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絲綢般的夜色依然籠罩著整個大地,熾熱的空氣交織在突如其來冰冷的寒風中,讓人感到絲絲寒意。
對陳新耀這樣一個外鄉人來說,開羅的夜晚真的是冰火兩重天。白天伴隨著連綿不絕熾熱的高溫,半夜卻要凜冽刺骨的寒風。
蘇萊卡的話語依然環繞在耳邊,這讓情緒有些失落,內心擔憂的陳新耀情緒跌到了低谷。他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他站在原地徘徊,身後沒有退路,前途渺茫。
每當這時候,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女人,那個曾經為他捨身的女人,那個把全部毫無保留交給自己的女人。
現在那個女人不在了,陳新耀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安全感。
當陳新耀邁著沉重的腳步再次回到那間小屋的時候,濃烈的酒氣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腐蝕氣味朝陳新耀撲面而來,陳新耀不由一陣噁心。
他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強忍著不適,還是低頭執意鑽進了小班房。雜亂的狹小房間看不出這是2240年人類居住的環境。他看到薩姆在堆滿各種雜物的破床上打著酒鼾,不省人事的他偶爾伸出舌頭舔舔乾裂的嘴唇,在夢中對他來說,也許這裡就是天堂。
看到薩姆以無法動彈,陳新耀只能快步離開了小板房。在伸出頭后,他再次向內望了一眼酒氣熊天的薩姆,就再也不想進到裡面去了。
離開房間后,他和蘇萊卡四目相對,兩人相互凝視了好幾秒鐘后,陳新耀才率先躲開那琢磨不透的眼神低聲說:「薩姆先生喝多了,今晚就請您方便照顧他一晚。今晚來到這裡,見到您是我的榮幸。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來青鳥國找我。再見,蘇萊卡先生。為了您那顆巨大的心臟,我會記得您。」
寒暄過後,陳新耀伸手給斜倚在鐵門邊沿的蘇萊卡遞上名片,之後便踏步獨自一人走出了和黑暗融為一體的金字塔。
甬道中冰冷的空氣延展到金字塔外面儼然以變成刺骨的寒風,這種粗劣的寒風讓陳新耀難以承受。他不能在此久留,在門外召喚到自己的座駕后便迅速跳上了汽車絕塵而去。
巨大的溫差把沙漠邊沿的氣流壓縮的更加狂熱,地表的高溫和氣流產生的冷空氣在距離地面不到幾米的地方形成了持久的氣旋。這些大大小小的氣旋在沒有阻擋的沙漠邊沿肆無忌憚的壯大,合併在一起的氣流聚集在一起變成了恐怖的颶風。這些颶風驅動著鋒利的沙子,運動的速度是雪豹的十五倍,它們就像沙漠中的魔鬼精靈,所到之處吞噬著一切。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陳新耀只能改成機車自動駕駛模式,讓現在科技驅使著車子和大自然進行抗衡,而他自己卻任憑波瀾起伏的思緒被整個金字塔的神秘面紗再次包裹。
回到酒店后,權衡利弊后,他決定繼續對帝王庫的青石板金剛牆進行發掘。面對現在的局勢,不管未來會遇見什麼,對陳新耀來說,現在都已沒有了退路。
時間已經是晚上凌晨三點,在沖了冷水澡后,回到卧室的陳新耀才發現了唐雪雁發來的訊息。他看到訊息的指示燈還是淡綠色,知道唐雪雁還沒睡。在浴室草草衝掉一路帶來的沙土后,便斜靠在床頭打開了通訊儀。
兩人面對通訊儀出現的對方那張極為疲倦的臉都不約而同的報以苦笑。在一陣飽含深情的苦笑聲過後,唐雪雁首先笑著問道:「難道金字塔那邊沒有收穫?怎麼看你愁眉苦臉的。」
「你怎麼知道?怎麼樣,吃飯了沒有,我看你像似剛從外面回來一樣。」望著眼前憔悴很多的妻子,陳新耀關切的問道。
撇開陳新耀的問題,唐雪雁立馬笑著回答說:「這還用問,一切都寫在臉上,我看你很疲憊,也很無賴,眼神中失去了信心和希望。」
看到妻子並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問話,陳新耀望著自己女人那有些散亂的秀髮有些擔憂的問道:「難道南非那邊沒有水?在這邊每次晚上都是先沖澡的。現在看看,穿著睡衣,頭髮卻乾澀的像鳥窩」
唐雪雁聽到陳新耀說起她的頭髮,抬手摸了摸胡亂捲成髮髻的秀髮苦笑著說:「裂谷太長了,它幾乎佔據了南非和納米比亞的全部邊境線。你知道它真的有那麼長,一些微米級別的裂紋延展沒有盡頭。我們沒有能力阻止那些東西從地核深處向外釋放,那些從地核深處散發到地表的東西每天會帶走幾萬人的生命,而人類卻對此沒有一點辦法。為了這件事,我現在已經徵用了一百五萬人在裂縫沿途進行修補。雖然人們願意去邊境為我工作,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頭緒,我們沒有能力阻止大自然的虐殺,更不知道這樣冒險的行為是否能阻止災難的擴大。哎,真不知道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唐雪雁的抱怨讓陳新耀一時陷入了沉默。雖然心裡明白,這些裂紋是起源星將近一萬年周期變化的自然結果。再過幾十年,在通道打開的時間進入地球倒計后,這種板塊之間的裂紋還會帶走更多的生命,更為強大的自然破壞力會在人類意想不到的地方爆發。
那些毀滅性的災難要遠遠比火山、海嘯,洪水給人帶來的創傷巨大的多。如果大自然想對太陽再做些什麼,那人類所要面對的,也許就是整個太陽系瞬間化作宇宙塵埃隨風散去。讓文明消失不留下任何痕迹,這也許就是造物主對文明的最後啟迪。
可是這樣的事情和之前的地球大運動比起來似乎又算不了什麼。畢竟那些有幸逃難到地球的外星人也無所倖免,而具有地球主宰的恐龍更是難逃厄運,。
在外來幾十年時間裡,地球上諸如此類的災難將會持續發生,直到把一切破壞力推想高潮。這種造物運動會導致成千上萬物種的滅絕和消亡。整個銀河系都是滄海一粟,更不用說是在銀河系中渺若塵埃的太陽系了。
而對於人類來說,面對這一切,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聽天由命。如果天地是主宰,那人類充其量只是天地之間孕育出來的精靈而已。
陳新耀想到這裡,來不及感概,面對唐雪雁著急的臉也只能安慰說:「也許是太陽內部活動太頻繁,那些加強的磁場會導致地球內部產生不穩定的能量空間。地核為了重新找到能量平衡點會向外釋放一些能量。這種能量的釋放是以太陽大磁場為準則的。雖然裂紋還會在全球各地出現,可是地核的活動正在恢復正常,我相信在未來情況會好起來的。至於你說的病毒,我想這件事似乎要慎重考慮。如果那些病毒來自上古時代,甚至更遠的地球造物運動,那我們的麻煩就大了。你要知道,那些病毒在地下適溫的環境中孕育了千萬年,現在一旦釋放出來,面對現在的地球生物基因鏈條,它自然不會有天敵。地球物種對這些東西沒有任何免疫準備基因。要適應這些東西,地球生物基因組需要準備很長一段時間。我的意思是,除去實驗井之外,其他地方的爆破縫合工作一定要做到小心謹慎。說實話,這件事讓你去做,對你的安全是非常擔心的。那些裂谷就像太平洋彼岸的蝴蝶,稍有不慎,蝴蝶扇動了翅膀,我們就會讓整個太平洋充滿死亡的颶風。」
唐雪雁聽著陳新耀說話,臉頰上的細肉痛苦的微微抽搐了一下。她想了一會兒后咬牙問道:「新耀,這件事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難道我們必須損失幾百萬人?外來還要損失更多的人?這對非洲太不公平,對人類更是浩劫。」
陳新耀望著妻子那魂不守舍的神情輕聲安慰說:「人類起源於非洲,現在讓生命回歸非洲草原和沙漠,這是造物主的自然法則。科技給人類帶來了便利的生活空間,可是這只是建立在基礎物質穩定的基礎之上,宇宙也是千變萬化的,相對於擁有無限時間點的宇宙大空間,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就像現在,我尋找的那些外星人殘骸,他們當時擁有比我們現在更加超前的文明,可是最後還是神秘消失了。如果這件事你做起來感覺難以接受,那就讓你哥哥在那邊主持大局,你回國處理公司的事物也行。你也順便回去看看小朱麗,我們快有兩個月沒有和女兒見面了。我們長時間不在她身邊,真不知道那孩子是否會埋怨我們。」
唐雪雁聽到陳新耀說起女兒,迷茫的眼神中突然閃爍出精細的亮光。隨即像似一下子想到了什麼一樣眼神溫柔的盯著陳新耀低聲說:「新耀,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我們快有第二個孩子了。」
說道這裡,唐雪雁臉上突然泛起了潮紅。
陳新耀在極為繁瑣的事務中突然聽到唐雪雁這麼一說,就像在沙塵和雪暴中看到的避難所,一下子就從床上跳起了來。
他站在床上目不轉睛的望著唐雪雁深情的問:「我們的第二個孩子?這是真的嗎?」
唐雪雁望著丈夫那張過度激動的臉微微點了點頭溫柔的說:「對,是我們第二個孩子,我們有第二個孩子了。」
陳新耀聽著妻子那彷彿天籟般的聲音,凝視許久后不由的從眼角流下了熱淚。穿越那用無線連接在一起的網路,他彷彿看到母親正在空中朝著自己微笑。
那是多麼慈愛的微笑,又是讓陳新耀多麼眷戀的微笑。此刻自己是多麼喜悅,他是多想把這種在逆境中來之不易的喜悅分享給自己的母親。可是現在,母親在那裡,她是否知道,現在他已經有第二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