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審判
第48章 審判
溫昭昭不清楚水女究竟是怎麽死的, 但能感受到強烈到幾乎凝成實質的恨意。
她的喉嚨緊張的有些幹燥，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組織了一下語言, 在盡量不刺激水女的情況下問道：“能跟我說說你的死法嗎？”
水女那雙像被挖去了的黑瞳移了過來，溫昭昭心中發寒，補了一句，“畢竟你要她像你這樣死。”
水女思索了幾秒，那雙黑黝黝的眼睛貼的她更近了, 幾乎到了讓溫昭昭汗毛豎立的距離, 才緩緩的開口。
“我當然是淹死的，在一口井裏, 你被水淹過嗎？那種感覺，喘不上來氣, 越呼吸就吸入越多的水，胸口越來越痛，折磨著你好一會，才會徹底死去。”
她的臉離得很近，溫昭昭能看到她臉頰上被泡發的皮膚, 好多地方已經破掉了，像是流膿一樣袒露著一部分青黑色的肉, 濕漉漉的液體順著破口溢出來，比水要粘稠上不少, 像是蘆薈果肉一樣, 帶著些淺淺的青色。
大概是因為一直泡在水裏，雖然身體看上去已經開始腐爛了, 溫昭昭卻沒從水女身上聞到什麽腐爛的氣味, 反而有一股子水井的味道, 像是青苔浮萍一類水草的味道，微微帶著一點泥土味。
溫昭昭的眼神一直跟她對視著，水女的臉上沒什麽表情，那雙眼睛倒真的像是兩口枯井，黑洞洞的似是能把人吸進去。
“莊黎表麵上笑眯眯的，實際上比任何人都惡心，像她這種人，根本不配叫老師，也不配開班辦學，人前一套人後又是一套，她的屋子裏不知道幹了多少的髒事兒，她…”
水女還沒說完，就在溫昭昭的眼前消失了。
溫昭昭愣了一下，馬上被身後人拍了拍肩膀，“呦，牧場主，又來釣魚啊。”
是雷克大叔。
溫昭昭上次買了許多魚餌，在那之後就從未去過漁具店，冷不防聽到雷克大叔的聲音還覺得有些陌生，強行把心神從剛才的對話中□□，臉上禮貌的笑著回了他的話。
“真巧啊雷克大叔，我才剛到這裏，還沒決定要不要從這裏釣呢。”
溫昭昭的身上隻帶了小型的釣竿，這是她從文秀的事情上養成的習慣，也是因為帶著釣竿，才能掩飾她一個人站在河岸邊呆愣的不對勁。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讓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一些，把小馬紮放了下來，就坐在了雷克大叔的不遠處，證明自己確實是來釣魚的。
“這片肯定能出大魚”，雷克大叔豪爽的笑著跟溫昭昭打趣，“剛才四邊都沒有起霧，單單這一片起了霧，說不定是有什麽傳說中的生物呢，釣到個人魚什麽的就發大財了。”
溫昭昭的心中一緊，連順著他笑的心情都沒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人魚的事情，內容卻實在不太美妙，溫昭昭想起了雷克大叔說的拍賣行，又想起了那夥囚禁尤彌的組織，隻覺得血液都涼透了，不敢露出分毫的破綻，引起他的注意。
雷克大叔應當是去過拍賣行的，就算沒抓到過人魚，也知道這種傳說中的生物真實的存在著。
要是被他發現了尤彌，她的小人魚可就危險了。
溫昭昭不敢去賭雷克大叔的善心，她當了很多年商人，隻清楚一個道理，永遠不能將事情寄托在別人的善心上。
人魚的價值有多大，沒人比她更加清楚，這樣巨大的金錢擺在眼前，就算是鎮長，溫昭昭也不能完全相信，更何況隻把人魚當商品的雷克大叔呢。
溫昭昭捫心自問，她沒有對抗大部分人的實力，所以尤彌在牧場的消息，還是能保密多久就保密多久為妙。
她的嘴巴抿著，沒有接雷克的話，雷克看起來也並不在意，悠哉悠哉的甩著他的魚竿，繼續跟溫昭昭搭著話。
“也沒準有降雨龜呢，據說這種龜出現，四周的水汽就會變得濃鬱，甚至下一場大雨。”
“降雨龜？”
溫昭昭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物種，好奇的接了一嘴。
得不到她的回應，雷克都能自顧自的說上一堆，得到了溫昭昭的應和，他便更興奮了，語速飛快的介紹起了這個物種，嘴邊都飛出了白色的唾沫。
“我也是聽人家說的，黎明小鎮的人說他們那邊有人釣上來過，這東西名字叫龜，卻不完全是龜的形狀，據說它的身體像是一種扁平的魚，背後長著硬殼，像是被踩扁了的蝸牛一樣。”
他盯著水麵的眼神往溫昭昭的身上斜了一下，笑了一聲，“有意思吧？”
溫昭昭隨口應了一聲，心思根本沒放在釣魚上，水女悄悄在她的魚竿下出現了，她瞧上去正常了許多，又恢複成了溫昭昭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低聲威脅道：“記得你的承諾。”
剩餘的威脅她沒說出口，溫昭昭也知道是什麽，不露痕跡的點了點頭，安撫的對她笑了笑。
從最近的情況來看，就算她不主動去接近莊黎，莊黎也纏上了她，溫昭昭注定要卷進這件事裏，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據她目前知道的，莊黎是個表裏不一的老師，有著不可告人的怪癖和變態行徑，可能牽扯或者直接造成水女的死亡。
至於剩下的，她便一概不知了。
溫昭昭從前對莊黎的事情不感興趣，連她開的是什麽課程的補課班也沒問過一句，現在想來還有些頭痛。
還有那個莊老師的老公，既然她的行徑已經如此惡劣了，說她的老公完全不知情，溫昭昭是不信的，就是不知道他在這件事情中，擔任的是什麽樣的角色。
一想起配偶這類的人，溫昭昭就忍不住回憶起瘋瘋癲癲的李小姐，頭更加疼了。
水麵上的魚漂動了動，溫昭昭快速的提竿，釣起了一條最多二兩的小魚，她將魚取了下來，重新扔回了河裏，向雷克大叔說道：“今兒的運氣不怎麽樣，我還是不釣了。”
釣魚這種事本也不是強求的，雷克隻衝她點了點頭，就又專注的盯著水麵去了。
溫昭昭的麵上絲毫不顯露心裏的煩躁，將漁具收拾的整整齊齊，背到了身後，連離去的步伐都輕鬆又緩慢，看上去就像是沒事人一般。
她能感覺到身後的視線，知道是雷克大叔回頭看著她了，腳步更慢了，甚至騰出功夫整理自己的頭發。
直到拐了彎，粘在背後的視線消失了，溫昭昭的腳步才快了起來，朝著鎮長家的方向前進。
現在已緊過了午飯的時間，溫昭昭有提前跟鎮長發過短信，為的便是下午的拜訪。
原本她隻想打聽打聽趙奇的事情，現在又多了一個莊黎，還要跟鎮長問一問，看他是不是清楚什麽內幕。
溫昭昭的腳步很快，隱隱能感覺到一股被監視的感覺，可真的回了頭，又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大概是水女吧……
她沒有再管這股視線，快步進了鎮長家的大門。
梁元猜到了她想問什麽，還沒寒暄上幾句，就主動將話題引到了文秀的案子上，趙奇和李小姐被他派人送到了中央小鎮的審判局，像這種殺人分屍的惡性案件，一般都由那裏進行審判。
“審判局的初步結果已經出來了，但那些屍體殘骸的事情在中央小鎮引起了一陣民眾恐慌，驚動了國王殿下，審判的結果呈給了殿下，所以還需要幾天才能宣布。”
國王殿下。
這是溫昭昭第一次聽說小鎮的掌權者，原來中央小鎮是有國王的，這裏並不是完全的小鎮自治。
溫昭昭推翻了腦子裏從前對於小鎮的印象，一下子變得不確定起來。
有國王的情況下，審判局真的是完全公正的嗎？
僅憑溫昭昭記得的曆史來說，這種情況下會存在著許多包庇和冤案，可這個世界的規則又跟地球很不一樣，她不知道國王是不是也屬於能力者，跟她一樣有著超人的能力，並且有著公正的心。
如果事情順利，趙奇應當會被判處死刑，在公開場合當眾施刑，中央小鎮的民眾間已經刮起了恐懼的風，如果不處理趙奇，對國王殿下的公信力也有影響。
溫昭昭想了想，還是覺得事情不會有大的變動，隻剩下等著最後的結果。
“那位李小姐呢？”
她隨口提了一句，猜測著大概是做幾年牢房的懲罰，梁元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不好，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溫昭昭見他這樣，哪能猜不到其中出了變故。
“那李小姐當真是有些背景的，大巫師秋鍾是她的幹媽，她剛被抓緊牢房，大巫師就將人帶走了。”
梁元喝了口茶水，眉頭緊皺，看起來也頗為忌憚這位大巫師，溫昭昭迅速將這人記了下來。
“歸根結底，那李小姐隻是動了動嘴，文秀身上發生的那些事都是趙奇做的，她的罪行本也不夠真切。”
溫昭昭知道，這便是不了了之的意思，她想到李小姐的為愛癡狂的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嘴。
“她不是很愛趙奇嗎？就放任趙奇被審判嗎？”
梁元一聽這話，就知道她對大巫師了解甚少，眉宇間舒展開來，忍不住笑了笑，感歎了一句。
“昭昭確實還是個小孩子，怪不得老師讓我多照顧些。”
溫昭昭的臉被他笑的燙了起來，又不明白自己是哪裏問錯了，隻能眼巴巴的等著鎮長解答。
梁元跟溫書的感情非同一般，對於這個老師唯一的親人也是愛屋及烏，有幾分對小輩的愛護，將杯子裏的茶水喝完，見她還是沒想明白，淺淺的提了一句。
“這李小姐愛的是趙奇，不一定非要活的趙奇。”
作者有話說：
眼睛好癢要滴幾天眼藥水，大家注意用眼衛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