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城主這是有心上人了
第234章 城主這是有心上人了
能夠在玄燭殿自由出入的隻有百裏渡月和桑非晚兩人, 現在匣子裏的畫像被毀,首當其衝就是桑非晚。他隔著帳幔,眼見百裏渡月對仆役發怒, 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怎麽辦?
桑非晚第一反應就是躺回去裝睡, 但老睡著也不是個事兒。他無意識皺眉,指尖輕輕敲擊著膝蓋, 心想可千萬不能讓百裏渡月發現燒畫的人是自己,否則事情就……
嗯?
桑非晚忽然發現了不對勁,畫又不是他燒的, 是百裏渡月自己燒的, 自己瞎緊張個什麽勁, 真是杞人憂天。
桑非晚閉眼抹了把臉,心想自己的智商肯定被百裏渡月帶傻了,不然怎麽會做出把黑鍋往身上攬的蠢事。
他披好衣衫, 直接掀起帳幔走了出去,卻見百裏渡月正神情陰鷙地斥責守殿護衛, 周身氣壓低沉:“一群沒用的東西!連寢殿混入了盜賊都不知道, 養你們有何用!”
他語罷緩緩吐出一口氣, 用指尖摩挲著太陽穴,閉眼一字一句, 陰沉咬牙道:“全部都拖下去,剜目、剝皮。”
寢殿護衛聞言不由得麵色大駭。剝皮之刑聳人聽聞,他們在蒼都城中也見過了不少例子, 那可都是活生生剝下來的, 誰人能受得住啊, 俱都齊齊叩首:
“城主饒命!城主饒命!屬下但求一死, 請城主開恩!”
在剝皮這種酷刑的對比下, 連砍頭都已經成了一種奢侈。
但百裏渡月顯然不會心軟,無論是畫像被燒,還是守衛森嚴的寢殿無故闖入奸細,哪一件事都令他足夠惱火。
桑非晚眼見那群護衛即將被人拖出去,適時從內室裏走了出來。他裝作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神情詫異地看著麵前這一幕,隨即走到百裏渡月身邊,疑惑出聲問道:“城主何故動怒?”
百裏渡月原本正在閉眼平息怒火,陡然聽到桑非晚的聲音,微不可察頓了頓。他睜眼看向桑非晚,冷厲的語氣終於有所緩和:“你醒了?”
同時不著痕跡將手邊的紫金木匣子扣上,掩住了裏麵被燒毀的畫像,似乎不太願意讓他看見。
桑非晚點頭:“剛醒沒一會兒便聽見城主在外間動怒,莫不是寢殿入了盜賊,城主丟了什麽要緊的東西?”
百裏渡月言語含糊:“不是什麽要緊東西,一幅畫罷了。”
桑非晚目光掃過下方跪著的那些護衛:“既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城主小懲大誡一番也就是了。我這人心善,見不得血,唉……”
他語罷眉頭微蹙,歎了口氣,又開始裝模作樣。
百裏渡月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懷疑到桑非晚身上。那匣子上被他下了禁製,輕易難以打開,桑非晚一介凡人,又怎麽可能打開這種東西。
換言之,能打開匣子的人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倘若此人潛入王城,外殿那些護衛自然阻攔不住。
可到底是誰?又為何獨獨與一副不值錢的畫過不去?
百裏渡月指尖落在匣子上,無意識摩挲著上麵凸起的雕花,心思百轉千回。最後不知是不是因著桑非晚剛才的一番話,少傾後終於鬆口,皺眉看向地上跪著的護衛,冷冷斥道:“還不滾下去!”
護衛本都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但沒想到桑非晚居然真的求情成功,聞言頓時如蒙大赦,慌不迭地起身告退,然後小心翼翼帶上了殿門。
桑非晚見他們離去,故意出聲問道:“那副畫想必十分要緊了,否則城主必然不會大動肝火,那上麵畫著誰,莫不是城主的心上人?”
百裏渡月聞言似乎有些尷尬,輕斥了一句:“莫要胡言。”
桑非晚靠在桌邊,指尖輕輕摩挲著百裏渡月的下巴,然後讓對方抬頭看向自己,語氣蠱惑的問道:“那城主的心上人是誰?”
百裏渡月怔怔看著桑非晚,沒吭聲。
桑非晚又笑問了一遍:“城主的心上人是誰?”
百裏渡月握住他亂動的指尖,然後遞到唇邊輕咬了一口,並不回答。他起身抱住桑非晚,像昨夜一樣趴在他肩上,閉眼低聲說了一句話,意味不明道:“桑非晚,本城主隻與你死在一起……”
尾音淡淡消弭於空氣中,卻像一柄鋒利的刀在心上刻下痕跡,彰顯著百裏渡月極端的愛意。
愛一個人,就和他死在一處,這也許就是百裏渡月最好的回答了。
桑非晚頓了頓,原本準備了一肚子調戲的話,竟也沒了用處。
之後幾日,百裏渡月沒有再提那幅畫的事,起碼在桑非晚麵前沒有。而啟程前去中洲的事也正式提上了日程,王城上下忙碌不休,備好了出行用的車隊和隨行伺候的仆役,另還有護衛數千,看起來陣仗十足,聲勢浩大。
十二闕自然也在隨行之列,他們策馬在前方開路,聚在一起時,罕見低聲討論著什麽。
為首的天罡皺眉問道:“城主命你們暗中查探寢殿賊偷之事,這幾日可有線索?”
其餘幾人紛紛搖頭,麵露難色:“城中上上下下都盤查了一遍,並無可疑之人。這段時日待在寢殿之中的除了城主,再就是那位桑公子了。”
天罡語氣沉沉:“此人行跡詭異,極為可疑。”
二闕道:“城主總不會自己偷了自己的東西,那位桑公子確實來路不明。”
三闕認同點頭:“枕側之人,確實最好下手。”
四闕搖頭晃腦:“那位桑公子在城主閉關之時,頻頻在湖邊現身,我瞧著倒是像在修煉。”
天罡聽他們說得頭頭是道,忽然用力一勒韁繩,對他們皺眉而視:“你們既然知曉,為何不稟告城主?!”
“……”
另外幾人聞言頓時安靜如雞,俱都不敢吭聲。
因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你呀!
上次天罡不過就是嚇唬了那小美人幾句,城主就罕見動怒責罰於他。他們若是明晃晃上前稟告,說桑非晚可能是奸細,豈不是茅坑裏打燈籠找死。
天罡一個人傻就算了,他們可不能跟著傻。
二闕尷尬咳嗽了一聲,出來打圓場:“此人雖有嫌疑,我們手中卻並無實據,不如靜觀其變。等有證據了再稟告城主不遲。”
彼時百裏渡月正躺在寬敞的車座中看書。他平日甚少看這些晦澀難懂的東西,近日不知為什麽,看得尤其入神。桑非晚還以為是畫譜之類的,湊近看了眼封皮,卻見是《靈根慧誌》。
桑非晚出聲問道:“這不是雜論麽,城主怎麽忽然看起了這個?”
百裏渡月沒回答,而是忽然抬眼反問道:“你想修習仙法麽?”
桑非晚聞言不免又想起了自己那時靈時不靈的靈力,心想百裏渡月該不會發現了什麽在試探自己吧。他思及此處,不由得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笑道:“我無仙根,縱練了也是白練,皆由因果吧。”
百裏渡月心想凡人不過區區百年壽元,自己縱用靈丹妙藥給桑非晚續命,到底也是治標不治本,除非用靈丹給他強行打通筋脈。
但用丹藥強行堆砌出來的靈根天賦極差,倘若修煉,一生也就止步於破丹境了。微末之流,不如不練。
桑非晚顯然也知曉這點,畢竟他閑暇之餘曾經看過不少書冊:“城主想用靈丹替我打通筋脈?可畢竟是靈藥堆砌出來的法力,最多練至破丹境就再難突破,不如不練。”
他們的想法倒是一致。
百裏渡月支著頭躺在榻上,聞言將手中的書丟至遠處,目光沉沉,勾唇冷笑道:“誰說的,這靈丹也要分是什麽等級的靈丹。倘若能取來一顆天衍境高手所凝成的內丹替你通脈,你不僅能有仙根,而且一入門便是破丹境一重天,禁製全無,修煉速度也是旁人十倍不止。”
入靈、明悟、破丹、分神、合道、天衍,共七境二十一重天。
剛入門便是破丹境,傳出去實在聳人聽聞。
桑非晚聞言目光詭異,一度懷疑百裏渡月是不是瘋了,試探性出聲問道:“雲境之中,現在應當沒有幾個天衍境高手吧?”
百裏渡月嗯了一聲。
桑非晚:“若想取出內丹,是不是要剖開丹田?”
百裏渡月又嗯了一聲。
桑非晚:“沒有內丹,天衍境高手也會死吧?”
百裏渡月聞言終於看向他,不知為什麽,忽然輕笑了一聲:“沒有內丹就等於修為盡廢,一個人修為盡廢,不如死了幹淨。”
桑非晚其實也沒有很想修仙,他心想百裏渡月萬一真的為了自己抽風去找天衍境高手對打,想要剖取內丹,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假的。”
桑非晚伸手把百裏渡月拉入懷中,習慣性用指尖輕繞著他肩上的發絲:“天衍境高手的內丹豈是那麽好奪的,一看就是書中亂寫,萬不能輕信。”
百裏渡月心想旁人聽說這個機會隻怕求之不得,桑非晚怎麽反倒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他枕在男人膝上,抬眼看向對方,試圖探究些什麽。然而桑非晚眼底平平靜靜,除了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擔憂,再無其他。
擔憂……?
擔憂自己嗎?
百裏渡月靜靜注視著桑非晚的眼眸,指尖忽然輕輕彈動了一瞬。他控製不住朝著桑非晚眼睛伸去,忽然很想將那一縷擔憂凝成實質,然後取出來,攥在掌心。
【叮!】
係統忽然響了一聲,
【請宿主注意,反派黑化度已降為17%】
桑非晚眼見百裏渡月對自己伸手,怕他要摳自己眼珠子,畢竟對方除了剝皮這個愛好,還喜歡剜目。見狀下意識偏頭避開他的手,握住遞到唇邊親了一下:“做什麽?”
百裏渡月任由桑非晚攥住自己,也沒有掙紮。他靜看對方半晌,忽然意味不明的問道:“桑非晚,本城主替你取一顆天衍境內丹來如何?”
桑非晚心想這人果然是瘋了:“這世上哪兒有什麽天衍境內丹讓你取。”
這句話不知哪裏戳到百裏渡月,他聞言忽然笑出了聲,妖邪瘋野,一瞬間像極了另外一個惡人格。胸膛震顫不止,最後連眼角都笑出了淚,最後肚子都疼了,才終於有氣無力的道:“你可知……你可知中洲帝君有一愛妃,那妃子頭上有一金凰銜珠冠,冠上有一顆指腹大的金珠……”
百裏渡月伸手對桑非晚比劃了一下,唇角微勾,邪氣四溢,說悄悄話一般在他耳畔低聲道:“世人隻以為那是一顆罕見的盤龍珠,但其實,那是一顆從天衍境高手丹田中剖出的內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