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自知之明

  對於明曄這句話，紀淺汐僅僅隻是給予一聲冷笑，並未當真。


  人貴在有自知自明，她不知明曄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她知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是一個顧苓，不是顧漪瀾，更不會是終漓漓，是其他東西。


  所以他不會將明曄的話當真。


  終漓漓剝了橘子放進紀淺汐手裏，目光落在她嘴唇上，笑得曖昧，“我當的昨日王爺深夜入宮是做什麽呢，原來還是因為你啊。”


  紀淺汐看了看手上被剝了皮的橘子，掰下一瓣放進嘴裏，沒滋沒味的吞下去，“什麽因為我？王爺入宮去給皇上請安，怎麽會因為我呢？”


  終漓漓笑了笑，想說什麽時候請安不行，非得大晚上去。不過這話在嘴邊溜了一圈，又被她咽回去了。


  明曄不肯透露太多的事情給她，她也隻能憑借猜測來推斷，要是被不小心被她猜對了，倒是沒什麽，要是錯了，那可就尷尬了。


  終漓漓重新拿了一個橘子開始剝，嘴裏無意問道，“淺汐有沒有去見過大皇子？”


  紀淺汐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上次去了，不過沒有能祭奠。


  因為看到和明曄摟在一起的顧苓，她心裏就來氣，什麽事情都忘了，連給顧苓準備的“禮物”都給忘了。


  “我聽說明日大皇子就要葬入皇陵了，淺汐不如陪我去看看如何？”終漓漓道。


  紀淺汐有些意外，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大皇子是皇帝和陳皇後唯一的孩子，皇帝格外疼愛，本意是要將人封為太子，但大皇子沒有這個福分，三歲的時候掉進了水裏，雖是救了回來，但自此之後卻是隻能常年臥床，如今年紀輕輕便歿了。


  皇帝心痛之餘，叫人在他陵寢邊上修了一個皇子墓，就是為大皇子準備的。


  紀淺汐垂著頭，看著自己手背上那三條已經結痂抓痕，猶豫了一下之後，拿定了主意。


  “可以。”紀淺汐攏了攏垂下來的頭發，笑了笑，“不過，我希望可以帶一個人過去。”


  這下輪到終漓漓意外了，不過卻是什麽也沒問，隻是將剝好的橘子遞給了紀淺汐，“那我明日來接你。”


  話落，準備告辭離去。


  走了幾步，又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轉頭鬱悶道，“近日怎麽沒看見你弟弟？是因為知道我要來，所以才躲了起來？”


  聞言，紀淺汐掩唇咳嗽了一聲，目光不知往哪裏飄了飄，支支吾吾道，“嗯……大概是害羞……哦不不……是有事。”


  終漓漓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紀淺汐有所隱瞞，了然的點了點頭，“看不出來紀府的三公子還有這麽純情一麵。”


  “咳咳……”紀淺汐趕緊將笑容壓了下去，吩咐相宜送終漓漓出府。


  等人走遠了，紀景泫才從裏屋裏出來，不滿的瞪著紀淺汐道，“什麽叫我害羞，阿姐你是不是傻了？”


  紀淺汐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巧巧，你去看看終小姐走遠了沒？要是沒走，就將她叫回來。”


  巧巧倒是乖巧，應了一聲，便真要去看終漓漓是不是已經離開。


  紀景泫黑著臉，連忙叫住了她，“有你這樣做人阿姐的麽？”


  “終小姐挺好的。”紀淺汐將的剝好的橘子放進的紀景泫手裏，“喏，她給你剝的橘子。”


  紀景泫見鬼似的將橘子扔回了果盤裏，正色下來道，“你還想不想知道我查的事情了？”


  紀淺汐這才收起了繼續戲弄他心思，嚴肅道，“嗯，如何？”


  “昱表哥說取了生煙性命的人，很有可能是她認識的人。”紀景泫道，“致命傷在胸口，宋師父也說凶手是從正麵下的手，還是用的匕首。”


  紀淺汐了然，“也就是說，凶手是尋芳閣的人，說不定現在都還在在尋芳閣。”


  紀景泫點點頭道，“正是這樣，我查了生煙身邊的所有人，在伺候她的一個丫鬟房間，找到凶器。”


  紀淺汐有些意外，腦中思緒飛轉，最後搖了搖頭，“隻怕凶手另有其人。如果是伺候她的丫鬟，不動聲色對生煙下手的機會多了去，不會挑在我們去的那天。”


  紀景泫自己給自己剝了一個橘子，酸的眉毛都皺在了一起，“昱表哥也是這麽認為的，但宋師父說不排除那丫鬟是監視生煙的人，隻要她對別人透露一個字，就會殺了她。”


  紀淺汐點點頭，沉默了。


  的確是有這個可能。


  但真的是這樣麽？

  “師父在哪兒？”紀淺汐突然問道。


  紀景泫還沉浸在剛才的推斷裏，聽到這句話之後卡了一下，“在……在鳶樓啊。”


  “哦。”紀淺汐應了一身，又跳回了之前話題，“我總覺得生煙不是她丫鬟殺的，你繼續查，說不定這裏麵還有其他隱情。”


  不是她懷疑，而是太突然了，也太巧合了。


  她從不相信巧合，隻相信所有的巧合都是由千萬個陰謀堆砌起來的。


  *

  大皇子府愁雲慘淡，尤其是今日，因為有皇帝和太後在，下人們都害怕禦前失儀，壓抑著沒敢哭出聲。


  終漓漓和紀淺汐隔著人群站在靈堂外麵，看著眼前的景象誰也沒說話，氣氛格外壓抑。


  紀淺汐和大皇子沒什麽交情，若不是顧忌禮儀，她此刻還想打個哈欠。


  她垂下頭在抬起來時，對上了明曄目光，但對方卻是很快便轉開了視線，與旁邊的顧苓，低聲說了一句什麽。


  紀淺汐正覺莫名，便聽見旁邊宋謙遠嗯了一聲。


  她偏過頭用眼神詢問怎麽了。


  宋謙遠攏著衣袖，神色莫測，“那個大皇子妃，有些意思。”


  大約是因為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宋謙遠並未多說什麽，小聲低喃道，“要是有機會接近那棺材裏的人就好了。”


  紀淺汐猜測宋謙遠必定是發現了什麽，所以才會這麽說，正琢磨著便聽終漓漓道，“隻有一刻鍾的時間，夠不夠？”


  宋謙遠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夠了。”


  終漓漓便點了點頭，沒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人群漸漸離開，終漓漓帶著他們往人少的地方去了，過會在繞回來時，便見靈堂裏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