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藤蔓
第53章 藤蔓
溫昭昭對這種視線不陌生, 似乎從第一次見麵開始,莊黎就很喜歡看她的臉。
更多的時候,這種視線都是在戀慕她的男孩子身上出現, 隱秘的粘在她的臉上,存在感極強,在她回看過去的時候,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挪開視線。
溫昭昭的心思敏感,一下子聯想到了什麽, 眉頭快速的皺了一下, 掩飾的低了低頭。
“莊老師不介意就好。”
“溫小姐願意原諒我,我心裏已經高興的緊了, 哪裏會介意這種小事呢。”
溫昭昭調整好了表情,才重新抬起頭來跟她對話, “說起來,最近經常偶遇到莊老師呢,我們實在是有緣分。”
這是莊黎每次來接近她的說辭,現在從溫昭昭的嘴裏說出來,也好似真心這麽覺得一般, 讓莊黎的神色一下子興奮起來。
莊黎身著一身職業裙裝,梳了一個淑女發型, 一隻手推了推眼睛,掩飾眼睛裏的精光, 另一隻手在裙邊摩挲著, 抑製不住的顫抖一樣。
“我跟溫小姐有同樣的感覺,第一次見到你, 我就覺得我們十分的有緣分, 要不是溫小姐已經是一名成功的牧場主了, 我真想邀請您來我們的學校看看。”
莊黎應該已經徹底了解了她的情況,知道她並不缺少工作,也不需要她提供那些崗位,所以言辭中表現出了遺憾,似乎在等著溫昭昭主動提出來去她那裏參觀。
溫昭昭本來是準備去的,但莊黎這種態度讓她生起了戒心,隻是笑盈盈的應付道:“以後若有機會,我一定去看看。”
聽到她這話,莊黎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歡迎道:“隻要是溫小姐想來,無論什麽時候,阿爾裏斯學校都歡迎您。”
她雙手在身前交握,看起來就像是個斯文的小女孩,隨意的跟溫昭昭搭訕。
“今天的天氣真好,溫小姐接下來有什麽計劃嗎?”
莊黎的肩膀離溫昭昭的隻有一拳的距離,是不是還會因為走動的原因離得更近些,擦到溫昭昭外套的衣袖。
為了掩藏身上的東西,即使是夏天,溫昭昭也穿了長袖的外套,莊黎赤·裸的手臂擦著她的衣服,溫昭昭能察覺到,但沒什麽感覺,倒是莊黎像是很高興,手指勾在一起打著圈。
溫昭昭注意到了她的情緒,心底生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隨意回答了兩句。
“我隻是打算去釣魚,沒什麽特殊的計劃。”
溫昭昭背後背著一個簡單的釣魚用具的小包,這樣說來也合情合理,莊黎聽完就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表情,肩膀輕輕碰了碰她的肩,“我能去觀摩一下嗎?我從前就對釣魚很感興趣,隻不過一直沒什麽機會接觸。”
對釣魚感興趣是假,對她感興趣是真。
溫昭昭眯了眯眼睛,敷衍的笑了笑,“好啊,莊老師沒什麽需要忙的事情的話,就一起來吧。”
小鎮的河流離阿爾裏斯學校很遠,一個在小鎮的最東邊,一個在小鎮的最西邊,在河邊溫昭昭能感覺到些許安全感,不必擔心莊黎的勢力滲入到這裏。
她現在對莊黎的手段知之甚少,不想冒險,選在熟悉些的地點,總比在莊黎熟悉的地點上待著要好。
溫昭昭既然說了是來釣魚的,就做足了樣子,認認真真的搬出了馬紮,甩出了魚竿。
莊老師是一時興起跟著她來的,自然沒有可以坐下的凳子,隻能坐在河堤旁的一塊大石頭上,認真的看著溫昭昭釣魚。
釣魚是一項很枯燥的運動,在河岸邊坐上幾個小時也是常事,溫昭昭本以為莊黎很快就會不耐煩,找些話題來聊,可等了很久,她還是靜靜的坐在那塊石頭上,默默的看著她的釣魚,好像她今天真的是來看溫昭昭釣魚的一樣。
水桶裏的魚都已經釣了半桶,溫昭昭還沒等到莊黎開口,反而是她本人被莊黎的目光看的有些背後發毛,主動跟莊黎搭起了話。
“莊老師,看了這麽久,要不要親自來試試?”
“可以嗎?”
莊黎一下子站了起來,迅速走到了溫昭昭身邊,居高臨下的盯著溫昭昭握著魚竿的手看。
溫昭昭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卻還是壓著性子,將手裏的魚竿交給了她,讓莊黎在她的位置上坐下來,親自來試試。
她則是站在莊黎身側一米的位置,隨意的說了個話題。
“釣魚確實很有趣,有時候可以釣出來很稀有的品種,如果幸運的話,還能見到傳說中的生物呢,比如降雨龜什麽的。”
莊黎這會兒整個人都溫柔了下來,一副溫順的樣子,“那也是像溫小姐這種釣魚高手才能釣到的,我們這種半吊子,能釣起幾條草魚來吃吃就不錯了,哪能妄想降雨龜、雷電蝦那種東西。”
她知道的比溫昭昭知道的還多。
至少這是溫昭昭第一次聽到雷電蝦這種生物,而莊黎像是對這種特殊的魚類也有涉獵,知識比會釣魚的溫昭昭還要豐富。
溫昭昭笑了笑,接受了她的恭維,沒有去問雷電蝦是什麽。
“莊老師謙虛了,真正的半吊子哪能知道這幾種生物都是什麽。”
莊黎為了跟溫昭昭有些共同話題,倒是沒有反駁這點,抬手提起了晃動的魚竿,釣上來了一條巴掌大的小魚,笑眯眯的跟溫昭昭炫耀。
“看來我今天沾了溫小姐的光,也有了些運氣,這麽一會兒竟也釣了一條上來。”
“莊老師是教神學的,怎麽還運氣不運氣的,照理說你不該信這些才對。”
溫昭昭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話題,引到了神學上,準備套上幾句,試探一下莊黎的謹慎程度,沒想到莊黎像是根本不介意一樣,輕鬆的跟溫昭昭談論起了神學。
“這話溫小姐可是說錯了”。
莊黎的麵上嚴肅了一些,唇邊依舊帶著淡笑,表情一下子變得神聖了不少,雙眼看著半空,似是崇敬似是恐懼。
“越是主忠實的信徒,才越該篤信命運,這是主為每個人安排好的道路,每個人最終都會走上祂最初定製的路,主愛世人,憐憫眾生,所以才賜予我們力量,讓我們能窺探命運的一角,自覺的走上使命中的位置。”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看起來跟剛才很不一樣,眼鏡之下的瘋狂幾乎要突破鏡框。
溫昭昭瞧著她的樣子,真心實意的說了一句,“我相信在阿爾裏斯學校,莊老師應該是主最虔誠的信徒。”
莊黎的視線從虛空中挪到了溫昭昭的臉上,她的眼中還沒來得及掩藏那股狂熱的瘋狂,帶著貪婪的欲望,看向了溫昭昭,視線粘稠的讓人有些不適。
溫昭昭強忍著沒讓自己露出反感的表情,伸手替莊黎扶了一下臉上的眼睛。“莊老師教出來的學生,應當也如同你一樣優秀吧。”
她的手腕被莊黎激動的拉住了,溫昭昭抽了抽,使了五分力氣,竟然沒從她手裏掙脫出來,要知道她自從當了農夫,日日種地耕田,力氣簡直比得上成年男人,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能被莊黎一直抓著,著實嚇了溫昭昭一跳。
“溫小姐,你真是我的知己”。
溫昭昭用了全部的力氣,勉強的把自己的手腕從她的手裏解救出來,表情再也沒辦法保持剛才的友善,微微上揚的唇角抿了起來,拉成一條平直的線。
“莊老師言重了,我不過說了兩句話,哪裏談得上知己。”
莊黎已經意識到她失態了,順著溫昭昭的動作鬆了勁兒,不著痕跡的推了推眼鏡,壓抑著心底燃燒著的情緒。
“我確實是主最忠實的信徒,就連我先生都比我稍遜一籌,學校的事情雖然以他的意見為重,但實際上,我才是最接近主的那一位。”
她的表情已經有些維持不住了,隱隱露出了那種瘋狂的神色。
溫昭昭的這句話,在莊黎的耳朵裏無疑是最大的誇獎,在阿爾裏斯中,她並不是一把手,許多事情都是由她的丈夫,大神官裏諾管理的,可在實際的能力上,莊黎卻要比這位大神官強上不少。
她從未在外人麵前提過心中的嫉妒,隻表現出依賴仰慕丈夫的模樣,沒想到今天卻被溫昭昭看透了,看出了她才是神明在世間真正的信徒。
一瞬間,莊黎看溫昭昭的眼光都變了,眼神炙熱的仿佛要看透她的靈魂。
溫昭昭實在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能引起莊黎這麽大的反應,實際上,她甚至不知道到底是那句話觸動了她,讓莊黎完全戳破了賢淑文靜的外殼,露出了內心的狂氣。
莊黎已經完全聽不進去溫昭昭其他的話了,她隨手將魚竿放到了地上,取出了剛才釣到的那條小魚,在溫昭昭的麵前,戳破了魚的血管,用內髒裏的血水在石頭上畫著奇怪的符號。
魚的身體裏有那麽多血嗎?
有一瞬間,溫昭昭甚至覺得她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在用鮮血寫著字符。
魚的血液比人類的要淡上一些,淺淺的印在石頭上,溫昭昭幾乎看不清莊黎畫的是些什麽東西,她理智的往後退了幾步,離石頭更遠了一些。
那些淡淡的血痕符號,像是刻在了石頭上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清晰,最後甚至如同流動的鮮血組成的一般,在石頭上爬動。
石頭詭異的動了動,從中間裂開了一道縫隙,一株漆黑的藤蔓爬了出來,那些血色的字符像是找到了主人,迫不及待的爬到了藤蔓的身體上,而莊黎鄭重的跪了下來,在自己的手上割除了一道小口子,將鮮血撒在了藤蔓上。
肉眼可見的,藤蔓上鼓起了數個橘子大小的鼓包,幾秒內就就漲大了一倍,變成了橙子大小。
溫昭昭在五米外看的背後發涼,她在看見藤蔓的一瞬間,就察覺到危險的氣息,這種感覺再莊黎給藤蔓喂食了鮮血之後更盛,她有種預感,若是等藤蔓上的那些凸起結了果,可能會誕生出她難以應對的東西。
她的腳步被藤蔓的氣息壓製的有些僵直,當機立斷,手指搭在了頸上,用力的扯斷了上頭掛著的小瓶子,用盡全力朝藤蔓砸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