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半夜抓賊凡心動
惜顏一怔,隨即黛眉挑高:「你讓我幫你擦?」
蘇世決點點頭:「是這個意思,你沒聽錯。」
「不要,你自己擦!」她撇嘴,臉微微發熱。
「為什麼不要?」
「男女授受不親。」
「可你現在是我的貼身丫鬟,再說了,我變成這樣是誰害的?」他斜睨著她
「……我讓平安來幫你擦。」最後一句話成功牽起了她的內疚感,但她還想討價還價。
「不要!」他寸步不讓。
她不解:「為什麼不要?」
他怔了一下,摸著鼻子道:「我這樣是你造成的,就必須由你來做,怎麼能推給平安呢?」
「……額。」好吧,是有點道理,惜顏看著手裡的膏藥,噘嘴到:「那要擦哪裡?」
蘇世決沒想到她會這麼容易妥協,頓時就來精神了,「唰」的一聲掀開衣袖,露出手臂:「從手臂開始吧。」
蘇世決的手臂雖然精壯,但皮膚比一般的人要白皙得多,顯得一手的紅斑和血痕特別顯眼而刺。
惜顏心裡本來就很內疚,看到那些紅斑和血痕時,內疚之情就跟發大水一般,瞬間將她淹沒:「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花粉過敏……」
她沒見過人花粉過敏,但她見過有人對起癬發腫,輕者渾身起紅斑,重者喘不過氣,危及性命。
她蹲坐下去,帶著滿心的愧疚給他上藥,動作是從沒有過的小心翼翼和輕柔。
深秋的午後,屋內的銅鼎香爐里燃燒著烏沉香,輕煙裊裊。
蘇世決看著她,長睫毛微垂,烏黑的長發輝映著粉嫩白皙的臉頰,真真是美人如畫,勾魂動魄。
他看著看著就看呆了,雙眼完全沒法從她臉上移開。
空氣中瀰漫著曖昧的因子,房間里落針可聞。
他的眼光太過於炙熱了,她不用抬頭都能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這種目光讓惜顏有些坐立難安了起來。
她正準備換隻手擦藥,好緩解這種尷尬曖昧的氣氛,抬眸間卻瞥到地上兩人的影子他正在朝自己一點一點靠近過來……
她心中一凜,像被放進一隻兔子般,快速地跳動了起來:他這是想幹什麼?他該不會是想……親她吧?
這個念頭閃入腦海,惜顏的臉「唰」的聲就熟了。
她要不要馬上出手阻止他?然後再將他臭罵一頓?
可要是她會錯意了怎麼辦?那是要丟死人的,可要是沒會錯意,豈不是讓他佔便宜了?
惜顏從來不知道,原來她是個這麼糾結婆媽的人!
她盯著地上的影子看,就在他的臉幾乎要碰到她的頭時,她像只受驚的兔子,猛地跳起來,然後便聽到蘇世決「啊」的痛叫一聲。
「你想幹嘛?」她咬唇瞪著他,面紅耳赤。
蘇世決護著自己的下巴,發出抽氣地□□聲:「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呢?你這擦藥就擦藥,怎麼突然就跳起來,你當自己是兔子啊?疼死我了!」
她有些怔了,直直盯著他看,卻沒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異樣來,她真有些鬧不清楚,到底是她多心了,還是他太狡猾,輕薄不到就倒打一耙。
俗話說抓姦在床,她跳起來得似乎太早了,手上可是一點證據都沒有,而且她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難道她該這樣質問嗎:你剛才是不是想輕薄我?
這樣的話,她問不出口,就算問了,他也未必說實話,所以結果就是,她將手中的膏藥一扔,跑了!
惜顏速度飛快,彷彿身後有人在追殺她一般,她竄出去的時候,還將素來處事不驚的阿萊給嚇了一跳。
看惜顏跑得連簪子掉了都不知道,阿萊微一挑眉,他家少爺到底對江小姐做了什麼?
但在屋子裡面的蘇世決,其實也是一頭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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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當惜顏輾轉了無數次,終於暈暈欲睡時,忽然一聲慘叫聲劃破夜空,緊接著整個蘇府的人都醒了。
惜顏趕緊穿上衣服跑出去,只見整個蘇府亮如白晝,她走到小桃身邊,碰了碰她的手臂小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小桃搖搖頭:「不知道,我早就上床了,不過剛才那聲音我也聽到了,好嚇人。」
她抬眸往蘇世決的房間望了一眼,看到阿萊站在房門口,便放心了
惜顏在寒風中哆嗦著等了一會,便看到管家周叔帶著一群下人走了過來,共有十來人,聲勢浩蕩。
等一行人走近了,她才看到周叔身後有個丫鬟,正被兩個狼腰虎背的婆子架著走過來。
那丫鬟披頭散髮,嘴巴塞著一塊白布,正嗚嗚地叫著,接著微弱的燈光仔細一看,惜顏認出了那丫鬟是青竹軒廚房做事的周大娘的女兒,名喚珍珠,是個年輕的寡婦。
據說這珍珠嫁過去婆家不久,丈夫便害命沒了,婆家嫌她命硬便將她趕了出去,珍珠沒有地方去,只能回娘家。
這周大娘在蘇家幹了幾十年的活,看女兒沒事做也不是辦法,便求蘇夫人,蘇夫人是個軟心腸的,知道周大娘處境不容易,且看她手腳乾淨利落,也就應許讓她女兒珍珠一起到廚房幫忙。
這珍珠雖嫁過人,年過二十三,但長得頗有幾分姿色,惜顏來蘇府幾天也跟她碰過幾次面,不過每次她都一臉冷冰冰的,所以惜顏跟她不算熟悉。
周叔走到蘇世決房門口,一臉嚴肅地跟阿萊耳語了幾句,阿萊推門進去,過了一會,門「吱呀」的一聲被打開,他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
青竹軒站了一院子的下人,蘇世決往人群中掃過去,一眼便看到了她的身影,這麼冷的天,她只披了一件單衫就跑出來,他眉頭不由蹙了蹙。
惜顏看他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想起中午發生的事情,臉一紅,將頭扭過去。
過了一會,又一陣腳步聲往院子傳來,這一次來的人是蘇夫人,只見她外披一件黑狐裘披風,由凝荷虛扶著走了過來。
惜顏心中有愧,不敢跟蘇夫人對視,連忙在她走過來前低下頭去,身子往後退了一步,讓小桃剛好擋住她半個身子。
這個動作正好落在蘇夫人眼中,她不動聲色,看著周叔神情淡淡道:「周叔,發生了什麼事情?」
「昨日少爺生病後,我便懷疑有人在少爺的吃食中動手腳,於是一邊讓人加強防備之餘,一邊暗中放出消息,說明天準備搜房,若是有人心裡有鬼,今晚必當要出來毀滅證據,所以我便帶著人在廚房附近守著,果然抓到這個內賊!」
周叔讓兩個婆子將人押上來,其中一個婆子伸腳一踢,珍珠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惜顏凝眉,眼眸閃過一絲不解,蘇世決難道不是花粉過敏嗎?
還有在食物中動手腳的人是她,怎麼跟珍珠扯上關係了?這是在鬧哪一出啊?
蘇夫人慢慢扭過去,犀利的目光看著珍珠,眼底閃著冷意:「蘇家與你無冤無仇,並待你們周家素來不薄,你為何要對決兒下藥?」
珍珠嘴裡被塞著白布,一邊搖頭一邊嗚嗚地叫,蘇夫人讓婆子將她嘴裡的白布拿掉。
「夫人,冤枉啊,珍珠就是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對少爺下藥,還望夫人明察!」珍珠說著「咚咚」給蘇夫人磕了幾個頭,滿臉的淚珠。
周叔冷哼一聲:「人贓並獲,你還想抵賴?」
周叔從一個婆子手中拿過茶盤,上面放著一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夫人,這便是從她房裡搜查到的,已經讓大夫驗過了,是鶴頂紅。」
珍珠被婆子押著左右掙扎,發尾打在臉上:「夫人,真的不是奴婢,奴婢真的沒有下藥害少爺,是有人陷害奴婢!」
蘇夫人平和道:「那你說說是誰想陷害你?」
珍珠臉色煞白,眼睛惶恐地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然後指著惜顏道:「是她,是她要害少爺,少爺就是吃了她做的桂花糕才中毒的,她怕被人查出來,便栽樁嫁禍給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啊!」
惜顏聞言,先是一怔,想起中午蘇世決跟她的對話,這才明白過來,蘇世決和蘇夫人這兩天為何會對她冷處理,原來蘇世決中的不僅僅是瀉藥和花粉過敏,居然還有鶴頂紅。
鶴頂紅,這可是要人命的!
惜顏心中升騰起一股寒意,她沒想到這珍珠居然存了這樣狠毒的心腸,若不是救人及時,那此時蘇世決豈不是已經被毒死了?
一股怒火從心底衝天而起,惜顏走上前去,揚手一揮,「啪」的一聲,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這一巴掌下去,珍珠的臉被打偏到一邊,嘴角溢出血絲,惜顏的手也打疼了。
她對下人向來大方溫和,可此時心裡頭拱著一把怒火:「你這豬油蒙了心,還是真以為你背後的人可以保住你?就單單是毒害主子這一條,就足夠要了你的命!現在人贓俱獲你不認不說,還想來個栽樁嫁禍?你這樣做,難道就不會你的家人著想?你讓他們以後還如何在蘇家立足,還如何在永州謀生?」
惜顏這番話直指要害,珍珠勃然色變,眼睛一下子就慌了起來,嘴唇顫抖著:「我沒有……夫人,奴婢是冤枉的……」
到了這個田地,珍珠要改口也是不可能的,加上心虛,她只能翻來覆去地說自己是冤枉的。
蘇世決眉頭微挑,臉色陰沉冷笑道:「冤枉?若你是冤枉的,你又如何知道本少爺是吃了桂花糕才中毒的?」
他並不是當場就中毒,而是在服用了桂花糕兩刻鐘后才發作的,當時首先發作的是瀉藥,後來出事,對外則是聲稱吃壞了肚子,鶴頂紅這事,就連惜顏都不知情,所以珍珠剛才的話已經將自己給出賣了。
這事其實他娘一早就查出來了,今晚這齣戲不過是做給其他下人看,為的是殺雞儆猴。
他原本不打算出聲,讓他娘去解決,可是聽到珍珠將髒水往惜顏身上潑,他頓時就沉不住氣了,若她不是個女子,此時他早就一拳揍上去了。
珍珠被蘇世決冷冰冰瞪著,心裡一哆嗦,額頭上的冷汗滾了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惜顏偷偷往蘇世決的方向看過去,剛好他看過來,她的腦海忽然湧現昨日被她丟在後花園的那朵菊花,她走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張花瓣,那就是說——
她那個他!
這個想法湧上心頭,惜顏臉「唰」的一聲又紅了,心跳得飛快。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被撥開,一個身材肥壯的婦女滾了過來,「噗通」一聲給蘇夫人跪下磕頭:「求夫人開恩啊,珍珠這孩子從小就老實,這次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都是受了林家那小子的慫恿……」
「娘,你胡說些什麼?」
「啪!」
周大娘上前一巴掌就刮在珍珠臉上:「你給我閉嘴!你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害死自己還不夠,難道還想將全家人一起害死你才安心嗎?」
周大娘手勁很大,這一巴掌下去,珍珠的臉頓時就腫了起來,門牙也被打落了兩顆,耳朵轟轟作響,彷彿要聾了。
周大娘像小雞叨米一般使勁「咚咚」給蘇夫人和蘇世決磕頭:「夫人,少爺,這丫頭做錯了事,老奴將她交給夫人和少爺,任由夫人和少爺處置,只是這事,老奴一家真不知情,還望夫人、少爺明察!」
周大娘這是要棄車保帥,珍珠癱坐在地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蘇世決肅著臉:「你剛才說的林家的小子,可是林三的小兒子林旺永?」
周大娘點頭如搗蒜:「就是他。」
蘇夫人半眯了眼:「珍珠怎麼會跟他搞到一起?」
周大娘臉露一絲尷尬的神色,躊躇了一下才將事情給說出來。
向來寡婦門前多是非,更何況珍珠還有幾分姿色,她回娘家后,一直有人想娶她,周大娘也想幫她再挑個好人家,只是這珍珠不知怎麼的,就跟林旺永好上了。
這林旺永長得丑不說,還吃喝嫖賭,一門歪心思,而且專好寡婦這一口,一身的猥瑣之氣。
周大娘覺得珍珠挑誰不好,偏偏挑個最差的,這是瞎了眼,可是珍珠卻跟被下了降頭一般,鐵了心跟林旺永在一起,兩人很快就暗度陳倉。
周大娘看勸說沒用,加上珍珠跟了林旺永后,時不時往家裡拿錢,周大娘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認了,可沒想到卻搞出這事來,毒害主子,這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啊!
蘇夫人聽完周大娘的話,跟周叔對了個眼色:「將這丫頭押下去看好,周叔,天一亮你就去報官。」
「是,夫人。」周叔將下人遣散,周大娘還想求情,卻還沒有開口,就被一個婆子塞了嘴巴,架著走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惜顏垂著頭看地面,覺得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左手是讓她覺得愧對的蘇夫人,右手是讓她心跳加速的蘇世決,簡單說,這兩個人她此時都不想面對。
可她又不能就這麼任性地轉身離去,就在她躊躇著要怎麼開口時,肩上一沉,一股溫暖的氣息將自己團團包裹住。
她一怔,抬眸,看到蘇夫人帶著淡笑站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道:「這麼冷,怎麼不穿個披風出來?看這小手都凍冰了。」
惜顏心中涌過一股暖流,她想起昨日蘇夫人對自己的冷漠,結合剛才的情景,剛才蘇夫人表現得太淡定了,作為一個母親,聽到有人毒害自己的孩子,就算性情再穩重,也會有情緒。
可是蘇夫人剛才由始至終都是一副嚴肅卻淡定的樣子,剛才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想來,應該是她一早就知情了,那今晚這一切,只怕是在演戲。
那昨日她對自己的冷漠,應該也是演戲的一部分,要不然此時她也不會那麼和藹地對自己。
只是惜顏心中還是覺得內疚:「蘇夫人,對不起。」
蘇世決就算是再過分捉弄她,她都不應該下毒,這事一旦傳出去被人知道,不僅她名聲盡毀,更別提做什麼紅娘的事情,只怕以後她要在永州立足都難。
更不好的是,她這事傳出去后,若是蘇夫人和蘇世決不做處理的話,以後就會有人仿效她的辦法,對蘇世決不利。
她當時真是一時暈了頭,才想用這個辦法懲治蘇世決,清醒過來后,她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頓。
「沒事,這事都過去了。」蘇夫人拍了拍惜顏的手背,示意她不用再內疚下去。
知兒莫若母,惜顏之所以會這樣做,肯定是她那混世魔王的兒子將人逼到了絕路才這樣。
再說了,這是他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她這個一腳踏進棺材的老人家,最好是什麼都不要管。
不過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了,看她那傻兒子眼睛不眨地看著人家姑娘的樣子,她就想嘆氣。
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個冤家。
蘇夫人抱著很快就能抱上孫子的美夢走了,留下惜顏和蘇世決兩人大眼瞪小眼。
「我也回去睡了。」惜顏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口了,再這麼下去,她恐怕要得心疾。
她轉身就要溜之大吉,可才剛轉個身子,手就被人從背後給抓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很抱歉,扭到老腰了,這段時間都沒法坐著碼字,電腦都沒碰上。
悲催的,今天一登陸,發現一篇原本明年才開坑的文,因為設置早了【我忘記自己設置的時間了】,然後3號那天系統自己開坑了,看到那坑,我的內心是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