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陳新耀一出座艙就貪婪的望著周圍的景色,天空依然是岩漿倒卷,腳下的沙灘依然是一片鮮紅,放眼望去遠處的大海也依然是波光粼粼。巨大的翼龍在海面上盤旋,在海邊陳新耀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茅草亭。


  似乎一切景色在現實和夢境重疊后未曾改變,似乎一切都又只是發生在昨天,這種恍然若夢的感覺在微風吹動他發梢的時候就讓他的身軀微微一顫。


  快步朝著海邊茅草亭走過去的時候陳新耀的腦海里依然還在回憶十年前的那些經歷,他不知道十年的時光是否已經改變了這裡所有熟悉的人,或者說是歲月的滄桑又是否改變了自己。


  茅草亭依然沒有任何變化,當陳新耀走過去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和十年前一般無二的杜教授。他依然顯得是那麼沉穩,依然顯得是那麼深沉,就像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樣,此時的他依然還是在眺望著遠方。


  望著昔日為自己指點了未來的導師,懷著無比激動地心情,陳新耀就立馬打招呼說:「杜教授,好久不見。」


  話說道這裡,陳新耀就不知道再能說什麼,或許說這幾個字已經包含了千言萬語,可是此時陳新耀所能表達的也似乎只有這些。他打完招呼后就站在那裡用急切的眼神望著杜教授,他希望杜教授可以給他說點什麼,似乎他也在期待著他能夠和自己說點什麼。」


  似乎一切就像昨天相見,杜教授聽著陳新耀的問候並沒有動,他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依然望著遠處海面的眼神並沒有移開。過了許久,杜教授才用很平靜的語氣說:「你們那裡有一句古話,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椅子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太陽果也是瑪莎今天特地為你準備的,我能給你準備的也就只有此時遠方的風景,你看看眼前的景色,宇宙的力量是多麼的振奮人心。」說道這裡,杜教授就朝身邊的沙灘椅指了指。


  陳新耀聽到杜教授的話后就樂呵呵的連忙在果籃里抓了一個太陽果就往嘴裡送。還沒入口,濃濃的果肉和香甜的汁水已經沁入心脾,讓陳新耀感覺一陣神清氣爽,得意之餘他就移目一屁股朝著空著的沙灘椅上坐了下去。


  可是他這一轉眼卻著實把自己嚇了一大跳,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體態均稱的少女。她把自己一頭淡藍色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上翹的嘴唇配合著會說話的大眼睛,雖然微微眯著,可是在長長的睫毛不時抖動下,陳新耀的心依然被深深的震動了一下。頃刻之間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湧上心頭,也許這種似曾相識也可以解釋為親密無間,交織在十年前的美好回憶里,雖然一切在現實中一切都是虛擬的,陌生的,可是在內心深處,她的身影卻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陳新耀對往事的回憶。


  也許是剛才她把自己完全陷入到沙灘椅中了,所以陳新耀第一眼竟然沒有發現她的存在,當此時陳新耀正好彎腰想要坐下來的時候,他才終於看到了那張空出來的沙灘椅上竟然躺著一個人。


  也許是早已感覺到陳新耀在用複雜的眼神望著她,眼前的妙齡少女就扭頭望著陳新耀表情有些憂傷的說:「豬頭使者,你好沒良心。按理來說我們應該是最好的朋友,可是你一來竟然連招呼都不想打。看看你現在的表情,感覺就像你看到了鬼一樣,難道見到我,。」話說道這裡,妙齡少女就望著遠方大洋深處的風景不再說話了。


  聽到面前少女的抱怨,杜教授就笑呵呵的連忙說:「你看我都老糊塗了,都忘了給你們介紹,現在我就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愛麗兒,我想你過去對她也並不陌生,陌生的或許只是從未見過吧。」


  看著美少女有些生氣的表情,聽著杜教授的介紹,陳新耀就連忙笑著說:「杜教授,我知道這是你的女兒啊。可是你也知道我們過去只是在實驗室見過,也不對,你過去告訴我說那只是你用你女兒的身形做出來的一個控制軟體程序。我的意思是那只是虛擬的,現在不知道愛麗兒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我是否理解有錯誤,可是我覺得這算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也是第一次交談吧。」


  聽著陳新耀前語不搭后語的解釋,愛麗兒就用刁蠻的語氣問道:「豬頭使者,那你的意思是現在你覺得我也是虛擬的?對吧?」


  看著愛麗兒等著杏仁般的大眼睛質問著自己,陳新耀一下子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莫名其妙的問題了。他雖然在社交場合見過很多像愛麗兒這樣的富家小姐,可是像愛麗兒這樣脾氣的人陳新耀還是第一次遇見。


  看著陳新耀憋紅的臉,杜教授就笑著說:「看來你們之間還有一些問題要處理,這會兒風涼了,我先回去。你們處理了相互之間的問題後記得回來吃飯,等會我讓機器狗來這裡照顧你們,你也知道我們這裡是有劍齒虎和遠古野狼的。」說著杜教授就從沙灘椅上站起來,他望著自己的沙灘椅指了指,然後又指了指愛麗兒,微微笑了笑后就扭頭朝著不遠處的別墅散步而去了。


  看到杜教授已經走了,陳新耀拘束的心一下子就放開了。他先是狠狠的咬了一口太陽果,等整個果肉后快速的吞咽進肚子后陳新耀就一屁股在杜教授的那把沙灘椅上坐了下來。


  欣賞著遠處的美妙風景,半響見少女還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陳新耀就清了清嗓子笑著說:「我想這應該是一場誤會,剛才我已經解釋了,杜教授說貝殼實驗室的那個你只是一個虛擬模型,這和你本人沒有關係,除此之外我想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難道第一次見面你對我的印象就這樣不好?難道我臉上刻著壞人的標籤?你問問瑪莎和機器狗,我在這裡可是良民。」說道這裡陳新耀就有些心虛的嘿嘿笑了笑。


  「你是好人?你是良民?我可是聽說某人曾經是多麼喜歡瑪莎阿姨的屁股來著,那雙色眯眯的眼神難道從此消失不見了?是誰給我說他此生最大的夢想就是娶三十個老婆,每天都有不同的老婆陪著睡覺的來著?還有比這更猥瑣的呢,那個人還哀求我供給他做一個偷窺儀,目的是為了偷看瑪莎阿姨洗澡。」話說道這裡,愛麗兒就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嬉笑聲。


  如果說天空的岩漿沒有跌落下來的話,那此時當聽到愛麗兒的這番話后陳新耀內心的精神防線似乎一下子就奔潰掉了。他沒有忘記愛麗兒剛才說的這些話都是他在什麼場合下說的,在往事一幕幕在夢中無數次浮現出來的時候他沒有忘記曾經在貝殼實驗室度過的那些日子。


  當時因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在那裡學習,在學習之餘,百無聊奈的陳新耀就開始把自己的心事一一望著愛麗兒的虛擬圖像傾訴,他覺得反正這是電腦的,她聽得懂也好,聽不懂也罷,最起碼在這個只有機器狗陪伴的地方,愛麗兒這個控制程序也算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起初陳新耀說出自己的某些想法后馬上就會得到愛麗兒的答覆,比如說怎麼製造一些另類的無人機,比如說製造一些小物件。她甚至會問陳新耀為什麼不開心,當陳新耀對她傾訴了后她甚至還能用很帶感情的話語來安慰他。


  看到盡然有如此先進的程序,陳新耀對愛麗兒的好感也只是建立在更加欽佩外星科技的高超技術上。雖然陳新耀從來沒有把愛麗兒當成一個獨立的人看待,他只是當她是一台機器,可是在陳新耀生活在貝殼實驗室的那段日子裡,出於對自己未來的渺茫和對現在生活的恐懼感,他已經把自己心中所有珍藏的秘密全部給愛麗兒傾訴了。


  人家說一個人再怎麼能給別人傾訴自己的秘密,可是那時候的陳新耀由於想到自己隨時都有死去的危險,所以在他面對一個沒有人類思想的機器人的時候,他還是把自己的全部秘密都分享給了愛麗兒。


  陳新耀瞬間精神防線的崩塌讓他表情尷尬的長大的嘴巴,一面是漲得通紅的臉頰,一面是急促又無底氣的辯解。五味成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陳新耀就望著愛麗兒不敢相信的連聲說:「這不可能,我敢肯定那只是一台機器,杜教授肯定是在貝殼實驗室安裝了圖像記錄儀,你看到了那些資料所以才這樣對我說的,事情是不是這樣的?」


  陳新耀的極力反抗並沒有讓愛麗兒屈服,當她聽到陳新耀為自己的辯解后就越加笑的燦爛的回答他說:「你還真是一個豬頭使者,腦袋笨死了。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本大小姐就讓你死個明白,另外也讓你心服口服。」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在你到貝殼實驗室的時候,當時我正好要做那一學期的課餘作業,也許是父親的推薦,也許是老師的誤打誤撞,你就成了我的課餘作業。你知道我們大馬人的文明遍及整個星空,除了你,在這個星空下當時還有很多類似於你的人在接受我們的文明,我們把你們統稱為外星種族。起初我教授你知識的時候感覺你又壞又笨的,除了不學知識以外,你滿腦子竟然都想的是那些邪惡的事情,女人的身體構造和物質上的慾望滿足基本上佔據了你全部的思想。可是後來你突然之間就變了,我不知道是什麼影響了你,可是以後我們的配合還算順利吧。別的事情你也知道,你不是在貝殼實驗室里看到一個四分之一比例的我嗎?在我的實驗室里你也是那樣出現在我面前的,這和你們地球人的視屏網路差不多,很好玩是不是?」


  聽到愛麗兒的簡單描述,陳新耀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自言自語的說:「哎,看來十年前還真的是被你們挖了一個坑把我埋了。怪就怪我當時太相信你們的科技能力,我以為作為一個機器人知道我早上沒洗臉要訓斥我這也很正常,可是,沒想到竟然事情會是這樣,現在既然我栽到了你手裡,那麼你就開一個條件吧。雖然時間過去了十年,可是有些事情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再次提起,你知道我們的文化里每個人都是由自己的隱私的,那是屬於個人的秘密。當時我以為自己隨時都會死,因為難過所以也就沒有顧忌,可是現在想想自己過去還真的很幼稚,我只是請求你這樣做,當然這並不代表我在乞求你的同情。你要執意那樣做那是你的自由,我作為男人雖然尷尬,可是我有保持自尊的權利。」話說道這裡陳新耀就從沙灘椅上站起來直徑朝著不遠處的別墅走了過去。


  望著不帶搭理自己的陳新耀。望著他遠去頭也不帶回的背影,愛麗兒心裡就覺得十年前那個風塵僕僕的稚嫩少年早已消失在了時空隧道里。現在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早已是經歷了的磨礪和生死的男人。


  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有點靠譜的成熟男人。望著陳新耀遠去的背影,愛麗兒就在心裏面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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