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異變》劇組開拍的時候，正是開學的9月份。
因為劇本里寫的背景是在夏季，所以劇組在確定主演下后，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裡，就已經開始籌備開拍了。
而就在確定場景，舉辦開拍儀式后沒多久，《異變》劇組迎來了一個大好消息，永康人壽將投資劇組五千萬人民幣，成為電影《異變》的最大讚助商。
這下劇組資金充裕了，大家心中都鬆了口氣，不用緊趕著沒日沒夜拍攝，就為了省點場地費用和其它的一些開支。
「聽說拍攝的時候會很辛苦，我還特意查了，n市這邊有家烏雞湯挺有名的，大家都說他家的烏雞湯經過處理之後，喝了還不容易胖，到時候每天給你訂一瓮，這個沒意見吧？」
甄詩好笑地搖頭：「沒沒沒，都交給你了。」
樂楠收拾好行李，將賓館里的床單也都換了，還有衛生間的洗漱用品都收了起來，將甄詩慣用的都擺上去，嘴上說：「明天戲要開拍了，你的行程通知是早上的5點就要去化妝室，所以4點半你就要起床。」
甄詩放下劇本，看著被她特意邀請來做助理的樂楠忙上忙下地，欣慰地說：「這些我都知道，明天你不用起來這麼早，我自己就可以了。」
樂楠收拾的手一頓，急忙道：「這怎麼行，你請我來做助理，我就要有個助理樣，別小瞧我，你忘記了，我在劇組裡面做了幾年了，有什麼能比在劇組裡面更累的。」
甄詩笑看她一眼，忽然想到還沒有到劇組的宋深，猶豫了一下說：「你訂烏雞湯的時候，多訂一份。」
樂楠奇怪，但是也沒有多問，作為助理，其中一個守則就是，多聽少說。
「房間已經收拾好了，詩詩你要不休息會兒吧。」
甄詩搖頭：「不用，我不累，你去收拾自己房間吧，我這暫時不用你了。」
「那好吧，那我先下去了。」
助理的客房是普通的單人房，而且還是兩人一間的，像樂楠就是和女二號的助理一個房間。
甄詩看著樂楠離開，拿出手機給宋深發簡訊。
——你什麼時候到？
劇組本來今天可以開拍的，就是為了等宋深，決定推到明天。
宋深沒有讓她久等，很快給她回了簡訊。
——晚上12點多的飛機，可能要很晚才能到了。
——你需要夜宵嗎？
連發兩條簡訊，甄詩都看完后回：
——不好意思，那個時候我已經在睡覺了，不需要夜宵。
宋深：
——果然不會等我，說好我是你的男神的呢？我的粉絲凌晨都有接機的。
甄詩笑，手指在觸摸屏上飛快地打出幾個字：
——你有你了不起。
宋深：
——沒事，你沒有更好，我去。
甄詩放下手機后抱著抱枕一個人偷著樂，似乎沒粉絲接機，有他更不錯。
而在她安心地等待電影開拍的時候，有人就過得不安穩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個劇本不錯，你可以適當放低要求，或者跟劇組那邊搞好關係，一定要拿下女主角的位置，你偏不聽，現在有永康人壽投資，這部戲鐵定火。」
蔡枚聽著經紀人念叨，十分不以為意：「你怎麼知道鐵定火，大製作的爛片又不是少見。」
經紀人真想罵人，他說道：「你可以說導演沒有拍過災難片，可能會糟掉這部片子，可是你知不知道，永康人壽還請了國外知名導演做指導，那位導演可是執導了《地球末日》，你覺得爛片的機率多大？」
《地球末日》可是世界經典災難片之一，豆瓣評分8.5分，國外imdb上8.2分，全球票房超過50億人民幣的，誰都不能否認它的成功。
蔡枚確實驚到了，但是說起來她也冤啊：「不是我不想演，是劇組換女主角了，聽說片酬80萬都不到，還是邵晉源手下的新藝人，你要我去跟她爭？」
她的片酬降到那個地步，圈內的人不得笑死，以後再想抬片酬就難了。
經紀人已經被自己藝人的無腦給打敗，這種事情通過協商都可以解決，可當初是她態度堅決不肯溝通，才導致劇組不滿一直不定下女主角。
蔡枚這個人表面看起來滿不在乎的，其實她還是不大高興自己的角色被一個小新人給搶了，於是說：「如果電影火了，要不你借著這個機會，順勢給我炒作一下.……」
***
第二天天還沒亮，甄詩趕到攝影棚化妝的時候，劇組工作人員在忙碌地準備著，同時她發現宋深已經來了。
宋深換好了衣服，一身白衣大褂，大褂裡面是盤扣嚴密的白襯衫，一身白色襯得他眉眼黑亮似墨畫，充滿禁慾感。
這麼多人盯著，甄詩也必須上前打個招呼。
「宋師兄，早上好。」
語氣綿軟，就如師妹見到師兄般，稍顯親近，但又不過分熟絡。
宋深正坐在一邊看劇本，聽到甄詩的聲音抬起頭來，清亮的眼睛里露出笑意：「你來了，去我的化妝間，我的化妝師現在有空，讓她給你上妝，還有，裡面已經準備好了你的早餐了，記得吃。」
他的聲音輕緩又低沉，周圍沒什麼人聽得到，但甄詩還是心虛地看了一圈后，才面色如常地說了聲：「謝謝師兄。」
其實她心裡並沒有表面那麼輕鬆，只是不好過多地交談，這人對她太照顧了，真是讓她甜蜜又膽顫啊。
「我化妝室在那邊。」宋深悠悠然地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甄詩保持微笑嗯了聲，已經有人看過來了，真的不能再多待了。
可就是這個時候，導演郭導過來了。
甄詩肯定要跟郭導打招呼后再離開：「郭導，早上好。」
郭導頷首，面色嚴肅，他是有名的片場暴君，許多演員都怕他，但也因此收穫了不少佳作。
「馬上就要開拍了，你們要好好培養下感覺，我見你們剛剛說話，作為情侶，宋深感覺還不錯，像入戲了，但甄詩你這還差了點，趁宋深開拍第一場，你找下感覺。」
「好的，郭導。」甄詩大囧，原來宋深坐在這裡是在找拍戲的感覺啊，她怎麼就覺得是本色出演呢？
「詩詩的演技很不錯的，郭導你以後就知道了。」宋深頗有深意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話的意思甄詩一聽明白了，不就是說她其實是他女朋友還裝不是，裝得挺像的嘛。
表面什麼都沒聽懂的甄詩，虛心接受宋深的讚美，心裡的小人已經在狂扁某人了。
不知真相的郭導笑著說：「甄詩面試的時候演技確實不錯。」不然女主的位置怎麼也不可能給她。
「郭導，我現在就去化妝了，順便找找感覺。」甄詩不想再說太多，還是走為上策。
郭導點頭，看著甄詩離開，雖然面試的時候見過甄詩功底深厚的演技，但她畢竟是一個新人，鏡頭前的表現如何，作為導演，難免不會擔心。
宋深的化妝間是劇組最好的，也是唯一一個獨立的化妝間，像甄詩這種新人，都是跟別的演員擠公用的休息室作化妝間，而且她化妝還不知道要不要排隊。
宋深的化妝師是專業的隨身化妝師，叫薛雪。
薛雪的態度很好，「甄詩你皮膚很好，你的妝應該會很快，要不你先吃早餐吧。」
甄詩坐在化妝鏡前，接過薛雪遞給她的早餐盒，心想應該是宋深提前跟她說過了，便沒有意見地用起早餐了。
一旁的樂楠說：「是該吃了早餐再工作，省的餓肚子。」
甄詩吃著蔬菜粥，說：「樂楠，待會我都弄好了，你就去吃早餐吧。」
其實樂楠是準備給她帶早餐的，不過她見太早了，周圍也不知道哪裡有早餐賣，就推脫說一大早胃口不好，等天亮了再吃，樂楠才沒去。
樂楠：「我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會看著辦的。」
甄詩夾起一個蛋卷，送到她嘴邊：「你先吃一個，我就不管你了。」
樂楠沒辦法，「給我筷子，這麼大一個，我一口不得撐死啊。」說著嘴角都是笑意。
第一場戲開拍的時候，甄詩已經化好妝了，她的妝很簡單，就是淡妝，這是劇本需要。
她站在攝影棚外邊圍觀《異變》第一場戲，也是宋深的第一場戲。
燈光通明的手術室內，白衣大褂的醫生正在緊張中忙碌著，病人依舊沒有任何的生命特徵。
護士上前翻看病者的瞳孔：「雙側瞳孔散大固定，心音消失，血壓沒有.……」
主治醫師依舊沉著：「心肺復甦，靜脈推注腎上腺素2mg、多巴胺20mg、可拉明0.75g、洛貝林6mg、地塞米松10mg、利多卡因100mg。」
一個白衣大褂上前做胸外心臟按壓，而別護士們聽著主治醫師的吩咐忙碌著。
可是，這樣異常有條不紊的搶救手術，依舊沒有換來一條生命的新生。
「死者：朱大明，死因：電擊致死，死亡時間：北京時間2016年9月27日凌晨2點45。」
當手術室的大門被打開的時候，門外面候著的是死者的同事。
幾名穿著破舊的農民工。
其中一個更顯年大的中年男子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對主治大夫虛聲中帶著期翼說：「大夫，我那兄弟怎麼樣了？」
主治大夫駐足腳步，口罩半掛在耳邊，露出俊美如畫的臉，那雙清冷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語氣輕緩吐出兩個字：「抱歉。」
中年男子看著這位年輕的主治大夫，說不出責怪的話來，要怪就怪他們發現的時候太晚了，他兄弟在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呼吸，連皮膚都焦黑一片.……
宋深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後面傳來兩個小護士的竊竊私語：「還好來的不是家人，不然沈大夫（宋深）就要有麻煩了。」
「瞎說什麼，那人送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那個樣子了，死了也不能怪沈大夫啊，」
「你還別不信，現在的人就這麼不講理，以為送到醫院了就是醫院的責任，前不久我們醫院的那場醫患糾紛你忘了？你要知道，我們沈大夫年紀輕輕就做了主刀大夫，再加上長得那麼帥，多少不會讓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