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心人，
第七十四章 一心人，
時值隆冬, 外麵寒雪飄飛，但是室內燒著地龍，因此甚是溫暖，可謝菱卻覺得遍體生寒, 因為韓晗說的一字不差, 那也確實是她的心思, 以往不覺得, 可現在她真的覺得很難堪。
韓晗盯著她的眼睛, 緩緩道，“男子立於當世，應當頂天立地, 可是身為女子, 也應該言行一致，做到無愧於心，其實你說的那些話大家都心知肚明，我讓你將那些話重新說一遍，那是為了給你一個機會, 你若當時說了，那大家還敬佩你幾分，可偏偏那個時候你又說不出口了, 那麽你此等行徑, 是別人看輕了你還是你看輕了你自己？”
她這番姿態倒是讓謝菱羞愧的不知說些什麽話才好，謝菱將頭低下去，小聲道, “菱兒知道錯了。”
“你若是真知道錯了, 那我還要欣慰幾分, 但你若是在故意哄騙我, 那剩下的話我就不知道怎麽說了。”韓晗銳利的眉目直接看向了謝菱，冷聲道，“你要知道，我並不是那等非常看重身份的人，所以我今日跟你說這個話是出於長嫂的身份來說的，你若是願意迷途知返，那看在你年齡還小的份上，我不多跟你計較，但若是你執迷不悟，非要表麵一套背後一套，但即便有你哥哥在，我依然會處置了你。”
謝菱真的是心比天高，之前韓晗是沒發現，現在她既然發現了，那她就不會坐視不理，也別怪她故意欺負人家小姑娘，現在她就將話給說清楚，最後她走上什麽不歸路那就怪她自己。
香蘭站在韓晗身邊，目光不疾不徐的看著不遠處的謝菱，她們小姐就是性子良善，若讓她說，既然菱郡主一心就想爬到高位，那不如就讓她去，等到時候自己吃了虧那肯定就知道了。
被眾人注視著，謝菱眼角顫了顫，其實她知道韓晗說的沒有錯，若是她真要害她，那她一開始也不會對她那麽好，其實謝菱對這個嫂子一直都是極為恭敬的，今日隻是因為韓晗一心偏袒她娘親的妹妹，謝菱心裏覺得非常不公，所以才會記恨起韓晗來，可是此刻她若是應了韓晗，那就代表她要徹底放棄辰哥哥了，因為若是她不放棄，那一旦後麵她顯露了什麽心思，韓晗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看菱妹妹這反應，倒是嫂嫂為難你了，既然這樣，香蘭，你去點一炷香過來，一炷香過後，菱妹妹告訴嫂嫂你的選擇，也省的旁人總說我韓晗仗勢欺人。”見謝菱一副猶豫不決，韓晗就大致知道了她的意思，朝身邊的香蘭吩咐一句，輕笑開口，道。
“是，世子妃娘娘。”香蘭朝謝菱看了一眼，隨後照著吩咐去點了一炷香過來，韓晗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現在就等謝菱做出什麽選擇了，除了謝菱，想必這京中還是有不少女子想要入宮為妃，好在帝王答應了六宮之中隻有她妹妹一個人，若帝王違背此諾，那麽這樁婚事自要作廢，她們南陽王府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韓晗突然不說話，室內頓時就變得安靜下來，謝菱咬著唇不敢說話，心裏卻已經開始盤算了起來，香蘭再次替韓晗添了一杯茶，這下時間頓時變得難熬起來，最終，謝菱熬不下去了，她嗓音嘶啞的開了口，“嫂嫂。”
“嗯？”韓晗將目光看向她，姿態雅然，問，“菱妹妹這是做好選擇了？”
謝菱點了點頭，“我已經做好選擇了。”
“那菱妹妹你說吧。”韓晗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知道，將茶盞擱在一旁，淡聲道。
謝菱咬了咬唇，她知道若是她做出這個選擇，那韓晗肯定是不會放過她的，“嫂嫂，我是真的喜歡陛下。”
韓晗眉目微沉，“所以即便陛下不喜歡你，你也是要想方設法的進宮是嗎？”
香蘭搖了搖頭，這位菱郡主簡直是執迷不悟，她們小姐方才說的那些話是真心想幫她，因為她若是執意要入宮的話，那終究隻是一條不歸路，隻有迷途知返，她才能夠真正的嫁到一個好人家，被未來的夫君捧在手心裏對待，可是菱郡主終究做出了一個她認為對的選擇。
“嫂嫂，菱兒知道陛下已經心有所屬，可是菱兒從見到陛下的第一眼起就一直喜歡他，也一直想嫁給他，即便現在不能嫁給陛下，菱兒也不改其願，還請嫂嫂能夠成全。”謝菱將頭磕下去，字字堅決，道。
“這個我還真沒辦法成全你，既然菱妹妹自己已經做了決定，那嫂嫂自然也無話可說，但嫂嫂想跟你說一句，你今日既是下了這個決定，那未來是非好歹，你自己都要接受。”韓晗搖了搖頭，已經不想跟她再費唇舌，淡聲道。
“菱兒心甘情願，謝嫂嫂提醒。”謝菱俯身朝韓晗叩了叩頭，道。
韓晗點頭，應，“那你現在繼續抄佛經吧，等抄完了一百遍差人送過來我檢查，然後禁足半月，你祖母那邊我去說。”
謝菱眼眶紅紅的走了出去，香蘭一臉惱怒的對韓晗開口，“早知道那菱郡主這般執迷不悟，那小姐你何必與她多費唇舌，簡直是太過分了。”
“我跟她說那麽多，那是因為我覺得她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身份嫁到一個差不多的人家去當正室，但是她現在一門心的想要入宮做娘娘，那也隻能隨她去，反正以後她有什麽事我也不會管。”韓晗有些疲憊的靠在椅子上，輕聲道。
謝宴將帝王送到府門口之後便折了回來，恰好此時謝菱從裏間跑出來，謝宴皺了皺眉，問，“這是怎麽了？怎麽冒冒失失的。”
想到今日發生的事，謝宴也是一時頭疼，他雖然當場袒護了謝菱，但是小姑娘是阿寧最疼愛的妹妹，這件事情阿寧肯定是非常生氣，所以謝宴早早的過來也是為了給阿寧賠個禮，畢竟這麵對的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謝宴就算再無情，那也不願意當眾給她難堪，所以出言幫了一下她，可是依著阿寧對小姑娘的疼愛，肯定是有怨氣的。
“妹妹見過哥哥。”沒想到在門口遇到了謝宴，謝菱連忙對著謝宴屈了屈膝，小聲道。
“你這是哭了？”謝宴聽出她嗓音裏的不對勁，沉著眉問。
站在門口伺候的丫鬟輕輕皺了皺眉，方才世子爺故意袒護菱郡主，她們小姐就已經很不高興了，何況小姐根本就沒對菱郡主做什麽，若是這個時候世子爺跑進去質問小姐的話，那夫妻倆肯定是又要大吵一架的。
“謝哥哥關心，妹妹無事，若是哥哥沒什麽事情的話，妹妹就先告辭了。”謝菱不肯與謝宴多說，她微微搖了搖頭，道。
“那你先去吧，日後可要謹言慎行，若再有今日的事情發生，那就隻能按照規矩來辦了。”聞言，謝宴也沒有再問，他相信阿寧有分寸，今日這事情確實是他這妹妹做的太過分了，他這次是看在他們是兄妹的份上原諒她這一次，若有下次，謝宴也不會再縱容。
聽到謝宴的警告，謝菱心尖顫了顫，她再次福身，道，“妹妹謹遵哥哥教誨，以後一定謹言慎行。”
“嗯。”謝宴清淺回應，隨後就走進了內室。
聽到門口的聲音，韓晗朝身側的丫鬟看了一眼，道，“世子爺既然來了，你們還不趕緊奉茶。”
香蘭瞧了謝宴一眼，隨後就緊趕著去倒茶，看著韓晗的臉色，謝宴就知道女子這是真的生氣，於是他咳嗽一聲，笑著走過去，“阿寧何必如此客氣，我若是要用茶我自己去倒便好了。”
“不敢當，世子爺是平昌侯府尊貴的主子，凡事也都在世子爺的一念之間，妾身若是怠慢了世子爺，隻怕來日活的連一個丫鬟生的女兒都不如吧。”韓晗神色極冷，雖說謝菱行事過分了些，但是謝宴的態度更讓她生氣，他怎麽能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去袒護自己的妹妹。
“你們都下去吧。”謝宴知曉她這是生了大氣，微微歎了一口氣，謝宴擺手道。
“是。”丫鬟們對著二人屈了屈膝，然後便將門關上，走了出去。
“今日的事情菱兒確實做的不對，這點我無可否認，但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1】，難道我們做哥哥嫂嫂的就不能原諒她這一次嗎？”等丫鬟都走了之後，謝宴沉眉對韓晗道。
“所以世子爺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韓晗跟著拔高聲音，猛然站了起來，“謝宴你到底有沒有良心，若她是你的親生妹妹，我自然會讓溶溶咽下這口氣，當時我不過是讓她當眾將她說過的話重新說一遍，你就巴巴的想要袒護她，你可知她不僅是出言不遜，而且還要動我身邊的丫鬟，當時陛下在場我也不想將事情弄得太難堪，所以就算了，你現在倒是先替你妹妹委屈上了，你可知正是因為你們的縱容，讓她現在心比天高，一心就想入宮做娘娘，你這個當哥哥的既然這麽疼妹妹，你倒是入宮為她求一個妃位，讓她得償所願好了。”
想到方才謝菱那冥頑不靈的樣子，韓晗就覺得這平昌侯府教導簡直是出了很大的問題，偏偏他們自個兒還不知道，謝菱現在這樣，等於自己將自己的一生就給毀了，枉費侯府多年的培養。
謝宴被她這突然發作惹得頭疼不已，他伸手揉了揉額頭，緩聲道，“這次的事情是我不對，我向阿寧賠個禮，若再有下次，我一定不會偏袒自己的妹妹。”
“當初我嫁給世子爺是因為世子爺拿陛下的身份來威脅我，我當時答應世子爺也是因為這個妹妹，那想必世子爺也能知道這個妹妹在我心中的重要性，這次的事情我也不想過多計較了，但我覺得我們應該都要冷靜一下，世子爺這幾日都不要過來了。”韓晗克製著自己的情緒，輕聲道。
謝宴臉色微變，看著女子清冷的麵容，最終還是選擇走了出去，門口，韓晗身邊的丫鬟對著謝宴屈了屈膝，還是說了一句，“世子爺，這次你真的是做錯了。”
說著，丫鬟低聲將適才韓晗跟謝菱之間的對話跟謝宴複述了一遍。
謝宴麵色發白，他當時隻顧忌到自己的妹妹，卻忘了阿寧行事原本就很有分寸，他這次真的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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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就到了長樂四年新歲，這一日，舉國皆歡，甚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