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器道
所有人都神情獃滯的看著場中少年，就連谷辰也不例外，他看了柳楓半晌這才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小傢伙，你剛才說的是要加入哪個學院？」
「谷院長，小子想加入尚清學院煉器系。」柳楓看著這名灰衣老者語氣誠懇的再次重複了一遍。
「柳楓，你怎麼能加入尚清學院？如此優秀的煉器天賦進了尚清學院豈不白白糟蹋。」這次出聲的不是谷辰，而是反應過來的雨海，他的聲音明顯有些激動，再也不復之前的慢條斯理。
「雨院長，請你注意言辭，而且既然柳楓這個小傢伙選擇了我們尚清學院，那易武學院就不應該在強加干涉了。」這次說話的是那名中年文士霄丹師。
雨海面色有些難看，不過他並未有理會霄丹師所說，憑這麼一句話就想讓他放棄這麼個好苗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柳楓，能跟我說說你為什麼不選擇易武學院嗎？」雨海強忍著性子向著場中少年問道。
「雨院長，抱歉，小子只是覺得尚清學院更適合我。」柳楓面帶歉意的說道。
雨海聞言心中愈加憤怒，但凡是一名煉器師，只要他不是傻子絕對能夠看出，易武學院更適合他們，可柳楓看上去像是個傻子嗎？既然不是傻子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個小子在敷衍他。
「能給我一個尚清學院更適合你的理由嗎？」雨海面色陰沉的緊緊相逼道。
柳楓默然不語，他之所以選擇尚清學院絕對不是任性為之，也不是因為對易武學院印象不好，而是他怕，他害怕進入易武學院后如果修為進度慢了會讓人有所懷疑。
隨著對這個世界的逐步了解，柳楓已越來越清楚一本高級魂術是多麼的稀有和難得，就連萬青國最頂尖的三大學院想要拿出一本四級魂術都如此困難，在他看來或許對於整個萬青來講四級魂術也就是頂到頭的魂術了。
有了這個概念后，柳楓回頭在想想自己所修習的鍛魂術，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了。
『改修其他魂術將永遠與鍛魂無緣』，他至今還記得修習鍛魂術前那名遠古老者遺留在鍛魂術中的話語，柳楓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假，這從那名神秘老者縱然生前有著通天之能，卻依舊無法探尋出天行的秘密便可以看出，這句有些聳人聽聞的話語絕非虛言。
雖然如今想要繼續修習鍛魂術希望渺茫，但等他回到永恆森林尋找到那名神秘老者，他也許還有機會繼續修習那本鍛魂術，而一旦自己轉修了其他魂術，那可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為了那渺茫的機會，柳楓甘願放棄雨海所拋出的誘餌，一本四級煉器術。但到了那時他真的想放棄就能放棄嗎？如果他不修習四級煉器術誰能不起疑心？如果他假裝修習了四級煉器術，可自己的修為又沒多大長進，那時照樣會引起旁人的猜忌。
所以在柳楓看來，若想保住那絲渺茫的機會且不引起任何人懷疑，此時就絕對不能選擇進入易武學院，否則幾個月後將會麻煩不斷。
而恰恰尚清學院那種任其自生自滅的方式很對他的胃口，柳楓還就真準備如那名煉器系的谷院長所說，等自己進入玄魂境界后，跑回柳韓城一趟，目的就是去永恆森林找找那名老者，大不了低聲下氣的恭維兩句，看看能不能讓那個老頭回心轉意，接著讓自己修習鍛魂術。
可心中的這些想法柳楓是絕對不能和旁人說的，沉吟了許久他這才對著雨海模稜兩可的說了句「我這人喜歡自由，而尚清學院的管理方式就很開放自由。」
「自由？」雨海聽後有些氣急敗壞的道「若你喜歡自由那還加入學院幹嘛？你知不知道那種毫無約束的管理會斷送了你的大好未來。」
「雨院長，每個學院都有自己培養人才方式，我尚清學院不過分干預學員的原因是在於著重培養學員的自律性，因為在我們看來只有學員具備了自我約束能力他才能在今後的人生強者路上走的更遠，所以老夫還望雨院長莫要隨意詆毀尚清學院的管理制度。」雨海的話讓谷辰的臉色有些微冷，他看著後者一字一頓的接著道
「學院培養出的學員應該是將來能夠獨當一面的強者，絕非是一群聽話的乖寶寶。而真正的強者更不是能夠培養出來的，那是要靠自身不斷經歷磨礪，最終化繭成蝶翱翔九天。柳楓小子，只要你能夠在老夫手中順利畢業，等到那時你將絕對不會為今日的選擇後悔。」話到最後谷辰看向柳楓十分認真的說道。
柳楓心下一凜，他忽然發現自己這個對胃口的選擇似乎正在越來越對胃口，當即他連忙恭敬抱拳回道「是，小子明白了。」
雨海看著場中的一幕心中愈發憤怒，可很快他的臉色竟是平靜了下來，反而輕笑了起來道「呵呵，谷辰，不得不說兩年時間過去了，你的言辭變得愈發犀利了，就是不知道煉器術在這兩年中可又有了長進。」
谷辰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只聽雨海繼續說著，語氣中夾雜著冷笑成分「器之一道可不是光靠說就能有所精進的，重點卻是在與器道。你有你的煉器之道，這個小傢伙也有他自己的煉器之道，你的煉器之道真的適合他嗎？若連器道都不相同，你又憑什麼在煉器一道上指點他呢？兩年前蔣萱這丫頭之所以不選擇加入尚清學院，正是因為你們的器道不同，你難道就敢肯定這個叫柳楓的小傢伙與你的器道相合？」
雨海的話讓柳楓有些摸不著頭腦，可谷辰雖然面沉似水卻沒有出口反駁什麼，似乎隱隱默認了後者的說法，這讓柳楓更加迷茫起來，器道？什麼是器道？這個名稱還是他頭一次聽說。
看著谷辰陰沉下來的臉色，雨海臉上的笑容更甚，他轉向柳楓開口道「小傢伙，你年僅十二歲就能將心力感悟到這一地步，想必定然是對事物有著自己獨到的認知，既如此我倒很想知道，你對器道的理解是什麼？」
雨海在說完這話后，看向柳楓的目光中竟變得既炙熱又好奇起來，他的確很想聽聽柳楓的器道是什麼，如此年齡取得如此成就的器道很是難得，或許在聽完后其還能有所借鑒，從而助他在器道一途上更上一層樓。
「我對器道的理解…？」柳楓有些不明所以的回問了一句。
看著柳楓滿臉的疑惑神色，雨海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但在思索了一下后他還是出言解釋道「器道，就是煉製魂器時的感悟之道，亦被視為一種煉器凝器時的精神追求。你可以簡單的理解為煉製魂器時你的潛意識裡究竟在想著什麼。」
聽得這話柳楓略管恍然，但很快他就蹙眉沉思起來，自己煉器時在潛意識裡想著什麼？他從沒有研究過這個問題，再加上每次他幾乎都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煉器本身上，所以此時即便回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似乎每次鄰煉製前，他都會在心中祈禱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願煉製成功，因為他還要將煉製出的成品賣了換錢，難道自己的潛意識中想的是賺錢？自己的器道不會就是賺錢吧…
想到這裡柳楓額頭有些冒汗，沒想到自己還真夠現實的，不過若這就是他的器道的話，他還真不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
見到柳楓久久不語，雨海以為他是想要藏私所以不願說出口，當即提醒著說道「器道從很大程度上影響著一個煉器師的發展，若谷辰與你器道不合甚至南轅北轍，那麼在他的指點下，你的煉器造詣將會很難提升，甚至可能永遠停滯不前。」
雨海這話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不過確實是讓柳楓嚇了一跳，可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器道究竟是什麼，難道真要說賺錢嗎…
「老夫的器道在與專心二字，專心致志、聚精會神，煉器時會將全部心思集在與煉器本身，心中在無旁騖，甚至可以說進入到煉器的忘我境界」正在柳楓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時，谷辰的蒼老聲音卻是響了起來，他定定的看著柳楓說道「不知你的器道是否與老夫的器道有著相似之處，或者說你在煉器時是否會出現全神貫注，不為外物所動的情況？」
柳楓回想著以往煉器的精力，這種全神貫注的煉器經歷他的確有過，不過只有一次而已，那便是他第一次煉製魂器，當初在黑夜裡的小山谷中煉製魂器，那一次他是前所未有的專註。
至於接下來的煉器卻就不像那般全身心投入了，柳楓總會分出部分心神去關注下周圍的情況，畢竟永恆森林對他而言可不是什麼善地，若真像老者所言進入到煉器的忘我境界，這時躥出一隻魂獸來豈不就把他吃了？
柳楓的臉上有著猶疑之色，他不知道在這種特殊環境影響下，自己心分兩用是否情有可原，或許自己的器道本就是身心投入，但外界環境並不允許他這樣做。
「雨某的器道在與一個精字，精益求精，追求完美，力求鍛造出品質最好的魂器，而也正是因為要不斷的追求品質更好更完美的魂器，我的煉器術才會不斷的攀向更遠更高深的境界」
雨海說道這裡頓了頓，笑看著柳楓道
「所以小傢伙，成為我的學生才是你最正確的選擇，即便你的器道跟我有所出入，但只要最終能遵循著我的器道前行，那麼將來的煉器造詣絕對是不可限量的」
萬陽台上微風拂過，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柳楓，等待著後者的最終選擇，時間緩緩流逝，好半天后少年這才在微黑的夜色中長長的吐了口氣，悠揚的鐘聲再次響起，似乎是在宣布著今年的三大學院招生即將落幕。
風停、鍾止、萬籟俱寂，唯有少年的輕嘆在場中緩緩響起「黃金無足色，白玉有微瑕，人無完美人，何求完美來？若言吾器道，唯儘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