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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神女之劫

  第42章 、神女之劫


    在看清程素問的一瞬, 燕月生立刻想要潛入洞中逃走,然而石門已經消失了。窗外傳來鷓鴣啼鳴,哀哀如泣。


    “郡主不必慌張, 我並不打算傷害你。”程素問眼睛彎了彎, “我如果想要下手,郡主當初便不能從客棧逃出去, 何必等到如今。”


    燕月生定下心神:“這麽說,我倒要謝謝國師昔日高抬貴手了。”


    她方才太過慌張,忘記程素問素有“枠九善人”之稱。天機閣閣主荀無涯撿到繈褓中的程素問時, 斷言此子前九十九生都沒有做過半點有損天道的壞事, “九十九善人”的綽號便是由此而來。若程素問此生也能不忘初心修得完滿, 今世必能飛升證道。


    因此燕月生才奇怪荀無涯為何要將程素問送入京城, 朝堂上可沒有老好人的立足之地。能在京城中攪弄風雲的存在, 誰又沒做過一兩件虧心事?

    “這是什麽地方?”燕月生扭頭看向窗外, 隻瞧見茫茫霧靄, 山青如畫。


    “這是香雪村, 距離九龍寺隻二裏。”


    燕月生驚愕回頭:“你怎麽知道——”


    話未說完, 燕月生意識到將要說漏嘴,忙掩口不提。程素問不以為忤:“在下什麽都不知道,郡主不必太過小心。”


    “是嗎?”燕月生往門所在的地方退後兩步,“我不明白,國師若當真什麽都不知道,怎麽不好好在京城中待著, 反而來這般荒僻的地方堵我?”


    “郡主以為在下是特地來抓你?在下哪有那等閑心。”程素問好脾氣地笑,“我隻是奉了陛下之命, 前來此地尋找九龍寺方丈商議要事。”


    “薑佚君?”燕月生擰起眉毛。


    “正是。姑娘既然能對陛下直呼其名, 也不必‘國師’‘國師’地叫我了, ”程素問從床邊站起身,“好不容易離開京城,我不想聽到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難道不是國師先叫我郡主?隻是禮尚往來罷了。”


    “是我稱呼錯了,燕姑娘。”


    燕月生不欲與他糾纏,轉身就要推門離去。剛碰到門,一股細小的電流瞬間刺入人體,燕月生猛然縮手。


    “結界?”


    “我昨晚在這裏休息一夜,今日要去一趟九龍寺。為了防止別人打擾入定,在房中設了結界。”程素問站在燕月生身後。


    “如果燕姑娘不介意,可以同素問一起去九龍寺,正好順路。”


    “我和國師並非同路人,”燕月生揉著手指,“我如果有想去的地方,自己可以去,不必勞煩國師了。”


    程素問並不生氣:“姑娘如今雖已修成地仙之體,然而穿上妖族至寶錦霞裳,天界仙族也會變得與凡人無異。燕姑娘與在下同行,會比一個人更安全些。”


    “地仙之體?”燕月生茫然,“你在說誰?”


    相比其他寺廟,九龍寺凶名素著,鮮有香客來此進香。即便是雲遊四海路過此地的僧人,也不敢前來掛單。九龍寺一眾和尚幾乎沒見過外人,更沒見過女子。


    但他們都知道一個女人,她是明夷宗的劍修。青年劍修乍看起來十分冷靜斯文,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她隔三差五地便會來九龍寺,也不敲門,直接提著一柄劍殺到房景延的臥房,看一眼他便走。廟裏小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住持都不會加以阻攔,他們也不好多管閑事。


    但這次劍修風塵仆仆,似乎心情頗為不佳,也不看房師兄了,隻匆匆問過九龍寺門口掃地的小和尚,近日有沒有眉心長了顆胭脂痣的姑娘前來造訪。一聽沒有,轉頭就走。掃地的小和尚不知輕重,叫住劍修:“施主今日不去看房師兄了嗎?他這兩日剛雲遊歸來。施主若是來早兩日,還不一定能見到他呢。”


    青年女子回過頭:“我這次沒工夫陪他浪費時間。你去告訴房景延,就說周采意其他本事沒有,最是遵守諾言。他若是一心向佛一條路走到黑,別怪到時候我撕破了臉,提頭來見。”


    淩厲的殺機撲麵而來,小和尚哪裏見過這陣勢,結結巴巴,說不出半句應對的話。青年劍修縱身禦劍而去,站在門內的慧空方丈看著她的背影,搖頭歎一口氣。


    程素問攜燕月生上門造訪,距離周采意上門已過了三四日。然而明夷宗劍修在找人的消息已傳遍整座九龍寺,輪值的小和尚看見有女香客,留意瞧了瞧燕月生的眉心,果然有一顆不太明顯的眉心痣。


    燕月生正要招呼,便看見小和尚歡呼一聲,丟了掃帚跑進門裏。


    “這是認出了我,準備抓我去換薑佚君的賞金嗎?”她開了個玩笑。


    “九龍寺與世隔絕,哪裏能見到京城的通緝令?”程素問握住燕月生的手腕,“你跟著我,不要四處亂走,他們自然不會多問。”


    程素問對九龍寺布局頗為熟悉,拉著燕月生徑直進了廟裏。還沒走幾步路,二人便看見一位束著馬尾,作尋常俗士打扮的青年迎麵走來。燕月生原以為他是到九龍寺進香的信士,沒有留神。待青年近身,燕月生才發覺他身上的氣息,和先前掃地的小和尚頗有幾分相似,仿佛師出同門。


    “九龍寺的俗家弟子?”燕月生猜測,隻是不能確定。


    青年到了跟前,先向程素問作揖:“在下九龍寺房景延,不知兩位施主上門有何貴幹?”


    程素問還禮:“天機閣程素問,奉君王之命來自尋訪慧空方丈商議要事,不知大師眼下可在寺裏?”


    房景延微微驚愕:“原來是國師。久仰大名,有失遠迎。師父眼下確然在寺中,隻是他近日受了傷,這幾日臥病在床。國師可否容他休息幾日,不要叫他勞心費神?”


    “如果我沒有猜錯,尊師受傷,與我要說的恰好是同一件事。”程素問神色如常,“此事一日不解決,尊師便一日得不到安寧。陛下便是知道了九龍寺的隱秘,派我前來解決的。”


    聞得此言,房景延眼角輕微一抽。但他也不質疑程素問為何知道九龍寺的隱秘,天機閣“知天下”的傳言沸沸揚揚,他不至於半點沒有聽聞。


    “不知這位是?”


    “我師妹寧又青,和我一起。”程素問一句帶過,“閣下可否為我帶路,去見尊師?”


    燕月生吃一驚,但臉上表情控製得很好,甚至向房景延點點頭。房景延狐疑的眼神從燕月生臉上一掃而過:“這是自然。”


    九龍寺建在深山中,石階比起明夷宗的陡峭許多,一半也是為了鍛煉門下弟子。廟中和尚每日下山挑水,要挑滿寺中八十八口大缸。放在往日,燕月生爬到一半便會覺得疲倦。然而她如今身輕如燕,時常有種能夠騰空而去的錯覺。


    “我真的成了地仙嗎?”燕月生心中疑惑難解,“可我什麽都沒做啊。”


    能為她解答疑問的人並不在此處,燕月生隻得撇下滿腹疑團,隨程素問上山。眼看到了後山別院,房景延伸手一攔,將燕月生攔在院外。


    “請寧施主莫要責怪,我師父受了傷,近來神思不屬,恐怕招待不周。還請寧施主在此稍作等候,就不必進去了。”


    燕月生看向程素問,程素問微不可查地向她點頭。燕月生聳聳肩:“我沒意見。”


    房景延鬆口氣:“寧施主能體諒便好,國師這邊請。”


    二人進去不久,院裏便撐起了結界,明顯是不想讓外人偷聽到九龍寺隱秘。燕月生閑極無聊,抱胸倚牆等程素問出來。遠遠地有小和尚扒在長廊拐角處偷看,七八個擠作一團竊竊私語。燕月生聽得一清二楚,隻做不知。


    “她就是周采意上次問的人?看上去也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凡人。那劍修為了找她,竟然連房師兄都不管了。”


    “你這呆貨,她不管房師兄難道不是好事?你倒好像很遺憾的樣子,如果住持聽到你這話,看不打掉你的牙。”


    “住持師伯那般溫柔,才不會打我呢。如果房師兄知道了,那或許還有些可能。”


    “別嚼蛆了。周采意素來與房師兄不睦,你以為她日日上門是為了看什麽?是為了看房師兄的頭發。房師兄若是沒了頭發,她是要殺人的!”


    “哪有這麽不講道理的女魔頭?”小和尚驚起,“憑什麽?就算她是明夷宗的,輕易得罪不起,住持和方丈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殺掉房師兄的。”


    “我什麽時候說她要殺房師兄了?”知道內情的同伴打一下他的頭,“我聽慧舟師叔說,慧空師叔帶房師兄到九龍寺的第一日,明夷宗的周采意便殺上山來,在佛前立誓。若是房師兄在寺中落發為僧,誰敢為房師兄剃度,她便殺誰。”


    “房師兄對周采意有愧,如果周采意隻是要殺他,他必然在剃度後引頸就戮。但周采意說要殺為他剃度的人,房師兄也無計可施,不敢為此牽連同門。”同伴故作深沉地搖頭,“所以房師兄才至今尚未落發,還是俗家弟子。”


    先前的小和尚驚得呆了,結巴道:“那魔頭如此囂張,難道她還能打過住持和方丈不成?”


    “誰知道。我聽慧空師叔說,周采意是明夷宗宗主最有天賦的弟子,將來極有可能飛升證道。”同伴難掩哀怨,“她活著一日,房師兄便一日不能剃度,但她可能活得比你我都長,隻能希望她早點飛升到天界,不要留在人間,三天兩頭和房師兄過不去。”


    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燕月生想。她見過周采意身邊的值日星君,自然明白周采意必是天界神族曆劫轉世。房景延極有可能就是她的劫,周采意如果能這麽容易便想開,前世的司命也不必那麽討厭看護情劫了。


    她又想起了明淵。她曾經奉天帝之命看護他的轉世,卻又親手將李秋庭毀滅。自歸墟昏迷過後,她再也沒有見過明淵,也不知道他在哪裏,有沒有離開歸墟。


    想到這裏,燕月生難得歎口氣。她舉起手掌,查看明淵用紅繩係住的手指,反複曲動幾下。一點感應也沒有,仿佛那根紅繩根本不存在。青陽氏的萬裏追蹤術,似乎隻能單向使用。


    忽然頭頂傳來一聲鳥唳。燕月生抬起頭,隻見一隻哀鳴的鷓鴣,拍打著翅膀自山巔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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