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狼
陸闖再打來,喬以笙一通沒接,任由手機在包裏震動。‘
她還需要點時間緩衝。
何況現在和他碰麵,大概率隻有吵架的份。
而陸闖明顯也還不想暴露小劉的身份,並非讓小劉強行送她去Mia家,喬以笙得以順利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的喬以笙什麽也不想做,燈也沒開,於一片黑暗中坐在床上。
不知過了多久,宿舍的門被人從外麵叩了叩。
喬以笙恍惚極了,沒有去應門。
但她先前進來的時候忘記從裏麵反鎖門,門把手一擰動,門直接打開了。
喬以笙遲鈍地反應過來危險性,腦子裏閃過的“會不會真有賊”這個念頭,在觸及由門口的月光映進來的人影時立刻消弭。
夜色勾勒她再熟悉不過的他的身體線條。
他邁進來,一隻手同時關上門,另一隻手打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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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的乍然刺激下,喬以笙本能地閉了閉眼。
複睜眼時,陸闖已三兩步跨到她的麵前,捏著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臉:“你這是在幹什麽?你究竟在幹什麽?”
滿副冷然質問的口吻。
和喬以笙預想得一樣,他很生氣。
卻又比喬以笙預想得克製些。
現在不用再背著他,喬以笙也舒坦。
她往上迎視他漆黑的眸子:“看你這反應,不是剛知道,我爸媽的死和陸家有關。”
陸闖強行否認:“誰給你這種異想天開的靈感?你父母和陸家能有什麽關係?”
“噢,那就沒關係嘍。”喬以笙嘲諷,試圖推開他的手。
“喬以笙!”陸闖不鬆,咬字很重,卻有在注意壓低音量,“你騙我讓我二嫂給你找醫生,從頭到尾在算計我?”
“你在跟我轉移話題?”喬以笙嘴角彎出不合時宜的弧度,“從你嘴裏套不了話,我換別人套,這如果是算計的話,那你明知道我爸媽是被陸家害死的卻不告訴我,也是算計嘍。”
“你父母的死和陸家沒關係。”陸闖再次否認。
喬以笙隻覺得他現在否認的特別蒼白而毫無說服力:“噢,那你拿出沒有關係的證據。”
陸闖反詰:“你怎麽不拿出有關係的證據?”
喬以笙說:“你二嫂的反應和你現在的反應,全部都是證據。”
陸闖駁回:“這算什麽?”
喬以笙又說:“你不是有我公寓的鑰匙?那你去我公寓書櫃最底下的抽屜翻一翻,裏麵有我爸爸曾經為宜豐莊園涉及的方案初稿,和你二哥陸昉的名片。”
陸闖猝不及防愣一下。
喬以笙盯著他:“陸闖,別掙紮了,不如老老實實向我坦白。”
陸闖讓她見識到,他嘴巴的硬,不僅僅體現在喜歡她這件事上:“喬以笙,我最後告訴你一次,你爸媽的死和陸家沒關係。”
喬以笙梗著脖子,麵無表情:“噢。”
兩廂靜默,對峙無言。
最終是陸闖臉上凝結出陰鷙的戾氣,揮動拳頭,惡狠狠地砸上床的鐵製欄杆。
整張床劇烈地震動,拳頭和欄杆的撞擊聲交織床和牆體的撞擊聲,無論聽覺上的動靜還是視覺上的畫麵,均令喬以笙的心髒抖了一抖。
抖過之後,喬以笙無聲地潸然淚下。
陸闖就那麽站著一動不動,看著她哭。
喬以笙哭到眼睛裏流不出水為止,喉嚨哽得嚐試了三次才成功發出聲:“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陸闖繼續保持沉默。
在喬以笙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開口了,但隻是反問她:“你想怎樣?”
“為我父母報仇。”喬以笙毫不猶豫。
“別瘋了。”陸闖罵她同樣罵得毫不猶豫,“你自己幾斤幾兩沒數嗎?”
“那又如何?”喬以笙的手指狠狠地掐進手掌心,“我爸媽活該死嗎?我不報仇我配當他們的女兒嗎?”
“你父母讓你給他們報仇了嗎?!”陸闖彎下腰來,拽過她的手,將她的手指從她的掌心強行掰開。
喬以笙盯著他手背上新鮮砸出的腫脹淤血,眼皮跳了跳,反駁道:“他們也沒說不讓我給他們報仇。”
“那你拿什麽報仇?!你能怎麽報仇?!”
陸闖的肝火簡直是噴到她皮膚上來的。
喬以笙安靜了兩秒,眼珠子緩緩轉動,目光轉到了他的臉上,翳了翳唇:“你不是要毀掉陸家?算上我一份。”
“想都別想!”陸闖的雙眸懾人得像要把她吞掉,“你根本什麽都做不了!對我毫無用處!反而還容易礙我的事!拖我的後腿!”
喬以笙的眼珠子又緩緩轉動,無波無瀾地從他臉上移開:“那我自己報我自己的仇。我想怎麽報怎麽報,和你無關。你也別來礙我的事。”
“喬、以、笙!”陸闖緊咬後槽牙,腮幫子繃得緊緊的,“怎麽和我無關?不管你做什麽,都一定會對同樣要對陸家動手的我造成影響。就你這點能耐的人,隻會弄丟你自己小名還牽連他人!”
喬以笙充耳不聞:“我累了,要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你自便吧。”
說罷喬以笙自顧自躺倒在床,背對他,閉上眼。
“喬以笙。”陸闖喊她。
喬以笙不予理會。
“喬以笙。”陸闖又喊了她兩遍。
喬以笙仍舊不給反應。
陸闖妥協似的,最後說:“你根本不用做任何事,我毀掉陸家的話,等於間接也幫你的父母報了仇。”
“我爸媽的仇,為什麽要等你的‘間接’?電視劇台詞都懂得寫,‘手刃仇人’。”新的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沒入枕頭裏,喬以笙用自己的後背對他說,“我要親自動手。”
陸闖很長時間不再吭聲。
長到喬以笙不知不覺睡過去。
她又做夢了。
夢見爸爸媽媽。
夢見爸爸媽媽出事的那一天。
她知道是爸爸媽媽的結婚紀念日,她想讓好好過二人世界,早上她背著書包去學校上課前,她狡黠地說她傍晚放學約了同學一起逛書店喝奶茶,會比較遲回家。
爸爸笑著摟著同樣在笑的媽媽,和她揮手告別。
誰也別想到,那一次的告別,竟是永別。
揮著揮著,爸爸媽媽的身影漸漸遠去,慢慢地飛到天上,變得越來越模糊。
喬以笙著急地伸出手,想抓回他們。
手裏實實在在地抓住了溫熱的觸感。
喬以笙牢牢地握緊,於沉重的掙紮間撐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