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打胎
仲夫人沒有發現秦雨霏臉色不對,兀自在那兒一迭聲的說著恭維話:「恭喜夫人,賀喜夫人,夫人這下可好了,要是一朝得男……」
「停!」秦雨霏突然開口,大聲的打斷了仲夫人的話,氣急敗壞的說:「好什麼好?,有一個明玉就夠讓我煩的了,我才不想再生孩子!」
秦雨霏大聲吼出這麼一番話來后,不光是仲夫人,整個醫館里的人,從老大夫到抓藥的夥計,再到前來看病抓藥的人,全都被她給嚇得不輕。
一是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歇斯底里的,讓人覺著不舒服;二是她說的那番,聽著也委實太不像話,沒見過多少人燒香拜佛只求一子嗎,哪有婦人不想生孩子、還嫌孩子煩的?
秦雨霏正在氣頭上,也沒去注意大家的表情,或者就算注意到了,她也是不會在乎的。所以她也不管別人的眼光如何,直截了當的對那位老大夫說:「你馬上幫我開一副打胎葯,這個孩子,我不要。」
她這句話說出來后,老大夫還沒什麼,頂多就是有些不贊成的皺了下眉頭,可是仲夫人卻被嚇了個半死——在人家肚子里揣著那個,可是貨真價實的龍種啊!要是真的讓她就這麼給打了,那麼她們一家的好日子,也就算是到頭了!
仲夫人一把拉住秦雨霏,把她對著老大夫說話的身子給扳了過來。可是她正想說話,又忽然想著自己的動作力度會不會重了點兒,於是又改成小心翼翼的扶著,將她原還扶坐在那把椅子上,這才開始勸說起來。
「哎喲喂,我的夫人哪,您可千萬別再說這種唬人的話了,好好的打什麼胎呀?倒是趁著今兒個徐大夫不忙,讓他再仔細的把下脈,末了再給您開一副周全的安胎藥,這才是最最要緊的。」
仲夫人在說這番話的同時,又抽空給身邊隨侍的婆子使了個眼色,意思就是讓她趕緊著人回家去報信。婆子會意,忙不迭的讓人飛跑著去報給她家老爺聽。
秦雨霏對仲夫人說的「安胎藥」那幾個字直接略過不聽,但是對於前面「再把下脈」那句話,倒是從善如流,所以沲立即向老大夫開口,請他再為自己把一次脈。
秦雨霏是想再確認一下,可別弄錯了,讓她虛驚一場。而且總共就那麼一回,她不相信自己會那麼倒霉。
可能是感覺到今天這個病人有些太過不同尋常、怕給自家醫館招來什麼不好的事情吧,那個徐老大夫這回號得非常仔細。不但如此,還問了很多相關的問題,可是秦雨霏的回答,卻反而把他自己弄得困惑不已。
「這位娘子,你是說……你從來沒有來過紅?」
秦點點頭。徐老大夫又問:「而你上個月長途跋涉,回來之後又整天動刀動槍的,也沒有任何不適?」
聽到秦雨霏「唔」的一聲回答后,徐老大夫說:「那還開什麼安胎藥呀?你這胎,穩得很!」
秦雨霏介面道:「就是穩才要請你開打胎的葯啊,不然我還不自己把他折騰掉?」
「嘶……,你這個小娘子!怎麼說話的?」徐老大夫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把打胎當兒戲的,所以說話的語氣中,也就帶上了一些怒意。
仲夫人一看要壞事,忙向徐老大夫使了一個哀求的眼色,然後好言好語的跟秦雨霏說:「夫人這話可使不得,小主子在您肚子里穩穩噹噹就比什麼都強。所以您可千萬別再說這種氣話了,不然會得罪了送子娘娘的。」
徐老大夫雖然想不出秦雨霏會有個什麼了不得的身份,但是仲夫人是官家娘子這一點,他卻是確認無疑的。而從仲夫人對秦雨霏的態度上來看,似乎此人的身份還在這位官家娘子之上,那他就更不能等閑視之了。
徐老大夫思考了片刻,決定把這個說出來,儘管他還不是太拿得准。
「這位娘子,從你的脈像上來看,你這一胎懷的,很有可能是個男胎,所以打胎之類的話,小娘子你……切不可輕說呀。」
秦雨霏正想開口,仲夫人生怕她還堅持剛才的說法,立即搶在前頭說道:「夫人,不是妾身多言,實在是這件事情干係過於重大,您不能如此草率的做決定哪。況且現在已經知道是個男胎,那就更不能……」
仲夫人說不下去了,後面的話,說出來實在是不吉利。
秦雨霏搞不懂,仲夫人那麼緊張別人家的孩子做什麼?她依舊錶情淡淡的,狀似不經意的說:「我就是出於為孩子好的想法,所以才更不能把他生下來。本來就是私生子,生下來不是害了他嗎?」
一聽到秦雨霏這樣說,仲夫人直想去堵她的嘴——老天爺,這大庭廣眾的,你也太敢說了吧!
仲夫人擔心她一個人勸不住,便想著先把人帶回鏢局去再說,於是她便對秦雨霏道:「夫人,今日天色已晚,恐怕明玉小娘在家要找娘了,不如妾身先與您回去看看再說吧,要開什麼葯,明早再來也是一樣的,您看可好?」
秦雨霏今天卻出奇的倔強,根本聽不進仲夫人的話,執意要徐老大夫即刻就給她開方子。
而且出於安全考慮,她還跟徐老大夫說,葯抓好后就在他家這個醫館里煎熬,她就在這裡喝,要是出現什麼狀況,有大夫在場也要保險一些。
仲夫人沒有辦法,只得示意跟隨她來的人,把醫館里的閑雜人等全部都「請」出去,免得往後傳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清完場之後,醫館里連夥計在內也就只有七、八個人,仲夫人再說話的時候,顧忌也稍稍要小一些。
「夫人,就當是妾身求您了,您就別再這麼固執下去了,好不好?您肚子里的,那可是未來的……未來的家主哇,您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秦雨霏深深的擰著眉頭說:「你不用再勸我,那個所謂的未來家主,怎麼輪都輪不到他這兒來,與其將來尷尬,還不如現在就絕了這個後患。」
仲夫人聽著她這話,急得腦仁兒疼,連連拿眼去瞧門口,想著丈夫怎麼還不來!
可是她又不能幹等著,於是再一次勸說秦雨霏道:「夫人想必是想岔了,別的不講,單憑皇……老爺對您所用的那一番苦心,可知在他的心中,您一直都是最重要的那一個,所以您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還是安安心心的養您的胎吧!」
秦雨霏被她說得煩了,乾脆也就把話挑明了說:「你放心,這件事情完全是我自己做的主,不會連累到你跟仲明。就算將來他有意見要牽怒什麼的,我也會替你們解釋清楚,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也別再說什麼了,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辦好這件事情的。」
說到這裡她回頭跟徐老大夫說:「你趕緊開方子吧,趁現在才三個月,用藥效果應該還行,不然等月份大了就打不下來了。」
徐老大夫習慣性的搖頭拒絕,正待開口,卻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口闖進來。
來人正是仲夫人久盼不至的丈夫,他剛剛在軍營,聽到下人報的信后,立刻騎上馬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生怕去晚了真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誰知此時一進門就聽到秦雨霏那番話,他的著急程度可想而知。
這會兒仲明也不管什麼逾越不逾越的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先保住這個孩子再說!情急之下,他朝外面一招手,從門外「忽啦啦」湧進來一大幫子人,將秦雨霏跟徐老大夫圍在中間。
醫館的掌柜、夥計一看到這種架式,嚇得直往櫃檯後面躲。倒是徐老大夫見過的風浪大,此時顯得要相對鎮靜一些。只是從他問仲明的問里,還是可以聽出一絲顫抖的感覺來。
「這位將軍,你這是想幹什麼?草民這店裡可沒有做什麼違法的勾當。」
仲明擺了下手道:「你家藥店以前的事情本官管不著,但是從今天起,你這店裡所有與落胎有關的葯,都得給本官扔了,不許再留著!」
徐老大夫神情一怔,這也太霸道了吧!可是沒辦法,形勢比人強,自古民不與官斗,況且人家還帶著兵,只得壓下心中的不滿,趕緊吩咐下去,讓掌柜的帶人去揀葯。
秦雨霏一看這架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心中來了氣,冷冷的看著仲明說:「仲大人好大的官威!孩子在我肚子里,是去是留,自然由得做主。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能耐我何!」
要說 仲明心中的氣,其實並不比秦雨霏的少,秦雨霏在這件事情上,是完全以一個現代人的觀點來看待的,她覺得這樣才是真正的對孩子負責。可是仲明不一樣,他不但重視子嗣,更兼這個還是皇家的子嗣,自然就更加不滿秦雨霏的做法了。
所以此時,一聽到她的語氣這樣強硬,他的態度也就有些不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