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單挑耿向志
氣喘吁吁、汗流滿面，職業系的場上隊員木然的盯著場邊的記分牌，一個個臉上都是驚魂未定的表情。比賽最後的五分鐘對他們而言簡直是一場惡夢。使勁渾身解數，他們還是無法阻擋對手的進球，用盡了所有的招數他們還是沒有辦法阻止那個李長庚的腳步。他們完全被對手壓得喘不過氣來。哨聲響起的那一剎那，所有的人心頭都閃著同樣一個念頭：終於結束了！此刻他們腦中根本提不起再打一場比賽的念頭。
「勝利了！」系的球員在歡呼，如此暢快淋漓的勝利實在沒有辦法令人不開心，尤其對手還是趾高氣揚的職業系對手。感覺這場勝利比打贏一場還令人興奮。
李長庚接過洪鱈魚遞過來的毛巾擦拭下額頭的汗水，輕輕的喝了口徐安雅遞過來的飲料，臉上滿是輕鬆的笑容。雖然不是隊友那麼狂喜但他對這場勝利也確實滿意得很。身邊有如此多實力堅強的隊友在他的籃球人生中還是第一次，能夠領導如此強大的球隊感覺真的，很爽！
楊偉奇凝視著場邊那個微笑的少年，久久方才收回目光。旁邊技術統計已經出來了，楊偉奇接過去看了眼直接將它丟入了旁邊的垃圾桶。
垃圾！
技術統計根本看不出什麼來。記錄上，李長庚得分不是最高，助攻也沒有多少次，其他搶斷、籃板更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唯一可以稱道的便是命中率：三次出手全中。單單看這些技術統計，誰能夠想到剛剛短短的十分鐘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誰能夠想到就是因為李長庚的加入才讓已經陷入了困境的球隊重新獲得了生命？第一次楊偉奇對技術統計產生了不信任感。
耿向志看著楊偉奇將他沒有過目的統計直接丟進垃圾桶心中沒有絲毫的不快。他的想法和楊偉奇一樣，垃圾！這場比賽更加堅定了耿向志心中的想法：同年齡段的球員中，李長庚根本已經沒有對手了。如此摧枯拉朽的勝利足以證明一切。而且，耿向志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場邊那個微笑的少年身上，他似乎根本沒使出全力啊！
比賽結束后，國青隊下午的訓練也宣布結束。系隊員簇擁著李長庚走出了訓練場，體育館內留下一群垂頭喪氣的職業系球員。
楊偉奇看看這些信心被嚴重摧殘的職業系球員，心中暗暗嘆息一聲，站起來就要講話。那邊耿向志已經早他一步站起來了，打出手勢示意由他來呈詞。他心中的想法和楊偉奇一樣，這些球員的信心確實被摧殘得過分了點。
耿向志背負著雙手，目光在垂頭喪氣的隊員們身上轉動著。半天卻沒有說一句話。低著腦袋的隊員終於察覺了氣氛的，一個，兩個，有隊員開始悄悄的抬起頭看看站在他們面前的主教練。
耿向志冷峻的聲音緩緩的響起：「你們現在的模樣就象是一群從戰場上潰敗的殘兵敗將。瞧瞧你們自己，還有一點國青隊隊員的樣子嗎？熊樣！都給我抬起頭來，一場失敗就將你們完全打垮了嗎？那我真是要懷疑我將你們招入國青隊到底是不是一個錯誤。」
楊偉奇驚訝的看著耿向志，完全搞不懂耿向志到底在作什麼。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給他們鼓勵給他們恢複信心嗎？怎麼耿向志好像在傷口上撒鹽似的？
場邊的隊員們滿臉羞憤，有的頭低得更低，有的漲紅了脖子，抬起頭正視著耿向志。耿向志心中暗暗將各自的反應收入眼中，將他們各自的目光記入腦中。
臉上沒有一絲情感波動耿向志冷峻的聲音繼續響起：「你們站在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是百里挑一嚴格甄選的結果，來到這兒的每一個人都被看做是中國籃球未來的希望。可是我現在真的懷疑我是不是看錯了。一場比賽的失利就能夠讓你們完全喪失鬥志，在強大對手面前就如此畏縮不前，這樣的你們真的值得將中國籃球的未來押注在你們身上嗎？我真的很擔心！」耿向志繼續刺激隊員。
隊員們一個個依舊漲紅了臉，可一個個眼睛中開始射出熾熱的光芒。耿向志在刺激著他們的敏感的自尊心的同時卻在的一點點的激發他們的榮譽感。「中國籃球的希望」這樣的評語加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吧？這些尚未在職業聯賽中嶄露頭角的年輕牛犢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他們如此之高的評價，而且說這話的還是有著中國本土第一教練之稱的耿向志。原來自己被寄託了這麼大的希望啊？這些隊員在羞愧之餘心中不免有熱血沸騰的感覺。
不動聲色耿向志將這些隊員的表情收入眼中，心中雖然很是欣然但口氣卻未有絲毫的改變，依舊是冷冷的：「對手是一群業餘球員竟然敗得如此難看你們確實應該臉紅。你們好像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這些年來的專業訓練，剛剛的比賽李長庚竟然看不到一個人記得發揮自己的優勢，或許還有另一個可能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優勢是什麼。如果你們臉紅后還有鬥志，明天還有最後一場比賽讓李長庚看看你們真正的實力！」再次冷冷的掃視隊員，一揮手「現在解散！」
留下冷冷的話耿向志走出了訓練館，接到耿向志眼色的楊偉奇雖然心中著實還有些擔心也一言不發的走出了體育館。兩個人將冷冷的背影留給了體育館木愣著的隊員。
雖然僅僅的短短的訓話耿向志確很是用心良苦。如此徹底的失敗可以說一點借口都沒有，這個時候鼓勵和誇獎無異於冷嘲熱諷。耿向志的訓話看似是在傷口上撒鹽其實卻很有餘地。嚴厲批評的同時卻不乏巧妙的鼓勵。所謂知恥而後勇，這些球員在體味到恥辱的同時又知道自己還有扳回的機會，怎麼能夠不奮起拼搏？可以想像今晚職業系的這些球員一定會通宵達旦為明天的比賽作準備。
請將不如激將，雖然老套卻很好用！
楊偉奇眼睛的餘光將體育館內眾人振奮的神情收入眼帘，轉過頭對耿向志豎起了大拇指。耿向志微笑著道：「別開心得太早，今晚可有得你忙的！」
「怎麼說？」楊偉奇不解道。
「督促他們睡覺啊！」
楊偉奇也是聰明人，眼珠轉了轉便明白耿向志的意思，笑呵呵的回答：「這幫渾小子今晚能夠老老實實上床恐怕還真沒有幾個，今晚我還真的忙了！」
「呵呵……」兩人相視大笑。
u17國青隊的宿舍，李長庚小小的房間內擠滿了人，球場上剛剛一起打球的眾人此刻都涌到了他的房間內。小小的房間內喧囂而熱鬧。
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洪鱈魚竟然是房間內另一張床的主人。兩個在賽場上殺紅了眼的人此刻走到一起都有惺惺相惜的感覺。
房間內人頭涌涌的場面直到晚飯過後才過去。晚飯過後，李長庚在外套內穿上了一套球服，看了看錶離和耿向志約定的時刻還有些時間便在書桌前坐下。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是教學軟體。
洪鱈魚端著一杯茶站在他的背後，訝然問道：「你在溫習功課嗎？」
抬起頭李長庚頗有些無奈的回答：「回去還要參加期末考試的。」說著又將目光轉到電腦屏幕上。
洪鱈魚輕輕的在他旁邊坐下，微微猶豫了一下輕輕的問道：「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成為職業球員嗎？」
「職業球員？」臉上一絲苦笑，李長庚微微搖頭，反問道：「你呢？」
洪鱈魚端起茶杯悠悠的喝了一口，目光轉向窗外臉上是神往的表情：「李長庚可能要走李正的道路。」回頭，「不只是李長庚，我們這些業餘系隊員將來都是要走職業球員的道路的。」
李長庚暗暗嘆息了一口，臉上滿是神往的表情。職業球員嗎？他們的目標都已經這麼明確了嗎？可自己呢？
也許這次國青隊的集訓便是自己籃球人生最後的絕唱了！不知不覺，惆悵的感覺悄悄的在他心底升起。
洪鱈魚將目光從窗外收回，轉身，一聲輕輕的嘆息：「你不成為職業球員真是太可惜了。」
鍵盤上的手僵立在那兒，凝視著屏幕的目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茫然渙散，表情依舊平靜李長庚的內心此刻卻湧起了萬丈波濤。
職業球員嗎？明知道不可能，可為什麼心中還是忍不住一股強烈的衝動呢？為什麼在聽到洪鱈魚他們要成為職業球員時候有一股莫名其妙酸酸的感覺呢？
一時間電腦前的李長庚心亂如麻，屏幕上的東西半個沒有看入腦中。用力的搖搖頭他好似要將腦中突如其來的雜亂情緒搖出來，狠狠的深呼吸幾口忽然站起來，右手將筆記本屏幕按下。
抓起手邊的護腕李長庚大步走向門口，在洪鱈魚訝異的目光中輕輕一聲：「我出去走走！」走出了房間。
宿舍外的廣場上，一個人久久的仰望著星小二，半天沒有動靜，那便是李長庚了。剛剛波動的情緒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而且他並不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剛剛聽到洪鱈魚將成為職業球員時候微微的嫉妒之情此刻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估摸著時間和耿向志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應該到了，腦海中浮現起耿向志那滿臉戲謔笑容的老臉，李長庚忍不住嘿嘿一笑，右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握得緊緊的。看準訓練館方向李長庚拔腿便跑過去。
一向西裝革履的耿向志晚飯休息過後穿著一套運動服走出了住所。身後滿臉訝然的u20國青隊隊員正在悄悄的嘀咕著：「耿指導這是要幹什麼去阿？看他一臉殺氣的樣子不會是要找人打架去吧！」
「笨蛋！」旁邊一個隊員一記暴栗敲在他的腦袋上，「耿指導是那樣的人嗎？要打架他鐵定會叫上我們拿上傢伙！」
周圍一大群人翻著白眼一幅要暈倒的樣子。
「李正，你認為耿指導這是要去哪兒呢？」終於有人想起李正這個耿向志的外甥了，一群人目光不約而同的轉向李正。
搖搖頭，李正也是一幅茫然的神色，道：「我也不知道想。」
他旁邊的司馬神機道：「想知道還不簡單，跟上去看看不就行了？」
「可以嗎？」一群人驚訝的看著司馬神機，國青隊可是有嚴格的規章制度的，跟上去可以嗎？
司馬神機滿不在乎的聳聳肩，回頭看看李正。兩人目光相遇，李正點點頭率先走出了人群向耿向志剛剛過去的方向追過去。司馬神機笑著說道：「各位，想看好戲的就跟著過來。」說完也跟著李正追過去了。
後面眾人相互看了看，忽然一窩蜂的跟了上去。李正和司馬神機都帶頭了自己還怕什麼？
耿向志步履輕盈的走向訓練館，微笑的臉上隱隱是期待的神情。滿腦子被即將到來的對決佔據了的他完全沒有察覺身後有人悄悄的跟著。
走近訓練館，裡面燈火通明傳來一陣陣的擊球聲。耿向志伸手推開大門，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球館內奔跑跳躍著。
「唰！」一聲清脆的入網聲，三分線外的射籃落入了籃筐。這個射籃的人自然是李長庚了！
聽到身後推門聲李長庚轉身正看到耿向志走進來。
「呵呵，來這麼早熱身你看樣子很緊張啊。呵呵，沒關係待會兒李長庚會稍稍放你點水給你……」耿向志笑哈哈一臉恩賜的模樣。
李長庚嗤之以鼻哂道：「該是你緊張才是，現在才來是不是猶豫了很久才有勇氣過來？早點認輸李長庚也就不會讓你輸得太難看。」
較量還沒有開始兩人便先開始了嘴仗。
悄悄跟在耿向志後面的u20國青隊隊員此時也已經到了訓練館外，一個個正悄悄的躲在窗外。
「是他？」李正低呼一聲。
「李長庚？」司馬神機失聲低叫，他沒有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看到李長庚。
「李長庚？」在場除了司馬神機、李正外另一個認識李長庚的人也不由的低呼一聲。他便是宋劉銘了，一段時間前第一中鋒。一段時間前的五大明星球員中，宋鍾基進入了大學，李長庚至今還在上，其他三人宋劉銘、李正和司馬神機進入了職業球隊，他們如今都已經是上海大鯊魚隊二隊年輕隊員中出類拔萃的球星、國家青年隊的中堅人物了。
窗外的其他人當然不認識正在和耿向志鬥嘴的李長庚，一個個紛紛悄聲問道：「那個人是誰？」被球隊中三名主力球員同時認識，面對國家青年隊的主教練耿指導毫不畏懼的針鋒相對，這樣一個少年究竟是何等人物，難道還有比這更令人好奇的嗎？
u20國青隊的隊員一個個好奇不已，可是知情的三個人卻滿臉專註的凝視著體育館內一副：現在沒小二以後再說的表情，眾人只能悄悄的議論。當然他們的目光也沒有離開球館內對峙的兩個人。
館內耿向志和李長庚鬥嘴的同時已經完成了準備工作。脫下外面的運動服他裡面赫然是球衣球褲，加上腳上的籃球鞋一副標準的籃球員的打扮。簡短的熱身過後兩人開始對決。
李長庚手中的籃球傳給了耿向志，道：「老規矩，先進十球為勝。三局兩勝制怎麼樣？」
耿向志接過籃球，笑道：「就這麼辦。不過李長庚想兩局就應該解決問題了……」
「我想也是！」
「難得我們這麼有默契！」耿向志不急不緩的控制著手中的球，「準備好了嗎，我要上了！」
對面的少年戲謔的表情頃刻間消失，取而代之的凝重和專註，雙臂張開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來吧！」
對決正是開始！
窗外悄聲議論聲完全消失，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集中到了館內對峙的兩人身上。
「啪、啪……」耿向志不緊不慢的運球同時緩緩的移動著腳步。
李長庚盯著耿向志手中的球，同時移動步伐保持著不變的距離。
「啪啪……」運球聲開始加快，要突破了！館內館外的球員同時閃過這樣的念頭。
雙肩鬆動身形，驟然手中的運球幼教加速，右腳快速的邁出一大步，整個身形倏然爆出右邊衝刺的氣勢。對面的李長庚如影相隨……
「啪！」一聲清脆的運球聲中球已經胯下換到左手，弓腰、快速移動步伐，左腳倏然後退一絲空檔出現，反應神速的李長庚瞬間封住了耿向志出手的可能。
胯下再次換手，轉身，突然變速，左、右，伴隨著運球聲耿向志快速的變換突破方式，籃球在背後換手，忽左忽右，突然加速，空檔出現了！
突破了？
還沒有！在場外球員目瞪口呆中李長庚強行將重心扭回來再一次擋在了前面。
假動作！
胯下控球，轉身，耿向志帶著球呼嘯著衝過了年輕的對手。
跳起來了，這個球要進了！
「啪！」背後一隻手將命中的籃球拍離了射籃的軌道，「啪！」籃球落到籃筐上彈跳了出來。
沒進？竟然沒進？
館外的球員猶自訝然不已，球場中籃球已經易主，這一次輪到李長庚進攻了。
李長庚雙手抓著籃球，一言不發的看著對面伸展身體彎腰曲腿的耿向志，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耐心終於耗盡了，皺著眉頭道：「你到底要準備到什麼時候！」
就是，不止是李長庚，躲在窗外的u2o國青隊員中也早有人悄聲傳遞著不滿。就是他侄子李正都不禁皺著眉頭。
那個封蓋過後，所有人都以為接下來自然就是和耿向志對面的那個長庚的進攻了，事實也確實如此，但令眾人跌破眼睛的是耿向志卻突然提出要暫停一下。理由要調整一下，顯然他對剛剛那個封蓋非常在意。
雖然對長庚的實力已經相當的認可，但也沒有想到剛剛開始就給自己這樣一個下馬威。耿向志惱火的同時心中不由警惕起來。
搞不好會給長庚吃掉啊！
那可太丟人了！絕對不能發生這種事情。打起精神，捨棄心中最後一絲玩笑的心情耿向志再次熱身調整身體的狀態。
心中雖然凝重，但無比輕鬆的表情。見李長庚開口他戲謔道：「到底是年輕小子，這點耐心都沒有。唉……」一聲長長的嘆息，臉上滿是「孺子不可教」的痛惜之意。
李長庚為之氣結，乾脆翻著白眼當做看不到眼前這個人。
耿向志最後作了一個伸展運動后，終於笑呵呵道：「行了！」
「你確定已經結束了？」李長庚懷疑的語氣。
「當然！」擺出防守的姿勢，「你不是被李長庚的氣勢給嚇住了吧？」
「切！」李長庚的回答是嗤之以鼻。「啪！」籃球擊地聲，開始運球。不急不緩的控制著手中的籃球，李長庚臉上剛剛不耐煩的表情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臉上無比的冷靜和眼神中不由自主的熾熱。
這落入耿向志的眼中又是一陣驚嘆：這個小子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嗎？竟然一點也不受負面情緒的影響！
不，耿向志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是城府深沉，更不是心靈修養高人一等，眼前這個長庚根本就是一個單細胞動物。在他的心中此刻除了籃球根本容納任何東西的，看他熾熱的眼神就可以想像出他心中對和自己對決是多麼熱切的期待。
唉，自己高深的心理戰術真是用錯對象了。失敗！
看來這長庚是鐵了心要打敗自己了，搞不好真要丟臉啊。耿向志的背後沒來由的一陣冰涼感覺，趕緊打起精神全神貫注的盯著李長庚。
對決再次開始。
「啪……啪……」運球的速度開始變化，擊地、回彈、擊地、回彈，館內的耿向志場外偷窺的球員目光都集中在了李長庚手中的籃球上。
暈球的速度驟然加快，靜立的身形倏然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