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奴婢不敢
合歡幫蘇泌將長發整理了,看了她一眼之後,仍是沒有說話。
蘇泌一抬頭,正好就對上了她的目光。
“合歡……”蘇泌忽然一偏頭,撐著下巴道,“你是不是覺得紀淺汐現在這樣子都是她自己活該?”
合歡收回目光,謙卑的低垂著頭,“奴婢不敢。”
“沒有什麽是你不敢的。”蘇泌站起身,在帶來的梳妝盒裏找了找,拿出一支海棠步搖來,斜插入合歡發中。
“陛下那麽優秀,是個女人都會喜歡,何況你認識陛下的時候,紀淺汐還不知道在哪裏呢。”蘇泌拉著合歡的衣袖,滿意的看著她頭上的步搖,“再說了,也沒有誰規定,陛下就是她紀淺汐一個人的。”
合歡眨眨眼好似聽不懂蘇泌在說什麽一樣。
她伸手準備將頭上的步搖拿下來,但蘇泌已經看穿了她的意圖,拉住了她的手。
“這步搖很適合你,送給你了。”蘇泌笑眯眯道,“現在陛下公開選秀,合歡你想不想去?你若是想去,我讓爹爹想辦法。”
合歡手一頓,隻好讓步搖插在自己發中,開口時,仍是方才那番話,“奴婢不敢。”
“哦,不敢?”蘇泌不知從她話中聽出了什麽,湊近了說道,“是不敢,但沒有不想是吧?”
合歡便適時閉上嘴,沉默了。
蘇泌對她這默認的態度很是滿意,掩唇笑的格外開心,“蘇家隻有我一個女兒,但我已經嫁給了紀景泫,不能在進宮了,合歡,你願意幫我嗎?”
*
合歡從偏殿出來,回身掩上房門時,她知道蘇泌一直在看著她。
但她並沒有任何回應,目不斜視的走了。
她懷裏揣著一封信,那封信的內容是什麽合歡不知道,但信封上毅然寫這父親親啟的字樣。
那是方才蘇泌寫好給她的,讓她趁機出宮,找機會將這封信帶給蘇太師。
一直到離偏殿很遠了,合歡才倏地停住腳步。
但並不是將信拿出來看一眼寫的什麽,而是抬手將發間的步搖拿下了。
她甚至沒看一眼那步搖是什麽材質做的,是如何光耀奪人,反手直接扔進了不遠處的荷花池裏。
步搖落入水裏,驚得池中錦鯉爭先恐後的散開了,很快又聚攏,好像方才那隻掉進池中的步搖隻是一個錯覺。
“合適?”合歡揚著唇,露出了一絲嘲諷的冷笑,“奴婢還是喜歡現在這個樣子。”
在她看來那隻不要並不適合自己,她的本身就梳著最普通的發髻,蘇泌將步搖插入她發間時,不僅不好看,反倒十分突兀。
就像是在一隻野雞身上插入了鳳毛,不僅沒有好看,讓自己也變成了鳳凰,反倒十分一言難盡。
合歡回頭看了一眼,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
“很好。”
話音落下,她一閃身,不見了。
*
一直閉著眼在午睡的紀淺汐忽然就睜開了眼。
盯著床幔看了許久,忽然喊了一聲,“合歡。”
少頃,不知哪處陰影裏傳來一個聲音,“屬下在。”
“如何?”紀淺汐撐著上身坐起來,正要下榻穿鞋之際,從一旁伸出一隻手,先一步幫她把繡鞋穿好了。
“奴婢已經拿到了證據。”話音落下,合歡已經雙手將懷中信合上了。
紀淺汐伸手拿過,反複看了兩眼之後,忽然就彎著唇笑了一下,“你說蘇泌會如此簡單的就將馬腳露到人前?”
信封還未拆開過,兩人都不知道裏麵寫的是什麽。
合歡皺眉,片刻之後謹慎的搖搖頭,“屬下覺得不太可能。”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紀淺汐並未將信件拆開,放回合歡手心,“蘇太師如此謹慎一人,至今不曾露出馬腳,他的女兒會差到什麽地步?”
合歡抬頭看著紀淺汐,眨眨眼之後,並未說話。
少頃,紀淺汐忽然問,“蘇泌在給你信之前,和你說了什麽?”
“她的意思是讓屬下扮作蘇太師的義女入宮。”合歡垂著頭,將信件收回懷中,“還告訴奴婢,陛下那麽優秀,並非隻屬於娘娘一個人。”
“哦?真這麽說?”紀淺汐眉毛一挑,好似對這個話題格外感興趣。
“是。”合歡應聲。
過了一會兒,紀淺汐勾著唇角,“陛下不屬於我紀淺汐一人?那我就讓她們看清楚了,他明曄就算做了皇帝,也是我紀淺汐一個人的!”
合歡眨眨眼,道,“現在外麵的人認為娘娘您正因為陛下要選秀的事情,感到失魂落魄。”
“哦?是嗎?”紀淺汐聳聳肩,“沒關係,很快他們就會知道本宮這是興奮,不是失魂落魄。”
合歡似乎是還想說什麽,但見紀淺汐如此鎮定,猶豫了一會兒並未開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且放心,我不是那麽容易失魂落魄的人。”紀淺汐走到案幾前,“以防萬一,我現在模仿蘇泌的筆跡在為蘇太師休書一封,你一並帶去。”
認識紀淺汐這麽久,合歡也知道紀淺汐會仿人字跡,並且入木三分。
之前合歡不過是趁著蘇泌不留神,將她平日裏練習字帖拿去給紀淺汐看了幾眼,不出三日,她模仿蘇泌的筆跡,模仿的惟妙惟肖。
若非是親眼看見,合歡絕不敢相信那是出自紀淺汐之手。
事情還得從明曄來行宮,帶走莫薇那天開始說起。
紀淺汐自從知道莫薇身份之後,就知道這人在真假玉璽之中起到關鍵作用,我避免有人起疑,她便在與合歡商議之後,演了那麽一出戲。
要讓人覺得戲逼真,並非是兩人在演,所以兩人的設定合歡其實是喜歡明曄,但因為紀淺汐的關係,不敢說出來,偏偏就是讓被紀淺汐知道了。
於是主仆反目,便有了後來的事情。
不出半刻,紀淺汐便將信寫好了,吹幹了墨跡,將信放入新的信封裏,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並未在信封上寫父親輕啟四字。
“這……”合歡有些遲疑,“蘇太師可會相信?”
“放心。”紀淺汐淡淡道,“謹慎的人,往往會一個字都不會寫,因為怕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