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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論夜店

  遲磊自從坐上了這個位置,向來只有他坑別人,從來沒人有本事或有膽子坑他一把,但現在,賭局的結果卻赤果果地打了他的臉。


  夜路走多了,總是會碰到鬼的。


  遲磊現下就處於這種非常尷尬的境地。


  照他的預想,他應該十分完滿地取得勝利,然後再做出一副大方的樣子,表示輸贏如浮雲、情義最緊要,略帶遺憾地告訴衛玄之他們,雖然賭輸了,但是看在有緣的份上,自己還是願意幫忙搭個線的。


  這樣一來,既能賣個人情給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的衛玄之,也能順便在這些人面前炫一把,可謂一舉兩得。


  但計劃是很美好的,遲磊卻沒想到最後會玩脫了。


  不單單是脫軌,連整個方向都歪了。


  他面色不大好看,盯了阮桃幾秒,才吐出一句:「阮小姐,深藏不露啊,是我看走眼了。」


  阮桃也不傻,看遲磊這面色,自然不會上趕著刺激他,於是謙虛道:「不敢當,這回只是運氣好,要再來一輪我可能就輸慘了,遲先生才是真正的高手。」真正的出千高手。


  聽她這般謙讓,遲磊才覺得心裡好受了些,他正要開口,手邊的手機突然打進一通電話,他皺著眉不耐煩地掃了眼,目光頓時凝住,手忙腳亂地拿起來貼在耳上,也不知另一頭的人說了些什麼,阮桃只見他不停地點頭應是,神情一下子變得無比謙卑。


  「是,是,我明白了……好的,那就還在老地方?……好好,我立刻安排人將他們送過去,您放心……」儘管電話另一頭的人看不到這邊的景象,遲磊仍是下意識地點頭哈腰,活生生將原本的黑道老大范演成了跑腿小弟。


  通話的時間並不長,遲磊掛了電話,迎上阮桃略帶好奇的眼神,堆起笑道:「阮小姐,那位先生指明要見你呢,你看……?」


  他拖長語調,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卻沒給人留下拒絕的餘地。


  阮桃與身旁的衛玄之飛快地交換了個眼神,衛玄之沉吟了半晌,微微沖她點頭。


  「就只有我一個嗎?」阮桃試探著問。


  遲磊瞄了衛玄之一眼,笑說:「當然了,若是衛先生感興趣,一同前去也無妨。」


  這當然是得一塊去的,總感覺這幕後之人非常神秘的樣子,阮桃真心害怕她一個人控不住場。


  她直截了當地回答:「我不過是陪著他來的,主角不參與,我這個小配角可不敢搶戲。」


  遲磊毫不意外她的回復,一攤手:「那請吧。」


  ……


  遲磊說是要帶他們去見幕後那位先生,但事實上,他留著阮桃幾人在賭場中消磨了一個下午,待到天黑之後,請他們嘗了頓豐盛的晚宴,這才領著他們正式啟程。


  期間阮桃也委婉地問起為什麼還不辦正事,得到的回復卻是「那位先生所在的地方得到晚上才會營業」,所以得等。


  好不容易挨到夜晚降臨,阮桃坐著衛玄之的車,跟著遲磊那輛豪車開往s市中心,到達目的地后,她終於明白為何非得等到晚上了。


  遲磊領他們來到的,是s市一間出了名的高級會所。


  說直白點,就是包裝精美的夜店。


  阮桃望著那華麗的外牆和閃閃發亮的招牌,有些無語。怎麼這些黑道人士都愛往這種地方擠呢?就不能找個高檔點的餐廳,開個包間,坐下來邊吃邊心平氣和地談事情么?

  專門挑間夜店做會面地點,還真不怕人想歪呀?


  阮桃跟著遲磊走進大門,穿過裝修豪華的大堂,然後遲磊便停下來,道:「阮小姐,那位希望先與衛先生見一面,請你在這裡稍等,不過阮小姐若等得無聊,也可以去裡邊玩玩,今晚的費用都算在我頭上。」


  遲磊指了指大堂盡頭的那處大門,遞給她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裡面都是些小年輕,我想阮小姐定會喜歡的,阿龍,你帶這位小姐進去轉一圈。」


  遲磊向著他身邊一位身材雄壯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不用,我在這兒等就好……」阮桃有不好的預感,正待拒絕,遲磊卻已經帶著衛玄之走遠,而那個人高馬大的手下則恭敬地半彎下腰,對著她做出邀請的手勢,一副萬分堅持的模樣。


  阮桃沒法,望了望身後跟著的阿萊尼斯,安慰自己反正還有一個強大戰力,也不怕他們耍花招,這才應了那大漢,跟著走進那厚重的木門裡邊。


  一進去,阮桃差點沒被震耳欲聾的音響聲給嚇到。


  門裡面是個碩大的舞池,天花板上各色燈光搖擺閃爍,將那一池高昂的氣氛渲染得更為迷亂。舞池裡,無數男男女女跟隨著音樂節奏扭動著腰肢,臉上表情似醉非醉,一派狂歡的景象。


  阮桃乍一看見這麼多人就犯怵,她感覺自己那輕微的隱藏社交恐懼症又跑出來刷存在感了。


  望著裡邊的燈紅酒綠,她咽了口唾沫,正要轉身溜出去,忽然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一個醉酒的人,舞動著經過她身邊時,不經意間一撞,便將毫無防備的阮桃推進舞池邊緣。


  阮桃踉蹌了幾步,艱難地站穩,剛想撥開身邊的人群擠出去,從四面八方又湧來一大堆人,迅速填補了這一處的空缺,人流一層挨著一層,很快便將阮桃的出路堵死。


  在春運高峰期擠過火車的人都懂得,在所有人都沖著一個方向涌去的時候,若你一人逆流而上,後果絕對會非常凄慘的。


  阮桃如今就是這種狀況,她越是心急著往外跑,人潮的阻力就越大,待終於站穩了腳跟,有空閑回頭看時,她才猛然發現自己離門邊已隔了一段不短的距離,放眼望去,全是烏壓壓的人頭。


  顯然,原路返回的難度極大。


  阮桃剛被推進舞池時,阿萊尼斯就嘗試伸手將她撈回來,但事發突然,他又離得遠,到底還是慢了一步,就這一步之差,他家殿下就被越推越遠了。


  眼睜睜望著自家殿下手足無措地站在舞池中央,被各種人擦肩碰撞而過,搖搖晃晃地像一尾狂風駭浪中的孤舟,雖然戴著口罩看不見面部表情,但眼神里透出的慌張,卻讓她益發顯得可憐兮兮。


  宛如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


  阿萊尼斯眸底一沉,再次喚出了法杖,遠遠地對準舞池眾人,開始默念法咒。


  「等等!別在這裡!」阮桃遠遠窺見了他的動作,心下一驚,連忙大喊著阻止。阿萊尼斯想幹什麼!這裡人多眼雜,發生了什麼靈異事件會引起騷亂的!

  起碼現在絕對不能將他暴露於人前。


  阮桃儘力提高音量,可無奈舞池的音響聲音太大,完全將她的呼喊蓋過。


  同時,周圍的人依舊忘乎所以地舞動著,阮桃自顧不暇,她既要努力保持平衡,爭取不被帶進去,還得一邊皺著眉,避開那縈繞在鼻尖的、濃郁的化妝品香味。


  沒錯,舞池裡人數最多的就是穿著清亮、身材火辣的女子,無一例外地,她們每個人臉上都畫著濃妝,每次從這些人身邊擦過,阮桃都覺得自己被撲面而來的脂粉氣息糊了一臉。


  感覺喘不上氣了……快讓她出去吹吹涼風清醒一下!

  阮桃在心中吶喊,她也不知曉阿萊尼斯到底聽見那句話沒有,就又被人潮往更裡邊推去。忽然,身後有一條纖細的手臂從她脖頸繞到前面,輕輕一勒,便將她帶進一個軟軟的懷抱。


  發愣之間,阮桃只覺撞上了一團軟綿綿的,如同棉絮一般的……她抬起眼皮往上看,正巧撞入一對含著醉意的桃花眼中。


  眨眨眼,她看得更清晰了,那是一張濃妝艷抹的臉,美艷非常,顯然摟著她肩膀的同樣是一個女子,那麼她靠著的地方不就是……


  阮桃連忙掙扎著從那條手臂里逃出去,幸好這個女人似乎醉得不輕,力道並不大,她十分輕易便從那豐滿的胸部脫身而出,剛要道歉,那女人便將臉湊近來,纖指輕佻地抬起她的下巴,調戲道:

  「喲,小妹妹,一個人來玩呀?」


  美艷女人晃著身子,雙手搭在阮桃肩膀上,歪著頭打量她,半晌笑了:「出來玩,還戴著這個做什麼,多掃興。」


  手指從下巴往上爬,搭在了阮桃所戴的口罩邊緣處。


  隱約覺出女人要做什麼,阮桃臉色一變,伸手阻止:「大姐手下留情!」


  「叫誰大姐呢,叫姐姐!」女人話里霸氣十足,手上動作亦不慢,阮桃還沒來得及避開,她就一把將口罩扯了下來,「來來來,讓姐姐看看你長什麼樣,害什麼……羞啊……」


  女人的聲音漸低,最終完全消失。她檀口微張,怔怔地凝視著阮桃的容貌,連眸里的醉意似乎都消散了幾分。


  阮桃一臉藥丸的表情,與女人對視了幾秒,就見她眼中突地蓄起淚光,一把捂住臉,開始嚶嚶哭泣。


  不多時,便轉變為嚎啕大哭,聲音撕心裂肺,眼淚劃過臉頰,面上的妝都花了,形容狼狽,令人見之不忍。


  果然……


  阮桃木然臉,看著那女人乾哭不夠,還扒拉著自己的肩膀哀哀訴苦,覺得她遲早有一天會忍耐不住把諸神之鏡這個禍害砸個稀巴爛。


  坑爹!那個妝容buff的時效還沒過呢!

  阮桃搶過女人緊緊攥在手中的口罩,重新戴回面上,但就這耽擱的一小會,舞池中已有不少人看見到了阮桃的臉。


  本來嘛,舞池流動性就很大,人潮推擠不休,你來我往間,阮桃身邊已繞過了數十批人,無一例外地,這些人的表情都相繼落淚,一個比一個哭得凄慘。


  不多時,以阮桃為中心的這片區域里,原本醉生夢死瘋狂扭動的男男女女,都變成了抱頭痛哭。這鬼哭狼嚎的聲音,竟奇迹般地蓋過了音響播出的舞曲聲,惹得其他未中招的人紛紛停下腳步,好奇地往這邊張望。


  阮桃:……


  不,最想哭的其實是她!

  悄悄將口罩往上拉了拉,阮桃低垂著頭,悄無聲息地往舞池最裡面挪動,反正都出不去了,她需要找一個安靜的角落靜靜。


  她發誓並不想引發混亂的,是有人先來撩撥她,這鍋她不背!

  阮桃周圍那圈人都停下了旋轉舞動的動作,只顧著痛哭,於是她這次擠出去的舉動分外順利,像一尾滑溜的魚兒般,從舞池的另一頭溜了出去。


  站在舞池邊緣,她回望著裡面的騷亂,總覺莫名心虛。


  ……不管了,反正都這樣了……


  阮桃將視線挪開,向著大門那裡張望,試圖看看阿萊尼斯到底有沒有停手,不過距離太遠,又隔著人群,她望了半天,愣是沒找著他的身影。


  不過既然人群暫時還未出現異樣,那他應該還是聽見自己的喊聲了吧?


  阮桃在心中安慰了一下自己,轉身就想找個角落歇會,卻發現最裡面是一排吧台,專門供跳舞跳累了的人休息飲酒的。


  這正合心意,阮桃目光一轉,挑了個無人的位置坐下,往高腳椅上一坐,雙腳懸空晃動著,望著舞池方向,暗自計算這哭聲何時才能夠停止。


  看著看著,她便感到有些無聊了,就在這時,身後的吧台里忽然傳來一聲輕微的玻璃碰撞的脆響,然後背上似乎靠近了一個熱源,低沉醇厚的男聲在耳後響起:


  「這位美麗的小公主,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哪個狠心的男人捨得將您扔在此處,獨自尋歡呢?」


  這聲音實在離得太近,近到阮桃都能隱約感覺到那人噴洒在耳蝸處的溫熱氣息。


  阮桃脖子下意識一縮,猛地轉頭,口罩遮擋之下的、嘴唇的部位,立刻壓上了一根修長的手指。


  於是她剛張口要說的話,就全都給擋回去了。


  「噓——」陌生的男人垂下眼瞼,拿捏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似欣賞又似審視般注視著阮桃的眼睛。


  面前的女孩雙眸清亮,澄澈得宛如一潭可一望到底的清泉,從這雙眼睛中,男人輕易就讀出了她的疑惑,以及細微的慌張。


  他垂眸望了望堵住了女孩嘴唇的手指,彷彿不經意地按了按,柔軟的觸感,如同彈性十足的軟糖,然後毫不意外地發現女孩眼中的慌亂更深。


  他不由輕輕勾起唇角,原本就完美得仿若精雕細琢過的五官更顯深邃迷人,在整個房間昏暗而曖昧的燈光映襯下,透出一股異樣的惑人之感。


  「小公主。」男人徐徐開口,聲音宛若上好的天鵝絨綢緞,沉澱著深沉的魅力,「這種地方,您怎麼不帶護衛,就獨自前來了?」


  男人忽然拉進了與阮桃的距離,長長的睫毛幾乎扇了她臉上,留意到阮桃眼中的震驚,愉悅地道:

  「若是您受了傷,我可是會心疼的。」他壓在阮桃唇上的手指往下一轉,隔空在她心口處點點。


  「我是說……這裡受傷,畢竟我可愛的小公主,不太像懂得男女情/欲的樣子呢。」


  「你……」阮桃終於從面前黑髮黑眸的男人驚人的美色中回過神來,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腦袋,驚疑,「這位先生,您到底是誰?」


  明明她特意挑選了無人的安靜地方,坐下前也觀察過周圍的吧台內並沒有調酒師,這個男人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無聲無息的,簡直嚇死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阮桃望著這人身上明顯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充滿中世紀特色的華美的黑色長袍,以及他那頭過長的黑髮,嘴角一抽。


  她忽然有不祥的預感……


  「噓。」男人似乎看出她的不自在,體貼地收回手,這會是自己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光是這麼個簡單的動作,由他做來,就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比起敬語,我更想從您口中,聽到我的名字。」


  那當真是阮桃聽過的最會蠱惑人心的聲音,她獃獃地點了點頭,順著問:「那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微微彎下腰,朝她行了個半禮,優雅無比:「惹人憐惜的小公主啊,若是您的話,可省去那堆無謂的稱呼,直喚我迪奧便可。」


  **********

  在舞廳的大門處,阮桃目之不能及的角落,與她這裡的曖昧氣氛不同,此處劍弩拔張,氣氛凝滯。


  阿萊尼斯法杖對準的目標早就由人群改為了他身後的人。


  由於音響的聲音太大,他當時的確不曾聽見阮桃的呼喊,所以按照計劃正要用法術強行轟開一條出路,好讓自家殿下能順利脫身時,忽覺身後掠過一絲危險的氣息,身體快於大腦,條件反射就將攻擊指向了身後。


  一轉身,就望見一個身穿淺藍色長裙的女孩笑吟吟地望著他。


  這個女孩將長發紮成高高的馬尾,發梢直垂落腰間,五官清秀可人,笑容甜美,而在她懷中,還抱著一架樣式古老、看上去十分破舊的手搖風琴。


  「你不曾聽見殿下的話語么?」女孩開口,聲音就像她的外表一樣,如同一汪清泉,婉轉動人,「她在叫你停手呢。」


  阿萊尼斯微眯起眼,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個忽然出現的同類,橫在身前的法杖穩穩地指著她,一旦女孩有異動,蓄勢待發的法術立刻就能打在身上。


  沒錯,同類。


  看到這個女孩的一瞬間,阿萊尼斯便清楚,她跟自己是來自同一個世界。


  除去那絲似有若無的屬於幻界的氣息外,更重要的卻是兩個人身上如出一轍的,脫離與這個世界之外的遊離感。


  被武器這麼指著,女孩也不慌亂,反而抿起唇,臉頰旁浮現出兩個小巧的酒窩,輕快道:


  「久仰大名了,赫赫有名的阿萊尼斯大魔導閣下。」


  阿萊尼斯眼神一頓,視線落在女孩手中那架斑駁的手風琴上。


  這麼顯眼的特徵……


  他停了會,亦是淡淡開口,目光越發冷淡:


  「傳說中能以琴聲操控他人神志的吟遊詩人,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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