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相信一個人被追殺上百年,孤獨的生活在世上,東躲西藏,甚至於沒有任何可靠的朋友嗎?
故彥不信,反正御邵湮再可憐,還有雲黯陪著。
也只有雲黯陪著。
「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店小二一臉諂媚的迎了上去,這荒郊野嶺,只有他們這一家客棧,來往之人,什麼樣的他沒見過?雖說這種全副武裝,隱藏身份的人士,多半都是亡命之徒。可江湖生意,來者不拒,斷沒有把錢推出去的道理。
「住店。」
那人沉沉的應了一聲,肩膀上伏著一條長角的黑蛇,金色的豎瞳帶著獸性的兇殘,更多的卻是包含鄙夷的漠視。
「好嘞,客官您樓上請。」店小二咧嘴笑著,彎腰做了個請的動作,自己兩步先跨上樓,開了間廂房門,「您瞧瞧,可滿意?」
御邵湮饒過他走進去,環視四周,最後將窗戶支開,才覺得嗆鼻的氣味散去不少。雲黯尾巴一扭,扔了塊碎銀過去。
小二雙手一接,掂了掂份量,頓時眉開眼笑,「這方圓百里可就我們一家客棧,要不是您運氣好,這時辰早就沒空房了。客官還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
「先要兩桶熱水來。」御邵湮側頭想了想,「再上些熱菜熱飯。」
「沒問題,客官您且等著,這就去給您安排。」
眼見店小二揣著銀子樂呵呵的下樓了,雲黯扒拉了一下御邵湮的白紗斗笠,「你什麼時候也開始食五穀了?」
「太久沒吃,嘴饞。」御邵湮眼皮都沒抬一下,走到床邊,仔細的將被褥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抬起指尖給雲黯看,「有灰塵。」
雲黯一愣,直接從他肩膀爬了下去,鑽入被褥里半晌,露出個腦袋,神情嚴肅,「潮氣很重,被子都已經有味道了,不像是才洗過的。」
「嗯。」
御邵湮點了點頭,走到旁邊的桌子旁坐下。桌案上的茶壺裡是空的,很乾凈,看起來像是新的一樣。
「你……」這副不冷不淡的態度,頓時讓雲黯氣急敗壞,在床榻上滾來滾去的表示不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
知道又如何?
御邵湮斜了他一眼,「我們東躲西藏這麼久,哪次不是被找到?反正總要決一死戰,不如早點給他們機會投胎轉世。」
聽聽這都是什麼話!雲黯尾巴一彈一扭,瞬間衝到桌案上,瞪著他,「這種鬼地方,陰氣濃郁,能有多少活人?怎麼可以跟以……」前那些比。
「噓。」
御邵湮耳朵一動,一巴掌將雲黯的腦袋壓在桌案上,噤聲聽著外頭上樓梯的腳步聲。片刻后就響起了店小二的聲音:「客官,您的熱水送來了。」
「進來吧。」
「哎,好嘞。」
店小二進來后,就看到帶著黑紗斗笠的客官將自己的寵物抱在懷裡撫摸著腦袋,尷尬的一笑,總覺得氛圍跟之前不太一樣。
雲黯的腦袋朝著他猛地顫了一下,頓時嚇的他後退了小半步,差點丟了手裡的水桶。
哪有人用這種蛇做寵物的啊……
小二擺出一副嚇的不輕的模樣,慌忙垂下頭,繞道屏風後面將熱水倒入沐浴的大桶里。
霧氣氤氳而饒,嘩啦啦的水聲並不能讓他們放鬆戒備。自打剛才察覺到客棧的異樣,雲黯現在看什麼都覺得不對勁。
想想這諂媚熱情的店小二皮下是不知名的髒東西,它就覺得毛骨悚然。以至於眼神透漏的殺意太過明顯,它那波瀾不驚的主人不得不將它的腦袋重重按入懷裡。
「嚇著你了?」御邵湮揉了揉雲黯的腦袋,暗示它不可輕舉妄動,繼而半垂腦袋,陰森森的解釋道,「真是不好意思,它餓的時候就這樣,平日里還是很乖的。」
迫於淫威之下,雲黯頭被揉的像撥浪鼓,滿臉屈辱的朝著嚇愣的店小二點了點頭。
對,主人說的都對。
「沒……沒事。」一條蛇做出這種表情,還能聽懂人話,一看便知並非普通蛇獸,倒也勉強可以接受。可店小二愣是被對方的語氣嚇得險些魂飛魄散,「水好了,我……我去弄飯菜送來。」
言罷,逃似的飛奔出去,連廂房門都忘記關上。
「你嚇著他了。」御邵湮將雲黯重新擺到桌案上,指控道,「這樣會暴/露身份。」
雲黯被當做寵物一樣揉捏了半天,聞言差點被氣的吐血,「他明明怕的是你。」
御邵湮不置可否,取下斗笠,微微眯眸,「這個小二有點兒意思。」
雲黯的尾巴尖兒發涼,狠狠的咽下口水,莫名有點心疼這位店小二。要知道,它的主人上次說這話,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
那個人的後果.……簡直不要更慘!
蹲在牆角保持隱身狀,無聊到已經打瞌睡的故彥眼皮一抬,被御邵湮那邪氣的表情震的心頭髮麻。他每次看到這個表情的時候,都意味著晚上會被折騰的很慘。
難道他還能對那店小二有興趣?故彥仔細想了想,那小二雖然算不上俊俏,但是模樣也勉強說的過去。
心裡一梗,站起來走到御邵湮身邊,狠狠的敲了兩下他的頭。雖然毫不意外的碰觸不到,但是故彥卻對這種能夠假裝欺負反派的小動作樂此不疲。
反正沒人看見不是?
御邵湮站起身,一邊解開腰帶,褪去外衫,一邊朝著屏風後面走去。
故彥睜大了眼睛,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一/絲/不/掛的跨入木桶。濺起的水花落在衣角上,卻渾然不覺。
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是他不曾見過,前胸後背,新傷舊疤縱橫交錯。故彥早就無心欣賞傲人的春/色,只是胸口抽痛,覺得心疼。
透著淡粉的指尖湊過去,在傷口上方輕輕碰了幾下。他想象著御邵湮身體的溫度,這些痕迹在手下應該會有什麼樣的觸感。
「那我們就這樣束手就擒?」
雲黯對成語的運用顯然還需要多加學習,御邵湮正被熱水包圍,渾身放鬆,舒服的一塌糊塗。絲毫不覺黑暗中偷窺的雙眼,乍一聞言,無奈的嘆了口氣。
「是以不變應萬變。你出去看看,那小二備的吃食可有問題。」
熱氣熏得他臉色微紅,浸在水中的墨發暈開,閉上的雙眼長睫微抖。直到聽到關門的聲音,他的手臂驟然一沉,唇間緩緩逸出聲輕喚,身體下滑,悶在水中。
故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那聲『師父』清清楚楚的傳入他的耳中,反倒是從水底散開的漣漪和淺淺的呻/吟,讓他剎那失神。
支開雲黯,居然是為了做這種事?
他趴在木桶上,看著御邵湮在水中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明明木桶是這麼小的地方,他居然也能一個人玩出花樣。
喉結不自覺的滾動,故彥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也被點燃了一般,口乾舌燥不說,連沉睡的欲/望都在緩緩蘇醒。
這不是折磨人嗎?!
故彥默默的用靈力將滿身燥/熱壓下去,卻又情/不/自/禁的被御邵湮吸引。他掩在水中的表情因為窒息而散發出一種隱忍的感覺,性/感的讓人恨不得狠狠上了他。
可是偏偏那處太過傲人,彷彿是他上位的象徵——如果用不上,真的就太可惜了。
故彥捂住發燙的臉,單手無力的撐在牆上,不敢再看。
『嘩啦』一聲,水花再次飛濺,御邵湮猛地仰起脖頸,浮出水面。墨發將水花甩到屏風上,又大量滴落在地面。
脹痛的欲/望飽受折磨,卻無法紓解,自虐般的坐在木桶里,扣著桶壁,指尖泛白,止不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師父.……」
他閉著眼,用靈力將高漲的部位一點點壓了下去,被情/欲熏染成的肌膚染上了一層淡粉,襯的那些傷疤更加觸目驚心。
額間分不清是水還是汗,隨著長睫上積聚的一滴水珠落下,他又再次喚了一聲:「師父.……」
「我在這裡。」
明知他看不見,故彥仍舊伸出手去摸他的臉。自從入了幻境中,他總是無比的後悔,為什麼當初沒有多和御邵湮親近親近。
等出去了以後,一定要先捧著他臉揉個七天八天的,全部補回來!
門突然被撞開,雲黯風風火火的躥上桌案,繼續當它的寵物,還不忘朝著屏風那頭喊一句,「小二上來了。」
御邵湮無奈的看了一眼水中又開始跟他打招呼的小兄弟,最終冷漠的站起身,開始穿衣服。
「後院有個上鎖的屋子,神神秘秘的,有些詭異。」
見他出來,雲黯便壓低聲音將自己探查的結果全部彙報。
「嗯。」既然這客棧本身就古怪,那麼有幾個古怪的屋子也沒什麼奇怪,「等吃了飯,我們在慢慢商議。」
話音剛落,就響起了敲門聲,店小二這次似乎受了教訓,只是推開門站在那裡,小心翼翼的看著雲黯,眼底滿是懼意。
雲黯不客氣的瞪了回去,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英明神武意氣風發的寵物嗎!
店小二身子一抖,笑意怎麼也掛不住,「客官,您.……您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