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使者
雲寧露的這一手讓眾人欽贊,不但如此,她還將方法、步驟都一一解說出來,包括後續要用到的湯藥,要注意的問題,這樣不藏私的舉動更是讓人心服。
大食使者冷冷地哼了一聲:「別以為把人救回來就沒事了。」
「我說,是不是有人自編自導自演呢?」朝霞公主驟然發聲,眾人皆以為她是在諷刺大食使者,卻沒想到她正盯著雲寧不放。
「那位使者沒出事之前,顧小姐可一直望著他呢,不會是在等他毒發吧?顧小姐醫術高明,不好好表現一番確實說不過去呀!」
朝霞這話說得有些荒謬,但眾人默然不語,眼光都在朝霞和雲寧間徘徊,她們一個笑得得意,好像抓住了一切,一個平靜地半低著頭,彷彿置身事外。更有好事者留意著霍子衡的動靜呢,朝霞會發現雲寧盯著使者看,還不就是因為一直關注著他們,若只是因為比賽輸贏的問題,未免心胸狹隘了些,但要多出個男人來,這可就是一場「大戲」了。
霍子衡:「啟稟皇上,我們剛才正是在談論著這位使者的身份,從他的長相、著裝,以及進獻的貢品來看,我們倆一致認為他是假冒的,臣原本預備宴席后再稟報陛下。」
「隨便就說使者是假冒的,那我們這些呢,該不會要我們證明一下自己不是假冒的吧?」大食使者不依不饒道。
那位正虛弱的假使者,原本還有些心虛,見有人幫腔,也忙跟著反駁起來。
霍子衡先給皇上和在場百官解釋了他和雲寧的觀點,而後不緊不慢地質問大食使者:「這個部落我們是第一次聽說,也許根本就沒有這個地方,我還想問問使者,既然你們兩地相近,你真的確定有這個部落嗎?他們族人的長相都是如此?我想,使者這輩子還沒見過大象和犀牛長什麼樣子吧?若真沒有,使者現在這般是何居心!」
大食使者面容緊繃,明顯他是知道這人是個假的,只是他不戳穿,藉此來演齣戲,但要他真的肯定有這個地方,那是不可能的,他代表大食出使,對於國家的土地邊界不能妄言。
禮部尚書早就發現皇上的神情不虞,當然啦,任誰的壽宴上發生點狀況都肯定不愉快,此時見事件已經明朗,他就先出面平息下來,讓壽宴繼續,其他的事都可以私下或過後再說。
「霍將軍說的有理有據,臣猜想,或許這位假使者就是有心之人派來的,專門在這個時候挑撥大周與各國的友誼,請各位使者放心,我們必定對這人嚴加審問,有了結果后,第一時間通知各位,現在讓我們繼續,不要讓一個小人壞了皇上的心情,壞了眾人的興緻。」
假使者和他的隨從被侍衛帶了下去,大食使者也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回到座位,霍子衡和雲寧也在歸位,人還沒走到位置上呢,就隱約聽見朝霞在說什麼,大致意思就是雲寧看出了這個使者是假的,就借用這人的假身份來演這麼一出以彰顯自己的醫術,她的聲音不大,但聽到的人不少,有覺得她頭髮長、見識少的,也有覺得她為情痴狂的。
朝霞的話沒說完,魏貴妃就硬拉著她向皇上請罪。
皇上鐵青著臉訓斥了一頓:「女孩家的,婦德不修,品行不佳,倒先學會亂說話了。」
然後無論魏貴妃臉上怎樣的無辜,身段多麼柔弱地求情,最終也只能帶著朝霞退下席去。
雲寧雖然臉上還是跟沒事人一樣,但心累的很,莫名其妙就被拉出去當靶子,她狠狠地瞪了霍子衡一眼,都是這人鬧的,自己的桃花不處理乾淨,盡連累到她。
霍子衡訕笑:「我做了個好東西,回去給你,你一定喜歡。」
雲寧瞥了他一眼:「就會討好人。」
宴會照常進行,散席時,張淑楠特地找到雲寧,感謝她今天幫自己贏得比賽:「只是,你和朝霞公主的矛盾就更深了,魏貴妃一系行事高調,恃寵而驕,常有先斬後奏之事,你要小心了。」
「放心吧,她們在宮裡,我在宮外,其實交集並不多。」
張淑楠看了看她身後的霍子衡,沒再多擔心,她在顧宅住過一段時間,對他們的感情還算了解,有霍子衡在,確實不會讓雲寧吃虧。
霍子衡把雲寧送回到顧宅,天色已晚,他就沒進去,只囑咐雲寧一定要去實驗室看他準備好的賠罪禮。
霍子衡自知自己不是個會甜言蜜語的人,所以就在行動上更花心思,常常會搗鼓些東西出來只為討雲寧的喜歡。
雲寧沒回房間,先去看他送的到底是什麼,拆開禮盒一看,原來是他調配好的作畫顏料,色彩繁多,材質又與常見的不同。
他試用過後方才發現,這些霍子衡製作出來的其實都是固體水彩顏料,她平日經常作畫,提取得到甘油的時候曾隨口提過一句,沒想到霍子衡就記住了,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功夫才調配得出的配比。
用水彩顏料作畫,不但畫作具備透明和流暢的特性,而且因為色彩選擇眾多,使得視覺效果上更有表現力,特別是雲寧打算畫整套的人體解剖圖,多幾個顏色,做成彩色圖,會更為直觀。
她得了這禮物,一時欣喜,竟心無旁騖地在屋內畫起畫來,還不許別人打擾,因著太過專註,半點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等她把畫都上好色后,外面已經響起了公雞打鳴的聲音,雲寧這才覺得睏倦不已。
她看著桌上的畫,畫的是霍子衡,騎著神清骨峻的胡馬,手執鋒利的重劍,鎧甲發亮,氣勢剛健,一雙璀璨如寒星的眼眸栩栩如生,背景是艷陽,更襯得人物氣宇軒昂、威風凜凜,她驟然笑了出聲,笑自己這麼忘乎所以了一晚上,就畫了個類似門神的畫像出來。
等她躺床上補覺后,霍子衡來了,看到正在晾著的畫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情愉悅地端詳了好半天這個雲寧心目中的自己,笑得像個傻小子一樣。他其實私下也有畫雲寧的畫像,只是覺得總是畫不像,抓不到□□,所以從不敢拿出來。
壽節那日,活動眾多,有點身份地位的都會帶著家人出席,若家中有適婚子女的,多少也會藉此機會相看一二,故此,每年壽節后定親的人家都會驟增。
像唐詩柳和張淑楠,家裡人早就開始為她們的婚事籌謀,雲寧還以為她們這次都會有消息,沒料到,唐詩柳上門告訴她,她表姐張淑楠和余軒和定親了。
雲寧定眼細看,發現唐詩柳臉上並沒有什麼明顯悲傷、難過,看來她還沒有陷多深,這樣也好,她本來就沒覺得唐詩柳和余軒和有多相配,一個天真爛漫,一個志在官場,余軒和是給不了詩柳想要的感情的,反倒是張淑楠,有傳統女性的婚育觀和家庭觀念,她和余軒和相敬如賓的夫妻生活對兩人來說都是最合適的。
雲寧安慰她:「他們還挺般配的。」
「是啊,上次去踏春我就發現了,兩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對才子佳人,」唐詩柳略有些感概,「緣分天註定,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
「你…會氣你表姐嗎?」
唐詩柳爽朗地笑道:「怎麼會,這又不關她的事,好在我之前也沒跟她說過,不然這時候還真得有些尷尬,我對余公子也並不是有什麼深厚的感情,只是略微有些好感,也許這點好感還是被那些糟心的相親對象給襯托出來的呢。」
雲寧摸了摸她的頭感嘆道:「你這才多大,就操心婚事了。」詩柳正是像花一樣的年紀,難以想象她為人婦后操持家務、侍奉公婆的樣子,但這就是女人的命運,能有幾個是真的逃開的,不由想到她和霍子衡,現在這麼甜蜜,也不知道如果成親,婚後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