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記得嗎
第23章 記得嗎
“沒有珍珠掉下來, 小魚確實沒哭”。
溫昭昭憋著笑，手指忙碌的擦著他的眼淚，人魚的眼淚實在是太多了, 她的手指蹭來蹭去，在臉上蹭的到處都是眼淚，有些還是趁著她忙不過來的時候，流到了下顎。
反正已經丟臉了，也不在乎更丟臉些, 趁著這個機會, 尤彌幹脆把自己的名字也說了出來。
“我可不叫什麽、嗝、什麽小魚，我叫尤彌。”
可能是哭的太厲害了, 中間竟然還打了個嗝，聽見溫昭昭的輕笑聲, 尤彌在水裏尷尬的甩著尾巴，整個人都燒了起來，恨不得時光倒流。
“尤彌嗎？很好聽的名字。”
見他終於停下眼淚，溫昭昭挪開了手，不著痕跡的在褲子上抹了一把, “來抓你的那些人逃走了，你在這裏的消息估計已經傳出去了, 我們接下來該想的，就是怎麽應對他們再來。”
說到這件事, 尤彌反而穩定了情緒, 他已經逃了很久了，對他們非常了解。
“他們不會大張旗鼓追過來的, 就算確定我在這裏, 也隻會派來小隊隱秘的來。”
尤彌抬手擦了擦臉, 說起那些人，眼神銳利得很，“畢竟我可不是什麽普通的人魚，而是海底深處的寶石人魚，他們如果想把那些鱗片賣出去就不能被人發現，那是從一條活的人魚身上拔下來的。”
“這是無論哪個小鎮都必須遵守的法律，不是嗎？”
尤彌嘲諷的笑了笑，垂著頭看著水中的倒影，“真該感謝那些人的貪婪，所以我才沒有直接被殺掉。”
“不必感謝他們”，溫昭昭的語氣很嚴肅，認真的糾正了他，“你該感謝你自己，是你努力逃出來的，拚命的活下來的，如果一定要感謝的話，你該謝謝當時的自己，而不是那些黑心的壞蛋。”
溫昭昭上一輩子在醫院裏呆了很久，那裏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生病受傷的人，她看過很多因為小病就崩潰抑鬱的，也看過絕症依舊樂觀的，心中深切的明白心態有多重要。
如果一直陷在悲觀的情緒裏，看所有事情的角度都會變得悲觀，人也會越來越不開心。
她可不想小魚變成一條抑鬱魚，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從源頭就掐滅的好，人魚這種夢幻的生物，還是適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尤彌沒有說話，頭依舊垂著，眼神悄悄的抬了抬，窺了她幾眼，手指撫著臉上結痂的傷口，思維走了走神。
剛才溫昭昭摸到的，也是這種感覺嗎？
即便摸著他這樣醜陋的臉龐，也能溫柔的笑著，幫他抹幹眼淚啊……
現如今，尤彌心中也不得不承認，溫昭昭確實是個與眾不同的人類，跟他見過的所有人類都不一樣，那些人的身上沾滿了洗不掉的臭味，連目光都是粘稠的，像是海灘邊死掉的魚腐爛後留下的液體，臭的讓他無法忽視。
而她呢。
尤彌抬起頭，眯著眼睛看著夕陽下的溫昭昭，鼻子輕微的抽動了兩下。
她的味道不能說是香味，像是陽光下曬過的被子，又像是夏日清晨的露珠，清新又讓人覺得舒適。
尤彌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對溫昭昭的回答，他將下半張臉都埋進了水裏，看著溫昭昭離開的背影，悄悄吐了幾個泡泡。
還算是個招人喜歡的人類吧。
天已經快黑了，溫昭昭下午被各種事情耽擱了，還沒有顧得上前院裏的番茄，番茄早就到了成熟的時間，紅彤彤的掛在藤上，壓的細弱的枝都快垂到了地上。
隻剩下三塊地的玉米也成熟了，一眼望去，簡直有種豐收的喜悅。
溫昭昭戴好手套，提了一個大的背簍，活力滿滿的衝向了菜地，單是成熟的番茄，就裝了整整一筐，外加一個小桶。
她手腳麻利的迅速將框裏的番茄放進了箱子，滿滿一箱子裝完，框裏還剩了幾個，溫昭昭猶豫了一會兒，怕維克那邊的箱子一下子被番茄擠爆，還是停下了手，準備明天早上再放一次。
番茄的量很多，成熟的時間短，溫昭昭在心裏估了下箱子裏番茄的數目，一整箱大概是四十個，她腳邊的桶裏加上框裏的還能裝上一箱，應該將今天花出去的錢賺回來大半。
溫昭昭采摘的時候，蛋蛋就在她的腳邊，在田裏刨著土，還挖出了一隻濕潤的泥鰍。
眼見著這個小家夥從髒髒的小狗變成泥巴小狗，溫昭昭的額角的青筋跳了跳，頭疼的捂了捂額頭，將小家夥獻上來的泥鰍放進了魚餌專門的盒子裏，一隻手抄起了髒的厲害的小狗，快速進了屋。
幸好牧場主的屋子很大，浴室的麵積足有十幾平米，還放著一個小型浴缸，能讓溫昭昭痛快的給小家夥洗個澡。
從櫃子的底下掏出了一個閑置的洗衣盆，溫昭昭稍稍在盆裏放了一點點溫水，讓蛋蛋站進去適應了一會兒。
這條小狗一點也不像流浪過的，好像什麽都不怕一樣，連寵物們最討厭的洗澡也喜歡的不得了，溫昭昭才把它放進去幾分鍾，小家夥就已經踩著水開始玩了。
洗掉蛋蛋毛上的髒東西可不容易，溫昭昭換了三盆水，衝下來的水才逐漸變得清澈。
露出來的毛色跟溫昭昭想的很不一樣，是一種偏暖的深黃色，如果偏要形容的話，就像是熟透了的蛋黃再深些的顏色，到時跟蛋蛋這個名字相配。
蛋蛋的臉藏在毛裏，毛發都濕透了，溫昭昭才發現它有些狼相，嘴短額平立耳，雖然現在還小，卻已經能看出長大後的威風了。
溫昭昭仔細端詳了它幾秒，肯定的點了點頭。
嗯，絕對是條大黃，純種的國狗，超級乖超會凶的那種！
看來以後看家護院的重任可以交給蛋蛋了，有它在，普通的小老鼠肯定完全沒有偷糧食的機會。
在心裏提前給還是幼崽的蛋蛋安排了工作，溫昭昭耐心的用毛巾捂住了小家夥的耳朵，將它身上的毛吹幹了，放在了靠著牆的小狗窩裏。
這是她臨時用舊衣服改的，將衣服的袖子跟身子縫起來，鋪在一個竹子編成的簸箕裏，便是個最簡單的狗窩了。
大概是衣服上有溫昭昭的氣味，小家夥看起來很喜歡這個簡陋的新家。
今天實在過的太充實，溫昭昭側躺在床上，看著地上的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跟著沉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得好極了，第二天醒來時溫昭昭神清氣爽的不得了，極有興致的決定自己做一次早餐。
她先從箱子裏取出了維克先生放進來的錢，將剩下的番茄放進了箱子。
箱子填滿後，還剩下十幾個番茄，溫昭昭拿了兩個準備用來做飯，單手數了數剛才的錢，興奮的揣進了兜裏。
早飯是簡單的番茄炒蛋和蒸米飯，在放糖之前，溫昭昭先撈出了一勺子，放了幾勺子飯和了和，放進了昨天蛋蛋舔過的盤子裏，這以後便是它專門用來吃飯的碟子了。
將早飯分給了尤彌一碗，溫昭昭草草的吃完，將蛋蛋和尤彌留下看家，自己去了鎮上。
她準備去釣些魚，順便去一趟種子店，問些文秀的事情，家裏的種子也需要豐富一下種類，種出來更多的東西來換錢。
將要做的事情在心中列了一遍，溫昭昭輕快的走進小鎮，遙遙的看見了那個女人。
她的神態看起來很開心，依偎著趙奇，倒是趙奇看起來跟以往不大一樣，一直挺直的身形有些彎，眼睛也垂著，像是很沒精神。
女人也瞧見了溫昭昭，朝她招了招手。
溫昭昭的手抬了抬算是回應，視線一直落在趙奇身上，平時一向喜歡跟人打招呼的趙奇連頭都沒抬，像是沒看見溫昭昭一樣，徑直從她身邊路過。
更奇怪的是，一直跟在趙奇身後的無麵女也消失了，不像往常一直貼在趙奇的身後。
等兩人跟溫昭昭擦肩而過，溫昭昭忍不住回過頭去看趙奇的背後，女人也在這時回了頭，對著溫昭昭眨了眨眼睛，食指壓在了唇上，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即使她做出這麽大的動作，趙奇也依舊沒有回過頭，甚至動作都沒變上一下。
溫昭昭不知道女人做了什麽，隻是短短的兩天，趙奇竟然就有了這麽大的變化，實在是駭人聽聞，讓人在烈日下看的遍體生寒。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的關鍵還在文秀身上。
趙奇的失常、無麵女的消失，這兩件事一定有某種關係，有某種能被那個女人利用的關係。
溫昭昭的額角出了些汗，被風吹過連頭腦都冷了下來，她改變了原有的計劃，把釣魚放在了最後，腳步不停的轉道去了種子店。
等溫昭昭小跑著走到種子店的路口，忽然就懂了無麵女不再趙奇身後的原因。
現在貼在種子店窗口的白衣女子，可不正是消失了的無麵女嗎？
溫昭昭眼神複雜的盯著她的背影，半晌，察覺到了視線的無麵女回了頭，那張沒有五官的臉龐露了出來，無聲的跟溫昭昭對視著。
即使她沒有眼睛，溫昭昭依舊感覺到了這種對視的感覺。
無麵女似乎沒有發怒的跡象，溫昭昭看著眼前的種子店，忍不住心裏一酸，朝前走了幾步，在一個能看清窗戶裏情景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她和無麵女的距離，隻隔著兩臂，是個極端危險的距離，但溫昭昭卻不覺得害怕。
她就這麽站在這裏，任由無麵女打量觀察。
差不多僵持了三分鍾，無麵女似乎對她失去了興趣，將臉轉了回去，又變回了剛才那個貼著窗戶的動作。
一直等到這會兒，溫昭昭才心情複雜的開口，“文秀，你還記得嗎？”
作者有話說：
保守治療不用挨刀子，隻需要一段時間內打激素針，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