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舞國皇後
第28章 舞國皇後
夜幕降臨, 華燈初上,今天又是個煙火迷離的不眠之夜。
位於杜梅路和海格路交匯處的大世界娛樂場今晚格外熱鬧,上海剛下完一場小雨, 地麵上還是濕漉漉的,大世界娛樂場門外卻人來人往,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夜裏尤為引人注目。
八點過後,這座上海有名的銷金窟迎來了一天中最為喧鬧的時刻,上海舞國皇後選拔賽將在這裏拉開序幕。
第一輪的海選已經落幕, 所有麵貌和舞技不佳的女子已被淘汰。
即便如此, 這一輪歌舞選拔比賽仍舊有超過三十位女子參加,這些女子大多是各大舞廳的台柱子, 相貌和舞技都是一等一的,還有極少數沒混出名堂的三流的小明星, 想借這項賽事打響知名度。
娛樂場裏麵曲調悠揚,讓下過夜雨的上海顯得格外靡麗慵懶,門口處站著兩排六位穿戴整齊的門童,正躬身招呼著到來的賓客,無論是西裝革履的貴家公子、還是打扮時髦的小姐太太, 抑或是富貴權重的老爺夫人,總之今晚, 上海名流們都極為捧場,大家攜著妻眷長輩, 一齊來參與這場娛樂盛事。
就連許多金發碧眼的老外也漸次說笑進場。
沐顏前幾日在工作室收到了一位太太贈予的門票, 正好,鬱自安那邊也受到了邀請, 賽事的主辦方是上海舞業協會, 承辦則是大世界娛樂場, 場地也由他們提供,娛樂場的老板是嘟嘟同學的爸爸,新亞飯店的老板金多多,他的妻子蔣桃就是贈票給沐顏的那位太太。
沐顏這次是和一眾女眷一起入場的,她們一行是直接從沐顏的工作室那邊過來的,今天這場盛會的穿著打扮,她們全數交給了沐顏的工作室來做。
工作室幾天前開業,這些太太們不僅尋朋呼伴帶來了很多新客,還給沐顏送了好多開業大吉的花籃。
開業第一天的所有消費都打五折,這些頭一次上門的上海灘貴婦小姐們以前從不知道還有形象設計這個東西,她們平時梳妝挽發大都是請了梳頭娘來家裏,新潮一點的,無非去新開的洋人理發店體驗一把,燙個頭發。
可這些洋人手法審美都和國人相差甚遠,所以即便做了頭發,滿意的也很少。
開業那天原本隻是給朋友個麵子,過來捧捧場,卻沒想到隻是來了一次,她們就愛上了這裏。
她們第一次知道塗指甲油還能在上麵畫各種圖案,第一次知道上妝前還要做清潔和補水,做完之後皮膚透亮透亮的,上妝還有那麽多步驟,她們之前都是抹些玉容膏讓皮膚白一點,然後畫個眉毛塗個嘴唇,更多的就是掃些眼影,刷個睫毛。
可是來了這裏,化妝的女孩們一個個手法奇特,拿著各種刷子在他們臉上刷來刷去,甚至還沾取深棕色香粉在她們的眼窩,山根和下頜處輕掃,剛開始她們還擔心會不好看,結果一照鏡子,臉好像比原來小了很多,塌塌的鼻子似乎也挺拔了一些。
這效果也太明顯了吧,還有眼睛,不知道她們怎麽弄的,眼睛上不僅要化眼線,還要化什麽眼瞼下至和臥蠶,反正經她們一折騰,眼睛確實比妝前大了好多,也有神了許多,這可太讓人喜歡了。
就連這裏的口紅,似乎也比商場的種類要多,口紅的顏色和胭脂,她們說是叫腮紅,要兩相合宜,最重要的就是發型了,說是會根據每個人的臉型來設計,這裏編一撮,又從那邊掏出來,不知道怎麽弄的,真的好看極了,顯得整個人都年輕了許多。
當中有一位臉盤比較大的太太,做了特別的發型,又化了妝之後,整個人高興得不得了,太美了,她的臉看上去比平時小了許多呢。
這裏是一條龍服務,如果不知道搭配什麽衣服和首飾,工作室同樣會給出建議。
所以今晚的舞國皇後賽事開始前,好些太太小姐們都一窩蜂到沐顏的工作室來做形象設計,沐顏自然是親自招待的,所以大家後麵就一起過來了。
她們這一行人一進入娛樂場,登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美得各有千秋就不說了,妝容和頭發也都新奇漂亮,有些早到一步的男人甚至看著這邊呆住了,那是他太太嗎?怎麽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原來他太太也是個別致的美人呢。
內場裏男男女女人來人往,這地方比盧家當時辦舞會的客廳大多了。娛樂場總共三層樓,一層是舞廳,二層是賭場,三層是電影院和小包廂,有些男人進來徑直去了賭場玩幾把,鬱自安早到一步,和潘時年一眾人去了三樓的包廂裏說話。
沐顏她們在一樓找了地方坐下,一樓麵積很大,而且幾乎沒有格擋,座位分散在四周,舞池在正中央,舞池的中間有個表演用的台子,一群穿著暴露的舞女正在上麵勁歌熱舞,全場的氣氛火熱又迷醉。
後台的化妝間裏,三十多位即將登台表演的參賽女子正在細細地描繪出精致妝容。
王雅雅今天一身墨綠色旗袍,下麵叉口開得極高,白生生的大腿露在外麵,肩上鬆鬆半搭著一件紅紋薄紗披肩,此時正柔媚地倚在化妝台前,將嘴唇又塗紅了一些。
她今天心情極好,仔細端量著鏡中的自己,像是已經想到自己名揚上海灘的風光,竟不由得笑出了聲。
旁邊同樣一身豔麗打扮的舞女陳蓮兒嬌笑著看過去,不懷好意地嘲諷道:“誒喲,我們聖安娜的台柱子雅雅小姐這是勝券在握了嗎?這會兒就這麽高興?萬一落了選可怎麽辦啊,我看電影公司那位綿夢小姐可一點不輸給你呢。”
這些參賽的女子們,要數王雅雅,陳蓮兒和那位電影公司的江綿夢最為出眾,王雅雅和陳蓮兒的長相偏豔麗一些,江綿夢則是又有嬌柔又顯清冷,容貌不比前兩位出眾多少,可那身獨特的氣質卻為她加分不少,好多人還就喜歡她那一掛的。
王雅雅聞言嗤笑一聲,尖長的指甲在玻璃鏡麵上刮了幾下,刺耳的聲音讓人直皺眉頭,她斜睇一眼陳蓮兒,殷紅的嘴唇輕啟:“我贏不贏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是不會贏的。”
說完她從小包裏拿出煙盒取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故意朝陳蓮兒吐出一片煙霧,陳蓮兒氣急,想拿台上的東西砸過去,後來一想又強忍怒氣坐下,經理來之前告誡過她,讓她千萬不要惹事的。
等著吧,看她贏了比賽怎麽收拾這個小賤人。
王雅雅嘴角微勾,這個蠢貨是不可能贏的,她早就買通了陳蓮兒身邊伺候的丫頭,答應幫那個丫頭的弟弟治病,所以陳蓮兒下午喝的水裏麵被放了瀉藥,嗬,待會兒在台上不出醜就算是好事兒了,還想著能贏呢,做什麽大夢!
這次的選拔賽優勝者隻有五位,而且會排好名次,最後一場比賽的出場順序就是由這次的名次決定,一般來說,最先出場的是最吃虧的,因為後麵的表演精彩一些,前麵的自然會被人遺忘。
她原本沒打算現在就動手的,至少留到決賽再說,可這個蠢貨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她,而且說起來,她和陳蓮兒是有些撞型的,她們都是豔麗的長相,舞蹈也是同一種風格,所以喜歡她們的人群有很大的重合率,可這次規定每位客人隻能給一個人投票,如果陳蓮兒還在的話,勢必會影響她的票數,所以,就隻能讓她回家歇著了。
至於電影公司那位,留到決賽再解決也不遲。
上麵送來的消息說是今晚總長公子聶新元也會到場,她今天最重要的目標,就是接近那位聶公子,至少給對方留下一點印象。
這是組織交給她的第一件事,可不能搞砸了。
每間化妝室五個人,王雅雅和其他人不熟悉,不過都是些賤人罷了,她抽完一根煙,外麵領班就急急忙忙敲門進來,說是客人到得差不多了,讓她們抽簽準備上場。
比賽形式是三人一組,同樣的音樂下,三人同時在舞台起舞,由觀眾評選出最優者,這些最優者進入下一輪比試,最終決出前五名。
舞曲是隨機的,所以要求參賽女子必須要有隨機應變的能力,隨時要能調整自己的舞步和快慢。
外麵的賓客各自在座位上落座,沐顏仍舊和這些太太們在一起,女人之間的話題可太多了,她們從進來就一直沒停過嘴。
沐顏以前幾乎沒什麽朋友,如今到了這裏,因為嘟嘟,倒是打進了貴婦媽媽團,加上她有自己的事業,開了形象設計室,這些太太們並不覺得她完全是依靠男人的,所以平時都喜歡和她打交道。
而且鬱自安最近的幫派勢力擴張得很快,很多男人因此暗自囑咐過自家太太跟鬱夫人打好關係,上海沒有成規模的駐軍,如今到處傳著要打仗了,所以幫派勢力就顯得極為重要了。
如今滬西幫派勢力的二分之一都落入了鬱自安的楚興幫,剩下的那些是巨龍幫和其他一個大幫的勢力範圍,大家如今彼此還算克製,不想輕易發生衝突,可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如果楚興幫繼續這麽擴張下去,上海的幫派勢力早晚要真刀實槍地幹上一場,尤其一旦發生戰爭,重新洗牌的日子就不遠了。
鬱自安上次盧家舞會上和通惠機械公司的潘時年搭上關係後,就暗自在他那裏訂了一大批槍械,如今藏在城外羅二家老宅的院子裏,潘時年隱晦地提醒過他各地駐軍都有異動,讓他預備著早作打算。
如今各地駐軍分屬於不同的派別,民國政府轄下的國民警衛軍似乎有意出兵,想要將所有地方勢力一網打盡。
上海雖然沒有駐軍,但上海一貫實行地方自治,如今的行政長官李叔林就是早年自治公所的官員,這樣的地方勢力,日子太平還好,一旦有了戰事,必定會卷入各方勢力的博弈場中,被逼迫站隊,可一旦站了隊,不說對錯,必然會打亂上海如今的□□麵。
到時就不知是哪方的勢力來接管上海了。
潘時年是有私心的,上海局麵安定了,他的生意才好繼續做下去,所以他更願意上海不要受到這場即將到來的戰事影響,還能由本地人自主管轄。
他看好的人不是如今上海官場的任何人,而是楚興幫的當家人,鬱自安。
一來鬱自安的行事作風頗對他的心意,二來上海沒有駐軍,武裝力量隻有大大小小的幫派,參差不齊的,沒有成軍之勢,原來雄霸上海的幾個幫派老大年紀大了,銳氣也遠不勝從前,他們的行事他又不太看得慣,所以相較之下,鬱自安算是一個極好的選擇了。
據他所知,楚興幫建立不到三個月,就整收了瀘西一半的幫派勢力,碼頭,舞廳,賭場……各種產業都收歸鬱氏門下,底下門徒也從開始的十幾人飛速擴張到近兩千人,雖然跟巨龍幫的兩三萬人還不能比,但巨龍幫好些人隻是掛個幫派的名頭好為自己撈錢而已,雙方若是真對上了,勝負倒真不好說。
不過巨龍幫勢力大多在滬東,隻有少數勢力在滬西,雙方似乎暫且還不想撕破臉。
可眼下楚興幫仍在不斷擴張,不斷收人,這就幾乎在其他幾位幫派大佬的底線上來回蹦躂了,就連楚興幫的生意,在那位常先生的打理下,也比其他幫派好上不少。
如今細數起上海灘的大人物來,鬱自安也越來越被頻繁提及。
鬱自安知道局勢不穩,按他的意思,他也是想趁機把上海掌握在自己手裏,所以和潘時年兩人一拍即合,一方提供武器彈藥,一方暗自訓練幫派門人。
所以最近常能看見兩人同進同出。
這會兒比賽即將開始,兩人還是和幼稚園那幫爸爸們坐在一起,別小看這些人,這些人大多出自上海名流世家,將來若想順利接管上海,他們的支持必不可少,所以潘時年有意識地把他們這些人弄成一個圈子。
一起活動幾次後,肉眼可見的,大家越發熟稔起來。
鬱自安從三樓下來環視一圈,在一處角落看見沐顏和一眾太太們笑得開心,他放下心,和潘時年一眾在前麵坐下。
以前在大楚後宮,沐顏平日沒什麽交際,就呆在宮裏和宮女們做做香膏胭脂,如今她的性子倒是比以前活潑了許多,結識了許多朋友,人也高興了許多,這就很好了。
他要做的就是在這亂世讓她活得照樣瀟灑自在。
忽然間,整場的燈光全部熄滅,隻有舞池正中的台子上亮起來幾束光柱,穿著襯衫馬甲的領班拿著話筒上台。
簡單地跟各位來賓問了好,又介紹了本場選拔賽的規則後,領班告訴大家,每個座位的杯子下麵都有一張白紙,大家可以在每輪選出自己心目中最佳選手,然後在白紙上寫上她的名字,全部選手表演完畢後,他們會收走白紙進行統計,得出結果。
接著很快,音樂響起來,第一組的三個女人搖曳著身姿站上舞台,隨著音樂很快各自舞蹈起來,沐顏從頭看到尾,覺得最右邊那個穿粉色長裙的女孩跳得最好。
旁邊金太太聞言說道:“那是麗都大舞廳的台柱子,你眼力還不錯哦。”
金太太就是蔣桃,這個娛樂場就是她家的,她性子疏闊,平日裏喜歡湊熱鬧,所以跟著自家先生幾乎逛遍了整個上海的舞廳,說起每個舞廳的台柱子起來頭頭是道的。
沐顏笑著:“你可別小看我,我跳舞可是很不錯的,不信等會兒比賽結束了,我邀你去跳一曲。”
金太太不信,笑問:“咱倆都是女的,怎麽跳啊?”
“我跳男步就好了,我男步女步都可以的。”
旁邊常嬌嬌湊過來:“小顏,你學過舞蹈啊?”
沐顏點頭:“嗯,我會的舞種還不少呢,怎麽樣,一會兒要不要跟我一起跳?”
常嬌嬌連道:“好呀好呀。”
金太太推推她們,示意又一組選手上場了,這次王雅雅就在其中,她的身姿極其嫵媚,舞動的同時不忘眼神水波流轉著看向台下,很好,聶公子就在麵對舞池的最中央坐著。
感受著萬眾矚目的目光,王雅雅心裏越發興奮起來,旋轉,舞動,快一點,慢一點,她牢牢地踩著節拍,每一步都盡態極妍,將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
聶新元很純粹地欣賞著台上的舞蹈,旁邊坐著相陪的仍然是林澄海,這次同行的還有譚寶俊,這樣的場合,他這種玩咖是向來不會缺席的。
本來他還磨著林練江一起來,人都已經答應了,可醫院臨時有個手術,就又耽擱了。
“林大哥,你覺得台上哪個跳得最好?”譚寶俊湊近林澄海,他們家和林家是世交,所以他和林家大哥的關係也不錯。
林澄海轉著玻璃杯中的白蘭地,隨口說道:“中間那個吧。”其實他沒怎麽注意台上的舞蹈,剛才走了神,在想過幾天妹妹坐的遠洋遊輪應該就到上海了。
聶新元聞言笑著插了一句:“看來我和林兄的審美不盡相同啊,我倒是覺得那位穿著墨綠色旗袍的女士舞姿極美。”
他說的正是王雅雅。
王雅雅今天的服裝是做過功課的,上麵給她的情報說聶新元最喜綠色,所以她今天特意穿了綠色。
譚寶俊讚成聶新元的評價,繼而說道:“要論舞姿優美,還要數我在蘇州一家舞廳看到的一位小姐,長得也是天人之色。”
可惜他們回了上海,那個女孩在蘇州,好友林練江當時還對那個女孩生了情愫,如今也沒了下文。
林練江根本沒把自己在上海見過沐顏的事告訴譚寶俊,譚寶俊最近在工務局忙瘋了,上海的好幾場社交活動都沒參加,所以自然也沒見過沐顏。
聶新元接話:“說起天人之色,我倒想起一位在盧家舞會上見過的女士,真真人間絕色,不過她好似已經有了另一半。”
說起來初見那位女士時他心神也有些蕩漾,畢竟是那樣美的一個女子,可看到她旁邊的那位男士,他便壓住了自己的念頭,那位先生當真也是人中龍鳳啊。
他自問自己是不如對方的。
林澄海倒反應了過來:“你說的是楚興幫鬱自安的太太?”
聶新元點頭:“不錯。”
林澄海暗道,這倒真沒說錯,那位鬱太太,但凡見過她的男人,哪個不稱她為尤物啊。
譚寶俊最近消息閉塞,於是連忙問這是哪一號人物,他最近怎麽不知道。
他們這邊說說笑笑,台上的選手也換了一撥又一撥,陳蓮兒根本沒能上場,她抽到的號碼偏後,上場時間在倒數幾個,可還沒等她上場就鬧起了肚子,一時間咕嚕咕嚕的肚子響聲,好懸沒在休息室出醜,後來整個人拉到虛脫,別說上場了,站都站不直。
她自然也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算計了,可事已至此,這次的比賽跟她是無緣了。
比賽結果出來了,王雅雅位列第二,排在她前麵的是那位江小姐。
大世界娛樂場旁邊就是新亞飯店,好些人預備在這裏玩個通宵,累了直接去隔壁酒店睡一晚就好,聶新元本就下榻這裏,結束後自然也準備回酒店休息。
娛樂場後台,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湊近王雅雅耳邊說了一句話,王雅雅頓時麵色一喜,拿著包包就跑了出去。
然後沒一會兒,新亞飯店外麵一處角落傳來大聲的叱罵聲,王雅雅旗袍領子被扯開,跌坐在地捂著臉發抖告饒,她的臉上隱約可見微紅的手指印,頭發也亂了,幾縷碎發飄在耳際,顯得格外可憐。
她麵前是一個膚色微黑,長得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穿一身黑色織錦唐裝,肚子上的肉險些塞不進衣服裏,此時這男人正指著她破口大罵:“賤人,不就是舞廳裏讓人睡的臭□□嗎?你以為自己是名媛小姐啊,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祖上積了德了,還扭扭捏捏躲著大爺,你看看,領子照樣不是給你扯開了,大爺我想怎麽摸就怎麽摸,想怎麽看就怎麽看!”
說著又要上前扯開王雅雅的衣服,王雅雅閃躲著,正好向前爬了幾步,爬到一個男人腳下,她微低的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接著聲音淒淒道:“公子,求您救救我吧,不是那樣的,我沒有跟別人睡過的,我隻是家裏窮,在舞廳跳舞賺些錢給父親治病而已,我真的沒有陪人睡覺的。”
說完低低的啜泣聲響起,露在外麵白皙的肩膀一顫一顫的,聶新元剛送走林澄海和譚寶俊,正準備回酒店休息就遇到了這檔子事兒。
他仔細看了一眼抱著他腿的女人,問道:“你是今天台上跳舞的那個?”
王雅雅哀聲:“公子,是我,雅雅今天比賽得了第二名,本打算結束之後回家的,誰知卻被這位先生攔住去路,非要讓我陪他睡一覺,雅雅雖然是舞女,可從不陪人睡覺的。”
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適時地走上前兩步,嘴裏叫罵著:“你小子哪兒來的,爺爺我勸你別多管閑事啊,這臭□□我今天是要定了”,說著還想推聶新元一把,可被兩邊跟得不遠的保鏢踢出老遠。
這人眼看著自己拚不過,於是放了幾句狠話便跑了,留下王雅雅在地上止不住哭泣。
聶新元蹲下身子遞給王雅雅一方手帕,安慰她不要哭了,又讚許她今晚舞跳得極好,王雅雅終於破涕為笑。
她心想著西方的紳士教育就是不一樣,這些公子哥兒不管心裏會不會看不起舞女,可麵上卻一副極尊重的樣子,不像上海灘那些老油子,看到她倒在這裏看都不會多看兩眼的。
就算出手大多也是抱著占便宜的心思來的。
“謝謝公子今晚的搭救之恩,若是沒有公子,雅雅今晚怕是就沒了清白,耽擱公子的時間了,真是抱歉。”說著,王雅雅彎下腰衝聶新元鞠了一躬,麵上一副極感激的樣子,看起來誠懇又嬌柔。
聶新元沒說什麽,轉身吩咐保鏢送王雅雅回家,“天色太晚了,小姐一個人回家恐怕不安全,我讓下人送你回去,也算送佛送到西了。”
王雅雅不勝感激,再三道謝後上了轎車,司機啟動車子的一瞬,外麵已經沒了聶新元的身影,王雅雅卻垂眸一笑,今天這第一步算是很順利了,如果這招沒奏效,她後麵還準備了別的來招待聶新元。
後麵就該找機會再演第二場戲了。
保鏢送完王雅雅後回到酒店,他稍作整理便敲開了聶新元的房門。
聶新元穿著真絲睡袍,懶懶問道:“怎麽樣?”
保鏢回答:“公子,我暗地查過了,王小姐家裏確實有個父親,這個她倒沒說謊,至於其他的,還得等天亮再去打探一下,剛才跑了的人跟丟了,一時不好追查。”
聶新元揮手讓他出去:“那就等明天再去查探一下。”
對於今晚這出莫名奇妙的英雄救美,聶新元心裏是有疑問的,雖然他從小出國留學,沒怎麽參與家裏的事,可基本的警惕他還是有的,想接近他的人太多了,現在又是關鍵時刻,由不得他不小心。
但願是他想多了,畢竟那樣一位美麗的女士,走了偏道可就不好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