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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論緣由

  熊熊烈火如同懸在衛幽頭上達摩克利斯之劍,對他虎視眈眈,隨時能可能墜下,輕易取走他的性命。


  他身邊豎起的黑影在那個紅髮男人認真起來的攻擊下毫無招架之力,宛如紙糊一般脆弱。


  但是衛幽卻毫不退怯地直視著男人金色的雙眸,緩緩地勾起笑容,這抹笑含著十足的惡意,令看在眼裡的男人不禁皺起眉頭:

  「這可不行,我花了那麼大功夫,好不容易將這位小姐帶回來,不可能讓你輕易就救走。」


  衛幽手指的動作連連變換,圍繞在他身旁充當保護屏障的黑影頓時聚攏起來,凝成一個足有三四層樓的黑色巨人,軀幹部分是人類的形狀,唯有臉上沒有了五官,望過去面目空洞,十分滲人。


  那黑色的巨人抬起一隻腳,直衝著男人所站立的地方踩下去。


  「把你懷裡的人給我。」這一招似乎耗費了衛幽極大的心力,他的臉色微微發白,但依然保持著笑容,遙遙指了指窩在男人懷裡的阮桃,「你要知道,只有我才能緩解她的痛苦,還是說,你忍心這樣,眼睜睜看她繼續痛下去?」


  也不知道衛幽做了什麼手腳,他話音剛落,阮桃猛地痛呼,抓著男人胸前衣物的手忽然收緊。


  「別、別管我……」阮桃也聽見了衛幽的咋咋呼呼,埋首在男人寬厚的懷中,咬牙切齒道,「你、你快揍死他!」


  阮桃恨不得能自己撲上前咬衛幽一臉血。他到底在她身體里安了什麼鬼東西啊!痛起來簡直要人命!


  阮桃被疼痛折磨,說出口的話都是斷斷續續,還不時伴隨著倒抽冷氣,聽上去異常可憐。於是,她便感覺自己的腦袋上多了一隻大掌,手掌的主人似乎是在顧忌著什麼,並沒有像先前那樣粗魯地亂揉一通,而是就把手放在她的腦門上,過了半晌,才力道極輕地拍了拍。


  彷彿只要稍微用點力,她就會碎掉似的,動作間透出無比的小心翼翼。


  然後便是一個略為沙啞的聲音:「好。」


  牢牢將她護在懷裡的男人語氣非常鄭重,似乎是在許下什麼諾言一般,說完之後,阮桃就感覺周圍的溫度驟然升高,連帶她依靠著的懷抱都灼熱得好像能燙傷她的皮膚。


  阮桃不太能適應這種程度的溫度,剛想挪開臉,離這個熱源遠些,腦門后的那隻大手又使力將她按了回去,這下子,她的臉算是黏在了男人胸膛上,表面的肌膚被這熱度傳染,滾燙得都快能用來蒸雞蛋了。


  「等一下,太熱了……」阮桃撲騰著身子,試圖用手撐開一段距離,奈何男人鉗製得太緊,她這一番掙扎完全沒有作用,反而令男人將她的腰箍得更緊了些,幾乎把她給勒斷氣。


  「別亂動,小鬼。」男人低聲警告著,由於實在貼得太近,阮桃恍惚覺得,他胸膛的震動與自己心臟的跳動頻率微妙地重合了,「受傷了我可不管。」


  非常罕見地,男人的聲線里染上了些許笑意,但是這不合時宜的笑意卻並未將他的氣勢削弱分毫,在他低沉的聲音里,阮桃不知不覺就鬆開了緊攥著他衣服的手,安分了下來。


  她的頭被按進男人的懷裡,外面的景象全都看不見,只能憑感覺知道男人這時候正帶著自己騰空躍起,劇烈移動所帶起的風聲灌進耳蝸中,激起陣陣涼意,但不知為何,阮桃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彷彿這個懷抱已經將外界的所有危險都擋在了身外,只要待在這裡,就能無所畏懼一般。


  在滾燙的熱浪和呼嘯的風聲包圍下,身體深處的劇痛夾雜著無邊的疲倦如潮水般翻湧而上,阮桃睫毛輕顫,輕輕閉上了眼。


  算了……


  比起之前在房裡懶洋洋的模樣,這個自稱連姓名都忘記了的男人,難得升起十足的幹勁,她這個做主人的,就別那麼不識相地去打攪了。


  在阮桃望不見的地方,紅髮男人輕輕鬆鬆閃避開黑色巨人踩下來的一腳,一躍跳到三樓,雙腳踩在欄杆上,身體順勢蹲下,彷彿是在蓄力一樣,猛地如子彈般激射而出。


  同一時間,他的周圍燃起鮮艷的紅色,灼烈的火焰肆意飛舞,張揚而耀眼。黑色的巨人揮舞著拳頭向空中的人攻去,但男人怡然不懼,甚至不閃不避,就以自己的身體為刃,直直地迎了上去。


  纏繞在他身周的紅炎彷彿是豎起的尖刃,在男人砸在巨人拳上的瞬間,猛然暴漲,順著他衝刺的軌跡,狠狠地將那團黑影聚成的龐然大物撕裂開來。


  男人自上而下墜落,帶動著那紅蓮業火,彷如一把巨劍,將黑色的巨人劈為兩半。


  接著,輕輕落在地上,托著阮桃站起身來,並沒有回頭去看身後重重砸落在地、而後煙消雲散的巨人,瞳孔轉動著,望向了前面站著的衛幽。


  他已經失去了所有防衛,雙眼微微睜大,神情似乎不敢置信:「你怎麼可能……」


  衛幽手指上的黑炎已經在造出那個巨人的時候就已經燃燒殆盡了,此時兩手空空如也,他不信邪般用力揮著手,試圖重新將那個黑色巨人拼接起來,但無論是之前還任由他玩弄於股掌之上的黑炎,還是那些黑影,都沒再回應他的召喚。


  「不可能……」衛幽愣愣地盯著自己的雙手,目光彷彿要將手掌盯出一個洞。他身上的那些黑炎可是天師特有的武器,只要靈力尚在,便可生生不息,永遠沒有枯竭的可能。雖然他方才為了召喚那隻巨人耗費了大量的靈力,但卻遠沒到用盡的地步,為什麼……


  為什麼……與他的靈力伴生的黑炎絲毫不聽使喚了?


  衛幽臉色難看,他一直以為事情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哪怕阮桃出乎意料地又喚來一個幫手,但他也從不認為這個男人能威脅到他的計劃。可是現在——卻被這驟然顛倒的結果狠狠打了一巴掌!


  衛幽當然咽不下這口氣。


  他掛在嘴邊的篤定微笑消失無蹤,忽地抬起頭,目光森冷,宛如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舌,神情陰森地鎖定住對面的男人,剛想開口質問他做了什麼,卻被那男人如今的神色給鎮住。


  紅髮男人仍保持著雙手懷抱著阮桃的姿勢,身邊捲起的紅色浪潮證明了他剛剛的攻勢有多麼猛烈。


  但是,不對勁,很不對勁——


  與因為突然無法控制黑炎而顯得有些慌亂的自己不同,那個男人金色的雙眸里不曾流露半分情緒。在他以身劈開那黑色怪物的剎那,衛幽甚至覺得他愉悅地揚了揚嘴角,彷彿比那隻受到破壞*所支配的惡魔更加興奮。


  但這也可能是他產生了幻覺,實際上,男人周圍的紅炎沒有絲毫顫動,整個人如石雕般筆直屹立。


  冷靜而剋制。


  ……真的嗎?


  衛幽對上了那雙鎏金的眸子,在那一瞬間,四肢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牢牢定住,從脊髓深處漫上一層極度危險的預感,那毛骨悚然的感覺順著皮膚表層一直深入到大腦,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危險、快逃!

  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然後下一秒,又暗惱於自己的這個無意識舉動。


  不過是個被召喚出來的靈體罷了,這男人的契約者、被他抱在懷裡的女孩空有一身令人驚嘆的靈力,卻脆弱得像一隻陶瓷娃娃,自己只是悄悄在她身體里種下一道暗符,用來吸取她的靈力而已,她就無力反抗了。


  由這樣的契約者喚出來的東西,受到契約限制,能夠強到哪裡去!


  衛幽暗自嘲笑自己這無用的戒備,反正只要他還握有阮桃的命脈,還用怕這個紅髮男人不服從?


  埋在阮桃體內的吸靈符已經起效了,隔著一段距離,衛幽也能清晰感覺到阮桃身上的靈力正在快速流失。對他們這些身懷靈力的人而言,靈力與生命是同等的存在,靈力的流失亦等同於生命的流失,如果阮桃的靈力被吸干,那麼等待她的……


  就是死亡。


  但是呢,那道符篆被他動了些手腳,與普通的吸靈符不同,它還多了個轉換的功能,換句話說,阮桃流失的靈力不會直接歸於虛空,而是會順著符篆補充進他的體內。


  起初,衛幽對阮桃感興趣的原因,除了她那一身的確罕見的龐大靈力,更重要的是,他在幫衛玄之消除那天的超市監控時,無意中發現了阮桃的特別之處。她身旁的那些靈體,根本就不是此世之物!

  由此,衛幽產生了一個猜測,或許……阮桃的靈力存在一些特別的地方,能夠聯通異空間。這個猜測對於他來說真是太有誘惑力了,他一直在尋找能夠直接打開鬼門的方法,對天師來說,他們的職責是消滅為禍世間的鬼怪,但是衛幽卻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好處,他嚮往的是能夠驅使萬鬼為自己所用。


  離開衛家后,他秘密研究了這麼些年,終於摸到了一些門道,但是還是存在諸多限制。比方說,只有仍遊盪於世間的惡鬼,他才能控制,至於地獄里那些數以億計的鬼他就無能為力了。但是,陽間的鬼再怎麼樣還是數量有限,衛幽想要實現他御使眾鬼的願望,除非能打開地獄之門。


  但地獄嚴格意義上,就是一個異空間,那已經超出了他們這些凡人能觸碰的範圍,衛幽想盡了辦法,卻連異世界的邊緣都沒碰到。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腳步就只能被限制在操控陽間之鬼時,他發現了阮桃。


  這個女孩,就宛如容納無數珍寶的容器,衛幽在她身上,看見了無限的可能。


  他最初將阮桃綁回來,也只是存了研究她身上靈力的心思,打下那道暗符,是為了以防萬一。可萬萬沒想到,這女孩還能召喚出這種極度危險的人物……


  所以沒辦法了,假如無法留下阮桃,衛幽只能使出下策,先將她身體里的靈力全數灌進自己體內,至於阮桃失去靈力後會怎麼樣?

  這與他何干呢?


  無論如何,只要能達成目標,衛幽壓根不在乎別人會受什麼傷害。


  可問題是,在成功之前,他必須先想法子制住這個紅髮男人……


  衛幽一邊謹慎地後退,一邊觀察著男人的神情。自從解決掉黑色巨人後,那個男人就站著一動不動,對他的各種戒備舉動視若無睹。


  此時看著衛幽後退,紅髮男人微微眯起眼,呼出一口氣:「不妙了……」


  似乎是在回應他的話,纏繞在他身邊的紅炎突然炸裂開來,竄至十多米高,直直捅穿了頂層的天花板,使得外面的月光漏了進來。


  男人直視著前方,語氣仍是沉穩:「你啊,記得負責喚醒我。」


  他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衛幽狐疑地打量著他,但被他抱在懷裡的阮桃卻福至心靈,抬起眼來。不知怎麼,阮桃就是篤定男人是在對她講話:

  「……你想做什麼?」


  阮桃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她努力昂起頭去看男人的表情,但無論怎樣轉換角度,卻都只能看見他的下巴,她莫名地焦躁起來:「你先說清楚——!」


  男人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低低問了句:「不擅長打架的話,那你擅長將人叫醒么?」


  阮桃被他這不配合地態度弄得心浮氣躁,忍不住又拽住了他的衣物:「這都什麼跟什麼,你以為我是鬧鐘嗎!我跟你講,你可別亂來,搞不定的話咱們可以先撤……」


  她後面的話沒機會說了。


  男人乾脆將她的腦袋按了回去,阮桃的口鼻都被悶在他的胸膛里,只能唔唔亂哼,完全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他一步一步,向著衛幽走去,身邊的火焰開始暴動,彷彿脫離了控制一般,向著四面八方膨脹。空氣在這灼熱的溫度下被狠狠擠壓,這處寬闊的空間內,氣溫高得嚇人,幾乎奪去了人呼吸的餘地。


  衛幽處在這缺氧的環境里,腦袋都有些不清醒了,他踉蹌著後退,放大的瞳孔中,映出整間房子被這些暴虐的紅炎拆得四分五裂的情形。


  這個男人——居然以一人之力將他這棟房子給燒毀了!

  何等可怕的力量!


  然而這還不是最令衛幽心驚的,更令他恐懼的,是紅髮男人此時此刻的雙眼。


  那雙金色眸子完全褪去了任何感情,冷漠得讓人抑制不住心底的膽寒,被這樣盯著,就彷彿像是被曠野上野獸的王者當成了盤中餐,似乎下一秒他就會被鋒利的爪子和牙齒撕成碎片。


  眼見著這個男人向自己走來,身前的火焰化作一根尖矛對準了他,衛幽臉色大變:「那女孩身上的符篆除我以為,世上再無第二個人可解。你若對我動手,她就會死!」


  可惜,回應他的是男人沒有絲毫停頓的攻擊。


  那根熊熊燃燒的尖矛刺穿了他腋下肋骨,衝擊力之大,直接將他撞飛,牢牢釘在被男人燒毀了的斷壁殘垣之上。


  衛幽疼得臉色扭曲。


  他總算髮現了,這男人……早就聽不進去人話了。


  遠望著那雙毫無感情的金眸,衛幽一陣恍惚。


  ——現在的這個男人,就是一頭失去了理智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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