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密室
第78章 密室
溫昭昭就這麽靜靜的聽著莊黎口出狂言, 心中竟然也毫無害怕的情緒。
她的眼神不著痕跡的在屋裏掃了一圈,確認其他的病人身上沒有血跡,才放下擔心。
在外頭的時候尚且看不清楚, 真正的進到屋裏,看到地上藤蔓盤踞出來的形狀,溫昭昭徹底確定了她的猜想,暗暗慶幸自己沒有保持旁觀。
地上的詭異藤蔓已經不動了,徹底固定了位置, 形成了一個詭異的符號。
溫昭昭見過這個符號, 她救出少女的時候,女孩的身上寫了許多這樣的符號, 加上邢召提到過獻祭需要用到所謂神紋,她哪裏能猜不到這是做什麽用的。
莊黎將所有病床都拉到了一起, 共同拴在符號上,可想而知她要做些什麽。
將這間屋子的所有人,都作為羊羔,獻祭給祂。
溫昭昭心中一陣後怕,若真的讓莊黎成功了, 那可真就是一樁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的血案了。
來不及多想,莊黎已經攻了上來。
她顯然比從前聰明了許多, 知道溫昭昭也不好惹,沒有魯莽的近身, 而是選擇了偷襲。
在溫昭昭留意病人的時候, 莊黎的影子突兀的動了動,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從她的腳邊走開了, 慢慢繞到了溫昭昭的身後。
她本人拿著一把匕首, 影子手上,自然也有這樣一把匕首。
屋裏拉了半扇窗簾,掩住了刺目的光,卻不會讓房間完全陷入黑暗,影子已經走到了溫昭昭的背後,高高的將那把匕首舉了起來。
莊黎的眼神中湧出了潮水一樣的興奮,就在影子揮刀而下的那一刻,天花板上的小禮落了下來,用自己的影子擋下了這一擊。
一擊不成,溫昭昭迅速察覺到了背後的異動,偏頭去看了一眼。
小禮已經跟地上的影子鬥了起來,她是紙人,在光下也同樣有影子,真的動起手來,莊黎的影子明顯不是對手,慌忙逃回了她的腳下。
除了影子能自由行走,似乎沒有什麽特別高的攻擊力。
溫昭昭得出這個結論,不由詫異的看了莊黎一眼,她不是校長的老婆嗎?理應該比別的老師多些手段才對,怎麽好像也沒比別的老師強上多少?
莊黎不知從溫昭昭的神情中看出了什麽,整個人更加憤怒,她的整張臉被紗布包裹著,看不見表情,那雙眼底卻像是燃起了大火,被憤怒燒的亮極了。
偏生這時候,躺在床上的邢召還要笑上一句,“嗬,莊黎,這就是你的本事。”
莊黎想都沒想,匕首立即回身向下一戳,紮進了邢召的胸膛。
邢召的後半句勸她合作的話
還沒出口,就察覺到胸前一痛,立刻意識到是這婆娘發瘋了,悔恨交加,忍著痛從手心裏拔出一根薔薇荊刺,臨死也不想讓她好過。
這場麵倒真應了溫昭昭最開始叫他們狗咬狗的打算。
可溫昭昭也沒想到,莊黎會發作的這麽突然,明明剛才兩人還達成了先解決溫昭昭的計劃,這會兒莊黎這一刀竟是要把邢召捅死了。
床上的男人生命力還算頑強,身受重傷的情況下挨了莊黎這插到胸口的一刀,竟然還苟延殘喘了一會。
他一隻手按在匕首上,不讓莊黎拔出去,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期間夾雜著一種奇怪的拉風箱一樣的聲音。
匕首幾乎把他紮了個對穿,隻剩刀柄漏在外頭,邢召的另一隻手心中長出了一枝荊棘,爬到了莊黎的手臂上,將刺緊緊的勒了進去。
隻可惜這種反抗沒堅持幾秒,很快,床上的人就鬆了勁兒,眼神中漸漸沒了光亮。
鮮血染紅了白色的床單,甚至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一些,溫昭昭這才被這種聲音驚醒,她的眼神落在病床上已經死去的男人身上,神經緊繃著,胸口像是揣了一麵小鼓,咚咚咚的響個不停。
地上的鮮血沒有凝成一攤,反而被盤踞著的藤吸收了,暗色的藤條喝了血,變成了明亮的紅色,像是被點亮了一般,在原地活躍的動著,仔細一看,又沒有改變什麽形狀。
溫昭昭麵色一麵,忽然意識到了莊黎想要做什麽,口中怒罵了一句,也顧不得別的,要小禮去製服她。
論體術,紙人可比她強多了,溫昭昭有這個自知之明,也沒打算什麽都不做。
她快步挪了個地方,將自己的身體擋在了病床前,用力的推了推身後的病床,想要將病床推到更靠近窗邊的地方。
可地上的藤條已經盤踞很久了,將床腿纏的緊緊的,溫昭昭用了最大的力氣,竟也沒能推動。
她心中知道不好,莊黎這一招,是直接將一個祭品身上的七把刀,變成了七個祭品,一旦如此一來,刀究竟下到哪兒,應該就沒什麽講究了。
一次性獻上七個祭品,估計也是想要彌補之前的過錯,要是真的被她成功,那被供奉的東西能量大增,也是更加難以對付。
可屋裏就算加上莊黎和溫昭昭,滿打滿算也才六個人,湊不夠七個之數,難不成她要隨意去拉一位護士屠戮湊數嗎?
溫昭昭想到這,脊背一涼,背後的絨毛都豎了起來。
是了,要是算上她和原本的小羔羊,可不正是七個人嘛……
她的眼神落在死不瞑目的邢召身上,忽然頓悟了。
校長可能早就知道上次沒有殺死他,將計就計,把消息傳給了莊黎,叫她今天一並將他解決,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讓邢召活著的想法。
也許溫昭昭在窗外偷看的時候,莊黎就已經發現床上的人不對了。
她的表情沒有異樣,是因為,那根本也是計劃中的一個。
溫昭昭額頭上一瞬間出了不少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了下來,緊張的看著小禮跟莊黎打鬥。
她能感覺出來,莊黎並不是沒有還手之力,反而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她能等待什麽呢?
溫昭昭不敢錯神的去看她的表情,時不時用能量球偷襲一下,莊黎挨了幾下,看起來更加憤怒,卻始終守著一條線,沒有那種發瘋的感覺。
溫昭昭的心涼了許多,明白一定是她忽視了什麽。
空氣安靜極了,出了小禮跟莊黎用拳頭搏鬥的聲音,沒有任何其他聲響,在這種情況下,皮鞋踩踏在瓷磚上的聲音便極為明顯。
溫昭昭本來還在疑惑,莊黎身上那麽多把匕首,為什麽不抽出武器與小禮打鬥,現在看來,那根本不是武器。
隨著腳步聲的靠近,談話聲也明顯起來,莊黎忽然露出了笑容,她的眼睛周邊的肌肉沒有動,隻有唇角高高的翹著,看起來像是遊樂園裏的鬼麵具,詭異極了。
門外的人禮貌的敲了兩下門,溫昭昭隻覺得心髒快要炸開了一樣跳著,大聲喊了出來,“不要開門!”
已經來不及了,莊黎怎麽會讓好不容易跑到嘴邊的肥肉逃走呢,七個人,她可從沒把自己算進去過。
門被不知道什麽時候跑過去的影子打開了。
藤條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一段,很容易就將門外的人擄了進來,跟溫昭昭想的隻有一點不同,門外並沒有藍眼睛的少女,而是女警官和文姐兩人。
由於缺少防備,被藤條拉住了腳,兩人都被扯了進來,之後,門又緊緊的合上了。
溫昭昭看到護士小姐震驚的回了頭,應該是意識到了不對勁,可要真等到護士小姐去求救,又什麽時候才能等到人呢,溫昭昭知道,現在能依賴的隻有自己。
她的眼神在半空中飄著的文秀身上掃了一眼,文秀立刻會意,將刀掏了出來,準備先在莊黎身上砍上幾刀。
這還是溫昭昭第一次看到文秀的攻擊沒有效果,莊黎就像是穿了刀槍不入的鎧甲一樣,不用動作就防住了文秀的攻擊。
她短暫的愣了一秒,這才想起莊黎身上的神秘符號。
也對,童薇的攻擊傷不了她,文秀又怎麽可能傷的了呢,也是她急昏了頭,才忘記了這件事情。
趁著莊黎被小禮纏著,溫昭昭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在這種情況下,她更不能慌,隻有冷靜,才有將大家都安全救出去的機會。
在沒有時間去想什麽值不值得了,溫昭昭對著地上的警官和文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到自己背後來,伸手將一直藏在身上的卷軸拿了出來。
她隨身沒有帶火的習慣,但小禮不知是不是因為被火燒過一次,有燃火的能力,溫昭昭叫了一聲,她便立即後撤了兩步,擋在一行人的身前,將一團火往溫昭昭的方向一推。
那張收繳來的卷軸燃了起來,空氣中散發出一股皮革燒焦的味道。
實際上,溫昭昭隻知道卷軸大概的作用,具體能做到什麽程度,一直沒有實踐的機會,她的眼神緊盯著另一邊的莊黎,試圖看出她中招的樣子。
莊黎一直沒表現出什麽異常,溫昭昭幾乎以為卷軸失敗了,忽然看到她將腰上的匕首抽了出來,狠狠的紮到了身邊已經死去的邢召身上。
溫昭昭控製不住的抖了一下,猜不透莊黎這會兒鞭屍的意義。
過了幾秒鍾,聽見莊黎的笑聲,溫昭昭才意識到,莊黎好像確實被卷軸控製住了,她像是陷入了什麽幻想,一刀又一刀的紮了下去,有的時候紮到邢召身上,有的時候幹脆紮在了床上。
好機會!
溫昭昭拿著燒了一半的卷軸,立刻醒悟過來,小聲的將搬運病人的想法說給了滿臉嚴肅的警官小姐。
警官小姐應該也被嚇到了,臉頰雪白,隻不過礙於身份,強撐住了懼怕,站在了溫昭昭的身後,護住了身後的文梅。
“拜托了警官,趁現在,將病人們轉移出去吧。”
溫昭昭不知道這張卷軸還能堅持多久,雙手保持著這個姿勢,動也不敢動。
警官小姐跟小禮的力氣都不小,在加上又文姐從一旁幫忙,很快就抬著第一個病人到了房門的邊上。
門把手擰動的機械聲不斷的響起,嘩啦嘩啦的像是催命的音符,溫昭昭的眼皮跳了跳,果然聽到文姐慌張的聲音。
“門打不開,好像被鎖住了。”
可在場的人都知道,護士小姐絕不會鎖上病房的門。
冷汗順著文梅的耳畔流了下來,溫昭昭有些懊悔將她牽扯進來,又不得不集中精神去想解法。
這裏是二樓,若真是用床單逃生便罷了,帶著三個昏迷的人這麽做,無疑是自尋死路,等她們將第一個人運下去,莊黎恐怕已經醒了。
如果直接襲擊莊黎,溫昭昭又怕將卷軸的作用打破,直接浪費了好不容易讓她陷入幻境的機會。
誰又知道,莊黎究竟有什麽後招,一下子敢把這麽多的人都困在這呢。
門被莊黎用邪術封住了,溫昭昭便把目光放在了門縫上,“小禮,試一試,出的去就去拿一把鋤頭,去隔壁的病房。”
讓溫昭昭失望了,門縫確實鑽不出去,她立即讓小禮去試了窗戶,還是一樣的效果。
巨大的壓力讓溫昭昭的腦袋高速轉著,她把視線向上,意識到了那是最後的通往外接的縫隙。
空調的通風口。
小禮在溫昭昭目光轉過去的一瞬間,立即鑽到了通風口裏。
她的身影這次沒被攔住,一下消失在了溫昭昭的麵前,溫昭昭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出去了,隻能緊張的捏著手裏燃燒了三分之二得到卷軸,盯著莊黎,以防她忽然醒來發難。
時間一秒秒的經過,好似過了半個世紀那麽長,在這個房間裏,溫昭昭根本判斷不準過去了多長時間,隻覺得每一秒都格外的漫長。
她甚至覺得自己聽不到任何的聲音,隻有眼神看著莊黎不停的揮刀,將一把把匕首掏了出來,重複著這個動作。
“轟隆”一聲響。
像是天空中的悶雷,震的房間似乎都在搖晃,溫昭昭被文姐拍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才意識到,是小禮砸通了牆。
她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已經砸出了兩個腦袋大小的洞,那邊的人似乎以為小禮瘋了,試圖攔著她,又害怕她手上的錘子,遠遠的在門口勸告。
小禮隻是沉默的用著最大的力氣砸著牆,還是警官小姐大喊著幫她解釋了兩句,那間房間才沒了勸阻的聲音。
溫昭昭恍惚的看著煙塵後的小禮,心裏不合時宜的想道,成功得救之後,一定要給小禮多做幾件漂亮衣服。
砸出了缺口之後,牆壁便脆弱很多了,僅僅幾錘子,小禮就將牆壁砸成了能穿過人的大小。
警官小姐麵上大喜,抬著病人的肩膀佝僂著身子鑽了過去,文姐抬著病人的兩條後腿,兩人看起來很是吃力,但好歹將人抬過去了。
她緊繃的心終於輕鬆了些,才察覺到指尖的痛感,低頭一看。
那張卷軸,已經燒到了尾巴。
作者有話說:
80!80!(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