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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雲海日出 誰要你的命?我要你的人……

  第54章 雲海日出 誰要你的命?我要你的人……


    “一支Islay Whisky, 兩支Tequila Ley 925,兩支Shipwrecked 1907 Heidsieck……我去,”傅少則掃了眼清單裏的酒水一列, 看樂了, “這妞兒真有眼光,挑得全是好東西。”


    他點了點其中一支酒名, “這麽烈的酒,她一個小丫頭片子口味真重。”


    清單上沒砸幾件東西, 就一個高級定製的屏風值錢, 還不是沈姒動的手, 底下人怕她碰壞了, 自己弄碎了。其實想太多了,沈姒根本看不上, 畢竟屏風材料真不怎麽樣,不值錢的水晶和種水一般的翡翠,根本不是真金白銀的物件, 奢侈品的限量款就貴了一個牌子。


    沈姒主要是不講理,“強買強賣”。


    “她可真能搬, 三哥, 看上什麽帶走什麽, ”徐宴禮往日的斯文和溫和消失得一幹二淨, 冷道, “就在榮寧公館住了一夜, 恨不得把我家全搬空。”


    他還真就納悶了, “你平時怎麽虧待她了嗎?你家沒好東西了嗎三哥?”


    “前麵喝了你的藏酒,間接碎了你的屏風,拿你收藏的玻璃杯搭積木我都能理解, ”傅少則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這條‘讓人工智能學狗叫’是什麽鬼?”


    “……”


    徐宴禮沉默了兩秒,“她把我家所有AI啟動音改成了狗叫。”


    周遭靜默了一瞬,哄然大笑。


    齊晟偏頭,點了一支煙,金屬的聲音格外清晰,燎起來的火光一瞬間擦亮了他漆黑沉冷的眼瞳。


    “她人呢?”


    話音一落,沈姒推開了門。


    她麵色更差,身段窈窕地走進來,腳下像是生了風,淡青色的旗袍流水一般落下來,如煙如羅,搖曳生姿,“你再敢讓人軟禁我,我遲早搞到你破產。”


    齊晟掀了掀眼皮,指尖敲了敲煙身,抖落了火星和煙蒂。


    “說完了?”他朝她邁過去,漆黑的眸底起了點凶性,沒什麽情緒,也沒什麽溫度,盯得她毛骨悚然,“你還不如求求我,不然等你死了也看不到這一天。”


    他腕間的小葉紫檀佛珠色澤溫潤,和他陰鷙沉鬱的氣質相左。


    沈姒不避不讓地看著他,笑得很虛假,隻是細微地一動,精致的五官豔絕無雙,“我怕你死在我前麵。”


    “姒姒,這是別人婚禮,”齊晟朝她傾身,壓著她的腕骨卸力,捏走了從她指間剛摸到的餐刀。即便是威脅,他和緩的語氣還是讓人生出一種溫柔錯覺,“你乖一點。”


    他溫和的時候反而讓人號不準脈,無端地讓人生怯。


    沈姒下意識地後撤半步,直到後背抵上桌角,才驀地清醒過來。


    齊晟根本沒碰她,提筆在她身側的文件上簽完名。他勾了下唇,狠勁散了去,少見的好脾性,笑她的自不量力,“你緊張什麽?”


    沈姒陡然生出一種被他耍了的惱意,側身避開他,“齊晟!”


    齊晟半笑不笑地嗯了一聲,有點漫不經心,動作卻不安分,抬手捏住她的耳垂,不輕不重地撚動了下。


    “花了我這麽多錢,你怎麽補償我?”他的聲音壓在她耳側,氣息沉沉。


    沈姒耳根一陣麻酥酥的癢,下意識地避了避,麵無表情地看了眼他,“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


    “誰要你的命?”齊晟單手攏過她,貼著她的腰線而下,“我要你的人。”


    沈姒噝地倒吸了口冷氣。


    她一把按住他作亂的手,偏頭時對上他漆黑的眼,微妙的情緒一覽無餘。


    兩人的聲音壓得很低,沒人察覺到氛圍的微妙和異樣,隻有彼此之間才切實地體驗到對方一個動作,一句話的用意,曖昧流竄時,溫度節節攀升。


    “玩牌嗎,三哥?”


    附近有人在玩撲克,剛走了一個,正湊不齊人,到處找人湊個搭子。


    “老子都快贏了,人竟然跑了。”


    “你叫他做什麽?”牌桌上有人懟了下他的手肘,一言難盡地哀嚎,“被虐的記憶還不夠慘?玩一次血本無歸。”


    那哥們眼珠子轉了轉,把注意打到了沈姒身上,“那玩牌嗎,妹妹?”


    “來啊,妹妹,”旁邊的趙東陽四雙手嘩啦啦地洗牌,跟著慫恿,“一局十萬,贏了算你的,輸了算三哥的。”


    “算了吧,我不擅長這個。”沈姒拒絕得非常徹底。


    玩撲克說白了就是記牌,但她學生時期就感性大過理性,跟理科生的大腦實在不相通,實在沒有齊晟對數字那種變態的記憶力和敏感度。


    齊晟低眸,漆黑的眼捕捉到沈姒的視線。他輕拍了下她的臉頰,微妙地勾了下唇,“贏回來,姒姒,不然今晚讓你把兩億七償上。”


    沈姒倒沒計較他輕佻的舉動和言論,反而蠻認真地想了想,看著他,似笑非笑道,“那可能不止要償兩億七。”


    “嗯?”


    “你忘了,我不會記牌,”沈姒覺得齊晟簡直有病,把她往火坑裏推,坑害得還是他自己的錢,“萬一按你的老規矩來,我今晚得輸多少?”


    齊晟平時跟這票人玩牌的規矩,贏了按原籌碼,輸了自動乘十的倍數賠。


    真就是一擲千金的作派。


    平時也沒幾個人能贏過他,不過沈姒牌技真不行,想想都得賠到肉疼。


    “不要緊。”齊晟輕哂,意態輕慢又倦懶,不太走心,“輸了算我的。”


    沈姒心裏門清兒,這會兒再推拒太矯情,就跟裝逼似的。左右不用自己賠錢,她也沒有拿喬的意思,爽快地朝牌桌走了過去,“行吧。”


    玩得是常見的梭-哈。


    規矩比較簡單,暗牌下發後,就是不斷的“跟注”、“加注”或“放棄”,最後以牌麵大小和花色等定勝負。但沈姒實在是不精通玩這個,齊晟出去接了個電話的功夫,籌碼流水一樣丟出去了。


    “牌技這麽差?”齊晟挑了下眉。


    “都跟你說了,我又不會記牌。”沈姒輸得耐性不太好,往後一靠,沒好氣地抱怨了句,“又要輸了,沒意思。”


    她跟他脾氣倒挺大。


    “這就讓你贏。”齊晟不太在意。


    他掀了掀眼皮,沉冷的視線漫不經心地在牌桌上一掠,落在了下家手上。


    趙東陽算是怕了,已經打算跟注的手硬是縮了回來,無可奈何道,“欸,你看到我那張Q了嗎?”


    好好的順子,他愣是沒敢出。


    牌桌上的梁小公子贏得興起,完全沒注意這裏麵的貓膩,殺紅了眼。


    這種不知道放水的後果就是,齊晟明目張膽地替沈姒出牌了。


    他的手腕搭在沈姒的肩上,冷冽的氣息覆蓋了她周身,嗓音倦懶又沉冷,低低地纏上她耳邊,“出那張梅花5。”


    沈姒想說這張牌實在太小了。


    不過他支的招,輸了也算不到她的頭上,她也就蠻乖順得跟著他出牌。


    “妹妹,你手氣不行啊,這都摸到了什麽牌?”連贏了三場的梁小公子看了眼自己勝利在望的牌麵,心情大好,“我這局又要滿堂紅了。”


    “你就欺負人妹妹不會玩。”同牌桌的人打趣到,“小心三哥跟你翻臉。”


    “哪兒能啊,”梁小公子已經在心裏默默數錢了,蠻爽利地擺了擺手,“再說三哥替她出牌了,我都沒說什麽。”


    勝券在握的一局。


    可惜明牌之後,牌桌上的人還是傻眼了。沈姒那幾張亂七八糟的牌湊下來,竟然是一副同花順。


    說實話,她前麵的牌麵太亂了,成順的機會非常小,更何況是同花。


    “這麽走運?”梁小公子不太甘心。


    “你贏了人家妹妹好幾場,還不準人翻盤一回?”趙東陽心說真沒分寸。


    後麵基本都是齊晟在出牌,他靠她很近,眉骨到鼻梁的輪廓沒入陰影裏。咫尺之間,微熱的呼吸不斷地掠在她耳側,緩慢地淩遲她的感官。


    沈姒耳根一熱,有些不太自在。


    她想躲,但又覺得太矯情,最後麻了大半邊身子,薄瘦的脊背僵得筆直,隻麻木地跟著他出牌,動都不敢動。


    剩下的人比她更不自在。


    一連幾場下來,隻要齊晟站在沈姒後麵,該甩什麽甩什麽,不管開局贏麵是誰的,最後贏的全是沈姒。


    同花順,滿堂紅,最次是一套順子。


    這下牌桌上的人都不幹了。


    “我去,三哥你不仗義啊,作弊。不算不算啊,替人出牌算什麽贏?”


    “就是,我都要贏了!”


    “喊什麽喊,不就是有人為了討小姑娘歡心,下場欺負人了嗎?大驚小怪。”


    牌桌上的人都摁不住了,一陣此哀嚎聲和陰陽怪氣的調侃聲此起彼伏。


    “輸不起就直說。”沈姒劃拉了下堆成小山似的籌碼,也不跟這票人不客氣,直接動手攏過來,“欺負我一個不會玩兒的算什麽。”


    輪渡一小時一班,賓客在今明兩天陸陸續續抵達海島,莊園內仆人引領著安置行李和住處。海島在滄海盡頭伏波,曲折蜿蜒的海岸線被翻滾的海浪圍剿,海岸邊立著的全是高大的棕櫚樹、棗椰樹還有五顏六色的珊瑚,樹影婆娑。


    海浪一遍遍衝刷著岸邊細沙,平靜的海麵上粼粼的波光都顯得溫秀至極。


    來往的遊輪在海麵無聲地推進,撞開了沉靜的海水,深不見底,海浪攢足了勁兒在船身附近翻滾,悠遊自在的魚群四散開來,潛藏進更深的海域裏。


    今晚主要是入住,沒什麽活動安排。


    沈姒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將從徐家帶走——現在應該說買走,畢竟齊晟付錢了——的那副《千山別鶴圖》展開,手上一推,鋪在了地毯上。


    探燈照過去,她看得有些出神。


    “怎麽蹲在地上?”


    一道沉冷的男聲冷不丁地從身後傳來。


    “桌子上鋪不開,”沈姒也沒抬頭,感覺到齊晟走到自己身側,扯了扯他的衣角,“過來看看你的兩億七,馬上要升值了。”


    不知道她在倒騰什麽,但齊晟難得肯配合,單膝蹲在她身側,手腕浪蕩地搭在了膝蓋上。他的右手去探她的額頭,“你燒沒退?現在替我心疼。”


    他以為她折騰完後悔了。


    “別鬧,跟你說正經的呢,”沈姒拍掉了他作亂的手,“這副畫底下還有一層。”


    齊晟輕眯了下眼。


    他半垂著視線,漫不經心地掃了眼畫卷,嗓音又低又冷,“什麽意思?”


    “國畫的色彩有輔助性,崔老先生喜歡用難罩色的焦墨,所以他的用色很獨特,是調過的,”沈姒隔空描繪了下國畫上山水用色的部位,示意他看,“你看,就是這種顆粒狀的感覺。”


    室內的光線明亮,清晰地照出了畫作的細節。


    山水之間細膩的紋理纖細如牛毛,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用筆痛快恣肆,視覺摩擦力生動又強烈。


    沈姒的指尖隔空點了一個位置,“但是瀑布附近的色彩有出入,然後我發現,這副畫的畫紙厚度不對,所以我今天找了鑒定機構,借用儀器觀察了下。”


    海島附近旅遊景點不少,但還真找不到像樣的鑒定機構,隻有一個設備簡陋的,還是她轉了一班輪渡才找到的。


    齊晟沉靜地看了她幾秒,眼底帶了點笑意,難得有種溫柔多情的感覺。


    他低了低嗓音,“所以?”


    “所以,我發現底下還壓著一層,”沈姒漂亮的一雙眼內勾外翹,微微上挑的眼尾稠豔流丹,有一種說不出的媚色,“而且是他老師,黃老先生的畫。”


    她沒齊晟那種變態的記憶力,但對古董文物方麵的知識幾乎過目不忘,而且眼力好得驚人。


    在古玩這一行,她金口一開,基本等同於一道聖旨。


    “07年《奇鬆怪石》在拍賣行拍了3.45億的天價,因為是崔老先生晚年絕筆係列,在眼疾嚴重時僅憑記憶畫下來的,所以藝術價值很高。”


    沈姒勾了下唇,聲音依舊不疾不徐。


    “這副畫能看出來是同期作品,我基本能確定,就是在民國時期在戰火中流失的《雲海日出》,作品藝術水平更高,最起碼值這個錢。”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笑出聲來,朝齊晟翹起了四個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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