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禍首
交火聲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以至於過了一會海面就如同死一般寂靜。
本來祁僅西梅爾錨定的目標是列剋星敦，他試圖通過偵查機來發現深海的行蹤，但它們一經發出，飛到一定的地段的時候就會被立刻擊毀，沒有任何有效的情報傳回列剋星敦那裡，所以他把錨點從列剋星敦改為了空想，這樣可以更快地發現是什麼做了這一切。
比起飛機空想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儘管速度始終維持在幾乎40節，但離到伊蒂阿勒她們消失的地方仍舊有很長的路程。
空想在努力把速度繼續上提，機能的限制卻宣告她的努力無效。
「呀——哈！氣死我啦！提督，如果以後有改裝的機會要讓我變得更快哦！」沒見識過飛機的空想本來就被列剋星敦的小玩藝嚇到了，得知偵察機無所建樹之後又開心起來，但現在又為自己的速度不夠而深深苦惱，經過了一波三折的心情，空想最後得出了「只有（自己的）速度才是硬道理」的結論。
空想還在為自己的不足氣憤的時候，異變陡生！
那種強大的存在感再現了，祁僅的感覺更不好了！
深海戰列出現了！祁僅馬上有了這個猜想！
他完全不相信那個提督的戰艦能和那種等級的深海對抗，連支撐一會都不相信！儘管祁僅在羅德尼和空想來了之後就沒和深海航母作戰過，但即使是在他的預設里要戰勝那個深海也是一場苦戰，要知道召喚列剋星敦的初衷可是用爭奪制空權來搶撤退的時間！
現在有了列剋星敦也不過是有了一點與深海航母正面作戰的底氣，而同等級的深海戰列碾壓普通的提督可以說是毫無懸念。
不管怎樣，伊蒂阿勒她們雖然實力不強，但留給祁僅與他的戰艦的印象還是不錯的，現在她們有遭遇不測的可能，很難不讓人的心沉了下來。
空想又再往前趕了一點。
……
破碎的艦裝碎片漂浮在海面上，隨著波浪上下浮動。其中有著伊蒂阿勒的奇特布局的主炮，作為戰列的主炮它至少還保存著大體的形狀，只是變得焦黑，龜裂的花紋雜亂地密布其上，是的，這裡用了「只是」，因為其它戰艦的艦裝已經碎的都看不出原來的作用是什麼了。
戰艦的艦裝是很奇異的，明明有著堪比合金的硬度與超常的重量，但它們可以做到浮在水面上或者在水中保持一定的高度，表現得和水擁有相同的密度一樣，表現得和人體擁有相同的密度一樣。
一如「戰艦」本身。
有著超絕的武力，但卻依舊有著弱點，她們也會表現出或喜或惡，每一位戰艦也有著自己獨特的個性。她們不同於「人」，但她們又是「人」。她們的奇異與她們的艦裝一樣。
所以提督與戰艦有了越來越密切的關係是理所當然的事，在很多的品性方面她們都是超乎人類之上的。
劃下禁忌之線的是總督府。
總督府始終視她們為徹頭徹尾的工具，無論在任何書籍里用的都是那種極端冷酷的語氣，有些提督強烈反對著這一點，結果被革職或是放逐，只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在冰冷的處罰名單上，理由「偕越」。祁僅不是笨蛋，加上罪行備註猜出這些東西是很簡單的，他的本意是了解一些這個世界的隱性傳統，不過接觸到這種陰暗面也是很正常的事。提督們或許也經歷過祁僅眼下的事情，他們的同情促使了他們這樣做。
總督府這樣做的原因也很容易想到，明面上的理由可以拋諸一旁，實際上的理由怕是提督和戰艦有了過深的羈絆，為了保護戰艦會違抗總督府的旨意。這究竟是為了更好地對抗深海還是僅僅是為了鞏固總督府的權力，不得而知。
這和種種制度一樣，從來沒有考慮過戰艦的生存。
直接的兇手——深海，間接的禍首——總督府。
很多人反抗過，從處罰名單上有同一理由的密密麻麻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來。這絕對是很多人厭惡的。
祁僅完全可以想象這個世界的觀點，肯定和原來的世界一樣。
最大多數的提督選擇了沉默不語，他們很明確地知道自己無法與總督府的力量對抗，所以選擇了遵守總督府立下的隱形規定。或者是本身就沒在乎過戰艦，也就順手遵守了規則。
少數人跳出來公然對抗——他們都被處刑了，雖然沒有肉刑或是死刑，但被放逐或者革職他們的提督生涯也算是完蛋了。又或者是幾個異想天開的野心家的愚蠢之舉，他們想要得到某些東西，卻選擇了錯誤的時機。
當然還有潛藏於暗處的謀划著改變這種現狀的人。他們大概是選擇保留自己的實力在合適的時間爆發這種硬性的方式，或者是潛伏在總督府內用柔和的手段影響它的抉擇。其中也必然會有那麼兩個偽裝著的，居心不良的傢伙，變革的時代總是會有食腐動物出來趁著混亂撿兩口肉吃的。
扣留補給本來在祁僅心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畢竟這勉強可以解釋成為了給有天賦的人更多的資源來對抗深海，也算是個意圖總體上正向的規定，儘管對很多人很不公平。這其中也會有些人貪墨，但很難直接懷疑這是總督府的決定。祁僅知道的事情和李星泉不一樣，作為原住民他大概會有其它的見解。
但面對面前的景象祁僅想到了很多事，總督府比自己想象地是要更骯髒的。
那位名為伊萊亞斯的提督會怎麼想呢？面無表情？難過？悲痛？如果傷心是出於自己提督生涯的重大挫折呢，還是與戰艦的感情呢？
面前還有強敵，這些雜亂的思想不應該再出現在祁僅的腦海里了。
「空想，減慢速度，等艦隊跟上，我感覺到前面有很強的深海在那裡。很可能就是擊敗伊蒂阿勒她們的深海。」
空想還在握緊這拳頭，抑制著沉重的呼吸。
魚雷已經裝填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