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夏沨是在結束了羅馬之行的第二天上午到達紅海邊沿城市麥加的。在事先沒有對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發出國會詔書的情況下,這次的麥加之行就成了夏沨的私人訪問。
作為純正的古萊什部族人,阿卜杜拉在麥加人心目中是真正的哈里發。他的權利和地位在皮埃爾全球政變之後得到了進一步鞏固。
雖然年過七旬,可是坐鎮克爾白的阿卜杜拉依然精力充沛。他是這個世界上排行靠前的重量級人物,去年福布斯權利榜單上,他排行緊跟著卡-諾曼,排行第八位。
由於夏沨的特殊地位,阿卜杜拉特許她一人進入了克爾白。雖然獨自赴會讓刀鋒特勤組有點擔憂,可是在夏沨執意要求下,護衛隊只能停留在克爾白之外等候著夏沨的歸來。
阿卜杜拉按照接待國家元首的最高禮節在克爾白為夏沨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高規格的接待讓夏沨微微有點顧慮,可以一想到這次出訪任務的急迫性,夏沨也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夏沨知道阿卜杜拉雖然不像卡-諾曼那樣博學多才,卡-諾曼光博士學位就拿了好多個。可是在光環照耀的眾人眼中,阿卜杜拉的卻是一個優秀的古蘭經研究者。他在古蘭經上的造詣橫跨四百年無人媲及。在五年一度的最高規格神學辯論會上他總是獨佔鰲頭。卡-諾曼比不過他,這充分說明了阿卜杜拉的才能。
他是真主安拉忠誠的捍衛者,也是默罕默德先知地位的辯護者。
夏沨了解拉布杜拉的精明強悍,一進門后夏沨早已準備好了說辭。等兩人分賓主落座后,夏沨示意阿卜杜拉撤退在場的所有人。她要在阿卜杜拉為她洗腦之前立馬和眼前這位德才兼備的領導者步入正題。當然她也知道,在她的專機飛躍紅海上空的時候,阿卜杜拉就應該知道她來麥加的目的了。
喝了一口桌前的純凈水后,夏沨望著阿卜杜拉直截了當的說:「我希望麥加和羅馬不再為分歧相互鬥爭,畢竟對於安拉來說,她創造的耶穌和默罕默德都是先知。你們的信仰同根同源,所以大家都坐下來談,還是可以妥協的。我們必須讓戰爭結束,這符合全人類的利益,畢竟現在人類已經邁入了星球時代,在探索廣袤外空間的過程中,我們迫切的需要一個和平安寧的地球。」
聽著夏沨開頭就來了這麼一段話,阿卜杜拉很顯然沒有預料到夏沨竟然是這樣一個不按常規出牌的人。他望著眼前這名比自己整整小了一半年輪的年輕女子,腦海里快速的翻閱著她的履歷,當然此時對於他來說,早先做好的功課似乎已經沒多大用途了。他必須在回憶那些履歷的同時找到新的突破口,這是一個優秀政治家必須要有的基本素養。
他當然難以相信,擁有重量級人物頭銜的夏沨竟然會在這樣一個官方場合冒失的說出這樣一段莫名其妙的話。可是現在,當他得知在紅海和阿拉伯海都停靠著太平洋司令部所屬的戰列艦船之後,他還是用寬大的胸懷原諒了夏沨所有的冒失和失禮。
然而更為諷刺的事情是,現在,面對這樣一個場合,面對這樣一個履歷和現實極為不符合的女人,面對這樣一個擁有多重性格,讓他難以揣摩的女人,他必須立刻回應這樣一個荒唐的問題。雖然這對他的地位和尊嚴來說都是一種無情的踐踏,可是人家手中握著的是地球上唯一保存下來的建制軍隊,天空還有更為強大的星球艦隊,而他手中擁有的卻只剩下信仰。讓信仰和國家機器無情碰撞,他清醒的明白,即便是默罕默德在世,面對這樣一種政治較量,留給他不屈的選擇,也只有上天堂。
腦海中飛速的平衡著利弊,讓自己的情緒艱難妥協過後,阿卜杜拉隨後笑眯眯的望著夏沨說:「安拉讓先知默罕默德成為了最後的代言人,他誕生在麥加,帶給這個世界真主的賜福,先知藉助真主的力量給我們帶來了光明和力量。在光化身天使的庇護下,先知引導人們度過往生、今生,善良的人會在天園等待安拉的召喚,期待來生在真主庇佑下復活,這是我們存在在現世的全部意義。」
夏沨聽到眼前這位神學家又開始講課了,沉思了一會兒后連忙說:「你們的宗教戰爭必須立刻終止,我們同意所有的羊群和狼在草原上可以自由奔跑。對於布拉星球的未來,我們已經做出了妥協。你們即刻就可以放出雄鷹和羊群去外星球繁衍生息。羅馬人已經贊同了我們的提議,你要知道這是大勢所趨,這也是我來到麥加的真實目的。我希望博學的哈里發能夠慈悲蒼生輪迴,讓所有的生命訊息可以在和平的星球傳遞歡笑和幸福。我們必須終止戰火,不然我不能保證明天位於紅海和阿拉伯海的戰列艦會採取什麼樣的強制措施。聯合國委託太平洋司令部管理全球的軍事力量,過去的一切都是陳新耀先生的仁慈。你要知道,現在局勢正在發生變化,所以我們必須參與進來。反人類的勢力已經重生,所以你們必須儘早終止這種毫無意義的戰爭。」
聽著夏沨傳遞過來的無數令他倍感驚訝的訊息,阿卜杜拉一時間沒有立刻反應過來。對於智者來說,他現在需要沉思,更需要很多時間消化這些剛剛得到的訊息。他感覺這個世界現在變得有點太快。快到人的大腦還來不起應對撲面而來的風景,窗外卻早已變幻成了嶄新的世界。
似乎是還沒有想好政治措辭,拉布杜拉望著等待他回話的夏沨深思許久后才終於冒出了一句話:「我不畏懼生命的消逝,麥加也不畏懼入侵。真主無處不在,即便是得到我們的軀殼,你們也無法摧毀我們的信仰。」
看到眼前這位年過七旬的老頭竟然如此固執,夏沨只能繼續施壓說:「梵蒂岡會把教廷的十字架首先釘在布拉星球最耀眼的地方,他們會在那裡建立新的王國,耶穌基督的教義會像雪花一樣灑滿布拉星球的高山河流。是你的愚笨讓真主的賜福錯失先機,這一切都拜你所賜,是你的不屈和愚蠢讓安拉流淚。我想對於即將要承擔的歷史責任,你應該權衡利弊后再做決定。」
夏沨的這些話似乎一下子就戳到了阿卜杜拉的軟肋上,夏沨話語還沒說完,他的身子就突然不由的抖動了幾下,很顯然,剛才夏沨的話語是嚇到他了。他沒有想到OTWC公司最終會拋開聯大會議上關於布拉星球移民問題的決議,即將採取非常手段來和自己做交易。
隨著年齡越大、看世界和未來的角度在腦海里變得越來越透徹清晰,阿卜杜拉內心的價值觀也在發生微小的變化。雖然對於把生命交給真主的他來說,自己的生死已經是小事。可是在歷史責任,在整個穆斯林的利益面前,他年邁的身軀卻怎麼也承擔不起如此重大的歷史責任。更何況如果正如夏沨剛才所說的那樣繼續下去,那對於今天的宗教戰爭,對於穆斯林的犧牲,一切又有什麼用。自己努力了一生,隨後卻要被真主打下地獄,成為整個**的罪人,他又有何臉面去天國見默罕默德先知。
反覆衡量著歷史責任和利益取向,當夏沨的言語正中要害之時,阿卜杜拉終於屈服了。
「我們可以結束這一切,可是我們也要分享戰爭的果實。你們必須給我們一個可以終止這一切的承諾,這種承諾不是口頭上的許諾,也不是的遙遙無期的安撫。我們現在就要去布拉星球建造清真寺,這是穆斯林犧牲的回報。」話說道這裡,拉布杜拉就用銳利的眼神望著夏沨。
他希望強硬的表態會讓政治的主動權重新回到自己這邊,從而在這場已經可以預料到結局的戰爭中獲得更多的利益。他坐在那裡開始對夏沨步步緊逼,面對夏沨的言語不再和善,眼神也不再仁慈。
夏沨似乎早已預料到了拉布杜拉的要求,事實上這些條件也是卡-諾曼在玫瑰花園最後妥協后在第一時間提出來的。既然在玫瑰花園已經早有預演,那麼此刻答覆起阿卜杜拉來自然是游魚得水。
回想著早已默記在心中的政治辭彙,夏沨望著阿卜杜拉深吸一口氣后才接著說道:「移民布拉星球的大門已經為你們敞開,你們可以在那裡申請到土地,可以在你們喜歡的地方建築清真寺,可以在人群中央傳播你們的教義,可以在你們的集會上傳播信仰。可是那些在地球上犯下恐怖主義罪行的人必須得到法律的審判。自殺炸彈製造者,暴亂的指揮者,槍殺了普通民眾的犯罪分子,那些視人生命如稻草的人必須留在地球上接受審判。」
聽著夏沨突然轉變的言語,阿卜杜拉連忙質問道:「你剛才還說,只要我們結束戰爭,你們就給我們自由和權利。現在卻要對戰爭審判,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們想要耍我們?」
聽著阿卜杜拉突然打斷的質問,夏沨接著說:「美好的未來需要用鮮血祭奠,面對未來的希望,必須要有少數人為之犧牲。這是我們鞏固秩序,維護法律尊嚴的基礎,也是人類能夠繼續生存下去的基礎。在戰爭過後,總得有人站出來主持正義,這樣普通民眾的心才能被安撫。你們通過戰爭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對於這點犧牲,你們是能夠承受得起的。這是我們將要全球通緝的恐怖主義者黑名單,當然這並不代表我們需要你們交出這些人。我的意思是,這些人不能去布拉星球,我們會追捕他們到天涯海角,直到警察把這些人全部繩之以法。」說道這裡,,夏沨才把一份剛從手提包中拿出來的文件推到了阿卜杜拉眼前。
聽著夏沨剛才的解釋,阿卜杜拉再沒有說什麼。他拿起那份文件,帶上桌邊的眼睛后就開始仔細閱讀了起來。坐在他對面的夏沨望著拉布杜拉越來越緊皺的眉頭,想了一會兒後補充說道:「卡-諾曼手中也有一份名單,我們要追捕這些人,告知你們的目的是因為太平洋司令部把你們一直當做朋友,同時也希望你們轉告那些人,在地球上要藏好,他們不能移民布拉星球,等待他們的將是在星球監獄度過後半生,這算是民主對他們這些惡魔最大的仁慈了。」
艱難的翻閱完最後幾頁文件名單后,阿卜杜拉才抬頭望著夏沨說:「我是遜尼派的,你也知道,我們還有別的派系,大家坐在一起,共同維持著整個**的團結。你剛才說的這件事有點辣手,畢竟戰爭是羅馬人先挑起來的,現在要停止戰爭,我們需要進行內部磋商,這些都需要時間。」
夏沨聽著阿卜杜拉的答覆,陰冷下來的顏色似乎並不想給他買賬。還沒等他繼續訴苦下去,夏沨就緊接著說:「歷史在轉折點上已經為您的輝煌留下筆墨,應該怎麼去書寫歷史,您要權衡其中得失。完成這件事,結束戰爭,你就是整個穆斯林真正的哈里發。我不想知道你會用什麼樣的手段去處理派系之間的問題,我只想要結果和肯定,而這種結果和肯定的答覆你必須現在就當面告訴我。你行,我們就合作。你不行,我就再去找代言人。我給你一周時間,一周時間之後,所有的宗教衝突必須從地球上立刻消失。結束戰爭的時間表也是你們可以合法傳教布拉星球的時間表。從下周三開始,你們的人就可以移民布拉星球。去那裡建築屬於你們的圓頂清真寺。對於您,那才是輝煌的事業。一周之後,我將邀請你去耶路撒冷度假,希望您可以對這次邀請充滿興趣。」說道這裡,夏沨果斷起身,轉身獨身一人就朝著禁寺之外走去。
連日以來的繁重工作已經讓夏沨有點體力不支,她剛才並不是想要匆忙結束會談,她在會見阿卜杜拉的時候,腦海突然產生了漂浮的幻覺,這種幻覺讓她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意識告訴她,現在她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而就在夏沨獨自一人走出禁城之後,遠遠望見跑過來的刀鋒護衛隊員,還沒等那些人跑到她跟前,夏沨腦海里突然就感覺天昏地暗,緊接著意識中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夏沨生病的消息很快驚動了整個OTWC公司高層和各國政要。雖然暈倒的原因只是連日以來操勞過度、精力耗盡所致的血糖問題。可是這也引來了陳新耀等一干巨頭的強烈關注。法國的奈爾醫院本來只是一家小醫院,正是由於夏沨的短期入住體檢,還不到兩天的時間,奈爾醫院就引來了全球數百名重量級人物的登門拜訪。
陳新耀夫婦更是放下手中極為重要的實驗工作專程從青鳥國趕到法國探望夏沨的病情,在得知夏沨暈倒是因為日夜繁重工作導致的身體失調、血壓不穩之後,陳新耀這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陳新耀連日以來泡在實驗室閉門不出,可是他對於夏沨的工作進展情況卻是非常關注。這種關注並不是出自他對夏沨的不信任。他自己感覺也有點奇怪,為什麼自己會對這樣一個地位尷尬的女人產生如此強烈的親切感,雖然自己也找不出理由,可是事實上就是如此。他關注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飲食起居,到訪工作進展,工作、生活,方方面面都成了陳新耀暗地裡關注的焦點。
夏沨處理複雜問題的能力讓陳新耀再一次對眼前這名嬌柔女人刮目相看。無論是土木雙星之間的嶄露頭角,還是率領著星際艦隊探索在茫茫宇宙,直到最近這一次任務,夏沨做的每一件事都完全符合著陳新耀的心意。
即便是陳新耀沒有親手處理這些問題,然而在夏沨手下處理過的事情,陳新耀覺得那就好像都是自己處理過的一樣。十年的工作夥伴,夏沨在陳新耀心中不可或缺的信任位置已經形成。她已成為了陳新耀的左膀右臂,不管是在哪一方面,夏沨此時已經成為了陳新耀最信任的人。
夏沨在醫院療養四天,陳新耀夫婦就在醫院照顧了她四天時間。直到第四天下午夏沨出院,陳新耀和唐雪雁才放心的離開了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