住她,我師弟們的雷擊也能讓南潯退無可退!青榕門的柳冉,木係也懼怕我們雷的大道。’
但轉到蘇漁等人處,眾人就忍不住發怔。
就見蘇漁手中的小屋子,逐漸具備雛形。
杭婉兒、柳冉都十分感興趣地上手,還按照蘇漁的指點,自由發揮了起來。
‘一樓放上蒲團……’
‘還要做幾個木桌……’
柳冉平時喜靜,但此刻都欲罷不能,‘我再做幾盆綠植放在一樓,可好?’
蘇漁大方擺手,鼓勵孩子勇敢創新。
“這避雷之薑餅屋,你們可以做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放入你們喜歡的東西。”
閻琰都忍不住動手,笨手笨腳地用蘇漁放在桌上的邊角料,捏了幾把小劍,掛在薑餅屋的牆壁上。
鬱東搞了個疙瘩。
“這是什麽?”杭婉兒剛做完一套小桌椅,好奇地問。
鬱東抬眼,“這是靈石。”
杭婉兒:
鬱東很快又捏了個棋盤,擺在靈石邊,“鶯鶯,我的私房錢都上交給你。”
杭婉兒扶額。
閻琰聞言又動手做了幾個豎條火柴人,立在屋中。
是蘇漁看了一眼,就是孩子‘有天賦’的糾結表情。
“這是師父、大師兄,三師兄……以及至穹峰各位師弟妹們。”閻琰靦腆道。
杭婉兒看了大為震撼,“完全認不出。”
她很快做完手中的小木桌,熱心走過來給他們身上一一刻上名字,免得辨認不出。
“至少師父有四個元嬰,得給他畫上。”
投影陣外的穆道人與蕭牧歌,齊齊望向這立在避雷屋中似是沙袋又似是蟬蛹的‘人’……
“閻琰的道肯定不是煉器,為師幸虧沒讓他走上這條路。婉兒的道必定與畫作書法無關,為師謝謝她了。”
蕭牧歌伸手按住了鬥笠,“六師弟、七師妹很好,但下次還是別做了。”
隻有佛子看著木棍般的人,摸上自己光滑額頭,“為兄覺得很貼切,像在下。”
“……”
投影陣中,南潯眾人展開了一堂別開生麵的手工課,不是,備戰籌謀。
很快他們麵前由藤蔓鑄成的擂台,徐徐升空。
雷無殤與梅真兒,站在首位。
兩人即是合作,卻又忌憚地看了彼此一眼。
“蘇漁,你好了沒!”
他們看向她的方向,就見這些人不知道低頭圍在一起,在討論什麽。
雷無殤笑了,“別掙紮了!在絕對的境界差距下,哪怕你們想破頭,也想不出什麽辦法抵抗我的落天九雷!”
但他話音剛落,蘇漁就背著雙手站了起來。
她身後一個個南潯弟子、金昊天等都起立。
他們臉上竟然沒有什麽臨戰的緊張表情,反而是意猶未盡的快樂。
“?”
“來不及了,否則我還能替四師兄做一把琴。”杭婉兒扼腕。
蘇漁背著雙手,抬腳走向擂台。
眾人跟上。
主宰擂台的,就是繼承者。
雷無殤幾乎是蘇漁剛站定,都沒跟梅真兒商量,就迫不及待,降下九道驚雷,朝蘇漁當頭劈去。
雷隕宗其餘九個弟子,也立刻掐訣,頓時天際雷聲不斷!
刹那,南潯眾人就被電閃雷鳴包圍。
雷劫,是所有修士最害怕,最不敢麵對的。
雷無殤微笑。
但頃刻雲霧散去,他沒見到受傷的眾人,隻見到了立在擂台上的五座一層樓或二層樓的木屋們。
落雷狠狠劈在棕褐木屋上,卻炸出一道令人驚愕的甜香來。
而木屋屋頂上,泛出五道霞光寶暈。
五品上等法器!
木屋屋頂嘩啦一下在雷無殤堪比五品的全力驚天九雷之下斷裂。
但頃刻露出了裏麵又一個泛著五道霞光寶暈的木質屋頂。
蘇漁微笑的聲音傳來,“這屋子是多層板材結構,你劈,你慢慢劈。”
雷無殤:“……”
雷隕宗:“……!”
薑餅小屋二樓處,一道琉璃糖色的窗戶,朦朧清透。
蘇漁坐在窗邊,悠閑端著一道茶盞,正在品用。
“師弟師妹,我先小憩一會。你們用完色拉自己收拾下,他們沒藍了,哦不是,沒雷了,你們再喊我。”
雷隕宗:
薑餅屋中的南潯弟子,很快一個個飛快打開薑餅小屋的琉璃窗戶,禦劍飛出,一瞬圍攻一個天盛宗的人。
雷隕宗飛雷將至,他們又禦劍算珠躲回小屋。
邊對戰,他們邊端著小木碗,從醬料小碗中舀一勺自己喜歡的色拉醬。
譬如杭婉兒,五仙繩綁住一個雷隕宗的弟子,銀簪拚命攻擊。
但她在木屋內,低頭竹筷夾起幾根被濃濃芝麻醬裹住的碧綠荻筍、並著一整根絲絲飽滿、緊實的蟹腿肉,送進嘴中。
“啊……”
“生機陣的殘骸清脆新鮮,與這冰魄蟹的甘甜、軟彈口感,在柔和醬汁中,我仿佛聽到了四師兄在撫琴,琴瑟相合,忽高忽低的大珠小珠落我舌尖……”
再吃一塊被塔塔醬厚厚包裹的蝦仁,杭婉兒指揮自己新得的魅血四品針,刺向天盛宗弟子,小臉滿足。
她身邊的青榕門柳冉,衣袖間綠蘿也在薑餅屋外,抽打向雷隕宗弟子。
他們即將雷擊時,綠蘿表麵就頂著一塊薑餅屋邊角料做成的雨中蓑衣,擋住了數道雷擊。
柳冉一鼓作氣抽飛他們,邊也舒服地眯起眼。
她選了酸甜口的醬汁,嫩筍蘊含著初春的盎然氣息,裹著酸甜醬汁送到口中,她就滿足地渾身抖了下。
衣袖上的綠蘿徐徐舒暢搖曳。
生的味道。
“生機陣損毀,但它以另一種形式,與我們同在,被我們銘記,化為我們丹田的一部分。”杭婉兒恭敬念誦。
柳冉一震。
花木凋零,是死,亦是生。
落在淤泥之上,成為了來年新發枝芽的養料,就猶如這生機陣破損,又被他們服下。
柳冉口中青筍味道纏綿,親身體會這生死大道。
一道滾滾靈氣,在小世界中,刹那落入薑餅小屋中。
柳冉一直沒突破的第六層木係功法——枯木逢春,一朝有感。
她突破了。
投影陣前眾人一片沉默。
五品避雷薑餅屋內外,仿佛兩個世界。
雷隕宗、天盛宗等人驚雷滾滾,刀劍相撞,狼狽不已。
而蘇漁這邊悠閑喝茶,快意吃丹,順便襲擊對方,把對方打的個落花流水,還不耽誤突破。
離了個……大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