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對徐知繪來說,今天偶遇權至龍,不要她賠褲子、拿到了他的親筆簽名、又跟他聊了那麼久的天,這簡直跟做夢似的。她抱著雪糕傻樂了一路,太過開心的她三不五時的揉了揉雪糕的小腦袋,又不時勾起嘴角一笑,因為心情好,她還哼起了歌。
哼的是《welike2party》,這首節奏輕快的旋律。她的樂感和音色都不錯,唱出來的歌也滿動聽的,崔勝玄卻無心欣賞,他的心情糟糕透了,甚至超過了早上剛醒來那會發現自己還在狗的身子里的鬱悶。想想權至龍剛才在醫院裡高貴冷艷的裝/逼/樣,以及走人時的乾脆利索,崔勝玄是恨不得給他幾爪子,早知道剛才就該咬破至龍心愛的那條皮褲,叫他裝!
一路就在徐知繪心情很好,崔勝玄心情極差中到了她的住處。
徐知繪租在郊區,一套單人帶獨立小院子的房子,房子不大但足夠一人一狗生活。才踏進院子,徐知繪就拿出手機給吳丹妮打電話,急切的樣甚至等不及把東西提到房間里。她要跟吳丹妮分享今天的奇遇,哼,誰讓吳丹妮前幾天跟她炫耀見到崔勝玄。
崔勝玄趁她彎腰把他放到地上的那當會兒,瞅著緩緩關上的院門,抖了抖毛,撒腳沖向門邊。矮身一閃,衝出了門,一越,下了台階。
從徐知繪的家出來后是一道長長的下坡路,下坡比上坡要容易多了,崔勝玄縱身一躍,幾個跳躍就把徐知繪的家遠遠甩到身後。
來時,他就觀察過四周,這裡地處郊區,離聖水洞有好長一段距離,這註定了他沒那麼快的回到家。不過沒關係,時間早晚問題,不過多花一些時間罷了。
崔勝玄卯足了勁拔足狂奔,不斷的有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冷風也從嘴裡灌進,嗆進肺里,刀割似的難受,他卻一刻不敢停,因為停下就意味著會被徐知繪抓回去,他不能被她找到,他要回家。
風聲越來越厲,越來越多的冷風灌入肺里,沉甸甸的,崔勝玄奔跑的腳步遲緩了下來,腳像被灌了鉛似的,每邁一步都是那麼艱難。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不清,落到眼裡全成了搖搖晃晃的倒影,一個趔趄,崔勝玄猛的倒了下去。
他想站起來,想繼續跑,卻使不上力氣。耳邊嗡嗡作響,喉嚨處有鐵鏽味湧上,胸腔處的氣息更是只出不進,心臟劇烈的跳動著,膨脹的快要爆炸了。
死亡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不是第一次感受,許多年前他就有領教過一次。沒想到時隔多年後,他又一次遇到了。但是跟那次不同,這次的他,不想死,他想好好活著,他還有許多事沒做,許多夢想沒實現,他要活著。崔勝玄掙扎著四肢想站起來,蹬了半天卻使不上力氣。
身邊有輕微的腳步聲,他想轉頭去看,腦袋艱難的動了動,卻什麼也沒看到。再接著是一大片陰影覆下,遮住了他眼前所有的光亮。
那道黑影圍著崔勝玄跑了幾圈,嗅嗅他身上的味道,又瞅了瞅四周,突然做了一個驚人之舉,它低下頭,一口叼起了地上的崔勝玄往後拖。
追出來的徐知繪遠遠看到這一幕,大叫道:「雪糕!」
她一叫,那道黑影更加快了動作,沒一會兒就將崔勝玄拖進了暗巷子里,不見了蹤影。
徐知繪急的從長長的陡坡上衝下來,慣性作用使得她整個人往前沖,超過了那個巷子。跑過了頭,她忙剎住腳步又往回跑,在那個小巷子前停下。
初秋的夜晚降臨的總比夏日早,才五點多天色就已經全暗了,狹小、骯髒、逼仄的小巷子里只點著一盞老舊昏暗的路燈,勉強能讓人看清裡邊的情景。
斑駁的舊牆邊擺放了幾個生了銹垃圾桶,偶爾有野貓從牆頭竄下,咔擦踩在塑料袋子上,吵醒了其他的貓,引起了對方強烈的不滿,那凄厲的叫聲落入耳里讓人頭皮發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徐知繪「嘶」了一聲,不自覺的搓了搓手臂。
這個巷子平常基本沒什麼人走,略顯幽深和沉寂,這樣的環境很容易讓人有不好的聯想,徐知繪有點擔心,怕出事。躊躇了下,想想被叼走的雪糕,她咬咬牙,攥緊手心,硬著頭皮沖了進去,心裡想著要速戰速決。
背陰的緣故,小巷子的氣溫也比外邊的低。徐知繪剛衝進去,一陣涼風灌進脖子,她打了個抖,拉緊了外套往裡走。進巷子后,她並不敢出聲叫喚,就怕驚到了那隻狗。小巷子狹窄,能藏身的地方並不多,除了幾個垃圾桶邊上,徐知繪實在想不出來那隻狗還能藏在哪。
側耳一聽,那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徐知繪捂著嘴,輕手輕腳的往前走。垃圾桶里的垃圾堆積成山、成群盤旋的蒼蠅,臭氣熏天,即使她捂住了鼻子,那份惡臭還是衝進鼻尖,知繪一嘔,差點沒吐出來。
就這幾秒的功夫,一道黑影從眼前飛奔而過,再仔細一看,還有一道白影,黑白相稱,再醒目不過了。
是雪糕。
徐知繪拔腳就追,但她跑的並不快,距離很快被拉開,眼看著那隻狗就到巷子的出口了。出口那邊就是馬路,兩隻狗竄上馬路很容易出事,徐知繪眉一凜,急的大叫,「呀呀呀,快停下,那邊是馬路,不能過去!」
可是那隻狗哪裡會聽她的?沒幾秒就竄了出去,緊接著一道尖銳的剎車聲響起,徐知繪嚇的臉色一白,忙加大腳步衝過去。
馬路上,一輛白色的現代車前蹲著一隻黑色的小狗,那隻小黑狗顯然是被嚇到了,一動不動的蹲在車前,在它的左下方還躺著一隻奄奄一息的白色小狗。車主探出腦袋,憤怒的一拍喇叭,「誰家的狗也不栓好?管不好狗養什麼寵物?媽的,差點出車禍了。」說完瞅了瞅四周,發現沒看人認領,他正打算自認倒霉,開車離開,猛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疾步走來,轉眼就到車前了,他的怒火就全數傾向她,「外出遛狗要給狗拴上狗鏈這是最基本的常識難道你不懂嗎?不懂就別遛狗!冒冒失失的差點被你玩死了。」
吼完,也不給徐知繪說話的機會,打著方向盤離開。莫名其妙被訓了一頓的徐知繪很無奈也很無語,嚴格來說她也是受害者好嗎?但是車主人都走了,她也沒地方跟人辯解,只好彎下腰看看雪糕,見小傢伙身邊沒什麼傷后,才抱過它。
一落入她溫暖的懷抱,崔勝玄只覺得身上的難受和痛苦都緩解了不少,他無意識的更往她的懷裡蹭,想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好像只有這樣他才不會那麼難受。徐知繪以為它冷,乾脆解開外套將它往懷裡一裹,兜著。
越來越多的溫暖包圍著他,崔勝玄發出舒服的一聲喟嘆,閉上眼。
徐知繪見小傢伙沒什麼大事後,才往回走。
對這一切,那隻小黑狗只是傻獃獃的瞅著,估計是被嚇的還沒回過神來,徐知繪抿了下唇,蹲下去,試探性的摸了摸它的頭,見它沒抵觸,她才試著讓它站立起來,一路發出叫喚聲,引著它往回走。
穿過幽深寂靜的巷子后,知繪才對它說道:「下次不能跑到馬路上了,很危險,知道嗎?」
小黑狗「嗚嗚」了兩聲,搖了搖尾巴,像是聽懂了。
徐知繪抿唇一笑,剛才因為它而被責罵的那點鬱悶也消散了個無蹤。
腳步轉了個方向,她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幾乎是她一抬腳,那隻小黑狗也跟著走。
她走,它走,她停,它也停,直到她到家,見她踏上了台階,小黑狗殷殷的朝她搖了搖尾巴,又蹬蹬蹬的往回走。
徐知繪一愣,這是送她回來?有點意外,但很暖,她彎起嘴角一笑。
院子里,一陣又一陣的鈴聲飄來,徐知繪也不再想些有的沒的,忙推門而進,拿起手機一看,是吳丹妮打來的。手指才劃過屏幕,小妮子的聲音已經在耳旁炸了,「知繪,不好了,崔勝玄出事了。」
「mo?出事?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