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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高大山

  霍子衡腹部上的切口每次都由雲寧來親自清理換藥,這也是最讓他覺得尷尬的時刻,兩人都是未婚的適齡男女,讓雲寧照顧自己本身就有些過分,更別說傷口的位置在下腹部,每次他都覺得自己很是冒犯了雲寧道長。


  一開始,他也暗示過可以讓丹青或者青山給他換藥,奈何,雲寧是個謹慎嚴格的人,根本不假他人之手。


  當然啦,雲寧也不是就完全沒感覺的,病人窘迫得肌肉都僵硬了,她心眼再大,也知道是人家不好意思,但沒辦法,讓別人來,她也是要全程盯著,確定沒錯才可以,那還不如自己動手兩下搞定來得快呢,反正她又不會碰到霍子衡,都是用鑷子的。


  傷口很快就可以拆線,霍子衡的身體恢復得很好,雖說還不能練武出操,但平常行動、處理軍務一點都沒有問題,身體也沒有任何不適,於是,雲寧就減少了過去的次數,每天只過去一次看看情況,把把脈就算盡到了責任,其他時間就和雙胞胎躲在屋裡。


  霍子衡自此那天晚上聽雲寧說起各地趣事後,似乎開始對這些感興趣起來,每次把完脈就開始問雲寧問題,天南海北地問,有她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再從這些問題蔓延開,聊到其他方面,有時甚至還會請求她給自己念念道經,這導致了雲寧雖然每天只過去一次,可停留的時間卻是一天比一天長。


  霍子衡喜歡拉著雲寧聊天,是因為他覺得雲寧這個人很靜,很少會情緒化,而且這種清凈不是靠脫離世俗修鍊出來的,更像是看盡世事卻初心不改,猶如一塊涼玉,讓他那顆因為久居軍中、戰場廝殺多年而變得浮躁的心,久違地感覺到寧靜。


  軍營里不能有娛樂,雲寧她們是女子,更不敢弄出什麼動靜引得別人注意,因此,沒幾天,三人就閑得坐在屋裡發獃了,她們來得急,也就帶了些日用品,李丹青送的書也早就看完了。


  雲寧端起茶碗,也沒想喝,就是無聊,感慨道:「難得我們有這麼悠閑的時候啊。」


  「是啊,這要是在上清宮,梅姑早就拉我們去唱經了。」雲真拿著抹布,屋裡都快抹了兩遍了。


  雲靜在給堅果去殼,果仁都裝滿了兩個盤子,悠閑地說:「等我們回去了,會背的經文都忘得差不多了,怕是還要再挨一頓訓呢。」


  雲寧笑罵:「你們倆可別啊,你們什麼都忘了,師父不得怪我,盡讓你們貪玩了。」


  雲靜起身伸了伸懶腰,聲音慵懶更顯軟綿:「還是在外面遊山玩水的好,這軍營里將士感覺比出家人都苦呀,規矩那麼多,每天從早練到晚,連唱個家鄉歌都不行,怪道能打勝仗呢。」


  「喲,你個常偷懶的小居士還知道出家人苦不苦,你以為都是上清宮呢。」雲寧調笑她,「怎麼都十六了,聲音還跟小孩子一樣,軟軟綿綿的。」


  雲靜一下子俯身抱住她,腦袋埋在她的肩膀上撒嬌:「道長,你不是最喜歡我們的聲音么,還贊我們可愛,要是聲音變了,你不喜歡可怎麼辦!」


  雲寧被她摟住,一晃一晃的,指著雲真說:「我可經不起你搖了,快去找她,可別一會兒她醋了。」


  「她是要吃醋,她最想抱道長了,就是假矜持。」雲靜頭微微地抬起,看向雲真。


  「好呀,你這麼編排我,以後我做的東西可沒你的份了。」


  「哼!我讓道長給我,她最寵我,到時你見她沒有了,你還能不給她么!」


  雲寧聽著兩人吵鬧,心裡很是輕鬆愉悅。


  一般的雙胞胎再相像,隨著年齡增長,差別都會變大,但云真和雲靜卻是被刻意往更相似的方向去養大的,行為舉止、言語動作皆宛如一人,直到這幾年在她身邊自由成長,雖則外在容貌等變化不大,但個人的性格特點都分明了起來。


  等她們鬧得差不多了,雲寧才正式地跟她們說:「如今在這裡能幹的事情不多,我們也趁機好好地休息,每天的早晚課不能停,鍛煉身體的時間要加長,其他的時間我準備用來寫書,也順便給你們上上課,離開軍營之前,一百個基礎方劑,一定要做到倒背如流,你們跟我學醫也幾年了,方劑都還沒背熟,這也是因為我對你們的要求太不嚴格,如今我看到定遠將軍治理軍隊,才發現是我害了你們,要想成為好醫師,必定要下苦功夫的。」


  兩姐妹對視,苦著臉笑,她們最不擅長的就是背東西了。


  雲寧是最近才有自己寫書的打算,以往,她都只是在經典的醫書基礎上做整理、作備註,添加自己的看法經驗,近來與霍子衡交流得多了,她才慢慢意識到,其實自己可以做得更多。


  她一個人精通醫術,這一輩子能醫治的人有限,受眾群面小,就是帶徒弟,以她的高要求又能有多少徒子徒孫出師呢。她這人不輕易投注感情,一旦將人納入親近的範圍,必定待人真誠,滿心實意地為人好,加上十分愛惜羽毛,所以,收徒弟這事,單是想想,她都覺得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像軍營這樣招兵、訓練、上戰場的流程給了雲寧啟發,讓她想起了後世的醫學院校和附屬醫院。素問醫館開遍了大周朝,只要再擴大點規模、增加點模式,就是一個低配版的醫院。


  這附屬醫院有了,自然也要有一個醫學院為它們不斷地供給人才力量。雖則目前各個醫館內都有高薪聘請的郎中,但實際上大部分有底蘊、醫術高的醫者是不會為了點銀子跑去坐堂的。雲寧去過的素問醫館眾多,與郎中們也多有接觸,若非她水平極高,人家連交流都不會跟她交流,更別說虛心請教了,其中更有很大一部分,就按著師傅傳授的一套治法用到老的,思想之固化,叫她難以想象。


  如今,雲寧的群眾基礎是有了,在百姓中名聲極好,但就是在醫界同仁中,還未被廣泛認可,甚至被不少人嗤之以鼻,認為她不過是嘩眾取寵。若是她這醫學院能辦成,培養出一批批醫學思想理念開放的學生,再分配到各地的醫館,將原來保守、不進取的郎中們替換下來,那雲寧就相當於在醫學界里創立了一大派,她就是這一派的開山祖師,若是能在醫學界中有了地位,她的外科技術也能一點一點地往外拿了。


  當然啦,這些都是很長遠的事情,並非一蹴而就,她也深知欲速不達的道理,更何況她這計劃現還只是個雛形,因此,她這第一步安排的就是寫書,並不需要標新立異,而僅僅是將醫學的基礎知識分類,詳細說解,就像後世的醫學教科書一樣,綜合定義歸納,讓學生清晰易懂。


  這日,雲寧正獨自在屋內編寫教材的目錄,雲真在院子里的一僻靜角落練太極劍,雲靜坐在廊下縫補衣服,嘴裡還念念有詞地背著方劑歌訣。


  門外,李丹青帶著一個手腳拘束的漢子求見。


  人離著遠,李丹青也是熟人了,雲靜也就沒怕,問他們:「李校尉有何貴幹?」


  李丹青給她介紹旁邊的漢子:「這位是我的手下前鋒參將,高大山,他這手上有個傷,一直不好,突然痛得厲害,想請雲寧道長幫忙看一看。」


  雲靜將兩人請進前廳後到屋裡找雲寧,告訴她這事兒,雲寧起身準備出去,結果發現自己身上不小心沾到了墨汁,就叫雲靜出去叫客人稍等,她先換身衣服再過去。


  前廳里,雲靜一離開,高大山就催促著李丹青:「校尉,你那邊事兒還沒完呢,趕緊去吧。」


  高大山人如其名,壯實得像座小山,一下子就把李丹青襯得跟麻桿似的,他性情也如山一般憨直,有什麼想法都直接地表現樂在臉上。


  李丹青翹起二郎腿,故意慢悠悠地說:「沒事兒,我陪著你,你可是我手底下最得力的參將,很該關心關心你的身體狀況,再說了,你見著個小道士就滿臉通紅了,一會兒見到道長,害羞得說不出話來,我在這裡還能代你說呢。」


  「我……我.……校尉,我想.……一個人……有問題.……」


  高大山臉上本就因為見到雲靜而害羞得泛紅,聽李丹青這麼一說,一時慌張無措,又不知該怎麼解釋,該怎麼拒絕,憋得臉上通紅,急的直冒汗。


  李丹青見狀,不再逗他:「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我知道你的為人,必定是有什麼私密的事情想要請問道長,我就不打擾你了。」


  他起身,走前又跟高大山強調道:「這位道長可是將軍的貴客,你說話行事一定要謹慎,不可隨意,若冒犯了半分,將軍拿你是問,我也保不住你。」


  高大山連聲答應:「校尉放心,我家就是通道的,家中還供著三清像呢,哪敢對道長不敬啊!」


  高大山送著李丹青出去,看他走遠了才轉身回座位上,還沒等走到位置,眼角忽地瞄到一扇窗外有人影,停下腳步,放眼望去,遠處正有一背對著的女子在練劍,動作緩慢,姿態優美,頓時把他看得呆住了,心中驚嘆。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過熱烈,練劍中的雲真若有所感,回身一看,就看到了他那副呆愣的模樣,雲真跑開之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沒等高大山反應過來,人已經跑了,但他心裡也困惑不已,這人怎麼跟前面那位小道士長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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