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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分別

  雲寧本來打算穿好衣服后調整一下情緒,待臉上的熱度褪下,再叫霍子衡的,誰知道就正巧被他看在了眼裡。


  她低下頭,解釋道:「你別誤會,我是覺得疼才會哭的,我方才看了看腳踝上傷得怎麼樣,因為要用力地摸骨,確定有沒有傷到骨頭和筋絡,所以被刺激得流眼淚了。」


  她這麼說,霍子衡雖並沒有多相信,可同時他也反應了過來,面前的這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還是一位出家人,剛才自己的那些旖旎念頭和舉動皆是對她的一種褻瀆和冒犯,他在心裡狠狠地唾棄自己,羞愧得不知該說什麼。


  雲寧淡然一笑,覺得還是把事情說開,兩人心裡都好過,就是日後再不相見,也沒必要留下個心結。


  「將軍也不用多想、多擔心,我是個行醫的,類似的事做得多了,在我心裡,治傷是跟肌膚之親完全是不一樣的,就是將軍,我不是也看過、碰過、開膛破肚過嗎,你又何時見我覺得不好意思呢!」


  霍子衡點了點頭,莫名地覺得不對,可也不能反駁,只能不出聲,免得尷尬。


  正巧,上面隱隱約約地傳來了重疊的吶喊聲。


  「將軍.……」


  「霍將軍……」


  「雲寧道長.……」


  「道長.……」


  霍子衡幾下功夫,爬到一顆大樹頂上,大聲回話:「青山,我們沒事。」


  霍青山激動地吼著:「將軍,上面已經全部解決了,你有沒有受傷?」他知道以霍子衡的本事不會有事,卻擔心有個萬一。


  「我沒事,你們到山下,樹林外等我們出去,不要進來,會迷路。」


  簡單的交代兩句后,霍子衡就跳下樹,幫著雲寧收拾東西,準備往外走。這片樹林草木蔥蘢,根本沒有路,他們自己走出去還容易些,從外面再進來人不僅幫不上什麼忙,萬一沒遇上,也是個麻煩。


  雲寧十分羨慕他的矯健,這麼輕快的身手,說不定他都能徒手爬到山上,再看看自己腫了幾圈的腳踝,扭傷了筋,每著一下力都覺得錐心的疼,根本走不了幾步,她現在可是個大大的累贅。


  霍子衡動作迅速,典型的行伍風格,一句話都沒說,一把就把所有東西都挎在自己身上,扶起雲寧,乾脆地蹲在她的身前,示意她上背。


  雲寧自然也沒矯情、逞強,順勢就趴了上去。


  才剛走出幾步,霍子衡又把雲寧放下,沒等她開口問,徑自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她的頭上,他比雲寧高一個頭,外袍恰好能把雲寧整個罩住。


  「遮著點,這裡樹木繁茂,容易刮著或是掉下個蟲子什麼的。」


  雲寧抬眼,對上他深邃黝黑的雙眸,抓著衣邊的手緊了緊,道謝:「將軍有心了。」


  霍子衡頂著她盈盈的目光,頗為不自然,邊把她重新背起繼續前進,邊說道:「這也是應該做的,原就是我對不起道長,害道長遭了無妄之災,受了這一身的傷,再不多做一點,我的心難安。」


  雲寧腦袋靠在他肩上:「都是些很快就能好的傷,不值得將軍這麼愧疚,說不得今天跟將軍在一起,幫我擋了一個大災呢。」


  這一段路,山路居多,出了山基本也就快到了城門口,所以兩人在山底下還有很遠的路要走,一路上不但要隨時留意著不能偏離了方向,防備有沒有野獸出沒,還得留下標誌,方便過後有人進來給獵貴靡收屍。


  霍子衡想到之後的事,嘆道:「原本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京呢,這次收拾收拾,就真的能回京城述職了,一晃多年而過,也不知道祖母獨自一人在侯府里怎麼樣,看到我還能不能認出來。」


  「再者,我久居軍中,又是統帥,素來是我說了算的,回到京城,待在皇帝身邊,周邊都是八面玲瓏的朝臣,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適應。」


  雲寧:「朝政之事,我也不懂,倒是在軍營待了一段時間,很深切地感受到了將軍治理軍隊的能耐,帶兵打仗的智慧,我想,就是將軍不入朝廷,只做個安閑的侯爺,那也沒人敢小看你的。」


  霍子衡試探:「你總是這麼毫不吝嗇地誇獎我,可見,我在你的心裡是個大英雄。」


  雲寧含糊道:「將軍有所不知,在定州人的心裡,鎮北軍上下都是大英雄。」


  她不敢說出來,霍子衡在她心裡確實是個英雄,他本來就極有個人魅力,引人崇拜,無論是他為了救自己一起跌下山崖,還是剛才細心的舉動,這些都讓雲寧十足欣賞和感動。


  雲寧比起一般女子見識得多,也受過些苦,可還真沒經歷過像之前那樣的兇險,特別是跟著清揚和陳伯出門,永遠都是安全第一。當時為了逃生,她能保持著冷靜理智,可事後,終歸是會後怕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麼,但就彷彿是當時應該有的恐慌全被壓抑到了現在才釋放出來。


  此刻,她趴著霍子衡寬厚結實的背上,外面罩著沾滿他氣息的外袍,耳邊縈繞著他說話時低沉的聲音,竟久違的感覺到了一種很踏實的安全感,這種感覺一點點地平息了她的所有負面情緒,牽引著她回歸平靜,單這一點,他就足以成為她的英雄了。


  霍子衡好奇地問起:「雲寧道長的本名叫什麼?」


  雲寧想了想后說:「顧文瀾。」


  「可是從『芳詞灑清風,藻思興文瀾』一句中得來?」


  雲寧笑;「嗯,是的,沒想到你也讀過這句,那將軍呢,將軍有字么?」


  霍子衡:「自然是有的,俊卿,只是這字是父親彌留之際為我取的,所以我不大喜歡用,知道的人也很少。」


  「我也不愛用原名,因為雲寧這個道號的名氣更大,我用著也與有榮焉。」


  「哈哈,那你應該改用顧仙姑這個稱號,或是『活死人』這個外號也不錯,聽青山說,這些可比雲寧道長的道號更有名氣。」


  雲寧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才不要,這樣弄得好像我跟那些坑蒙拐騙的和尚道士一樣了!」


  「哎喲!」霍子衡裝疼,「怎麼會呢,我們的顧仙姑這麼有本事!」


  雲寧:「哼!你有所不知,信眾們供奉起來是很大方的,我從不傳道,但上清宮裡,我的供養卻從沒少過,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到處義診,不過是為了把別人供養我的再回報給有需要的百姓罷了,總不好讓外人以為我是為了外物才訛傳出來的名聲。」


  兩人漫無邊界的聊著,說說笑笑,氣氛越發的輕鬆愉悅起來,霍子衡一直背著雲寧,道路崎嶇,但沒有半點鬆懈過,反倒因為兩人間類似曖昧的氛圍而越感輕快,明明沒有一絲疲憊,卻不自覺地放慢了步伐,恨不得這段本來就漫長的道路耗時得更長。


  只可惜,終有走到終點的時候,霍青山帶著人在林子外候著,連陳濱也在。


  一群人迎了上來,霍子衡繼續背著雲寧,走到馬車邊上,讓她直接落在車上面,待在車裡的雙子連忙扶著,動作謹慎,就像她傷得很重似的。


  雲寧看到他們的表情,特別是陳伯的一臉悔恨不已,安撫道:「沒事,都是外傷而已,很快就能好的。」


  又問:「陳伯怎麼來了?」心裡同時慶幸著,好在陳伯之前沒在。獵貴靡要留著自己做人質,也會因為男性尊嚴而放過雙子,但若看到陳伯,必定是會第一時間先剷除的。


  陳濱見她被袍子全部遮擋住,就算看不見傷勢,也能猜到傷得肯定不輕,這不都已經不能自己走路了,而且她還受了那麼大的驚嚇,不由心疼不已。


  「醫館拉車的那匹馬是老馬,自己跑了回來,我一看肯定是出事了,就趕了過來,經過這,遇上霍副將,聽他說了來龍去脈,我本來就擔心你,又不知道你傷得有多重,還出來得那麼慢,這可把我急得不行。」


  「你還說沒事呢,臉色都白成這樣了,可要好好養養呢!」又看到邊上雙子的淚眼,罵道,「你們兩個,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哭啼啼的,正經事兒一點派不上用場,要你們有什麼用!」


  陳濱平日對雙子都是好的,只是這時看到了雲寧出事,而雙子被保護得好好的,一時間不免有些遷怒、不滿。


  「好了,好了!也不關她們的事,回去我們再說吧。」雲寧勸道,因為她出事受傷,他們三個肯定都情緒不穩定,不過她這會兒也累,懶得再多說。


  雲寧將袍子取下,等霍子衡跟霍青山說完話,遞還給他:「昆彌王一死,將軍必定有很多事情急著處理,下面的路就不敢再勞煩將軍了。」


  霍子衡接過衣衫:「我確實要趕回軍營,多謝道長的體諒了,這段時間一直受道長照顧,無以為報,日後道長無論有什麼事,就算是殺人放火,我都在所不辭。」


  雲寧沒在意,只當他開玩笑:「將軍有這份心就夠了,我救治病人原本就是無償的。」


  霍子衡:「道長品德高潔,不在意,我卻不能不記得這份恩情。說起來,回京后,我必定求皇上給我休個長假,也好到江南之地遊玩,道長接下來不是也要到江南么,是到哪個州府?說不得我們還能相見。」


  「不好說,我們素來是走到哪算哪的,有緣再見吧。」嘴上這麼說,其實她們早計劃好了要到揚州,並會逗留不短的時間。


  雲寧看著那雙極易讓人沉淪的幽深眼眸,已經能感覺到自己心裡的那些許波瀾,也許,沒有機會再見,對他們才是一件好事吧。


  霍子衡並沒有多疑,他是知道素問醫館是清揚開的,也知道醫館在各州府都有分店,雲寧他們在每個地方都有據點,自然可以走哪算哪,他看了眼陳濱,這一個多月,這位可是把素問醫館都開到局勢未穩的北幽去了。


  「那我們.……後會有期。」


  霍子衡上馬,深深地凝視了雲寧一眼,轉身,帶著其他人策馬飛奔而去。


  雲寧忽略掉那一絲失落感,退進車內,由陳濱親自駕著馬車,在商隊的護衛下,前往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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