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放煙火
第244章 放煙火
隔著冰冷的欄杆, 桑非晚用臉緊緊貼著百裏渡月的手。他不在意這個姿勢會把自己的咽喉死穴輕易暴露在空氣中,也不在意百裏渡月方才咬他時的刻骨恨意,他隻是……他隻是忽然很想抱抱對方。
隻是抱著,哪怕什麽也不做都是好的……
他想哄一哄百裏渡月, 他想親一親百裏渡月, 他想告訴對方,別難過, 也別哭……
這個人實在太傻……
百裏渡月哪怕重傷被囚, 但有靈力在身, 想殺桑非晚亦是輕而易舉。他能做很多事,但他隻咬了桑非晚一口。
他也隻能咬桑非晚一口。
舍不得殺,心中卻又恨極了, 於是隻能狼狽地趴在地上,如喪家之犬般, 死死咬住那人的血肉。
這可比剝皮難多了, 也痛多了……
桑非晚從來沒有紅眼的時候,哪怕從前無數次在百裏渡月麵前裝可憐, 也從不見這副模樣。於是百裏渡月不自覺停住了咬他的動作。他隔著冰冷的鐵牢,怔愣且茫然地望著桑非晚,唇邊血跡未幹,眸色依舊猩紅未褪。
桑非晚啞聲說了一句話:“渡月,過來……”
他忍著手腕尖銳的刺痛, 用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低聲喚道:“渡月, 再過來一些……”
百裏渡月沒有動, 像一隻遍體鱗傷的獸, 目光透著絲絲警惕防備, 似乎在懷疑他話中的真假。
桑非晚隻好努力把手伸進牢籠, 輕輕碰了碰百裏渡月蒼白的麵頰,用指腹抹去對方唇邊的血跡,低聲勸哄道:“聽我的,把那顆內丹和雪魄珠一起服下去,知道嗎?”
他心疼摩挲著百裏渡月的麵頰,心知對方傷勢一定很重,卻又什麽都做不了。於是隻好攥住對方指尖,遞到唇邊親了又親,反複重複著一句話:“聽我的,把雪魄珠和內丹一起服下去……聽我的……”
他希望百裏渡月能信他一次。
帝妃一直靠牆躲在拐角處,不敢現身。她見百裏渡月如此瘋魔狼狽,不由得想起當年舊事,以手掩麵,泣不成聲,隻覺心如刀絞。
桑非晚還欲再勸,然而不知是不是他們進來得太久,引起了護衛懷疑。外間忽然響起一陣輕微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是侍衛抱劍試探性的呼喚聲:“帝妃?帝妃?”
帝妃聞言一僵,瞬間驚醒回神,下意識看向桑非晚:“不好,肯定是換值的人來了,快走!”
桑非晚聞言也是一驚,心知定然是他們在此耽誤太久,引起了懷疑。他下意識看向百裏渡月,欲言又止,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麽,然而下一秒就被帝妃強行拽走了。
“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門口的護衛見帝妃進去太久,心中實在不安,生恐出了什麽紕漏惹得帝君怪罪,正準備冒死進去查看,結果剛剛邁出一步,就見帝妃帶著那名黑衣護衛從裏麵走了出來。
護衛連忙縮腳,抱拳行禮:“帝妃。”
帝妃沒什麽情緒,直接抬手戴上了帽兜,掩去大半麵容,冷冷吩咐道:“裏麵都是四域仙府的貴客,好生以禮相待,不許動用私刑。倘若帝君問起,便說本宮從未來過此處,若是你們誰嘴巴不嚴,走漏了風聲,小心禍及全族。”
帝君就算知曉帝妃來過此處,最多大發雷霆,卻絕不會動她一根指頭。誰若去告狀,豈不是明晃晃的找死。
護衛顯然也知道這一點,隻能低聲應是。
帝妃見狀這才帶著桑非晚離去。
彼時太陽已經落山,天邊是一片絢麗的晚霞,已然快到了夜間,侍女尋不到帝妃,正在四處焦急尋找。桑非晚和帝妃走出地牢,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宮牆角落,這才頓住腳步。
帝妃抬眼看向桑非晚:“黃粱香雖能解他們身上的毒,可若想恢複全部功力,至少要幾個時辰才行。本宮身邊俱是帝君眼線,隻怕不能帶你藏身。這座宮殿少有人來,你暫且待在此處,等後半夜的時候再上高處發出引信,將四域兵馬聚集於此。”
桑非晚聞言頓了頓:“帝妃就不怕四域兵馬造反,害得帝君性命不保嗎?”
宮殿荒僻,蟲鳴窸窸,兼得天邊夕陽欲頹,一派荒涼之景。帝妃聞言不知為何沒說話,轉身背對著桑非晚,閉著眼。過了許久才終於低聲恨恨吐出幾個字:“他早就該死了,數十年前就該死了!”
她袖袍中的手死死緊攥成拳,骨節泛青,不知想起了什麽陳年舊事,胸膛起伏不定,紅著眼道:“他當初坐上這個位置,本就是踩著旁人屍骨爬上去的,如今死了,也隻能算是還債……”
她忽然沒有再用“本宮”這個詞,而是用了“我”,語氣也跟著恍惚起來,對桑非晚道:
“百裏清都……你應當不認識清都,他死了太久了,久到許多人已經忘了他的名字。他是渡月的父親,也是我的夫君……當年世人皆以為他是重傷身亡,可誰又知道,他被扶餘燼硬生生剖去內丹,折磨致死的……”
帝妃扶著樹,指尖緩緩收緊,目光失神地看著遠處的巍峨殿闕,恍惚間好似見到了兩名年輕男女站在石階前。男子身著藍袍,溫潤爾雅,女子發色霜白,刁蠻精怪,捂著耳朵在原地氣得跳腳:
“百裏清都!你怎麽這麽討厭!我不喜歡你不喜歡你!誰許你向帝君求親的,我喜歡的是少君!”
男子不緊不慢:“你若不喜這門親事,我去拒了也無不可。隻是少君即將與浮璧仙子成婚,你又已到婚嫁之齡,難道要給他當小妾不成?”
女子瞪眼:“為什麽不行?”
男子正色道:“你乃雪域嫡係,萬千尊貴,怎能嫁給旁人做妾?哪怕是少君也不成。”
女子哼了一聲:“我天生廢體,又無靈根,什麽嫡係不嫡係的。我知道,你們都隻拿我當笑話看,就連我哥哥都隻想尋個下九流的仙府宗門,將我嫁出去拉倒。”
男子笑了笑:“姑娘橫豎都要嫁,為何不嫁我?清都願以北域為聘,千山夕照,這樣才配得上姑娘的身份,豈不比那什麽下九流的宗門強?”
女子見他神色認真,不見譏笑,唯有認真尊重,罕見扭捏起來,畢竟從未有人如此尊她重她,紅著臉抱歉道:“你很好,那我更不能嫁你啦,我心中喜歡的是少君,嫁給你不公平。”
男子:“我知你喜歡少君,可他絕非姑娘的良配。世人皆被情愛蒙蔽雙目,不識良善,不識喜惡,撞盡南牆也不肯回頭。姑娘不可能一直待字閨中苦等少君,你肯,雪域的人也不肯。”
他最後語氣認真道:“千江城主若定要姑娘擇一人下嫁,還請姑娘考慮清都。姑娘出身雪域,這顆心總不會比寒冰還硬,終有被人捂化的一天。”
女子反問:“你若捂不化呢?”
男子:“等日後少君繼位,姑娘若還是心意不變,清都願意完璧歸趙。”
最後一縷餘暉淡去,連帶著記憶中久遠的畫麵也碎成千萬片。便如碎石入水,隻剩圈圈漣漪。
帝妃閉了閉眼,終於回神,喃喃自語道:“我當初嫁給清都之時,扶餘燼曾讓我暗中傳遞北域消息。我不肯,與他斬斷因果。後來生下渡月,本打算相夫教子,安穩餘生,可他卻因此恨上了清都,趁他重傷,暗下毒手,並將我強行帶離了北域。”
“渡月心中一定還恨著我,那時他年歲尚小,隻以為我見異思遷,貪慕中洲榮華,如今心性陰沉,乃是年少所致,卻絕不是枉負人心之輩,你若以真心待他,他必回以真心。”
帝妃最後看向桑非晚,麵容仍是當年閨中模樣,眼底卻滿是死寂灰敗:“我雖不知你與他如何相識,又如何引他動心,卻還是希望你莫要薄他負他。”
“行盡惡事之輩,終歸沒有什麽好下場的。”
桑非晚聞言怔怔,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時,遠處的花園廊下隱隱傳來侍女焦急的呼喚聲,漸行漸近。帝妃緩緩吐出一口氣,對桑非晚道:“你便好好在此藏身,莫要出來……”
語罷戴上滑落的帽兜,正準備朝外走去,身後卻冷不丁響起了桑非晚的聲音:“你不想和他解釋嗎?”
桑非晚覺得將此事說開,百裏渡月心中大概能少個疙瘩。然而帝妃隻是頓了頓身形,連頭也未回,徑直轉身離去了。
有些事過了太多年,說與不說,其實意義已經不大了。
桑非晚眼見帝妃離去,怕別人發現自己的蹤跡,目光落在身後破敗好似冷宮的殿閣上,猶豫一瞬,還是推門躲了進去。
他現在隻要躲到後半夜,然後登上城樓把信號彈放出去就行,隻希望扶餘浩千萬別找到自己。
桑非晚步入殿閣之後,就反手帶上了門,輕微的一陣動作也震起塵埃無數。他用袖子捂著鼻,抬手揮掉半空中的蛛網,正準備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結果不經意一瞥,忽然發現暗處有一雙漆黑的眼睛盯著自己,身形不由得一頓:“……”
不會見鬼了吧?
帝都也有鬼?
不過桑非晚現在有更煩心的事,以至於他看見鬼都不害怕了。他從須彌錦囊中取出一顆照亮用的夜明珠,緩緩走近暗處,皺眉問道:“誰在那裏?”
無人應聲。
但那雙眼睛一直盯著他。
桑非晚隻好又走近了一些,隨著夜明珠幽暗的光芒靠近,那雙眼睛的主人也顯出了真容,卻見對方蓬頭垢麵,衣衫破舊,竟是名瘋瘋癲癲,神智失常的女子。
桑非晚仔細觀察一番,見對方麵容雖髒,卻生得異常漂亮,心中猜測難道是被扶餘燼打入冷宮的某個失寵妃子?畢竟帝君當年冊立帝妃之前也是個風流種子,後宮三千,不在少數。
畢竟是別人的地盤,桑非晚禮貌性打了聲招呼:“在下想在此處逗留片刻,叨擾了。”
語罷將那顆夜明珠輕輕放在桌上,自己去了另外一邊,隨意尋了個地方坐著。
而那名瘋癲女子也沒有任何舉動,隻是頗為好奇地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轉身抱著一個繡花枕頭,像哄孩子似的在懷裏輕輕拍啊拍,自顧自地走開了。
“寶寶乖……寶寶乖……母妃在這裏……”
“不哭不哭……”
女人嘴裏哼著不知名的歌謠,聲音輕飄,在漆黑的大殿中讓人毛骨悚然。桑非晚安靜坐在一旁,忽然感覺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強,在這種環境下都無動於衷。
但有另外一個“人”比他還害怕,哆哆嗦嗦道:【宿……宿主……我們換個地方待好不好……她好可怕……】
係統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哭唧唧躲在桑非晚身後:【我害怕QAQ】
桑非晚麵無表情看了它一眼:“你是係統你還怕?”
係統:【QAQ我是一顆容易受傷的鑽石】
其實桑非晚屁股也坐麻了。他從位置上起身走到門外,推開一條縫隙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出聲詢問係統:“現在什麽時候了?”
係統:【晚上十一點。】
十一點?
桑非晚算了算時間,發現已經過了差不多三個時辰,那些修士應該也恢複靈力了。當下也不再耽擱,直接推門走出宮殿,避開那些巡邏守夜的護衛,登上了附近一處用來觀景的摘星樓。
桑非晚從須彌錦囊裏拿出那些仙府掌門給的信號彈,然後一個個拉開引線,對準上空放出焰火。隻聽一陣尖銳的鳴嘯聲,漆黑的夜空忽然綻開數朵彩色的花瓣,落下之時好似天女散花,美不勝收,底下的宮人見狀不由得紛紛駐足,抬頭觀望,好奇出聲:
“呀,是誰在放煙火,竟也不怕帝君怪罪嗎?”
“真漂亮,咱們隻管看就是了,管那麽多做什麽,反正罰不到我們頭上。”
她們不知這焰火的含義,仰頭看得津津有味。天香南域駐紮在城外的護衛見狀卻麵色大變,紛紛跑出營帳,目光緊盯著帝都王城方向:“不好,是百花焰火,城主難道出了什麽事?!”
鬼域之人一向與他們不對付,見狀正欲嘲笑,然而下一秒天空中就又綻出一道焰火,隻是這次卻不是百花焰火,而是骷髏帖,赫然是司無咎的急令。
鬼域副統領見狀麵色微變:“城主有召,命我們速入帝都!”
焰火接二連三地響起,除了天香南域的百花焰,白骨鬼域的骷髏帖,另外還有蒼都北域的嘯月狼圖,昆侖洞府的紅丹鶴。這下城外駐紮的人馬都發現了不對勁,料想裏麵一定出了什麽事,紛紛召集弟子部下準備衝進帝宮。
守門的紅翎衛見他們竟想集體強闖,不由得大驚失色,一麵命人速去稟告帝君,一麵飛快調兵遣將把守城門,騎於馬上厲聲嗬斥道:“大膽!你們可知此處是什麽地方,竟敢深夜帶兵強闖?!帝君有命,私兵必須駐紮城外五裏,膽敢擅越,罪同謀反!”
若隻有一個宗門,他這番話或可嚇得住對方,但此刻不僅是四域的兵馬,還有八天六洞的仙門弟子,眾人自然不懼。
蒼都城的人冷冷出聲質問:“我們城主趕赴帝君壽宴,當夜便該出宮,如今已過了一天一夜,仍未有音訊傳出,本就蹊蹺。你們橫加阻攔,意欲何為?!”
天香南域的人也都憤憤不平:“壽宴散後,餘者皆離,為何獨四域仙府的人不曾出來?!莫不是你們暗中做了什麽手腳?!”
鬼域副首領腰間銀鈴作響,竟是已經開始召喚活屍,語氣陰沉道:“與他們廢什麽話,直接衝進去,城主若出了什麽差池,我們萬死難辭其咎!”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毒屍便已經開始紛紛嘶吼著啃噬活人。其餘人見狀也都不再留情,齊齊拔劍布陣,場麵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彼時扶餘燼恰好出關。他衝擊天神境失敗,麵色陰鬱難解,然而剛剛邁出大殿,就見一名紅翎使者連滾帶爬地跑到麵前,跪地焦急道:“稟告帝君!帝君不好了!方才不知是誰在城樓上放出焰火求救,現如今四域仙府的人口口聲聲說他們城主一定出了事,都開始集結兵馬想要強行入宮,已經在北宮門打起來了!”
帝君聞言眉頭一擰:“你說什麽?!打起來了?!”
扶餘浩下意識看向上空,果不其然發現摘星樓的方向有焰火發出,皺了皺眉,對帝君抱拳道:“隻怕是有人故意作祟,父君不必擔憂,孩兒這就去看看!”
語罷也不等他應允,立刻匆匆趕去了摘星樓。
扶餘燼到底做過多年帝君,此時竟也沉得住氣,冷冷拂袖道:“青冥、太玄,你二人速速帶兵去北門鎮壓,就說他們城主在帝宮之中安然無恙,等會兒便有親筆書信一封以報平安。但他們若是敢擅自強闖,後果自負!”
挾天子以令諸侯,不外如是。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見一名鮮血淋漓的男子從遠處跌跌撞撞趕來,赫然是被他派去看守地牢的護衛首領。
“帝君,不……不好了!方才牢中關押的修士竟不知如何恢複了功力,齊齊破開牢籠想要衝出地宮,底下的人已然阻攔不住了!”
那護衛首領說話時緊捂著胸口,顯然傷勢嚴重,所言不虛。帝君聞言臉色難看至極,他思及剛才有人放煙火求救,目光陰沉,指尖隔空而攝,直接扼住了護衛的咽喉:“今日有何人出過地牢?!”
護衛呼吸困難,結結巴巴道:“並無……並無人出過地牢……”
帝君冷冷眯眼:“何人進過地牢?!”
護衛猶猶豫豫,不敢出聲,但見扶餘燼目光駭人,隻能艱難吐出了幾個字:“帝……帝妃……”
“砰——!”
他話音剛落,身形便如斷了線的風箏飛遠,被扶餘燼一掌擊出。落地時抽搐兩下便不動了,儼然氣息全無。
身邊的仆役見狀俱都心驚膽戰,跪地不敢出聲,恨不得把頭埋進地底下去,生怕扶餘燼因此遷怒他們。然而久等半天沒有動靜,好不容易大著膽子抬頭,卻見扶餘燼已經帶著兵馬飛快趕去了地牢。
彼時桑非晚站在城樓上,放完了最後一根信號彈。他扔掉手裏的空管,正準備下去看看地牢的情況,結果一轉身剛好碰見趕來的扶餘浩,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扶餘浩看見一地空管,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臉色陰晴不定,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桑非晚,本君真是小瞧你了!”
他指尖落在扶手上,青筋暴起,險些將白玉扶手掰斷。
桑非晚負手而立,袖中藏著一把匕首,他眼見扶餘浩麵色冷冷,卻不慌不忙,反而笑著出聲道:“少君何必生氣,值此星辰良夜,看看煙火也是不錯,不過你們修仙之人,應當不愛這些俗物。”
他內心思忖著自己從扶餘浩手底下逃命的機會有幾成,結果答案是一成都不到。沒辦法,功力懸殊,隔著壁呢。
扶餘浩沒有說話,指尖靈力凝聚,一步步走近桑非晚,似乎在猶豫著到底是該殺了他還是該重傷他,臉色難看道:“本君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珍惜,那就莫怪本君無情了!”
夜風獵獵吹過高樓,讓人從頭涼到了腳底。
桑非晚聞言便知自己在劫難逃,心中暗自皺眉。他緩緩拔出匕首,一邊後退,一邊拖延時間,笑時好似惑人心神的鬼魅:“少君好狠的心腸,竟真舍得殺我麽?”
“非晚從前待少君之心,日月可鑒,我若死了,少君身邊隻怕再無真心之人。”
扶餘浩聞言晃了一瞬神,有片刻猶豫,但他看見一地信號空管,又瞬間清醒過來。桑非晚分明早已心屬百裏渡月,否則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反叛自己?!
扶餘浩思及此處,忽然扯了扯嘴角,譏笑出聲,不知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桑非晚:“桑非晚,你早已叛入百裏渡月麾下,又何必花言巧語騙我?!”
語氣陡然變冷:“這顆心,本君不要也罷!”
說時遲那時快,扶餘浩掌心忽然靈力匯聚,直接帶著冰冷的殺意打向了桑非晚。
桑非晚見他掌風淩厲的朝著自己打來,頓覺心驚肉跳,然而身後卻是萬丈高樓,避無可避。他握緊匕首正準備拚死一搏,然而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見麵前的扶餘浩忽然悶哼一聲,緊接著身形搖晃一聲,毫無預兆倒地暈了過去,他的身後赫然漂浮著一顆亮閃閃的鑽石。
桑非晚:“?”
係統有點害羞,老實巴交道:【我把他磕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