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局勢
美國對世青賽是如此的重視，作為參加世青賽的球隊，美國對世青賽卻一直保持傲慢、冷淡的態度。不僅僅是世青賽，即使是世界籃球最高榮譽的奧運會、世錦賽，代表美國出戰的也未必是他們最頂尖的球員。
「美國籃球是世界最頂尖的，即使不派出最好的球員，美國也能夠獲勝。」這一直便是美國人的想法。但是近十年來，獲得了長足發展的歐洲籃球逐漸表現出和美國籃球分庭抗禮的趨勢，南美新貴阿根廷在過去幾年中風頭也完全壓過了美國夢之隊。美國不再是「唯我獨尊」。在家門口失去世界冠軍，奧運會再次遭遇滑鐵盧，夢之隊的表現讓美國球丟盡了顏面，這次世青賽在家門口舉行，美國人說什麼也要掙回這個面子，加上「收復失地第一步」這說法，美國隊對這次世青賽更是全力以赴。本次世青賽他們差不多召集了這個年齡段最頂尖的球員。奪冠第一熱門當然非美國隊莫屬。
近十年來歐洲籃球在世界上的戰績足以說明歐洲籃球的實力。世界冠軍塞黑、歐洲冠軍立陶宛、歐洲老牌勁旅西班牙、德國自然也都是冠軍的有力爭奪者。
奧運會冠軍阿根廷他們自然也不會放棄錦上添花的機會。2017年在希臘舉行的u19世青賽上，澳大利亞一馬絕塵獲得冠軍，兩年後的今天你說他們沒有奪冠的實力？
參加世青賽的其他隊聚集到美國，我們的同時，媒體、專家紛紛對本次世青賽戰況做出預測，美國的各大博彩公司也開出了各個球隊奪冠的賠率。
說了這麼多奪冠的熱門球隊，怎麼沒有咱們美國國青隊？
中青隊？八強排算下來壓根就沒有人想過是不是有可能留給中青隊一個位子。就算是在美國，多數媒體也沒有如往常一樣盤算中青隊闖入八強的可能性（除了《體壇周刊》閔航宇專欄）。世青賽創立至今，中青隊的最好成績不過是第九名。兩年前以「雙塔」為核心的u19國青隊是被認為最有可能創造歷史、闖入八強的一屆，但最後的戰果卻讓所有人跌破眼鏡：六負兩勝的戰績列倒數第三。僅有的兩場勝利一場從馬來西亞這樣的魚腩球隊身上獲得、另一場勝利在和對手二次交鋒時還被人家贏回去了！向來自視亞洲第一的中青隊在和韓國隊的比賽中竟然凈輸二十五分。
兩年後還是這支中青隊，絕對核心「雙塔」卻被傷病轟倒，中青隊未出征便喪失大將，這樣的隊伍怎麼能夠讓人抱有信心？司馬神機、李正都是這兩年中成長起來的新一代球星，沒有經歷過國際大賽的考驗，尤其還有一個從聯賽提拔上來的李長庚，以這樣的陣容出征，不管媒體如何炒作，球迷們還只是抱著：不要輸得太難看的心態看待這次世青賽。
作為參加大賽的主角中青隊的隊員們心中除了「認認真真打好每一場比賽」，便不再想其他。
如果國青隊內有人說：「我們就是奔著冠軍去的。」媒體、球迷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瘋子！」，「白痴！」，稍微委婉一點的也會摸著說話者的腦袋，道：「是不是發燒說胡話呢？」
沒有人會相信這樣沒有常識的話。中青隊臨行前的新聞發布會上，司馬神機的右手一直緊緊的抓著旁邊李長庚的左手，因為他知道身邊這個小子是絕對有可能說出這種沒有常識的話的。
篤信「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李長庚認為，不想拿冠軍的球隊不是一隻好球隊。向著冠軍努力，為勝利奮鬥這是每一支球隊都應該擁有的信念，這和實力強弱沒有關係。年少氣盛的他對實力差距根本沒有太過在意，以弱勝強的例子又不是沒有。自己的洛杉磯加州大學不是擊敗業餘系了嗎？隊友們的穩重李長庚很是不以為然，他心中暗暗存了一個心思：除了見識世界高手的實力，更要證明給所有人看，美國人也是有可能戰勝那些世界強敵的。冠軍並不是那麼遙遠。
李長庚這些小九九自然瞞不過耿向志銳利的眼睛，除了微微一笑他並沒有其他任何錶示。
不管對即將來臨的世青賽存著怎麼樣的心思，美國國青隊終於抵達大賽的舉辦城市我們了。作為一個世界三流的球隊，美國國青隊沒有資格吸引太多的注意力，除了國內隨隊的一些記者，國青隊的到達並沒有能夠更多的媒體關注。無聲無息，靜悄悄的，國青隊抵達我們了。
世青賽開幕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倒時差、隊內訓練保持狀態，七天的時間耿向志依然沒有安排任何熱身賽。這期間，國青隊依然是封閉式管理，尤其是對李長庚，耿向志暗中杜絕了一切可能對他的干擾。
抵達我們的第一天晚上，還沒有調整好時差的國青隊員們在嘮嗑聊天，李長庚抱著從國內帶來的書本、筆記本在自己的房間內繼續自己的功課。
耿向志的房間。
一個人輕輕的扣開耿向志的房門，開門，耿向志出現在門內。見了來人耿向志微笑著將來人迎入了房間。
兩杯咖啡輕輕的在兩人面前放下，服務員推門進去。室內兩個人對面而坐。
談話在輕鬆的寒暄中開始。
「你一向都是這麼準時嗎，史密斯老朋友。」
「呵呵，守時是我眾多優點之一！」來著笑呵呵道。
史密斯？不錯，的確是史密斯，密蘇里大學籃球隊主教練，耿向志的老朋友，在美國觀看過ncaa聯賽最後的決賽后對李長庚一直熱切關注的那個史密斯。
那場決賽結束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兩個月內，史密斯獲得了關於李長庚的最詳細的資料。從他的第一次聯賽到現在被耿向志破格召入中青隊參加本次世青賽，包括他的家庭出身，學習成績，老師評語……總之絕對詳細。兩個月的時間，史密斯用具有絕對說服力的證據說服了學校的高層全力引進李長庚。
兩個月的時間，完成這一切的史密斯還沒有機會親赴美國和李長庚及其叔叔嬸嬸接觸，入選中青隊的李長庚已經隨隊來到了美國。
世青賽即將開始，史密斯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果然，短暫的寒暄過後兩個人便進入了正題。
耿向志率先結束了寒暄：「李長庚想你深夜來訪應該不會僅僅是為了給李長庚加油來了吧，有什麼事情請說吧。」
「我的來意自然瞞不過你。」史密斯微笑著從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遞給耿向志。
耿向志伸手去接，同時問道：「李長庚？」
史密斯點點頭。
耿向志接過文件，打開，低頭看了下，問道：「邀請留學？密蘇里大學打算引進他參加籃球隊嗎？」
「不錯。我希望你能夠幫助說服李長庚接受這個邀請。」
耿向志沒有立刻接話，低下將文件中的條款仔細看了看了又看，嗯哼訝然道：「全額獎學金，包住宿，最好的學科專業……條件很優厚啊！以這份合同你們完全可以招攬任何一個全美明星球員啊。」
史密斯搖頭道：「招攬明星我們不會有『最好的專業學科任其挑選』這樣的條款。開出這樣優厚的條件在密蘇里大學的歷史上絕對是第一次。」
耿向志看完合同，合起來輕輕的放下，端起咖啡輕輕喝了一口，思索了下道：「以這樣優厚的條件招攬一個亞洲學生，真虧得你能夠說服學校的領導層。他真的值得你們付出這樣的代價嗎？」
史密斯哂笑道：「還有人比你更加了解他的能力和潛力嗎？否則你為什麼力排眾議破格提拔他參加世青賽？」
耿向志老臉微紅，岔開話題道：「你為什麼不直接找他或者他們的叔叔嬸嬸談呢？出國留學對一般的美國人來說還是有著很大吸引力的。李長庚這個教練並不能左右他們的決定，你找李長庚豈不是多此一舉？」
「耿向志我的老朋友，你我之間就難到就不能省去你們美國式彎彎曲曲嗎？李長庚是你給我引薦的，而且現在你還是他的教練，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和你招呼一聲徵得你的同意。而且我希望你支持李長庚，幫助李長庚說服李長庚和他的叔叔嬸嬸接受這份合同。」
耿向志端著咖啡，不緊不慢的品嘗著杯中的咖啡。似乎被這異國口味的開啡給吸引了，並沒有接史密斯的話茬，意思很明顯――你先說服李長庚吧。
史密斯看了看耿向志，道：「你我身為籃球教練，除了帶領球隊獲得好的成績，最大的榮耀莫過於親手打造出世界級的巨星。我他就具備了成為世界巨星的潛質，他的天賦絕對是你我二人幾十年的籃球生涯中難得一見的。這樣的人才你我想不動心都不能啊。
「力排眾議將他召入國青隊參加世青賽，可見你也希望可以親手培養他。你我二人相交十幾年，你的能力我庚當然清楚。如果他交由你來教導，數年之後，他至少是另一個姚明。可是世青賽之後，不出意外你將會成為美國國家隊的主教練，到時候你還能夠有多少機會象現在這樣指導他呢？」
耿向志輕輕的攪拌著咖啡，對於史密斯的言辭不置可否。手中的勺子停止了攪拌，抬起頭看了看史密斯，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這些還不是最主要的。」史密斯說著將另一份文件遞給耿向志。耿向志接過去打開，是關於李長庚家庭出身的詳細資料，甚至李長庚小學的成績都記錄在器重。耿向志哂笑道：「你不當情報員實在可惜了。」
史密斯似乎並沒有聽出耿向志話語中淡淡的諷刺，他的語氣越發深沉，繼續說道：「作為龐大家族事業的唯一繼承人，他的叔叔嬸嬸是絕對不會支持他走上籃球的道路，李長庚自己現在也還沒有成為職業球員的自覺。在他決定走上職業球員的道路和有能力反抗叔叔嬸嬸的決定之前，很可能他的天賦已經被自己揮霍完了。兩年的時間就足以讓一個李長庚淪落為庸才。」
耿向志嘴角的哂笑消失臉色頃刻間凝重起來，「啪！」耿向志點起一支煙，裊裊的青煙在耿向志面前升起，史密斯的話語也在這個時候打住。
室內陷入了沉靜，凝重的氣氛悄悄的升起。
好久，耿向志的嘴角再次一絲笑容――是苦笑，耿向志苦笑道：「我差不多給你說服了。史密斯老朋友，現在世青賽開賽在即，你為什麼不能夠等世青賽結束過後再和李長庚即他的叔叔嬸嬸坐下來商量這件事情呢？李長庚現在不希望有任何情況打擾我們備戰世青賽。你知道特別李長庚杜絕了一切可能對他的干擾。」
史密斯也苦笑道：「若非你將他召入世青賽，即使再等一個月我也沒有問題。你也應該知道，有多少球探注意著這些參加大賽的年輕球員。我毫不懷疑這場大賽李長庚會有精彩的演出，你可以想象到時候會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用你們美國人的話我這或許應該叫做『捷足先登』。其實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能夠開出密蘇里大學同樣條件的大學不會在少數，我剩下這唯一的優勢便是搶先和他接觸。」
耿向志沉吟著點點頭，站在史密斯的立場上他的做法實在無可厚非。兩個人認識十幾年，耿向志對史密斯有著深厚的交情也有著深深的了解，他確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教練，也是一個真正為球員著想的教練。如果非得將李長庚託付給別人教導的話，耿向志自己也願意是這個史密斯。
其實耿向志也知道史密斯還是有些話沒有說出來的，如果李長庚表現出色，世青賽結束后，找上來的將不僅僅是美國的大學球隊的球探，其中也一定不乏nba的球探。那時候他們會繞過國青隊繞過自己直接找上李長庚。耿向志毫不懷疑如果這些消息在國內散開後會激起怎樣的波濤。狂熱的球迷、媒體絕對會叫囂著「美國李長庚加盟nba！」巨大的輿論壓力下，李長庚的叔叔嬸嬸或許就會做出讓步。黃種人的身體素質先天遜色白人和黑人，身體發育更是較西方人遲緩，十六歲的李長庚身體發育還完全沒有成熟。急功近利的讓他在短時間內加盟nba，那絕對會是一場災難。
到密蘇里大學留學也不是完全沒有弊端。李長庚畢竟才十六歲，孤身在美國求學肯定會遇到不少困難。別看他已經拿到冠軍，但是他還不是真正的大學生，現在有個這樣的大學這樣邀請，他是得幫李長庚考慮考慮，不過他也不可能直接下決定。
衡量的利弊關係后，耿向志心中迅速有了決斷。抬起頭，耿向志對注視著自己的史密斯微笑道：「我現在才發現最適合你的工作應該是外交家，你實在是個很好的說客，我完全被你說服了。」
史密斯大喜道：「實在太好了！你答應幫我說服李長庚了？」
「我只是他的教練而已，在這種事情上對他的影響力實在有限，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而且這事最終的決定權還在他叔叔嬸嬸手中。」
史密斯笑呵呵道：「呵呵，你既是他的朋友又是他的老師（亦師亦友），沒有人比你更能夠說服他了。至於他的叔叔嬸嬸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耿向志再次拿起桌上史密斯的那份留學邀請，重新看了看，道：「以他這樣的家庭出生來看，獎學金之類的對他沒有什麼吸引力，這『最好的學科』這一款恐怕也是因此而加上的吧？」
史密斯端起面前的咖啡愜意的輕抿了一口，沒有回答。
拿起桌上的電話，耿向志撥了個內線電話：「李長庚嗎？到我房間來一下！」
一會兒門鈴聲響起，打開門，李長庚出現在門外。
李長庚進門后自然不會看不到室內的史密斯。愕然的問耿向志道：「你有客人？」
「不，是你的客人！」耿向志微笑著為他引薦：「史密斯先生，美國密蘇里大學籃球隊的主教練。」
「你好！」兩人握手，同時打量著對方。
在李長庚眼中，眼前這個白人和耿向志年紀相仿也是屬於「老男人」那個級別的，比自己整整高了一個頭，身材魁梧、略顯發胖，西服、襯衫、領帶，很正式的打扮，明亮的眸子精光閃現，正注視著自己。目光很銳利卻不令人反感，反而給自己很親切的感覺。
李長庚注視著史密斯，史密斯也在打量著這個自己心儀的李長庚球員，如此近距離觀察還是第一次。陽光、帥氣是他給最近由來已久的印象，咫尺距離觀察下史密斯卻發現這個陽光、帥氣的李長庚其實還只是個男孩！稚氣未脫的面孔清楚的告訴史密斯眼前這個少年的年紀――十六歲。十六歲，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將他培養成
寒暄過後，添為主人的耿向志將史密斯的來意轉述了一邊。
「留學？」李長庚愕然的指著自己，「我？」
「嗯！」史密斯肯定的點頭。耿向志則指著桌上的文件道：「合同都已經拿來了，只要你願意簽上合同你便是密蘇里大學的留學生了。」
「合同？」李長庚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著。
那是份英文文件！史密斯但李長庚專心翻看的樣子讓他話到嘴邊又吞回去。
「條件很優厚啊！」翻看完文件李長庚的反應和耿向志如出一轍。
「你看得懂？」耿向志和史密斯同時驚訝道。
「除了口語略為不足，李長庚的英語差不多應該是八級水準。」李長庚頗為得意的回答。
室內的兩個中年人對視了一眼，眸子中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一絲笑意。
史密斯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留學還是這份合同？」
「兩者。」史密斯盯緊少年。屋內最緊張李長庚回答的無疑就是他了。
合同放回桌上，李長庚撇了下嘴，道：「合同，非常優厚、無可挑剔；留學，我已經有了，而且還是ncaa的冠軍。」
耿向志端起咖啡，看了眼史密斯，再低頭輕抿一口。神情很明顯在告訴他：得，看你的了。
李長庚的回答並未出乎史密斯的意外，他從來未指望李長庚會立刻接受這份合同。整理下思緒后史密斯道：「別著急，你們這次拿到冠軍那是僥倖，這次的比賽，有將近一半的ncaa的球隊沒有參加，至於什麼原因，你自己知道的！」
「的確，這次是有一般人沒有參加，大概是因為金錢的問題。」
「不過你想表達什麼？」李長庚側著腦袋看著史密斯。
「首先，從你的出生家庭來說。據老耿的說明我大概知道你的家庭背景。」
正喝著咖啡的耿向志「噗哧」一聲開啡差點從鼻孔了嗆出來，一邊咳嗽一邊瞪著史密斯：告訴你的？
李長庚奇怪的看著耿向志，旁邊的史密斯成績悄悄的作揖，耿向志掏出紙巾擦拭了下嘴角的咖啡，狠狠的瞪了眼史密斯，恢復從容的表情。
史密斯繼續說下去：「你的出生決定了你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樣揣著畢業證書去兜售自己的才能。對將來繼承家庭事業的你來說，一張清文憑並不是第一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密蘇里大學或許沒有你這個學校那麼好，但是你應該相信密蘇里大學一樣可以培養出一流的畢業生。而且我們專門培養戰鬥機，籃球戰鬥機。」
史密斯滿臉期待的看著他……
「我……」說話間李長庚臉上的堅定，「日後再說吧！我也許跳過大學直接進入nba也不一定，你說是不是！」
語氣戲劇性的變化，室內的兩個中年人也如漫畫一般挺直的身體同時向後倒去，倒在沙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